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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安排日事迹卷十一

三月甲申〔朔〕,上御经筵。

命勘议吏部主事夏允彝、文德翼——御史徐复阳所纠也。

两人以南渡草创,从「读礼」中补铨曹;然未抵任,非其罪也。吏部复二人能,降调。允之。后北兵破松江,允彝投水而死。

命看议御史陈潜夫。

吏科林有本言:『彭遇颽藉持斧之势,作蛇豕之盟。其出都也,舳舻接于河干;其入浙也,妻子顿于境上。一辇金而入幕,即有兄弟之称;凡给扎而横行,尽为盗贼之状。近有自浙来者,述其满省北将、遍地札弁。或寄食编氓,或派饷巨室;明吞暗劫,辄云亲属。更可异者,去冬有「富强不费兵饷」一疏,题荐至四十七人;来历不明,踪迹诡秘』。且曰:『十七人外,更挟三十饥鹰,以资四十七人之择饥豹。浙民几何,堪此荼毒!宜乎以变告也。若陈潜夫以推官入贺,营改巡方;今又卸肩回道。旋丁父艰,半年司李,俨然读礼侍御。当日躐改,或冀其收拾两河尔。今效安在』?疏奏,止令陈潜夫看议;遇颽不及也。

命议诸陵忌祭。

时诸陵帝后忌祭皆设孝陵,太常少卿张元始言:『本陵正祭仅八,而诸陵望祭至五十百一(?)。前馔未彻,后期踵至;纵横隧道之上,非所以严昭事也』。谓『凡遇忌辰,宜祇备牲醴,致祭于奉先殿。惟遇五节,则总设一坛,祔祭诸帝后于孝陵』。从之。

御史刘光斗补纠漏案吴邦臣,并及陈名夏、方允昌等。命一并提问。

疏言:『诸臣再迎西□,旅嗅北鞾;数月而两易冠裳,一身而三呈颐类。前途如此,后效可知;岂宜予以录用!至漏案吴邦臣等,宜敕谕诸臣各据确知,补牍入告。陈名夏窜迹他乡,方允昌逍遥故土;若纵而不缉,何以服在系之心』!疏奏,允之。

御史袁弘勋疏雪傅櫆、高捷、史■〈范上土下〉、陈殷、张文郁等。

■〈范上土下〉按淮扬,贪,死狱、没产。殷、文郁,供工部主政,以三殿工超擢部堂、京卿,故旨云「不得轻议」。若櫆,连纠左光斗、魏大中等虽过,然纠狎邪汪□言差快人意;况以纠逆珰议,致服□后终。当世不虫,何云「逆案」!吏部尚书张捷每声其枉,然不启、亦不雪。或曰先经杨维垣纠,意非许也。

原任大学士李标卒。

升吏科都张希夏太仆寺少卿、御史周昌晋太仆寺少卿。

希夏,后谋北刑科左,以被纠不果。

升兵科左罗志儒礼科都给事中。

志儒,后降北,为安庐道。

乙酉,升通政使杨维垣都察院左副都御史。

僧大悲伏诛。

大悲,屡经会讯,语言颠谬:『潞王施恩,百姓人人服之;该与他作正位』等语。御史高允兹未例转时,曾疏言:『大悲一案,其状似癫、似狂,其言如梦、如呓。先帝必无十二年封齐王之文,□王岂有十五年过镇江之事!且藩封贵重,寺人骄蹇;招内「潞王下位迎接与李承奉之叩首陪坐」,正不知有风影与否。至如申绍芳、钱谦益现在宫詹、卿贰,敢有异图?且此何等事,而议之孔圣庙耶!或令潞藩与李承奉并绍芳诸人明白回奏,以释群疑;或三审既明,即便正法,了此公案。伏乞皇上霆断!不然,葛藤不斩,弓蛇自疑,一波复作;起桐封之危疑,滋委巷之裨说,开□网之□端,可乎哉』?会谦益、绍芳各具疏辨,而上亦召对阁臣于内殿,皆请包荒以安反侧;遂诛大悲于市。时御吏张孙振审词有「大悲本是神棍,故作疯僧;若有主使线索」。又云「岂是黎丘之鬼,或为专诸之雄」;语多挑激。非上宽仁,大狱兴矣。

丙戌,改詹事府尚书钱谦益礼部尚书、翰林院学〔士〕。

丁亥,命复故辅温体仁谥、荫;文震孟谥仍旧,不必议夺。

命皖抚归并应抚,屯抚改为凤督;王永吉带抚淮安,卫胤文兼抚徐、扬。

召勋臣朱国弼等、阁臣马士英等、翰林刘正宗等入见武英殿,面谕会同府部、九卿、科道辨验北来太子真伪。

先是,去年十二月间,有鸿胪少卿高梦箕仆木虎自北而南,中途遇一稚子,挟与偕。薄暮,解内衣,灿然龙也;惊询,谬云:『我王子』。既益狎,乃易语「太子」。行抵京□,望孝陵,辄伏地哭。梦箕初犹疑,留与深语;每言及先帝、先后,则长号。又问『闯贼入宫,何以呼尔』?稚子涕泪交下,故作羞恨状;曰:『儿我』。闻娓娓宫中事,梦箕无以辨也;乃始信之。初,欲疏闻;继谓此先帝胤,出恐不免;密送杭州宅内。稚子至,益骄;每酣饮,则狂呼,间大言阔步。梦箕侄不能禁也,惧;书达梦箕。梦箕亦惧,命载送金华之浦江;然外人已啧啧矣。不得已,于正月疏闻;上亟遣内臣冯进朝追回,至绍兴方及。至是,奉上谕:『朕念先帝之子,即朕之子;若果系真东宫,朕尚无子,即□养他。但昨遣内臣李承芳、卢九德前去审视,回奏「面貌不对,语言闪烁」。卿等可会府部大小九卿、科道、旧日东宫讲读等官前去辨验』。时诸讲官刘正宗、李景廉等皆言「太子眉长于目;而北使兵部侍郎左懋第密疏至,亦言虏中有一太子。不知真伪』。询之西宫袁妃,妃曰:『太子有虎牙,脚下有痣。至是验之,无一合』。继问讲读何所?则误指「端敬」为文华殿;□问讲读先后?则误以先读为先讲。问『讲读既完,所写何字』?则误以「孝经」为诗句。问『字写几行』?则误以描摹十大字,自书小字于旁为「全写」。又问『当日讲读,曾问难数次?尚记忆几何』?曰:『不记』。又问『讲案上何物』?曰:『不知』。虽正宗、景廉,亦不识也。又兵科左戴英前,问以『崇祯十六年曾延鞫吴昌时,携皇太子于中左门,何事、何语』?又问『嘉定伯何姓、何名』?亦不能对。时众犹无言,惟阁臣铎大言曰:『假』!使退。未几,左都李沾同数人升阶,始□地乞怜;自云『王昺孙之明,非太子;为木虎所教』。手书付沾,遂据实奏闻。

