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二十八
永觉和尚广录卷第二十八
嗣法弟子 道霈 重编
洞上古辙下
先德微言
师家作用。本无定轨。然古人必立之纲宗者何。正如走盘之珠。虽宛转横斜。莫可方拟。然必不可出於盘也。今自药山以降。凡有发明纲宗者。录之以为后学式。
药山惟俨禅师。僧问。学人拟归乡时如何。师曰。汝父母徧身红烂。卧在荆棘林中。汝归何所。曰恁么。则不归去也。师曰。汝须归去。汝若归去。我示汝个休粮方子。曰便请。师曰。二时上堂。不得咬破一粒米。问云岩作甚么。岩曰。担屎。师曰。那个聻。曰在。师曰。汝来去为谁。曰替他东西。师曰。何不教并行。曰和尚莫谤他。师曰。不合恁么道。曰如何道。师曰。还曾担么。
遵布衲浴佛。师曰。这个从汝浴。还浴得那个么。遵曰。把将那个来。师便休。
众中唤作兼带语。
李翱太守问。如何是戒定慧。师曰。贫道这里无闲家具。守莫测玄旨。师乃曰。太守欲保任此事。直须向高高山顶立。深深海底行。闺阁中物舍不得。便为渗漏。道吾山宗智禅师。离药山。见南泉。泉问。阇黎名什么。师曰。宗智。泉曰。智不到处作么生宗。师曰。切忌道着。泉曰。灼然道着。即头角生。三日后。师与云岩。在后架把针。泉见。乃问。智头陀。前日道。智不到处。切忌道着。道着即头角生。合作么生行履。师即抽身入僧堂。泉便归方丈。师又来把针。岩曰。师弟适来为什不抵对和尚。师曰。你不妨灵利。岩不荐。却问南泉。适来智头陀为甚不抵对和尚。泉曰。他却是异类中行。
投子颂曰。金刚际下古髑髅。几被人踏血溅空。明月任从君自掬。寒松那弃白云封。
丹霞颂曰。饥餐嫩草遥山去。渴饮清泉曲涧回。放荡不耕空劫地。暮天何用牧歌催。
岩曰。如何是异类中行。泉曰。不见道。智不到处切忌道着。道着即头角生。直须向异类中行。岩亦不会。师知岩因缘不在此。却同回药山。山曰。汝回何速。岩曰。只为因缘不契。山曰。有何因缘。岩举前话。山曰。子作么生会。岩无对。山乃大笑。岩便问。如何是异类中行。山曰。吾今日困倦。且待别时来。岩曰。某甲特为此事归来。山曰。且去。岩便出。师在方丈外。闻岩不荐。不觉齩得指头血出。师却下来问岩。师兄去问和尚。那因缘作么生。岩曰。和尚不与某甲说。师便低头。
吾观药山南泉二老。如水合水。岂有二家之异。异自后人也。异自后人。而吾道衰矣。
沩山问师。什处去来。师曰。看病来。山曰。有几人病。师曰。有病者。有不病者。山曰。不病者。莫是智头陀么。师曰。病与不病。总不干他事。速道速道。山曰。道得也与他没交涉。
天童颂曰。妙药何曾过口。神医莫能捉手。若存也。渠本非无。至虚也。渠本非有。不灭而生。不亡而寿。全超威音之前。独步劫空之后。成平也。天盖地擎。运转也。乌飞兔走。
云岩昙晟禅师扫地次。道吾曰。太区区生。师曰。须知有不区区者。吾曰。恁么则有第二月也。师竖起扫帚曰。是第几月。吾便行。玄沙下语云。正是第二月。
问僧什处来。曰石上语话来。师曰。石还点头也无。僧无对。师自代曰。未语话时却点头。
尼僧礼拜。师问汝爷在否。曰在。师曰。年多少。曰年八十。师曰。汝有个爷。不年八十。还知否。曰莫是恁么来者。师曰。恁么来者。犹是儿孙。洞山云。直是不恁么来者。亦是儿孙。
院主游石室回。师问。汝去到石室里许。为甚么便回。主无语。洞山代云。彼中已有人占了也。师曰。汝更去作么。山曰。不可人情断绝去也。
天童拈曰。低头失却针。开眼拾得线。线无头而莫度。针无穴以难穿。到这里鸾胶续弦。须是洞山始得。
僧问。二十年侍百丈巾瓶。为甚心灯不续。师云。头戴宝花冠。僧云。头戴宝花冠。意旨如何。师云。大唐天子及冥王。后僧问九峰。大唐天子及冥王。意旨如何。峰云。却忆洞上之言。
船子德诚禅师。夹山往参。师问。大德住什么寺。山曰。寺即不住。住即不似。师曰。不似。似个什么。山曰。不是目前法。师曰。什处学得来。山曰。非耳目之所到。师曰。一句合头语。万劫系驴橛。师又问。垂丝千尺。意在深潭。离钩三寸。子何不道。山拟开口。被师一桡打落水中。山才上。师又曰。道道。山拟开口。师又打。山豁然大悟。乃点头三下。师曰。竿头丝线从君弄。不犯清波意自殊。山遂问。抛纶掷钓。师意如何。师曰。丝悬渌水浮。定有无之意。山曰。语带玄而无路。舌头谈而不谈。师曰。钓尽江波。金鳞始遇。山乃掩耳。师曰。如是如是。遂嘱曰。汝向去。直须藏身处没踪迹。没踪迹处莫藏身。吾三十年在药山。祇明斯事。汝今已得。他后莫住城隍聚落。但向深山里镢头边。觅取一个半个接续。毋令断绝。山乃辞行。频频回顾。师遂唤阇黎。山乃回首。师竖起桡子曰。汝将谓别有。乃覆舟入水而逝。
投子颂曰。泛舟驾险三十春。击处竿头活死人。夹岭桂芬千古韵。朗江山翠万重新。
百岩明哲禅师。洞山与密师伯往参。师问。二上座甚处来。山曰。湖南。师曰。观察使姓什么。曰不得姓。师曰。名什么。曰不得名。师曰。还治事也无。曰自有郎幕在。师曰。还出入也无。曰不出入。师曰。岂不出入。山拂袖便出。师次早上堂。召二上座曰。昨日阇黎对老僧一转语。不相契。一夜不安。今请阇黎别下一转语。若惬老僧意。便开粥相伴过夏。山曰。请和尚问。师曰。岂不出入。山曰。太尊贵生。师乃开粥同过夏。
天童拈曰。主张门户。自有傍来。拱默威严。谁敢正视。借功施设。转位提持。全成左右分权。不犯尊贵一路。还知尊贵处么。宝殿无人不侍立。不种梧桐免凤来。
丹霞颂曰。烛香人静杳无声。苔满丹墀皓月明。入户当堂慵正坐。出门犹懒下阶行。
