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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第五

隆兴佛教编年通论卷第五

隆兴府石室沙门 祖琇 撰

元嘉三年。神僧杯渡初出冀洲。如清狂者挈一木杯。渡水必乘之。因号杯渡。尝自孟津乘杯绝岸至金陵。时年四十许。状寒窭。喜怒不常。遇盛寒輙穴氷而浴。或着屐登山。或跣足市中行。荷一芦圈时造延贤寺。沙门法意遇之尤勤。忽弃去。行瓜步。欲登舟。舟人不即应。遂乘杯绝北岸。广陵杯有李氏。方饭僧。渡径入。以芦圈置庭中坐席上。众环目之。渡自若。座有怒者见芦圈碍道。移之。饶力不能动。渡食毕提之而去。笑曰四天王。时有童子窃见圈中有四小儿。皆长数寸。眉目如画。及追之。失所在。繇此显迹。及卒后。复时时有人见之云。

六年。天竺求那跋陀罗至金陵。文帝遣使郊迎。跋陀神情爽迈。帝见之大悦。命居祇桓寺。屡延入内供养。仆射何尚之.彭城王义康.南谯王义宣并师事之。请讲华严。跋陀以未通华言。乞观音为增智力。夜梦神力士易其头。具起犹觉疼甚。遂遍晓华言。即为众讲之。时以跋陀妙大乘宗旨。因号摩诃衍。

九年。文帝幸大庄严寺设大会。亲同四众地坐。及斋众疑日过午不敢下箸。帝曰月才午耳。法师道生在席即曰。白日丽天。今天言方中。何谓过耶。举钵便食。一众从之。帝大悦。下诏留生止都下。一时巨公王弘.范泰.颜延之等皆造门结友。生每以经文未能达诸佛之旨。而学者多滞闻见。因着善不报论.顿悟成佛论.二谛论.佛性有常论.法身无色论.佛无净土论.应有缘论。皆网罗旧说发其渊奥。皈如日星。又明年正月庚子升法座。词音朗润。听者悟悦。俄麈尾堕地隐几而化。

十一年。天竺三藏求那跋摩初让国出家。解四阿含精贯三藏。诵数百万言。属国诸王皆从之禀授归戒。每谓诸王曰。道在精通。遇缘即应。但依慈悲。勿故发害意足矣。游阇婆国。其王欲出家事跋摩。群臣固请不可。乃令国中曰。若率土奉大和尚归戒。勿杀害。赈给贫乏。即从尔请。於是群臣士民稽首遵命。朝廷雅闻其名。沙门惠观等白於文帝。请遣使致之。有诏交州刺史津。遣沙门道冲等航海邀之。冲至。跋摩忻然附舶抵广州。诏听乘驿诣阙。道由始兴。爱其山类灵鹫。为留。周暮寺有宝月殿。跋摩於东壁戏作定光儒童布发像极妙。夜輙有光。尝在定累日不出寺。僧遣沙弥候之。见白师子仰蹑柱而戏。弥空皆青莲花。沙弥惊走大呼。寺僧争至豁无所有。至金陵引对。帝迓劳殊懃。因从容问曰。寡人每欲持斋以身应物。不获所愿。法师远来。陋却之幸。何以教寡人。对曰。道在心不在事。法由己不由人。且帝王所修与匹夫异。匹夫身贱名微。言令不威。傥不克己苦节何以为用。帝王以四海为家。万民为子。出一嘉言则士庶咸悦。布一善政则人臣以和。刑不夭命役不劳力。则风雨时若寒暑应节。百谷滋繁桑柘郁茂。以此为持斋不杀亦大矣。安在辍半日之餐。全一禽之命。然后为弘济耶。帝抚几叹曰。俗迷远理。僧滞近教。如法师之言。可与论天人际矣。命居祇植寺讲法华并十地品。帝率公卿日集座下。法席之盛前此未闻也。