上召对群臣。

即会审之午后也。上曰:『朕念先帝身殉社稷』,言出泪落,连拭不成语;继乃曰:『朕今日侧耳宫中,惟望卿等奏至。若果真,即迎入大内,仍为皇太子;谁知又不是』!慨伤久之。时左都李沾持「伪太子」手奏疏奏者再,上皆不愿言也。徐命取视,付法司再审。兵科左戴英疏言:『王之明虽系狡狯,然年力尚稚;必有大奸之尤,挟为奇货,将开群疑。凡宗藩之错居内地、督镇之分阃外藩,莫不喜谈乐道;别有一种锢废簪绅、横议处士,专意造言,不风且波。况业有假者在,则更不难文致。窃谓此狱宜稍需时日,使天下共见为假;毋速结顷刻,使天下妄意为真。即已付法司,而一切提防尤宜慎密。盖之明之来,必有群奸护至;计此时必潜伏辇毂,暗中探听。知计不行,又何顾一之明,不寻〔灭〕口之计。乞敕法司严之又严。若主使之人,务在根究必得,乃可昭示薄海』。疏奏,命法司审。

大学士可法请召回□巡抚、总督卫胤文(?)。命仍审。

戊子,革新推四川巡抚马干职,抚、按提问。

督辅应熊纠其淫掠不遵也。

命督辅王应熊以便宜行事;违节制者,用赐剑先斩后闻。

命滇抚移镇附近川界,出毕节、建昌两路;黔抚移镇遵、永,出綦江、纳溪两路;川陕总督规复保、顺二府,楚抚亟复荆州,郧抚扼守大宁、大昌、达州、东乡出路,沅督扼守平溪、四卫出路,广西协助贵州:并郧阳悉听督辅应熊节制,共图扫荡。

应熊疏言:『蜀之四境,西北与陕西之汉中州县相比,东北与郧、襄相比;而正东则出峡之路,抵夷陵、荆州矣;西南由建昌、毕节以入云南,正南由永宁、遵义以入贵州,东南由思南、镇远以抵辰、沅矣。今■〈寇,女代攴〉据成都,已无孑遗。若转而南向,则望腹于滇、于黔也。云南巡抚必移镇于附近川界适中之地,而命将率兵出建昌、毕节之两路;贵州巡抚必移镇遵、永之间,而命将率师出綦江、纳溪之两路。此在部议原题疏内,已具其概矣。议者谓李贼在陕,张贼必不北向。然目前李贼所遣马科自七月入蜀,虚喝保宁、顺庆官民而制之;一旦为张贼驱去,则张贼不畏陕■〈寇,女代攴〉,亦可见矣。臣故议川陕总督臣樊一蘅宜提兵规复保、顺二府,牵贼北顾,使不得以全刀注于南;臣得据南边一路滇、黔之力,相机以捣其空。然无饷则无兵,又若无一、二堪任大将者,是以未即举也。贼若不能南、不能北,则仍趋夔、巫,未可料也。湖广抚臣宜恢复荆州,以控其东。郧阳抚臣宜守大昌、大宁、达州、东乡之出路,以控其东北。偏沅督、抚宜守沅州以上、平溪、四卫之出路,以控其东南。若贵州军力单薄,应以广西助之。郧阳抚臣所辖尽夔州之界,与川中事体极为关切;则广西、郧阳应许臣得节制,庶缓急可以呼应。臣尚未见敕书开载,不知臣于川陕总督、偏沅总督二臣各职掌何等?但一四川而有三督、抚,其体统号令所施行、将领兵饷所取用,必井然秩然;然后事权一而法纪明,事乃可办』。又言:『秦陇、巴蜀,天下之首也。李贼处秦、张贼处蜀,宜以全力注于此寇而徐议制敌。当李贼北犯时,空垒而往,西安城中贼不满千;若秦中豪右起而图之者,据咸阳、塞潼关,而吴三桂之兵、山西河南之兵急与之搏,贼穷无所归,当授首矣。纵之入关,使贼转生计;而我坐失机会,可惜也!然贼狼狈实甚,尚未即□。宜因此时厚集兵力于蒲坂,扼河东、拒商雒、守郧阳,使贼不得东;时时扬兵,示欲入关捣其虚牵制之,使贼不得西。向以重蜀中之毒独,命一面防陕■〈寇,女代攴〉、一面制摇黄,而复竭力与张贼从事;此乃举天下所不能。当之毒尽注射于一□,岂得不以全力予之!若蒙皇上早赐百余万之饷、十四五万之兵以□此贼,则蜀事举而并力向陕,凡山西、河南、郧阳诸路亦并力西向,则陕■〈寇,女代攴〉可□;而■〈寇,女代攴〉平而敌可制矣』。疏奏,皆俞之。

己丑,命吏部严清选法。

一、推升必照俸荐;一、取选悉依次序;一、除授非边远危疆,不许破格;一、司务为九列首领、通判系牧民□位,不宜滥开事例,即行停正。已选者改授一□衔;职方佥事并内地监军赞画,即遵□可严汰。又以咨荐多属借题、广文滥及例贡,又各官多有应入大选而混入急选者,悉宜禁。时吏部选郎陆康稷初任,颇加意剔厘。而阁臣奕琛曾掌选事,颇悉诸弊;故票拟详明,一时吏弊稍清。然劫于勋臣、内臣,不得自由者尚十之二、三也。曾有某部官巧营内臣求升徽州知府;康稷为叹愤累日,卒不敢违。

北兵至郾城,又抵西平。

命非资深望重者,无得滥升京堂。

初,京卿一席,量许添注。至是,迭趾骈肩,朝班日增;故禁之。

赠工部侍郎林如楚工部尚书,停荫。

吏部请赠故山永巡抚陈祖苞兵部尚书。不允。

祖苞,先帝时以失机拟辟,寻毙狱;故不与东抚颜继祖等同戮。先以子词臣之遴疏辨,复官。至是,又请赠;不允。之遴后降北,复任侍读学士。

命黔省勤王兵赴督辅应熊军前,入川剿贼。

宁南侯左良玉遣使告急,命督臣何腾蛟等遏剿。

良玉疏言:『闯贼已过襄阳至承天,贼势急奔,敌势亦急追;应剿贼,亦应防敌。臣兵合则多,分防则寡;乞刻发精兵,水陆会剿』。言甚危切。

命内臣乔尚总监两淮盐课,严察兵马、粮饷。

所携中军外,复有理刑锦衣千户;不知何制也。

撤浙江催粮饷、縀匹安乡伯勋卫张国材回京。

时清察尽孙元德,故撤之。

庚寅,升刑部右侍郎朱之臣兵部添设左侍郎、太常寺卿刘应宾通政使司通政使。

应宾后降北,为皖抚。

翰林院编修张星以寒食届期,请遥祭诸陵及先帝。命礼部议奏。

时城内外遍帖云:「端阳竞渡,吊屈原也;寒食禁烟,哀介子推也。三月十九为先帝、后衔愤宾天之日,攀髯莫及!吾辈各于郊外结社酬酒,以志哀恨」等语。太常少卿张元始感其言,因疏言:『皇上允词臣张星疏,拟于太平门外遥祭先帝。臣愚谓应另设一坛,并祭东宫、二王于侧。每年忌日,举以为常。且斯日何日也?三光蔽天、九庙堕地;诚与寻常忌辰不同』。谓『应敕天下,凡遇三月十九日,止音乐、禁屠宰,并停止嫁娶、各衙门轻重刑罚;一以志故宫黍离之叹,一以激中外同仇之愤。直待函逆闯首告先帝灵,而此禁始可弛也』。疏奏,命礼部并议。