洞山良价禅师。因供养云岩真。僧问。先师道。只这是。莫便是否。师曰。是。曰意旨如何。师曰。当时几错会先师意。曰未审先师还知有也无。师曰。若不知有。争解恁么道。若知有。争肯恁么道。长庆云。既知有。为甚又恁么道。又云。养子方知父慈。
天童颂曰。争解恁么道。五更鸡唱家林晓。争肯恁么道。千年鹤宿云松老。宝鉴澄明验正偏。玉玑转侧看兼到。门风大振兮规步绵绵。父子变通兮声光浩浩。
僧问。寒暑到来。如何回避。师曰。何不向无寒暑处去。曰如何是无寒暑处。师曰。寒时寒杀阇黎。热时热杀阇黎。
偏正回互之旨。於此最显。昔远录公命十六题。与投子青颂。此其一也。
雪窦颂曰。垂手还同万仞崖。正偏何必在安排。瑠璃古殿照明月。忍俊韩卢空上阶。
问僧什处来。曰游山来。师曰。还到顶也未。曰到。师曰。顶上有人么。曰无人。师曰。恁么则不到顶也。曰若不到顶怎知无人。师曰。何不且住。曰某甲不辞住。西天有人不肯。师曰。我从来疑着这汉。
僧问。蛇吞虾蟇。救则是。不救则是。师曰。救则双目不睹。不救则形影不彰。
上堂云。有一人在千人万人中。不背一人。不向一人。你道此人具何面目。云居出曰。某甲参堂去。
问师寻常教学人行鸟道。未审如何是鸟道。师曰。不逢一人。曰如何行。师曰。直须足下无私去。曰祇如行鸟道。莫便是本来面目否。师曰。阇黎因什认奴作郎。曰如何是本来面目。师曰。不行鸟道。
问三身中。阿那身不堕众数。师曰。吾尝於此切。僧问曹山。先师道吾尝於此切。意作么生。山曰。要头便砍去。又问雪峰。峰以拄杖劈口打云。我亦曾到洞山来。
天童颂曰。不入世。未循缘。劫壶空处有家传。白苹风细秋江暮。古岸船归一带烟。
问。和尚初见南泉。为什么与云岩设斋。师曰。我不重先师道德佛法。只重他不与我说破。曰和尚为先师设斋。还肯先师也无。师曰。半肯半不肯。曰为什么不全肯。师曰。若全肯。即辜负先师也。
僧问。如何是青山白云父。师曰。不森森者是。曰如何是白云青山儿。师曰。不辨东西者是。曰如何是白云终日倚。师曰。去离不得。曰如何是青山总不知。师曰。不顾视者是。
疎山问。一切处不乖时如何。师曰。此是功勋边事。幸有无功之功。子何不问。山曰。无功之功。岂不是那边人。师曰。大有人笑子恁么问。山曰。恁么则迢然去也。师曰。迢然非迢然。山曰。如何是迢然。师曰。唤作那边人即不得。山曰。如何是非迢然。师曰。无辨处。
师一日问雪峰作什么来。峰曰。斫槽来。师云。几斧斫成。峰云。一斧斫成。师云。犹是这边事。那边事作么生。峰云。直得无下手处。师云。犹是这边事。那边事作么生。峰休去。汾阳昭代云。某甲蚤是困也。
师与密师伯过水次。乃问曰。过水事作么生。伯曰。不湿脚。师曰。老老大大作这个语话。伯曰。你作么生道。师曰。脚不湿。
师与云居过水次。问曰。水深多少。居曰。不湿。师曰。粗人。居曰。请和尚道。师曰。不乾。
青林一日辞师。师云。子向什处去。林云。金轮不隐的。徧界绝红尘。师云。善自保任。林珍重而出。师门送。谓林云。恁么去一句。作么生道。林云。步步踏红尘。通身无影像。师良久。林云。老和尚何不速道。师云。子得恁么性急。林云。某甲罪过。便礼辞而去。
华严静问师。学人无个理路。未免情识运为。师云。汝还见有理路也无。严云。见无理路。师云。什处得情识来。严云。学人实问。师云。恁么则直须向万里无寸草处去。严云。万里无寸草处。还许学人去也无。师云。直须恁么去。
上堂云。还有不报四恩三有者么。众无对。师云。若不体此意。何超始终之患。直须心心不触物。步步无处所。常无间断。始得相应。直须努力。莫闲过日。
有僧不安要见师。师遂往。僧云。和尚何不救取人家男女。师云。你是什么人家男女。僧云。某甲是大阐提人家男女。师良久。僧云。四山相逼时如何。师云。老僧日前也向人家屋檐下过来。僧云。回互不回互。师云。不回互。僧云。教某甲甚处去。师云。粟畬里去。僧嘘一声云。珍重。便坐脱。师以拄杖敲头三下。云汝祇解与么去。不解与么来。
师不安。僧问。和尚病。还有不病者么。师云。有。僧云。不病者还看和尚否。师云。老僧看他有分。僧云。和尚看他时如何。师云。则不见有病。
天童颂云。卸却臭皮袋。拈转赤肉团。当头鼻孔正。直下髑髅乾。老医不见从来癖。少子相看向近难。野水瘦时秋潦退。白云断处旧山寒。须剿绝。莫瞒顸。转尽无依功就位。孤标不与汝同盘。
雪峰在洞山作典座。一日淘米次。师问。淘沙去米。淘米去沙。峰云。沙米一时去。师云。大众吃个什么。峰便覆却盆。师云。子他后别见人去在。
天童拈云。雪峰祇管步步登高。不觉草鞋根断。若也正偏宛转。敲唱俱行。自是言气相合。父子相投。且道洞山不肯雪峰。意在什么处。万里无云天有过。碧潭似镜月难来。
师将圆寂。谓众曰。吾有闲名在世。谁人为吾除得。众无对。沙弥出曰。请和尚法号。师曰。吾闲名已谢。云居云。若有闲名。非吾先师。曹山云。从古至今。无人辨得。
洞山立兼中到。正明此旨。所谓折合还归炭里坐也。云居云。若有闲名。非吾先师。曹山云。从古至今。无人辨得。果是入室之子。此非特洞山有之。昔南院问风穴曰。汝闻临济将终时语不。穴曰。闻之。院曰。临济曰。谁知吾正法眼藏。向这瞎驴边灭却。渠生平如师子。见人即杀。及其将死。如何乃低头妥尾如此。穴曰。密付将终。全生即灭。院又曰。三圣如何亦无语乎。穴曰。亲承入室之真子。不同门外之游人。院颔之。瑞鹿先得法於天台韶。临终坐方丈。手结印。谓如昼曰。古人云。骑虎头。撩虎尾。中央事作么生。如昼曰。也只是如昼。先曰。汝问我。昼遂问。骑虎头。撩虎尾。中央事作么生。先曰。我也弄不出。遂趋寂。今观三老之意。若合符节。惜后鲜有能知之者。佛法之衰。固不止在今日也。