十二年。京尹萧谟之请制建寺铸像。帝以问侍中何尚之.吏部羊玄保曰。朕少读经不多。比日弥复无暇。因果之事昧然未究。所以不敢立异者。以卿辈时秀率皆信敬耳。范泰.谢灵运皆言。六经法度本任济世。必求妙道。当以佛经为指南北。见颜延之析达性论.宗炳难白黑论。其说汪洋大明至理。若使率土之民皆敦此化。则朕坐致太平矣。夫复何事。昨萧谟之请制。即以相示委卿增损。必有以戒遏浮淫无伤弘奖者乃当着耳。尚之对曰。横目之俗。闲不敬信。以臣庸陋。独有愚勤。实惧缺薄。上玷大法更蒙奖论。重有愧耳。然前代群英则不负明诏。自渡江而来。王导.周顗.庾亮.王蒙.谢安.郗超.王坦之.王恭.王谧.郭文.谢尚.戴逵.许询及亡祖兄弟.王元琳昆季.范汪.孙绰.张玄.[敖-ㄆ+殳]凯。或宰辅冠晃。或人伦羽仪。或致情天人之际。或杭迹云霞之表。靡不倒心归依。其间比对。如兰护开潜渊遁崇邃。并亚迹黄中。或不测人也。近世道俗较论便尔。若悉举者。夷夏汉魏奇杰辈出。不可胜数。惠远云。释迦之化无所不可。适道固自教源齐物。亦为要务。窃味此言有契至理。何则。百家之卿。十人持五戒则十人淳谨。千室之邑。百人修十善则百人和睦。传此风教以周寰区。编户亿千则仁人百万。夫能行一善则去一恶。去一恶则息一刑。一刑息於家。万刑息於国。此明诏所谓坐致太平者是也。故图澄适赵。二石减暴。灵塔放光。符健损虐。神道助化昭然可观。谟之请制。不谓全非。但伤蠧道俗。本在无行僧尼。然而情伪难分去取未易耳。至土木之工虽若靡费。且植福报恩不可顿绝。臣比斟酌进退未安。今日面奉德音。实用忻抃。羊玄保进曰。此谈盖天人之学。非臣愚陋所宜与闻。切恐秦楚论强兵之术。孙吴尽吞并之计。无取於此。帝曰。此非战国之具。良如卿言。尚之曰。夫礼隐逸则战士息。贵仁德则兵气消。傥以孙吴为志动期吞并。则将无取於尧舜之道。岂特释教而已哉。帝悦。谓尚之曰。释门之有卿。犹孔氏之有季路也。自是帝留神释典益重玄化。及颜延之着离识论及论检。勑法师惠严辨其同异。酬酢终日。帝笑曰。卿等殆不愧支许矣。

是岁谢灵运以谋[羊*反]弃市。初灵运与颜延之齐名。其文纵横俊发过於延之。深邃则弗及。袭封康乐侯。居会稽。与隐士王弘之.孔淳之放荡为娱。太守孟顗事佛精恳。为灵运所轻。尝谓顗曰。得道须惠业。丈人生天当在灵运前。成佛必在灵运后。顗深恨此语。及顗入朝。屡为裁抑。不得召用。晚为临川内史。在郡游放不法。为有司所紏。司徒遣随州从事。郑望生收灵运。即兴兵叛逸。遂有逆志。望生追禽之。送廷尉。帝爱其才。减死徙广州。既而复叛。有旨弃市。年四十九。

十三年驾幸曲水。公卿毕集。帝命赋诗。沙门惠观诗先成奏之。句有奇胜之韵。帝悦。以示百官。皆叹服其才。观与惠严.谢灵运等详定大涅盘经。颇增损其辞。因梦为神人呵之曰。乃敢妄以凡情轻渎圣典。观等惶惧而止。时慧琳者以才学得幸于帝。与决政事。时号黑衣宰相。致门下车盖常不容迹。琳妄自骄蹇。见公卿才寒暄而已。着白黑论毁佛叛教。感现报。肤肉糜烂历年而死。

论曰。世智辨聪人情所歆慕以为英灵者也。佛世尊则以为八难之一。何哉。灵运恃才傲世。以谋叛伏诛。惠琳毁形衣僧伽黎。而穷预朝政。既叛教矣。复从而毁佛。遂蒙恶报以死。呜呼。盖世智之为难也明矣。观严二公行业高妙。然妄以凡情轻议圣典。向使不遇神人呵之。则世智之难亦几於不免。大哉跋摩.尚之对制之言。可谓旨穷大体而识尽精微。真天下之通论也。

是岁文帝诏求沙门能述生法师顿悟义者。刺史庾登之以释法瑗闻。召对顾问。瑗伸辨详明。何尚之叹曰。意谓生公之殁微言永绝。今复闻象外之谈。所谓天未丧斯文也。未几天保寺成。诏瑗主之。王景文至。值其讲。景文叹曰。所举皆所未闻。所指皆出意表。真法中龙也。湘宫寺成。复移瑗居之。帝临幸听法。时以为荣。

十六年。法师灵彻卒。彻从远公剃发。以精通经论文学有盛名于世。尝至匡山之南。拊寒松而舒啸。谷风远至山鸟和鸣。超然自得。归问远曰。律禁管弦。一吟一咏可乎。远曰。触物兴想。乱情妨道。弗足为也。彻由是绝弃笔砚。讲授大法。学徒宗之。