辛卯,御史张兆熊疏陈致治去弊之法。允之。

疏言:『名器至重,岂可巧营!迩来辨复云兴,以设官专为使过之地;陈乞猬集,岂特恩徒开侥幸之门!甚而冗员猴冠载道,钦命狐假成风。今而后,核实而澄汰之,可乎?易名、祭荫,所以褒死劝生。何至人尽美谥,令千古之华衮不荣;家邀多荫,□一时之簪缨接踵。甚至「从逆」之子,亦得叙功;久朽之骨,犹希翻案。今而后,请核实而严斥之,可乎?陈言补□,所以竭诚尽职。自事权不一,因诪张而起。荐牍视为奇货,武弁亦操月旦;条议侈口知兵,子衿咸骗冠裳。今而后,请核实而殄绝之,可乎?天地生财,止有此数。迩来开采四出,山林恐滋伏莽之奸;催使分行,郡县徒苦供应之扰。今而后,请责抚、按以杜分扰,可乎?朝廷有一事,始设一事之官。今庶僚添,大僚亦添;少卿添,正卿亦添。公堂无座、职掌无关,何补匡济!今而后,议停止以杜滥觞,可乎?铨曹原称冰壶水镜,台省更号鸣凤神羊;若先含垢丛庇,何以程材指佞!迩来钱神过巧,大典不光。今而后,严申饬以杜幸进,可乎』?语多切中。

北兵至上蔡。

命五城等衙门絤缉讹言——从御史王懩言也。

懩疏言:『皇上斩百大悲,不如斩周镳、雷演祚。二人者,妖所由兴也。夫真主既出,海内帖然。乃今日号称某王子、明日号称某皇后,甚有狂妄竖子希踵王郎故智,实由二人讥讪新政、造詈宫帷,故讹言繁兴。若不立斩二人,恐浸假鱼腹藏书、狐嗥丛野,乘间窃发』。末言『朱统■〈金类〉天潢一派,不忘王室;阮大铖帝心特简,矢忠图〔□〕;刘泽清作国长城,忧深肘腋』。人丑其言。后懩仕北,历升应抚。

壬申(?),命封疆失事诸臣不分存没,俱着法司分别议罪。

从户科沈应旦言也。

壬辰,升工科左吴希哲吏科都给事中。

升参政耿廷箓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四川。

革鸿胪少卿高梦箕职,命同王之明、木虎等集百官廷讯。

先三日,薄暮传旨:讯伪太子一案,限次日奏。左都李沾犹循例委御史,于是张孙振、何纶、夏继虞三御史登大理后堂先鞫——非体也。时虎新自杭城至,及见梦箕,猝被执;孙振搜其怀中,得梦箕侄成家书一封,内有「二月、三月往闽、往楚」等语。孙振遂挟为奇货,亟奏闻;乃命各官鞫之明于廷,官民俱得入视。甫讯,忽靖南侯黄得功提塘前,出所刊一疏;有「先帝子,即皇上子;若速处治,恐东宫诸臣即识,亦不敢出头取祸」。于是旁观惑。时得功疏犹未上也。

命三楚各有司如期征解,以济军需;违者,着太监何志孔参来重处。

初,志孔因御史黄澍,面纠阁臣士英。至是,反奉温纶,盖士英欲以此调停左良玉也。

命户部行浙直各督、抚严察所属有征漕粮本色上仓兼征折色者,参来重处。

荫孙昌祚、于国宝锦衣卫指挥佥事,季天培指挥同知;俱世袭。又荫田惟芝锦衣卫指挥佥事,世袭千户。

命礼部将伪太子王之明会审一案同东宫、二王谥号,速颁晓谕——从御史成友谦言也。

□兵至潜江口,马步甚众。

命内员屈尚忠、锦衣卫冯可宗鞫问童氏。

先有童氏自河南至,谬云帝元妃。刘良佐令妻往迎,叩其颠末云:『年三十六岁。十七岁入宫,册封为曹内监,时有东宫黄氏、西宫李氏。生子玉哥,寇乱不知所在。氏十四年生一子曰金哥,啮背为记;今在宁家庄』。语甚凿凿,良佐妻信之,跽拜如见后仪。良佐素怯妻,闻之亦信。童氏由此愈骄,凡所经郡邑,或有司供馈稍怠,辄诟詈,掀桌于地。间有望尘道左者,辄启帘,露半面;大言曰:『免』。闻者骇笑。至京,人以为赝;命送镇抚司鞫。初审云某;及刑拷,乃云周王妃,误闻周王作帝,故错认耳。说者谓不讯之禁内而拷之狱中,非体也。

癸巳,命考江南札委弁流,凡由兵部、督、抚给奸猾不才(?)与由他衙门滥给者,俱为民;不法者,拿究。

从工部杨兆升言也。

荫殉难修撰刘理顺、郎中成德一子入监;予世锦衣者另议。

先是,李邦华、王章已荫世金吾。至是,兵部为范景文、倪元璐等请旨,以为『诸臣多阁部大僚,谋国无能,致兹颠覆;先帝斩焉不祀,诸臣延世加恩,臣谊何安』!命另议。

命各镇屯田有效,比捷功优叙。

命户部严核锦衣卫冗役,以省糜饷。

旨谓:『祖宗朝文武廪禄,俱有定制;不应俸给外,又加公费。又该卫旗尉尽堪服役,不应每员更设跟役,致人冗糜饷』。锦衣卫冯可宗请募番役,亦不许。

晋南安伯郑芝龙宫衔,予银、币;郑芝豹等加升另有差。

甲午,罢加纳翰林院侍诏、典籍、五所经历等官,俱销归中书。

旨言两部开纳事例,须照顾国体、铨规故也。

乙未,准左佥都御史郭维经回籍。

工科右杨兆升纠太仆寺少卿钱元悫、万元吉等,御史刘勷疏纠尚宝司卿李之椿等。命吏部核议。

元吉拮据四镇,以劳称;纠之者过。之椿为吏部时,徐耀犹为龙溪令;谓夤缘耀入铨,误也。

荫内臣高尚义、刘进忠世锦衣千户,曹柱石等弟侄世百户。

御史黄锡衮疏参原任刑部尚书解学龙、兵部尚书张缙彦。诏勿问。

疏言:『学龙受梁兆阳数万金,以黄弊破板(?);缙彦闻许定国杀高杰,单骑逃避:俱应提付法司』。报以「已有旨」。

丙申,刑科徐方来疏纠原任大学〔士〕吴甡、光禄寺卿许誉卿等。不闻。

疏言:『甡闻先帝之变,谓「失德失政,宜为亡国之主」。又因金光辰献三万金于高杰,乞其疏荐。〔誉〕卿昔在科把持吏、兵,有「许子不惮烦」之诮。又娶名娼王微,听与旧狎游饮,为卖奸之正人君子』。人哂其言。