石霜庆诸禅师。因僧自洞山来。师问。和尚有何言句示徒。僧曰。解夏上堂云。秋初夏末。兄弟或东或西。直须向万里无寸草处去。良久曰。祇如万里无寸草处作么生去。师曰。有人下语不。曰无。师曰。何不道出门便是草。僧回举似洞山。山曰。此是一千五百人善知识语。明安云。直饶不出门。亦是草漫漫。
丹霞颂曰。归家不坐白云床。出户岂行青草地。南北东西本自由。渠无背向那回避。
天童颂曰。草漫漫。门里门外君自看。荆棘林中下脚易。夜明帘外转身难。看看几何般。且随老木同寒瘠。将逐春风入烧瘢。
师在方丈内。僧在窗外。问。咫尺之间。为什么不睹师颜。师曰。徧界不曾藏。后僧请益雪峰。峰曰。何处不是石霜。师闻曰。这老汉着什么死急。峰闻曰。老僧罪过。
天童拈云。石霜雪峰。相去多少。直是千里万里。若有人问长芦。徧界不曾藏。意旨如何。向道什么处是石霜。
僧问。三千里外。远闻石霜有个不顾。师曰是。曰祇如万象历然。是顾不顾。师曰。我道不惊众。曰不惊众。是与万象合。如何是不顾。师曰。徧界不曾藏。
疎山仁参。问如何是头。师曰。直须知有。曰如何是尾。师曰。尽却今时。曰有头无尾时如何。师曰。吐得黄金。堪作什么。曰有尾无头时如何。师曰。犹有依倚在。曰头尾相称时如何。师曰。渠不作个解会。亦未许渠在。云盖问师。万户俱开即不问。万户俱闭时如何。师云。堂中事作么生。盖无对。经半年。方道得云。无人接得渠。师云。道则太煞道。只道得八成。盖云。和尚又作么生。师云。无人识得渠。
天童拈云。稳密田地。忌堕功勋。贴体布衫。会须脱却。宗中辨的。量外转机。须仔细始得。同中之异。灼然尚带依稀。异中之异。直是难臻妙极。还到石霜父子转侧处么。烛晓玉人初破梦。夜寒青女未登机。
投子颂曰。古殿岩开月锁松。霜凝雪露韵无穷。星前人卧千峰室。佛祖无因识得渠。
神山僧密禅师。因把针次。洞山问。作什么。师曰。把针。洞曰。把针事作么生。师曰。针针相似。洞曰。二十年同行。作这个语话。岂有与么工夫。师曰。长老又作么生。洞曰。如大地火发底道理。他日问洞山。智识所通。莫不游践。径截处乞师一言。洞曰。师伯意何得取功。师因斯顿觉。下语非常。
西园和尚。一日自烧浴。僧问。和尚何不使沙弥童行。园抚掌三下。僧举似曹山。山云。一等是个抚掌拍手。就中西园奇怪。俱胝一指头禅。盖为承当处不谛当。僧却问。西园抚掌。岂不是奴儿婢子边事。山云是。僧云。向上更有事也无。山云。有。僧云。如何是向上事。山咄云。这奴儿婢子。
天童拈云。识尊卑。知贵贱。西园是作家。分玉石。辨金鍮。曹山不出世。这僧虽解切磋琢磨。也只向奴儿婢子边着倒。还知么。放旷淋漓两不伤。犹是夜明帘外客。
夹山善会禅师。因洛浦来见。不礼拜。当面叉手而立。师曰。鸡栖凤巢。非其同类。出去。洛曰。自远趋风。请师一接。师曰。目前无阇黎。此间无老僧。洛便喝。师曰。住住。且莫草草匆匆。云月是同。溪山各异。截断天下人舌头即不无。争教无舌人解语。洛伫思。师便打。洛因兹服膺。兴化代云。但知作佛。莫愁众生。
洛浦堕在孤危。故不知转身一路。兴化代云。但知作佛。莫愁众生。正好连棒打出。岂不知夹山是逢佛杀佛底人。
天童颂云。摇头摆尾赤稍鳞。彻底无依解转身。截断舌头饶有术。拽回鼻孔妙通神。夜月帘外兮风月如昼。枯木岩前兮花卉长春。无舌人。无舌人。正令全提一句亲。独步寰中明了了。任从天下乐欣欣。
上堂云。明不越户。穴不栖巢。目不顾他位里。足不踏他位里。六户不掩。四衢无踪。学不停午。意不立玄。千劫眼不借舌头底。万劫舌头不顾眼中明。峻机不假锋铓。事到这里。有个什么事。竿头丝线从君弄。不犯清波意自殊。
丹霞颂云。月沈碧海龙非隐。雾锁苍梧凤不知。劫外森森无影木。垂阴自有未萌枝。
僧到参。师问。近离甚处。僧云。洞山。师云。洞山有何言句。僧云。和尚道我有三路接人。师云。有何三路。僧云。鸟道。玄路。展手。师云。实有此三路那。僧云。是。师云。轨持千里钵。林下道人悲。
黄山轮参。师云。什处来。轮云。闽中来。师云。还识老僧么。轮云。和尚还识学人么。师云。不然。子且还老僧草鞋钱了。然后老僧还汝庐陵米价。轮云。恁么则不识和尚。未审庐陵米作么生价。师云。真狮子儿。善狮子吼。
丹霞颂云。父子相逢眼倍明。灵苗丛里坦然行。个中若谓金毛子。已是盐梅触大羹。
曹山本寂禅师。僧问。五位对宾时如何。师曰。汝即今问那个位。曰某甲从偏位来。请师向正位中接。师曰。不接。曰为什么不接。师曰。恐落偏位中去。师却问僧。祇如不接。是对宾不是对宾。曰早是对宾了也。师曰。如是如是。
丹霞颂曰。月中玉兔夜怀胎。日里金乌朝抱卵。黑漆昆仑踏雪行。转身打破瑠璃碗。
金峰志盖屋来。师问。盖了未。志曰。这边则了。师曰。那边事作么生。志曰。候下工日白和尚。师曰。如是如是。问。子归就父。为什父全不顾。师曰。理合如是。曰父子之恩何在。师曰。始成父子之恩。曰如何是父子之恩。师曰。刀斧斫不开。
天童拈云。翡翠帘垂。丝纶未降。紫罗帐合。视听难通。才动毛头。月升夜户。密移一步。鹤出银笼。还知么。脱身一色无遗影。不坐同风落大功。
纸衣道者来参。师问。莫是纸衣道者否。者曰。不敢。师曰。如何是纸衣下事。者曰。一裘才挂体。万法悉皆如。师曰。如何是纸衣下用。者近前应诺。便立脱。师曰。汝祇解恁么去。不解恁么来。者忽开眼问曰。一灵真性。不假胞胎时如何。师曰。未是妙。者曰。如何是妙。师曰。不借借。者珍重便化。师示颂曰。觉性圆明无相身。莫将知见妄疎亲。念异便於玄体昧。心差不与道为邻。情分万法沈前境。识鉴多端丧本真。如是句中全晓会。了然无事昔时人。
纸衣道者。不假胞胎。正是借句。正是妄疎亲。所以曹山示不借借三字。后示颂。全明不借借也。
问强上座曰。佛真法身。犹若虚空。应物现形。如水中月。作么生说个应底道理。曰如驴觑井。师曰。道则太煞道。祇道得八成。曰和尚又如何。师曰。如井觑驴。