准总督仓场户部尚书贺世寿回籍。

工科吴希哲疏言:『世寿曾署刑部,勘问「从逆」;乃伊子王盛实以太仆寺丞受伪官,何以服「从逆」诸人之心』!疏奏,命法司察明。世寿缘此去。

赐掌翰林院曹勋银、币,回籍守制。

御史郭贞一疏参通政司刘应宾。命自行回奏。

疏言:『应宾当先帝丙子年夤缘掌选,黩货无厌,降南礼曹。寻营躐南考功,又复谋转南玺秩;为御史刘熙祚所劾,先帝严旨罢斥。然钻刺之术,到老弥工;好利之迷,人言不恤。自其再燃灰烬、重握铨衡,〔有言〕其纵子及婿,招权纳贿者;有言其遇大选、急选,每日于杨中书家对银两者;有言其恩例副榜,拣择地方、考定危疆,依旧送监者;有言其前人之推补,未几扣除出缺,经手之题注已明,兜凭勒索者;有言其任子之声价未必皆芳,而多获名郡者。嗟嗟!设官分职,所以牧民。今其存者,不过江□数十县、瓯越诸省数百县而已。年有选、月有选、日有选,今皆以官爵行赂,其何瘳之有!非钱皆不可得官;非取之百姓,又不可得钱。蟪蛄声闻,夜行有虎。哀此黔黎,牂羊坟首,何物可供乎大夫之求者!以货贿言之,窃贿为盗;以名器言之,盗器为奸。奸、盗之名为大凶德,固当籍家资以佐军需,投饕餮以御魑魅;又恶可司帝命之出纳乎!乞论赃正罪,以警墨吏』。疏奏,人皆快之。

命户部开局广集心计之臣,讲求屯、盐、漕三项,以资国用。

兵部主事陈震生疏陈时政。报闻。

疏言略曰:『撙节之道,当自君身始。宫殿差构各工,自宜暂缓。由此类推,宫中省一分之费,即河上受一分之惠。况今事例杂开,有前代行之而本朝从不踵举者,如榷酒酤之类是也;有本朝未行并前代未闻而创举〔者〕,如纳银准考之类是也。事例出于万不获已,复有增加;情急势穷,则大变将作。况中贵出而听用之冒滥者多,部务烦而奉差之驿骚者众。似宜清减,以省需求。臣历稽往牒,无不以轻役减赋兴、役繁税重亡;燃灯膏尽,其焰乃灭。夫民命,国之膏也』。数语皆切至。

戊戌,予礼部左侍郎赠尚书瞿景淳荫。

时已有旨「天启前诸臣不予荫」;以景淳文章、德业冠绝一时,特予之。

实授李希沆兵部左侍郎。

命总兵方国安扼防池口,以固上游。

总督张缙彦奏复南阳府。

命黄斌卿以原官挂「征蛮将军」印,镇守广西。

斌卿至是,一年五调矣。

复山西巡抚耿如杞原官。

初,如杞为职方时,党于兵部尚书张鹤鸣,力诋经略熊廷弼;人皆尤之。及以不拜魏珰生祠坐辟,风节矫〔□〕。后为晋抚,以北警入援,驻德胜门;而总兵张鸿功溃良乡,坐是同辟。故雪之。

己亥,徙崇王于福建福州府。

诸藩散处吴中者,俱别徙;礼部因崇王自请远徙,选差刑科都钱增奉敕奖谕,以风励各藩。

命颁先帝、东宫、二王及懿安皇后谥诏于天下。

懿安谥诏,至是始颁。礼部尚书钱谦益为诏云:『既慷慨以损躯,亦从容以就义』;得之矣。

更谥恭皇帝曰「孝皇帝」,颁诏天下。

命覆讯王之明等。

时三御史登大理寺堂,安圣旨于中;三法司与锦衣卫皆侧坐,御史坐稍后——前此未有也。指挥皆由张孙振;左都李沾虽堂官,无如之何。梦箕到,咸以甜言诱之明;以严刑加虎。然明旨所云『二月、三月」,所成何局?「往闽、往楚」,欲干何事?并指使附从,实繁有徒』数语,皆抵死不供也。先是,梦箕曾为史可法买硝磺,有欲借此陷可法者。至是,梦箕一无所及;惟口谇之明,仰天叹曰:『我为无赖子所误耳!然一念痴忠,天地可盐也』。乃以提高成等请。命该衙门将王之明加意护养,弗骤加刑;侯明告海内,然后正法。

庚子,起察处浙江右布政顾燕诏。

与察处原任兖州知府官继兰等,俱以不谨雪。

降御史郭贞一二级,调外。

刘应宾素与马士英、阮大铖等比,恐不处贞一,则言者猬起。至是,应宾疏辨,兼诋贞一营求考选,挟憾妄言;谪之。应宾侦知贞一疏出科臣吴适手,因恨适入骨;与大铖共图报复矣。贞一复出疏辨,右通政宗敦一拒不受。

追封故成国公朱纯臣舒城郡王——援英国公张辅封王例也。

初,毅宗闻城破,传朱谕至阁,命纯臣总督内外诸军,托以东宫。会阁臣俱出,遂留之案上;然纯臣不知也。已李自成入见之,故纯臣即日被杀。至是,忽命赠王,比之张辅;说者谓伊子元臣南窜议处,惧不得袭,故欲崇纯臣以自为地也。又赠镇远侯顾肇迹镇国公、永康侯徐锡登永国公、西宁侯宋裕德宁国公、定远侯邓文明淮国公、怀宁侯孙维藩怀国公,彭武伯杨崇猷、安乡伯张光灿俱赠侯。南和伯应袭方履太为南和伯、襄城勋卫锦衣千户李国禄为中军都督府佥事。外武定侯郭培民、阳武侯薛濂、宣城伯卫时春、清平伯吴遵周、新建伯王先通等五人以应袭者未至,侯另题;会国亡,不果。