问。如何是师子。师曰。众兽近不得。曰。如何是师子儿。师曰。能吞父母者。曰既是众兽近不得。为什么却被儿吞。师曰。岂不见道。子若哮吼。父母俱尽。曰尽后如何。师曰。全身归父。曰未审尽时。父归何所。师曰。所亦尽。曰前来为什么道全身归父。师曰。譬如王子。能成一国之事。
云门问。如何是沙门行。师曰。吃常住苗稼者是。曰便恁么去时如何。师曰。你还畜得么。曰畜得。师曰。你作么生畜。曰着衣吃饭。有什么难。师曰。何不道披毛戴角。门便礼拜。
昔云门初见雪峰。是什么气槩。乃能俯就雪峰钳锤。及雪峰迁化。复徧参洞下诸尊宿。如曹山。疎山乾峰。九峰。皆有因缘。今此一则语。是知大人行径决非卤莽。彼执一橛以自高者。视此盖天渊矣。又安能到古人田地耶。
又问。密密处。为什么不知有。山云。只为密密。所以不知有。门云。此人如何亲近。师云。莫向密密处亲近。门云。不向密密处如何。师云。始解亲近。门云。诺诺。
昔陆亘大夫。问南泉姓什么。泉曰。姓王。曰王还有眷属也无。泉曰。四臣不昧。曰王居何位。泉曰。玉殿苔生。后僧举问师。玉殿苔生。意旨如何。师曰。不居正位。曰八方来朝时如何。师曰。他不受礼。曰何用来朝。师曰。违则斩。曰违是臣分上。未审君意如何。师曰。枢密不得旨。曰恁么。则燮理之功。全归臣相也。师曰。你还知君意么。曰外方不敢论量。师曰。如是如是。
又南泉答长沙偈曰。还乡尽是儿孙事。祖父从来不出门。是知君臣父子之说。并见於南泉。非洞山石霜始立也。后人分疆列界。殊觉可耻。
师一日入僧堂向火。有僧云。今日好寒。师云。须知有不寒者。僧云。谁是不寒者。师策火示之。僧云。莫道无人好。师抛下火。僧云。某甲到这里却不会。师云。日照寒潭明更明。
师问僧作什么。僧云。扫地。师云。佛前扫。佛后扫。僧云。前后一时扫。师云。与曹山过靸鞋来。
示众曰。僧家在此等衣线下。须会通向上事。莫作等闲。若也承当处分明。即转得他诸圣向自己背后。方得自由。若也转不得。直饶学得十成。却须向他背后叉手。说什么大话。若转得。则一切粗重境来。皆作得主宰。假如泥里倒地。亦作得主宰。如有僧问药山曰。三乘教中。还有祖意也无。答曰。有。曰既有。达磨又来作么。答曰。只为有。所以来。岂非作得主宰。转得归自己背后乎。如经云。大通智胜佛。十劫坐道场。佛法不现前。不得成佛道。言劫者滞也。谓之十成。亦曰断渗漏。只是十道头绝矣。不忘大果。守住耽着。名为取次承当事。到此直须仔细始得。不论天堂。地狱。饿鬼。畜生。但是一切处不移易。元是旧时人。只是不行旧时路。若有忻心。便成滞着。若脱得。拣个什么。古德云。只恐不得回转。汝道作么生。只如今人爱说净洁处。爱说向去事。此病最难治。若是世间粗重事。却是轻。净洁病最重。只如佛味祖味。尽为滞着。先师曰。拟心是犯戒。得味是破斋。且唤什么作味。只是佛味祖味。才有忻心。便是犯戒。如今说破斋破戒。不知三羯磨时。早破了也。若是贪瞋痴。虽难断。却是轻。无为无事净洁。此乃重。无以加也。祖师出世。亦只为这个。亦不独为汝今时。莫作等闲。黧奴白牯。修行却快。不是有禅有道。如汝种种驰求。觅佛觅祖。乃至菩提涅盘。几时休歇成办乎。皆是生灭心。所以不如黧奴白牯。兀兀无知。不知佛。不知祖。乃至菩提涅盘。及以善恶因果。但饥来吃草。渴来饮水。若能恁么。不愁不成办。不见道计较不成。是以知有。乃能披毛戴角。牵犂拽杷。得此便宜。始较些子。欲知此事。饶令成佛成祖去。也祇这是。便堕三途六道去。也只这是。虽然没用处。要且离他不得。须与他作主宰始得。若作得主宰。即是不变易。若作主宰不得。便是变易也。不见永嘉云。莽莽荡荡招殃祸。问如何是莽莽荡荡招殃祸。曰只这个总是。问曰。如何免得。曰知有即得。用免作么。但是菩提涅盘烦恼无明等。总是不要免。乃至世间粗重之事。但知有便得。不要免。免即同变易去也。乃至成佛成祖。菩提涅盘。此等殃祸为不小。因什么如此。只为变易。若是不变易。直须触处自由始得。
云居膺禅师上堂云。得者不轻微。明者不贱用。识者不咨嗟。解者无厌恶。从天降下则贫寒。从地涌出则富贵。门里出身易。身里出门难。动则埋身千丈。不动则当处生苗。一言迥脱。独拔当时。言语不要多。多则无用处。
丹霞颂曰。门头户尾事千差。了尽犹来未到家。明月堂前无影木。严凝雪夜正开花。
向去底人。须常惨悚戢翼始得。若是知有底人。自解护惜。终不取次。十度发言。九度休去。为什么如此。恐怕无利益。体得底人。心若腊月扇子。直得口边醭生。不是强为。任运如此。欲得恁么事。须是恁么人。既是恁么人。不愁恁么事。若无恁么人。恁么事即难得。
寻常见轻浮浅露者。虽世事必无所成。况学道乎。近日禅人竞趋浮薄。吾知其自[日/出/大/米]弃而已。
一切事。须向这里及尽。若一毫去不尽。即被尘累。岂况更多。差之毫厘。过犯山岳。不见古人道。学处不玄。尽是流俗。闺阁中物舍不得。俱为渗漏。直须向这里及取。及去及来。并尽一切。始得无过。
如人头头上了。物物上通。祇唤作了事人。终不唤作尊贵。将知尊贵一路自别。便是世间极重极贵物。不得将去向尊贵边。须知不可思议。所以古人道。犹如两镜相对。光光相照。更无亏盈。岂不是一般。犹唤作影像边事。又如日出时。照世间明朗。是一半。那一半。唤作什么。如今人。未认得光影门头事。将作屋里事。又争得。
最初知有底人。於尊贵一路。祇在影像之间。直须一色消尽。方能亲证。
钦山邃禅师。良禅客问。一镞破三关时如何。师云。放出关中主看。良云。恁么则知过必改。师云。更待何时。良云。好箭放不着所在。便出。师云。且来。阇黎。良回首。师把住云。一镞破三关。且置。试与钦山发箭看。良拟议。师打七棒云。且听这汉疑三十年。
天童拈云。山堆岳积来。瓦解氷消去。则时人知有。与我放出关中主看。且合作么生。有底道。当时便喝。当时便掌。一期瞎用则得。要且未是关中主在。还体得么。当堂不正坐。那赴两头机。
疎山匡仁禅师上堂。病僧咸通年前会得法身边事。咸通年后会得法身向上事。云门出问。如何是法身边事。师曰。枯桩。曰如何是法身向上事。师曰。非枯桩。曰。还许学人说道理也无。师曰。许。曰枯桩岂不是明法身边事。师曰。是。曰非枯桩岂不是明法身向上事。师曰。是。曰祇如法身还该一切也无。师曰。法身周徧。岂得不该。门指净瓶曰。祇如净瓶。还该法身么。师曰。阇黎莫向净瓶边觅。门便礼拜。
法身决无向上向下。乃是见有亲疎。故作是说。
因鼓山举威音王佛师。师乃问。作么生是威音王佛师。鼓山曰。莫无惭愧好。师曰。阇黎恁么道即得。若约病僧即不然。鼓山曰。作么生是威音王佛师。师曰。不坐无贵位。
灵泉问。枯木生花。始与他合。是这边句。是那边句。师曰。亦是这边句。泉曰。如何是那边句。师曰。石牛吐出三春雾。灵雀不栖无影林。
枯木生花。正是这边功勋边事。石牛吐雾二句。是那边回来发用。所谓无功之功也。
丹霞颂云。沧海无风波浪平。烟收水色虚含月。寒光一带望何穷。谁辨个中龙退骨。
青林师虔禅师。僧问。学人径往时如何。师曰。死蛇当大路。劝子莫当头。曰当头者如何。师曰。丧子命根。曰不当头者如何。师曰。亦无回避处。曰正当恁么时如何。师曰。失却了也。曰向什么处去。师曰。草深无觅处。曰和尚也须堤防始得。师拊掌曰。一等是个毒气。
丹霞颂云。长江澄彻映蟾华。满目清光未是家。借问渔舟何处去。夜深依旧宿芦花。
天童颂曰。三老暗转柁。孤舟夜回头。芦花两岸雪。烟水一江秋。风力持帆行不棹。笛声唤月下沧洲。
华严休静禅师。一日白槌曰。上间搬柴。下间锄地。首座问。圣僧作什么。师曰。当堂不正坐。那赴两头机。
乾峰和尚上堂。法身有三种病。二种光。须是一一透得。始解归家稳坐。须知更有向上一窍在。云门出问。庵内人。为什么不知庵外事。师呵呵大笑。门曰。犹是学人疑处。师曰。子是什么心行。门曰。也要和尚相委。师曰。直须恁么。始解稳坐。门应诺诺。
示众云。举一不得举二。放过一着。落在第二。云门出众云。昨日有人从天台来。却往径山去。师云。来日不得普请。便下座。
天童拈云。坐断十方。千差路绝。放开一线。万派朝宗。二尊宿开拓家风。方见衲僧去就。还端的么。太平天子寰中旨。汗马将军塞外心。
宝盖和尚。僧问。世界坏时。此物何处去。师曰。千圣寻不得。曰时人如何归向。师曰。直须似他去。曰还有的当也无。师曰。不立标则。
九峰通玄禅师。示弟子曰。佛意祖意。如手展握。先师安立五位。发明云岩宗旨。譬如神医治病。其药只是寻常用者。语忌十成。不欲断绝。机忌触犯。不欲染污。但学者机思不妙。唯寻九转灵丹。云能起死。是大不然。法华经中。有化城一品。佛祖密说。熟读分明。大通智胜佛。坐道场。破魔军已。垂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而诸佛法不现在前。如是一小劫。乃至十小劫。结加趺坐。身心不动。而诸佛法。犹不在前。言垂得者。言一小劫。言十小劫者。是染污。是断绝。又曰。大通智胜佛。过十小劫。诸佛之法。乃现在前。成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言过十小劫者。偏正回互之旨也。祖师曰。藉教悟宗。夫岂不然哉。
九峰玄初参德山。山独奇之。然未大彻。后见洞山契旨。洞山云。掌有神珠。白昼示人。人且按剑。况玄夜乎。子可贵也。师曰。但不识珠者耳。识之。亦无昼夜。价称之为俊士。价殁。庐於塔旁。至中和初。乃辞塔北游。余观其师资始末之间。不可谓不深得其旨者也。此段语。诸录俱略之。惟觉范载之僧宝传中。语忌十成。不欲断绝。机忌触犯。不欲染污。发明师意。语简而尽。引经证成。本出宝镜三昧。曹山亦有发明。与此若有少异。观者详之。
九峰道虔禅师。因石霜归寂。众请首座继住持。师曰。须明得先师意始可。座曰。先师有什么意。师曰。先师道。休去歇去。冷湫湫地去。一念万年去。一条白练去。其余即不问。如何是一条白练去。座曰。这个祇是明一色边事。师曰。元来未会先师意在。座曰。你不肯我那。但装香来。香烟断处。若去不得。即不会先师意。遂焚香。香烟未断。座已脱去。师拊背曰。坐脱立亡即不无。先师意未梦见在。
天童颂曰。石霜一宗。亲传九峰。香烟脱去。正脉难通。月巢鹤作千年梦。雪屋人迷一色功。坐断十方犹点额。密移一步看飞龙。
问。承古有言。向外绍则臣位。向内绍则王种。是否。师曰。是。曰如何是外绍。师曰。若不知事极头。祇得了事。唤作外绍。是为臣种。曰如何是内绍。师曰。知向里许。承当担荷。是为内绍。曰如何是王种。师曰。须见无承当底人。无担荷底人。始得同一色。同一色了。所以借为诞生。是为王种。曰恁么。则内绍亦须得转。师曰。灼然有承当担荷。争得不转。汝道内绍。便是人王种。你且道如今还有绍底道理么。所以古人道。绍是功。绍了非是功。转功就位了。始唤作人王种。曰未审外绍还转也无。师曰。外绍全未知有。且教渠知有。曰如何是知有。师曰。天明不觉晓。
问。如何是外绍。师曰。不借别人家里事。曰如何是内绍。师曰。推爷向里头。曰二语之中。那语最亲。师曰。臣在门内。王不出门。曰恁么则不出门者。不落二边。师曰。渠也不独坐世界。里绍王种名。外绍王种姓。所以道。绍是功名。臣是偏中正。绍了转功名。君是正中偏。