命靖南侯黄得功移镇庐州,与广昌伯刘良佐合力拒北兵。

辛丑,准首辅士英辞太保衔。

命三品以上京官俱从公纠拾——从吏科都吴希哲请也。

江楚总督袁继咸疏辨袁弘勋。命专意防剿。

疏言:『顷接邸报,见台臣袁弘勋有疏追论「要典」三案侵及于臣。我神宗皇帝之慈爱,光宗皇帝、皇考恭皇帝之孝友,父子、兄弟欢然无间。前此诸臣虽风影传讹,立论偏等;然皇上中兴□赦,海内嘉与维新。弘勋必欲□罗往事,鍜炼深文;挑煽杀机,寻衅泉壤:掩君相宽和之盛美,伸一己报复之私臆。平旦自反,得无甚乎!总之,皇上所欲阐扬者,列圣之慈孝;弘勋所借攻击者,人臣之私仇。若非圣主覆载为心,门户株连之祸将又有不忍言者。臣始终愿皇上坚持圣志,采臣前疏;命诸臣〔□〕私斗而急公仇,无以有用精神,耗之无根口舌』。疏奏,人服其议正;然弘勋疏已不行,专意防剿可也。

升应安巡抚程世昌太常寺卿。

往例:巡抚无升太常者。因为民阮大铖先往,谓世昌不亲答而送刺,故恨。至是,将重处;世昌托大铖婿救解,乃已。名升,实抑之;且为朱大典地也。

遣礼科左陈燕翼、行人韩元勋册封琉球。

进总兵刘洪起太子少傅,赏银、币。

以屡着战功也。

命严讯「从逆」各犯;未到与续参诸人俱严提。

壬寅,上祭先帝、先后于奉先殿,举哀。群臣皆祭太平门外,以东宫、二王祔祭。

时群臣多哭失声;诚意伯刘孔昭哭毕,昌言曰:『阻驾致先帝崩者,光时亨。今霜露已移,而视息犹存;何以慰在天之恫』!言已,各大哭。将散,阮大铖始传呼而至。督辅可法疏言:『臣闻去年三月十七日贼逼都城,先帝仰天长号,遶殿环走;拊胸顿足,叹息通宵,大呼「内外文武诸臣误我!误我」!仓皇召对,人人战栗无策,噤不发声。乃政事之堂,尚在讲门户、讲贿赂、讲起用报复、讲美缺危疆。大抵举朝之精神才力,总不出此数端;遂至酿成地坼天崩之变。嗟呼!为臣子者,尚忍言哉!臣待罪南枢,于义应死。其偷生以待者,亦谓徒死无益;不如捐□顶踵、僇力行间,生致贼渠献之阙下,然后一死明报耳。今受命讨贼已十月矣,经营不为不久、事权不为不专,费饷不为不多、用人不为不广;而心腹之忧转剧、指臂之运不灵,株守近畿,漫无远略。闯贼东逼,一矢未加。清夜扪心,恨不即死!因念「春秋」之法,凡贼不得、仇不复,则君不书「葬」、臣不除服。寝苫枕戈,无时而终。且于未能复仇之臣子,深加贬绝,一书、再书不讳。诚恐久之,则玩为常事安之,则无复愤心耳。且载观于书宰纠一例,则责相尤严;于四年、七年缺书二时,则责大司马倍凛。臣谬以相而兼掌大司马职者也,圣人于宰纠既降书其名氏,今微臣敢复列于冠裳!在天时尚径削其秋、冬,在帅师敢仍存其爵位!所以者,明大仇一日未讨,则为臣子者一刻难容于天地间。今日首先伏罪以谢天下,非臣谁责!伏愿皇上重处微臣,以为榜样;一面明布大义、弘张天讨,务期扫清气秽、复神州,庶强敌、逆■〈寇,女代攴〉不至笑中国为苟安,而轻朝廷为无人也。臣草疏甫毕,哀痛不胜!溯流穷源,因致追诸臣误国之事非一,而「门户」二字实为祸首。从门户,生畛域;从畛域,生恩怨、生攻击。所以「春秋」之始,首严「朋党」之诛;而门〔户〕之名,竟结燕都之局!诚问山陵安在?先帝、后梓宫安在?血胤安在?犹暇争论闲是、闲非,择取孰利、孰害哉!覆辙在前,可为殷盐。伏愿皇上申戒诸臣:毋讲门户、讲贿赂、〔讲〕起用报复、讲美缺危疆,合内外文武大小臣子一心,专讲「春秋」复仇之大义。若此后文臣犹爱钱、武臣犹惜死,睚眦必报、鬼蜮为奸,将天道必为降亡而国家亦难曲贷矣』。

癸卯,升应天府丞邹之麟都察院左佥都御史。

吏部〔□〕江督袁继咸刑部右侍郎,不允;以陪推原任浙江巡抚罗汝元为右侍郎。

时疑继咸比左良玉,屡疏与时局抗;托为「均劳逸」之言,欲移之内——盖将伺其入而甘心也。上不尤。越数日,再推户部侍郎,终不允;遂用汝元。汝元先抚浙江,海贼刘香为乱,失机,处。

东平伯刘泽清奏李明睿自北归。

明睿当闯逆入都,曾被夹;后仕北,为礼部左侍郎。其谥先帝「怀宗端皇帝」备十六字,又谥周后「端皇后」,皆所拟也。已以谴逐,遂泛海南归;疏中所言「闯败后,北逼勒入朝。见小酋不拜,几被杀;幸乘间渡海逃归」者,皆饬词也。既抵南都,与同志阮大铖等酬饮城外数日,竟不入觐;识者非之。泽清疏言:『明睿不附声气,乃自北而南;陈名夏素附声气,自南而北』。遂奉旨察奏。时名夏入北,已为吏部右侍郎。

加湖广巡抚王骥提督军务,兼理粮储。

命三法司覆审王之明等。

高成已自杭郡解至,复严刑鞫;所言闽、楚含糊而已。回奏,命再讯;梦箕惟请死。是日,梦箕与之明始刑。时上恐诸镇心疑,命其提塘官潘茂斌等随审。又命旧东宫伴读太监邱执中往认;之明见执中,亦不识也。于是群疑稍解。然御史张孙振等犹持闽、楚语甚坚;独大理寺卿葛寅亮密言曰:『公等度朝廷兵力,能声左良玉、郑芝龙之罪而制其死命乎!若其供也含忍,则无法搜剔,则激变耳』。孙振等始微悟,言之阁臣士英。自此,不复究矣。初,刑部尚书高倬拟稿,必请正院寺,三御史亦往;独孙振纵笔涂抹,手自为稿入告,皆其拟也。

命兵部着镇臣黄得功提塘官将得功原疏立毁,以绝奸煽;敢有仍前伪言者,兵部擒拏正法——户部侍郎何楷言也。

初,王之明以伪太子至,楷同验。时见阮大铖等轩骜状,密语工科都李清曰:『若辈目无人主矣!太子至,其惧而少戢乎,犹清流幸也』。至是,实见之明赝,方请毁得功刊疏。刑科都钱增亦言「十恶之条,莫大于无将;参听之法,莫愤于朝审。初看验于卫臣私寓,则之明之诈冒已炳;再会审于卫司法堂,则梦箕之□导愈彰。手书现存,百喙难解!今读圣谕云:「朕痛念先帝身殉社稷,血胤犹存,当体天地祖宗之心,加意抚养」。仁哉,圣心乎!若果系先帝青宫,相见一堂,其执手抱头、一言泣数行下者,不知如何酸感宫府!梦箕欲远送僻远为存活计,是诚何心哉!「明视朕为残忍寡恩之主」,斯论一出,梦箕何地可以自容!律以国法,立刑何辞!乃皇上犹以为一日成案,不如千秋信史为确也;文武大小诸臣之质审,不如薄海内外愚夫愚妇之传颂为公也。兹既公矣、既确矣,臣愚谓之明犹可贷须臾之死,而梦箕断难偷一刻之生。今试再诘梦箕:如果系东宫,便当奏闻朝廷,安顿抚养;如何要送僻远所在?跪诵天言,更于何处饶舌,惟有点额耳。且自梦箕阴谋败,而一番讯奏则一番诏谕,虽石顽豕蠢,亦当频聆慈爱圣谕,而恍若有醒;况在血气心知之伦,能无感动!伏冀敕下法司刻期定案,尽斩葛藤;再传示阁部诸臣,亟行汇录宣付史馆,仍镂板成帙,颁布海内』。皆从之。

甲辰,封黄九鼎雒中伯,加黄金鼎都督同知。

俱故后戚也。

宁南侯左良玉再遣使告急,命袁继咸整搠兵〔□〕,相机应接;仍诏黄得功、刘良佐并应、皖二抚俱戒严,以候调遣。

时闯贼离襄阳至潜江渡口,离省仅四百里;左营游击韩反接见两岸中流皆贼,马步走回先桃镇。良玉恐犯武昌,乞亟发各路援兵合剿;益以不支矣。

乙巳,再叙殿工,加督辅可法太师、首辅士英太保、次辅铎少保;又加旧辅弘图、曰广各太子太傅,工部尚书何应瑞少保。余部、科加级俸有差;内官韩赞周等俱各赏银、币不等。

祭惠宗孝愍皇后及太子、诸王于兴宗陵。

以太庙未建,又奉先殿不设位,故帝后皆祔祭于陵。二百余年,一祭而已。

存问原任南户部尚书于仕廉——诚意伯刘孔昭请之也。

仕廉在籍,至不能举火。

丙午,复故辅温体仁官阶,并议雪故辅薛国观等。

从兵科左戴英言也。国观性粗愎,与门户相仇;故为吴昌时所阱。然无黩声,追脏则过。会国亡,不果雪。

加兵部右侍郎朱大典尚书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巡抚应、安等处地方——后北兵破金华,大典自焚。

命工部勒限造奉先殿琉璃瓦。

命以王之明、童氏二案「审明略节」宣布中外。

初,二事纷纷,人皆言上之薄,阁臣为内臣之奉迎。至是,刘良佐复言之;有「太子先帝遗血、童氏皇上宫闱所系,谨涕泣保留」等语。旨言:『朕前后黄,早夭;继妃李,殉难:俱经追谥。且朕先为郡王,何有东、西二宫!至先帝与朕,初无嫌隙;岂有利天下心,害其血胤!但太祖天潢、先帝遗体,不可以异姓顽童溷乱;宫闱风化所关,岂容妖妇阑入』!因命法司以「略节」播告。时上慈寡断,内外群小日横,致流言喧民间。故一太子至,皆喜。而二、三民望言足征信如高弘图、徐石麟、刘宗周辈又无立朝者,故愈辨疑。上不得已,发士英留中疏昭示臣民——盖初闻太子至,议保全语也。然亦无信者。

丁未,准罪废诸臣输银复官。

北兵破归德,巡按御史凌駉及其侄润生死之。

初,駉不肯附闯,倡义临清,复东昌一府。北兵破闯,授□科。駉伺间南归,授御史。初按东省,已非我有;再改按豫。抵任未一月,叛贼许定国、李际遇等已勾北兵抵归德;群官皆迎降,独駉不出,欲饮毒。北帅宣言「不生致凌御史,屠城」!駉叹曰:『与〔□■〈衤定〉慷慨而殃及小民,何如从容而善全大节』!遂单骑往见;侄润生,亦义形于色,执辔相从。北帅谕之降,誓不许;拘于别幕。駉慨然谓润生曰:『吾与若艰危备历,犹欲据此一块土,为江南藩篱。今已矣』!乃遗书北帅,言「节不可屈、武不可黩;宜敛兵江上,画为南北。不尔,当素车白马,飞□涛以击尔辈』!复作绝命辞百余言,与润生同缢。北帅曰:『忠臣也』!礼葬之。而府、道两官之降者,皆以「不忠」被剐。润生儒服从戎,人尤义之。寻命优恤;以国亡,不果。

戊申,左良玉举兵反武昌。

先是,江督袁继咸密遗户部侍郎何楷、户科倪嘉庆等书,言『良玉势成畸重,宠溢不骄;贤者所难。朝廷宜稍加督、抚权,示相维势』。二人言之当事,漠然也。至是,因为太子一案喧传楚地,有言蓟国公吴三桂送太子于史可法,可法又转送兴善寺者;有言上遣二监韩赞周、卢九德往识认,见帅叩头,独马士英往视以为伪者;又有言旧讲僚方拱干出叹息声,几得罪者。然可法实无此事;而士英则偕诸臣视,非视;若拱干,又士英遗书阮大铖自苏州召验,亦未以叹得罪也。良玉闻之疑;疏言:『此事未可决于二、三左右,应决于国人天下,使太子不失主封、皇上不失至德、群臣不失忠荩』等语。及再疏,至乃云「束身赴国,代太子受罪」。虽录讯词以示,疑自若也。迨下锦衣卫刑鞫,穷诘之楚、之闽状;中外竞骇,谓大狱将起。时黄澍在楚,心衔士英;而良玉诸部将又畏闯逼:力赞良玉反。遂借太子为名,焚武昌东下。