臣在门内。王不出门。俱指推爷向里头。此臣乃指王子。非外臣也。里绍王种名。外绍王种姓者。明石霜立五王子。实有不同。内绍者。只是得其名。外绍者。只是得其姓。必须绍了转功。方是真王子也。绍是功。乃内绍也。内绍未转。亦是臣位。总是偏。以其知有。是偏中正。绍了转功。方是王种。云何名君。以其在储君位。是正中偏。此与洞山所立不同。
问。诞生还更知闻也无。师曰。更知闻阿谁。曰恁么则莫便是否。师曰。若是。古人为甚道。诞生王有父。曰既有父。为什么不知闻。师曰。同时不识祖。
问。古人云。直得不恁么来者。犹是儿孙。意旨如何。师曰。古人不谩语。曰如何是不恁么来底儿孙。师曰。犹守珍御在。曰如何是父。师曰。无家可坐。无世可兴。
僧问。如何是头。师曰。开眼不见晓。曰如何是尾。师曰。不坐万年床。曰有头无尾时如何。师曰。终是不贵。曰有尾无头时如何。师曰。虽饱无力。曰头尾相称时如何。师曰。儿孙得力。室内不知。
天童颂云。规圆矩方。用行舍藏。钝置栖芦之鸟。进退触藩之羊。吃人家饭。卧自家床。云腾致雨。露结为霜。玉线相投透针鼻。锦丝不断吐梭肠。石女机停兮夜色向午。木人路转兮月影移央。
韶山普禅师。僧问。是非不到处。还有句也无。师云。有。僧云。是什么句。师曰。一片白云不露丑。
天童拈云。通身回互。不触尊严。退位傍提。要当宛转。还见韶山相为处么。尽力推爷向里头。
投子颂曰。白云不到中峰顶。满目烟萝景象殊。一句曲含千古韵。万重青碧月来初。
涌泉景欣禅师上堂。我四十九年在这里。尚自有时走作。汝等诸人。莫开大口。见解人多。行解人。万中无一个。见解言语。总要知通。若识不尽。敢道轮回去在。汝但尽却今时。始得成立。亦唤作立中功。转功就他去。亦唤作就中功。亲他去。我所以道。亲人不得度。渠不度亲人。恁么譬喻。尚不会荐取。囫囵底。但祇管取性乱动舌头。不见洞山道。相续也大难。汝须知有此事。若不知有此事。啼哭有日在。
此尽却今时。正是转功就位时事。非指最后入兼到位也。
蛤溪道者。相看洛浦。问云。自从梨溪相别。今得几年。溪云。和尚犹记得昔时事。浦云。见说道者总忘却年月。溪云。和尚住持事繁。且容仔细。浦云。打即打会禅汉。溪云。也不消得。浦云。道者住山事繁。
丹霞颂曰。这般消息不寻常。蟾桂枝枝布远香。昨夜嫦娥呈巧妙。眼睛直上绣鸳鸯。
云门偃禅师曰。光不透脱。有两般病。一切处不明。面前有物。是一。透得一切法空。隐隐地似有个物相似。亦是光不透脱。又法身亦有两般病。得到法身。为法执不忘。己见犹存。堕在法身边。是一。直饶透得。放过即不可。子细点检将来。有什气息。亦是病。
石柱该通禅师。游方到洞山。时虔和尚垂语云。有四种人。一人说过佛祖。一步行不得。一人行过佛祖。一句说不得。一人说得行得。一人说不得行不得。阿那个是其人。师出众曰。一人说过佛祖。一步行不得者。祇是无舌不许行。一人行过佛祖。一句说不得者。祇是无足不许说。一人说得行得。祇是函盖相称。一人说不得行不得者。如断命求活。此是石女儿。被枷带锁。山曰。阇黎分上作么生。曰该通分上。卓卓宁彰。山曰。祇如海上明公秀。又作么生。师曰。幻人相逢。拊掌呵呵。
前二有正无偏。第三有偏无正。第四偏正俱无。故俱非其人也。卓卓宁彰者。偏不全偏也。海上明公秀。半明半暗。即偏不全偏之相。幻人相逢。拊掌呵呵。正明兼带语。
丹霞颂曰。水底泥牛耕白月。云中木马骤清风。胡僧懒捧西乾钵。半夜乘舟过海东。
金峰从志禅师。僧问。如何是金峰正主。师曰。此去镇县不遥。阇黎莫造次。曰何不道取。师曰。口如磉盘。
护国澄禅师。僧问。如何是本来父母。师云。头不白者。僧云。将何奉献。师云。殷懃无米饭。堂前不问亲。
丹霞颂曰。出门徧界无知己。入户盈眸不见亲。虚室夜寒何所有。碧天明月颇为邻。
石门献蕴禅师。在青林作园头。一日侍立次。林曰。子今日作什么来。师曰。种菜来。林曰。徧界是佛身。子向什么处种。师曰。金锄不动土。灵苗在处生。林欣然。
同安志禅师。在同安。值丕将示寂。上堂曰。多子塔前宗子秀。五老峰前事若何。如是三举。未有对者。末后师出曰。夜明帘外排班立。万里歌谣道太平。丕曰。须这驴汉始得。
此洞宗最后之旨也。后人根器劣薄。不知尧舜之无为。侈谈汤武之征诛。且将谓尧舜不逮汤武也。哀哉。
僧问。二机不到时如何举唱。师云。徧处不逢。玄中不失。
丹霞颂曰。这边那边总难逢。一句无私不处中。红日暮沈西嶂外。空留孤影到溪东。
石门慧彻禅师。华严隆尝问曰。古人云。但得随处安闲。自然合他古辙。虽有此语。疑心未歇。如何。师曰。知有。乃可随处安闲。如人在州县住。或闻或见。千奇百怪。他总作寻常。不知有。而安闲。如人在村落住。有少声色。则惊怪传说。先洞山示众曰。欲知此事。如人家养三儿。一着州中。一着县中。一着村中。其一用家中钱物。其一用外处钱物。有一人不得家中钱物用。亦不得外处钱物用。且道那一个合在州中。那一个合在县中。那一个合在村中。有僧便问。三人莫明轻重否。曰是。僧曰。如何是县中人出身处。曰知有却不知有。是此人出身处。僧曰。未审此人从今日去也无。曰亦从今日去。僧曰。恁么则属功也。曰是。僧曰。唤作什么功。曰唤作功就之功。僧曰。此还知有州中人否。曰知有。始解奉重矣。僧曰。恁么则村中人全明过也。曰是。僧曰。如何是此人过处。曰不知有。唤作闲人。是此人过处。不见先师道。今时学道之人。须知有转身处始得。隆乃问曰。古人知有。便能如州里人耶。亦须因奉重而至耶。师为举功勋五位。复曰。譬如初生鸠儿。毛羽可怜生。久久自能高飞远荡。
村中人。不知有者也。县中人。知有者也。州中人。知有而不知有者也。县中人初能知有。如用家中钱物。州中人格外施为。如用外处钱物。村中人既不知有。全无机用。故家中外处钱物俱不得用也。
广德周禅师。僧问。波浪之中。如何得妙。师云。桡棹不施兼底脱。往来终不借浮囊。
丹霞颂云。一句相酬难取则。轮王不化阎浮国。无边剎海浪痕平。独驾泥牛耕月色。
谷山缘禅师。僧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半夜乌gui头带雪。天明哑子抱头归。
丹霞颂曰。瑞雾祥烟锁玉楼。妙年王子恣优游。瑠璃殿上骑金马。明月堂前辊绣球。
梁山缘观禅师。僧问。家贼难防时如何。师曰。识得不为冤。曰识得后如何。师曰。贬向无生国。曰莫是他安身立命处么。师曰。死水不藏龙。曰如何是活水龙。师曰。兴波不作浪。曰忽然倾湫倒岳时如何。师下座把住曰。莫教湿却老僧袈裟角。
僧问师。如何是日用中事。师云。碧玉点破瑠璃色。满目红尘不见沙。
丹霞颂曰。劫火洞然无相宅。金门不睹御楼家。宝天云淡银河冷。浩浩波澜岂动沙。
僧问。如何是空劫以前事。师云。击动乾坤鼓。时人听不闻。
丹霞颂曰。虚空为鼓须弥搥。击者虽多听者稀。半夜髑髅惊破梦。满头明月不思归。
大阳警玄禅师。问梁山。如何是无相道场。山指观音像曰。这个是吴道子画底。师拟议。山急索曰。这个是有相底。如何是无相底。师於言下有省。礼拜起。归位而立。山曰。何不道取一句。师曰。道即不辞。恐上纸墨。山笑曰。此语上石去在。后果上碑。
审承侍者侍立次。师曰。有一人徧身红烂。卧在荆棘林中。周匝火围。若亲近得。此人大敞廛开。若亲近不得。时中以何为据。承曰。六根不具。七识不全底人。始亲近得。师曰。你教伊出来。我要见伊。承曰。适来别无左右。抵对和尚。师曰。官不容针。承便礼拜。
大阳曰。我要见伊。合答云。伊从来不见客。
投子义青禅师上堂。召大众曰。若论此事。如鸾凤冲霄。不留其迹。羚羊挂角。那觅乎踪。金龙不守於寒潭。玉兔岂栖於蟾影。其或主宾若立。须威音世外摇头。问答言陈。仍玄路傍提为唱。若能如是。犹在半途。更若凝眸。不劳相见。
丹霞颂曰。水澄月满道人愁。妙尽无依类莫收。劫外正偏兼带路。不萌枝上辨春秋。
上堂。孤村陋店。莫挂瓶盂。佛祖玄关。横身直过。早是苏武出塞。求路难回。项王临江。何逃困命。诸禅德到这里。进则落於天魔。退则沈於鬼趣。不进不退。正在死水中。诸仁者。作么生。得平稳去。良久曰。任从三尺雪。难压寸灵松。
兴阳清剖禅师。在大阳作园头。种瓜次。阳问。甜瓜何时熟。师曰。即今熟烂了也。曰拣甜底摘来。师曰。与什么人吃。曰不入园者。师曰。未审不入园者还吃也无。阳曰。汝还识伊么。师曰。虽然不识。不得不与。大阳笑而去。
僧问。娑竭出海乾坤震。觌面相呈事若何。师曰。金翅鸟王当宇宙。个中谁是出头人。曰忽遇出头时。又作么生。师曰。似鹘捉鸠君不信。髑髅前验始知真。曰恁么则叉手当胸。退身三步也。师曰。须弥座下乌龟子。莫待重遭点额回。
天童颂云。丝纶降。号令分。寰中天子。塞外将军。不待雷惊出蛰。那知风遏行云。机底绵联兮。自有金针玉线。印前恢廓兮。元无鸟篆虫文。
芙蓉道楷禅师。上堂。唤作一句。已是埋没宗风。曲为今时通途消耗。所以借功明位。用在体处。借位明功。体在用处。若也体用双明。如门扇两开。不得向两扇上着意。不见新丰老人道。峰峦秀异。鹤不停机。灵木迢然。凤无依倚。直得功成不处。电火难追。拟议之间。长途万里。
僧问。师唱谁家曲。宗风嗣阿谁。师曰。金凤夜栖无影树。峰峦才露海云遮。
丹霞颂曰。等闲无问岂安排。一句全提隐显该。薄雾依依笼古径。孤峰终不露崔嵬。
僧问师。夜半正明。天晓不露。如何是不露句。师云。满船空载月。渔父宿芦花。
丹霞颂曰。星流水国夜燃灯。月印江天明似镜。隐显无私位不该。依稀拟动成偏正。
大洪恩禅师。僧问。三玄三要即不问。五位君臣事若何。师曰。非公境界。曰恁么。则石人拊掌。木女呵呵。师曰。杓卜听虚声。熟睡饶谵语。曰若不上来伸此问。焉能得见少林机。师曰。放过即不可。随后便打。
宝峰阐提惟照禅师。有法语五则。示其宗旨。以付聪藏主。一曰。曹山立四禁。尽衲僧命脉。透得过。切忌依倚将来。了事人。须别有生机一路。二曰。衲僧向异类中行履。先德道。异类堕。此是了事人病。明安道。须是识主始得。三曰。阐提寻常向人道。不得参禅。不得学佛。只要伊如大死人。只恐闻此语。作无事会。作无法可当情会。正是死不得。若是死得。决不肯作这般见解。他时为人。切宜子细。四曰。吾家立五位为宗。往往人以理事明。以寂照会。以能所见。以体用解。尽落今时。何得名为教外别传之妙。生死路头。那个是得力处。总不恁么时如何。卜度即不中。五曰。有情故情渗漏。有见故见渗漏。有语故语渗漏。设得无见无情无语。拽住便问他。你是何人。阐提平时不谩许与。而嘱累於聪。其任固重。聪必颕然秀出於门弟子之间者。夫何出世福清之天王。不克行道而终。遂致名亦不闻於丛林也。
此五则语。精深圆密。皆先德所未及发者。但惜其嗣弗振。故世鲜能知之。其道。固传之万世而无弊者也。
大用齐琏禅师上堂。清虚之理。佛祖同归。毕竟无身。圣凡一体。理则如是。满目森罗。事作么生。纤尘绝际。渠侬有眼。岂在旁窥。官不容针。私通车马。若到恁么田地。始可随机受用。信手拈来。妙应无方。当风玄路。直得金针锦缝。线脚不彰。玉殿宝阶。珠帘未卷。正当此时。且道是什么人境界。古渡秋风寒飒飒。芦花红蓼满江湾。
真歇清了禅师上堂。转功就位。是向去底人。玉韫荆山贵。转位就功。是却来底人。红炉片雪春。功位俱转。通身不滞。撒手亡依。石女夜登机。密室无人扫。正恁么时。绝气息一句作么生相委。良久云。归根风堕叶。照尽月潭空。