户科王镛疏纠工部右侍郎易应昌、太仆寺卿杨公翰。命已之。

应昌,素负舆望;至是耄矣,□郊外。户科戴英纠之,不辨,亦不抵任。至是,为王镛所纠;次日,遂谢恩,亦不辨。人以为凤德之衰。

命军机重大事情,方从文书房封进;余仍由通政司。

命礼部将各藩散处浙直者,俱另议他徙;其藩禄额数,并酌定具奏。

命总兵方国安挂「镇南将军」印。

命户部将催饷各官郭符甲等即尽行撤回;其催漕者,一并察裁。

盖虑其扰民也。惟督铜官纪腾蛟等暂留;仍令该抚、按察其有无骚扰,俟差竣奏夺。

御史刘勷疏纠在狱光时亨等。命速行问结。

疏言:『臣捧读「大仇未复,无涕可挥」之旨,知皇上创巨痛深,志坚恢复。而今疆场之事,日复一日;履不及于窒皇、车不及于蒲胥,宫阃及腥,二东望绝。以申包疾号之师,蹈高克翱翔之辙。臣恐朝气日销,兵日惰、饷日虚、器械日顿,嬴马日损;倘能阅岁时,老师匮财,何以匡复!主封疆使过自赎之臣,失之东隅,则当收之桑榆。前者弃甲而来,不问丹漆;今则交绥而止,率彼虎兕。若复兵不先入、功不立奏,以赎罪为藏死之地:畏首畏尾,身其余几!毫厘呼吸,时不再来!此臣所以痛念复仇,愿效他山也。抑臣尤有追恨焉。先帝廷议南迁,阁臣将行而光时亨力阻,不果;乃先帝以尧、舜之资议,作太王之避固,有恫乎不得已者。阻之,诚是也;然天崩地坼,血潴满宫;衣剑□聚,曾无正寝。而时亨不肯以一死谢先帝,星移物换,罪人未诛;在天之灵,目将不瞑。况今山陵未扫,一望陆沈;抚今思昔,泪尽继血。乞敕封疆诸臣奋力同仇,日切先鞭之思;使过诸臣斧钺在颈,宜切后时之惧。并严谕法司明刑饬法,立正逋诛之典』。疏奏,俞之。时诸臣皆以阻迁罪时亨,独勷不罪其阻迁而罪其不以一死谢阻迁,洵平论也。

命吏部将京职五品以下官员,照嘉靖、万历元年例会官考察。

时虏、寇交迫,国已累卵。部院犹徇御史张孙振言,以京察请。东平侯刘泽清疏请已之。报闻。

安远侯柳祚昌举原任尚宝司丞范凤翼等。章下所司。

凤翼与礼部尚书钱谦益善,欲与起用,吏部尚书徐石麟寝之。至是,又以祚昌疏荐。

命于次月初二日辰时颁毅宗皇帝、孝皇帝及东宫、二王谥诏。

督辅可法疏诸臣亟化朋党,共图征讨大计。俞之。

疏言:『属者天方降劫,遘兹闵凶。真主中兴启运,经纶裕于草昧;多难易以兴谊,海宇欣欣想观盛治。乃历时七月,徒烦宵旰殷忧,未有廊清胜着。今北使言旋,敌兵踵至,和议已断断无成矣。向以全力图寇而不足者,今复分以御敌矣。际此时艰,忧心欲绝。然历观往代衰亡,莫不因和自误。今敌之拒我,正我所以自奋与天所以成我之时;特在人心一转耳。从来中兴大业,不外于君臣一德、内外一心;当此危急存亡之时,可无同舟共济之谊!臣尝慨唐、宋门户之祸,竟与国运相终!即使所用皆才,已废却一半。况以意气相激,化成恩仇;恩怨一生,酿成杀运。近年之事,殊堪痛心!今时极艰危,为臣不易。官之久者,其负罪益深;位之尊者,其得祸〔更〕惨!有心之士,方以此为危身积戾之场;而无识之人,乃以此为快意寻仇之计。即使藏怒宿怨,孰有深于戕我君父、覆我邦家者!不此之仇,而犹修睚眦之微嫌,快升沈于转毂;此之谓「不知类」矣。谓宜虚心平气,还之大同。何人实是干济之才?何人实是清修之品?无寻题目而开媒孽之端、无捕风影而肆株连之网,务得海内真正才品,举而置之均衡;中朝之举措咸宜,阃外之嫌疑自化:此臣所望于庙堂之同心者也。昔唐室嗣兴则有若李、郭,宋家再造时则有若刘、岳、张、韩:极其勋名,悉垂天壤。今之藩镇,何多让焉!若当患已剥肤,尚以贼贻君父,谆非诸镇所忍出也。然大将所定者惟志,三军所鼓者惟气。志不齐一、气不奋扬,虽贲育之雄、如林之众,莫能用也。试思之先帝之待诸镇,何等厚恩?皇上之封诸镇,何等隆遇?先帝之罹贼难,何等惨苦?诸镇之不能救先帝于难,何等罪过!释此不问,自弄干戈;是犹舍父母之仇、寻乡邻斗也,忍乎?今和敌不成,惟有言战;战非诸镇之事,谁事?必皆以皇上复仇雪耻为心,简乃车徒、彀乃甲冑,朝营夕算,惟敌是图。其未至也,何以伐其深谋?其既来也,何以御于河上?某所当者危地,而我必急以往援;某所争者小嫌,而我必先以大义。田单报燕之日,将军有死之心、士卒无生之气;廉、蔺刎颈而定交,子仪〔释〕恨而泣拜:诸镇岂不闻乎?此臣所望于阃外之同心者也。然阃外所视者庙堂,庙堂所视者主德。我皇上中兴未就,大仇在身;凡一举念、一图事,二祖列宗盐之,恭皇帝、烈皇帝盐之!尤望深思痛愤,大涣纶音;谕诸臣以怡堂必不可安、积习必不可狃。□此敌谋叵测、我武未扬,在内宜实筹兵饷,以卧薪尝胆为生机;在外宜力捍封疆,以江北、中州为死所。古人有言:「不本人情,何由兴复」!今之人情已大可见,拨乱为治、转弱为强,在我皇上一振厉间耳』。 

命法司行所在抚、按严缉原任总督侯恂及其子方夏——从东平侯刘泽清请也。

疏言:恂巨贪漏网,降贼逋诛;复令伊子方夏交通于己,重贿夤缘。故命并缉之。

户科张利民疏纠给事中时敏。命缓之。

旨言「候兴屯不效,议罪」。

御史王大捷疏纠原任郧抚陈睿谟、楚抚王聚奎、沅抚李干德。命寝具奏。

旨言:『睿谟、聚奎□荆州失陷时尚未抵任,干德现理饷;俱不必深求』。

己酉,升光禄少卿钱继登都察院右佥都御史,总理两淮盐法,兼督江防军务。罢巡盐御史。

营大善殿。

晋黔国公沐天波宫衔二级,仍荫子入监。

左良玉疏纠总兵方国安。谕解之。

时国安侧身阁臣士英,每至京,辄酣饮其第。至是,良玉奏其假己旗号,力攻之;盖欲借为兵端也。

命严汰各督镇监军、监纪等官,以后不许妄题。

赠兴平伯高杰太子太保,荫一子世锦衣百户。

工部尚书何应瑞请加派钱粮,以资浚河。不允。

旨谓一经加派,便相沿为额,祇供官胥侵蠹故也。

庚戌,补考选黄端伯礼部仪制司主事。

赠光禄寺卿史弼工部右侍郎,荫子。

命大理寺左丞李清祭南镇、光禄寺卿王应宁祭南海。

礼科都罗志儒请定毅宗陵名。命礼部酌议。

时志儒商之大理左寺丞李清;清曰:『既改新庙号,宜以故庙号名陵曰〔思〕陵』。志儒是之。

辛亥,赠故辅李标少傅,荫子尚宝司丞,命予谥。

以国亡,不果。

复原任御史刘呈瑞原官,补广东道——刑科徐方来所荐也。

呈瑞,崇祯时巡按顺天;以北兵入,削籍。

升太常少卿张作楫光禄寺卿;王应宾太常寺卿,提督四夷馆。

作楫后降北,为光禄署丞。

命台省疏荐诸臣须加严核,不得滥行添注。

御史陈以瑞疏言:『故辅温体仁之清忠,与周延儒悬殊。即当天启朝故辅魏广微亦自矫矫,因逆珰逮杨涟诸臣于诏狱,独揭球珰怨,拂衣去;亦岂得与卑秽顾秉谦同日而语』。疏末,又荐黄承吴、陈献策、郭必昌等。故奉旨严核。初,以瑞当天启时,攻门户甚力。御史张孙振欲俟其至,畀以掌道。至是,对御史乔可聘深悔其过,孙振嗾纠,皆不应怒而止。

壬子,准督辅可法辞免太师。

命廷试贡生仍分送国子监,不得沿崇祯例授官。

命设官苏松海口,以收洋税。

阁臣士英所请也。

荫左良玉一子世锦衣。

荫丘越一子世锦衣指挥佥事。

北兵破颍州太和县。

升都督方国安一级,荫一子世锦衣千户。

士英署兵部篆,视金吾不及敝裤;滥请者甚众,不能枚举也。国安,为士英私人。

加李本身太子太保、左都督。

以北警频闻,命督辅可法驰扼徐、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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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卷七十五 汉   太  史   令司马迁 撰宋中郎外兵曹参军裴 駰集解 唐国子博士弘文馆学士司马贞索隐 唐诸王侍读率府长史张守节正义 孟尝君列传第十五 孟尝君名文姓田氏文之父曰靖郭君田婴

  • 一一 茶饭·周作人

    补树书屋的南头房间西南角是床铺,东南角窗下一顶有抽屉的长方桌,迤北放着一只麻布套的皮箱,北边靠板壁是书架,并不放书,上隔安放茶叶火柴杂物以及铜元,下隔堆着新旧报纸。书架前面有一把藤的躺椅,书桌前是藤椅,床前靠壁排着两

  • 十国春秋卷八十·吴任臣

    检讨呉任臣撰吴越四忠献王世家忠献王名佐【五代史宋史作佐表忠观碑作仁佐】字祐文穆王第六子母许氏以宝正三年七月二十六日己巳生佐于功臣堂初孝献世子居监抚文穆王治其府于城北将俾居之一日世子与佐戏采于青

  • 贾曾传(附贾至传)·刘昫

    贾曾,为河南郡洛阳县人。父亲贾言忠,乾封年间为侍御史。当时朝廷在辽东有战事,言忠奉命前往给付军粮。待他回到朝廷时,高宗问他战地军事情况,言忠把那里的山川地势情形画了出来,及至陈述了辽东可以平定的事态之后,高宗十分高

  • 汉制攷卷四·王应麟

    宋 王应麟 撰诗小星抱衾与裯笺裯牀帐也 疏汉世名帐为裯盖因于古郑志今人名帐为裯愿言则笺今俗人云人道我此古之遗语也泾以渭浊注泾渭相入而清浊异 疏汉书沟洫志云泾水一石其泥数斗潘岳西征赋云清渭浊泾是也方

  • 卷一·方苞

    钦定四库全书周官集注卷一翰林院侍讲衔方苞撰汉河间献王好古书购得周官五篇武帝求遗书得之藏于秘府诸儒皆莫之见哀帝时刘歆校理秘书始着于録略以考工记补冬官之阙歆门人河南杜子春能通其读郑众贾逵受业于杜汉末马融传

  • 老莱子·老莱子

    老莱子之弟子出薪,遇仲尼,反以告,曰:「有人于彼,修上而趋下,末偻而后耳,视若营四海,不知谁氏之子。」老莱子曰:「是邱也,召而来。」仲尼至。曰:「邱,去汝躬矜与汝容智,斯为君子矣。」仲尼揖而退,蹙然改容而问曰:「业可得而进乎?」老莱

  • 道行经学品第二十二·佚名

    须菩提白佛言:菩萨学无常为学萨芸若。学无所生为学萨芸若。学去离淫为学萨芸若。学灭为学萨芸若。佛语须菩提,汝所问。学无常为学萨芸若者,於须菩提意云何是怛萨阿竭本无随因缘得怛萨阿竭。本无字宁有尽时不。须菩提白佛

  • 佛说作佛形像经·佚名

    阙译人名出后汉录  佛至拘盐惟国。有诸树园主名拘翼。时国王名优填年十四。闻佛当来。王即敕傍臣左右皆悉严驾王即行迎佛。遥见佛心中踊跃欢喜。王即下车步。罢傍臣左右持盖者。王趋迎佛前以头面著佛足绕佛三匝。长

  • 卷第七十一·佚名

    阿毗达磨大毗婆沙论卷第七十一五百大阿罗汉等造三藏法师玄奘奉 诏译结蕴第二中十门纳息第四之一二十二根。乃至九十八随眠。如是四十二章及解章义既领会已。应广分别。二十二根者。谓眼根耳根鼻根舌根身根女根男根命

  • 苏悉地羯啰经卷中·佚名

        大唐中天竺三藏输波迦罗译  扇底迦法品第十三  扇底迦法。补瑟征迦法。阿毗遮噜迦法。前虽通说。犹未能周。今更重宣广其义理。此三种法速成者。应当如法次第行之。若扇底迦念诵及作除灾护摩法者。归命三

  • 序·佚名

    嘉兴大藏经 青城竹浪生禅师语录青城山凤林寺竹浪生禅师语录序摘芦已前尽大地人均是无事汉坐于良知府中渡江已后面壁嵩山宝惜珍藏不知钝踬了多少人家男女由兹群豪蜂起以致一箭落双雕而有一箭射一群者大鉴之下五传而

  • 悲观论集·叔本华

    德国叔本华论文选编。收有《论世界的痛苦》、《论生存的虚无》、《论自杀》、《灵魂不死:对话录》、《心理的观察》、《论教育》、《论女人》、《论噪音》、《杂喻》等篇。认为人的生命总是包含着欲望和需求,伴随着需

  • 佛所行赞·马鸣

    又名《佛本行经》、《佛所行赞经传》、《佛所行赞经》、《佛本行赞经》、《佛所行赞传》。佛教人物传记。马鸣著。现存梵本17章。中译本有北凉昙无谶译,5卷;南朝宋宝云译7卷;以及现代人译的多种现代汉语本。中译藏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