问僧。瑠璃殿上玉女撺梭。明什么边事。曰回互不当机。师曰。还有断续也无。曰古今不曾间。师曰。正当不曾间时如何。僧珍重便出。
天童正觉禅师。僧问。清虚之理。毕竟无身时如何。师曰。文彩未痕初。消息难传际。曰一步密移玄路转。通身放下劫壶空。师曰。诞生就父时。合体无遗照。曰理既如斯。事作么生。师曰。历历才回分化事。十方机应又何妨。曰恁么。则尘尘俱现本来身也。师曰。透一切色。超一切心。曰如理知事。又作么生。师曰。路逢死蛇莫打杀。无底篮子盛将归。曰入市能长啸。归家着短衫。师曰。木人岭上歌。石女溪边舞。
大死翁景深禅师。初参阐提照。照曰。直须断起灭念。向空劫以前。扫除玄路。不涉正偏。尽却今时。全身放下。放尽还放。方有自由分。师闻顿悟厥旨。照击鼓告众曰。深得阐提大死之道。学者宜依之。因号大死翁。
闻庵嗣宗禅师。僧问。如何是转功就位。师曰。撒手无依全体现。扁舟渔父宿芦花。曰如何是转位就功。师曰。半夜岭头风月静。一声高树老猿啼。曰如何是功位齐彰。师曰。出门不踏来时路。满目飞尘绝点埃。曰如何是功位俱隐。师曰。泥牛饮尽澄潭月。石马加鞭不点头。
吉祥元实禅师。一夕有省。晓趋方丈。天衣见乃问。洞山五位。如何话会。师曰。我这里一位也无。衣令参堂。谓侍者曰。这汉却有个见处。奈不识宗旨何。入室次。衣预令五人分序而立。师至。俱召上座。师於是密契其旨。述偈曰。一位才彰五位分。君臣叶处紫云屯。夜明帘卷无私照。金殿重重显至尊。天衣称善。
山堂淳禅师要诀。新丰一脉。荷玉分流。始因过水逢渠。妙见无情说法。当今不触。展手通玄。列五位正偏。分三种渗漏。夜明帘外。臣退位以朝君。古镜台前。子转身而就父。雪覆万年松径。夜半正明。云遮一带峰峦。天晓不露。道枢绵密。智域渊深。默照空劫以前。湛湛一壶风月。坐彻威音那畔。澄澄满目烟光。不萌枝上花开。无影树头凤舞。机丝不挂。个中双锁金针。文彩纵横。里许暗穿玉线。双明唱起交锋处。知有天然。兼带忽来枯木上。方能作主。不存正位。那管大功。及尽今时。宁容尊贵。截断情尘见网。掣开金锁玄关。妙挟全开。历历类中混迹平怀常实。明明炭里藏身。卷舒不落功勋。去来了无变易。欲使异苗蕃茂。贵在深固灵根。若非柴石野人。争见新丰曲子(柴石。即浮山远别号)。
圆悟勤禅师曰。洞山谓之不变异处。更无佛。无众生。无是非。无好恶。绝音响踪迹。所以道。金屑眼中翳。衣珠法上尘。己灵犹不重。佛祖是何人。七穿八穴。神通妙用。不为奇特。到这里。破衲蒙头万事休。此时山僧都不会。
日月运行太虚。未尝暂止。不道我有许多名相。天普盖。地普擎。长养万物。亦不道我有许多功行。得道之人。亦复如是。於无功用中施功用。一切违情顺境。皆以慈心摄受。到这里。古人尚自呵责道。了了了时无可了。玄玄玄处更须呵。
洞下五位。回互正偏。接人不妨奇特。到这向上境界。方能如此。不消安排。自然恰好。浮山远。以僧问洞山。寒暑到来。如何回避公案。为五位之格。若会得一则。余者自知。岩头道。如水上葫芦相似。捺着便转。殊不消丝毫气力。曾有僧问洞山。文殊普贤来参时如何。山曰。赶向水牯牛队里去。僧曰。和尚入地狱如箭。山曰。全得他力。洞山道。何不向无寒暑处去。此是偏中正。僧云。如何是无寒暑处。山云。寒时寒杀阇黎。热时热杀阇黎。此是正中偏。虽正却偏。虽偏却正。洞下有石女木马。无底篮。夜明帘。死蛇等。十八般。皆明正位。
万松秀禅师曰。睦州云。裂开也在我。捏聚也在我。问裂开。便提起一络索。问捏聚。便敛手而坐。虽然收放自如。大似被他使唤。洞山斥为话作两橛。缺针断线不见道。恁么道则易。相续也大难。直须当存而正泯。在卷而弥舒。钩锁连环。谓之血脉不断。
药山一宗。实难绍举。云岩扫地。尘埃亘天。洛浦服膺。称冤不已。好在无舌人解语。无手人行棒。直饶棒喝交驰。只得傍提一半。
后序
新丰创立五位。发明正中妙挟之旨。虽仅仅数言。而造道之方。接人之用。靡不毕备。造道则功位互明。而极於功位俱泯。接人则君臣互用。而极於君臣道合。大都剪诸见之稠林。截万端之穿凿。必底於闲名谢灭之境而后已。岂比乎儱侗之狂禅。廉纤之曲学。而混滥祖庭哉。但此法宜为知有人说。不宜为不知有人说。以知有人不滞言诠。虽说事说理。总成向上境界。不知有人专滞言诠。虽重玄复妙。总堕今时窠臼。所以阐提照云。吾家立五位为宗。往往人以理事明。以寂照会。以能所见。以体用解。尽落今时。何得名为教外别传之妙。生死路头。那个是得力处。总不恁么时如何。卜度即不中。观此岂可令门外游人窥瞷於其间哉。古来诸尊宿。俱深秘室中。不敢轻有流布。至宋之末造。始显行於世。然既非真正师承。各以己意揣摩。指鹿为马。呼南作北。竞相传习。甚且伪撰诸书。簧鼓后学。后学未达。耽之不已。谓此可以得洞上宗也。不知正如狂子执鸩毒为茶饭。非独不能疗其饥渴。且有伤生灭性之惨。不亦愚乎。癸未之冬。予见少林所传曹洞宗旨绪余。谬妄殊甚。因思欲止之而不能。欲正之而弗得。亦将任其谬谬相传於不穷乎。则予心又安能忍也。乃为作洞上古辙二卷。以私诏学者。甲申春。稿成。而未及订。至今戊子之夏。乃取前稿。再四订定。呜呼。予岂得已哉。昔有僧问大洪恩曰。三玄三要即不问。五位君臣事若何。师曰。非公境界。曰恁么则石人拊掌。木女呵呵。师曰。杓卜听虚声。熟睡饶谵语。曰若不上来伸此问。安能得见少林机。师曰。放过即不可。随后便打。予谓识得大洪意。方可阅是书。不然。葛藤窠里。缠绊杀人。切莫怪老僧好。
永觉和尚广录卷第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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