是岁魏太子晃被谗。太武疑之。晃求哀沙门玄高。高为作金光明忏。太武梦其先祖让之曰。不当以谗疑太子。既寤以所梦语群臣。臣下皆称太子无过。待之如初。其相崔浩惧太子将不利於己。白太武曰。太子前实有谋。仍结玄高以术致先帝恐陛下耳。若不早诛必为大害。太武大怒。收玄高.慧崇害之。高弟子玄畅时居云中。闻高遇害。日驰六百里至魏阙泣曰。和尚神力当为我起。於是高开眸曰。大法应化。随缘盛衰。盛衰在迹。理恒亘然。但惜汝等行如我耳。唯玄畅南渡。汝等死后法当更兴。善自修心无令中悔。言讫即化。沙门法进号呼曰。圣人去世。我何用生。应声见高於云中。进顶礼乞救。高曰。不忘一切。宁独弃汝耶。曰和尚与崇公并生何所。高曰。我往恶处救护众生。崇已归安养矣。言讫不见。

二十二年。魏主与崔浩皆信重寇谦之而奉其道。浩特不喜佛。每言於魏主。以为佛法虚诞。为世费害。宜悉除之。及魏主计盖吴至长安。入佛寺。沙门饮从官酒。从入其室。见大有兵器。出白魏主。主怒曰。此非沙门所用。必与盖吴同谋欲为乱耳。命有司[袖-由+安]诛合寺沙门。阅其财产大有酿具及州郡牧守富人所寄物以万计。又为窟室以匿妇女。浩因说帝。将诛天下沙门。毁诸经像。帝从之。寇谦之切谏以为不可。浩不从。先尽诛长安沙门。焚烧经像。并勑留台下四方令一依长安法。诏曰。昔后汉荒君信惑邪伪以乱天常。自古九州之中未尝有此夸诞大言不本人情。叔季之世莫不眩焉。由是政化不行。礼义大坏。九服之内鞠为丘墟。朕承天绪。欲除伪定真。复羲农之治。其余一切荡除灭其踪迹。自今已后敢有事胡神及造形像泥人铜人者门诛。有司宣告征镇将军刺史。诸有浮图形像及胡经皆击破焚烧。沙门无长少悉坑之。太。子素好佛法。屡谏不听。乃缓宣诏书。使远近预闻之得各为计。沙门多亡匿获免。收藏经像。唯塔庙在魏境者无复孑遗。

二十七年魏太武亲总元戎号称百万来灭宋。文帝诏遣辅国将军萧斌等御之。军次碻磝。先锋王玄谟不闲抚驭。士卒畏缩。未战輙亡遁。斌怒缚玄谟帐中将诛之。玄谟梦人告曰。诵观世音千遍则免。及觉而诵之。且得千遍。将就刃犹不辍。会王庆之骤谏曰。魏虏威震天下。控弦百万。岂玄谟所能当。令未陈而斩副将以自弱。非策也。斌悟。即贷其死。玄谟仍将兵如故。见南史。是岁魏司徒崔浩自恃才略及魏主所宠。任专制朝权。魏主以浩监秘书。其党闵湛者劝浩刊所撰国史于石以彰直笔。浩从之。於是刊石立于郊坛。书魏先世事皆详实。往来见者咸以为言。北人无不忿恚。相与赞浩於帝。以为暴扬国恶。帝大怒。使有司案浩罪状。浩惶惑不能对。遂诛浩及僚属凡百二十人。皆夷五族。初浩既劝太武除荡释氏及经像毁废。浩行路见弃像必停车溺之。及族诛。尸无收者。又积怨在人。於是竞溺浩尸至糜溃乃止。见北史。

论曰。崔浩之不智。司马温公论详矣。大抵托跋氏起自沙塞。未迁都时性残忍。杀人如甘美饮食。其俗习然也。初太子晃被谗。而玄高等数僧受诛。颇见其无辜矣。及罢释氏沙门诛而坑之者。岂胜道哉。此虽虏人性凶。亦崔浩当权用法如此。既而浩被谗迹其所坐。盖作史之失。使在唐世不过黜官□荣投之荒裔而已。假令诛之亦不过一己。乃遂夷灭五族。何哉。盖以无辜而施於人也深。则其报之於己也必厚。此天道常数而不易者也。至於吾释之经像。於浩庸有伤害哉。而浩每见必停车而溺之。及浩未旋踵而尸。亦为人溺之至糜溃而止。呜呼。浩不畏圣人之言而欺天也又如此。故天复为之速报。以警动乎人世也。可不戒哉。可不戒哉。

二十八年。魏朝元会沙门昙始振锡至宫门。吏白。太武曰趣斩之。刃下无伤。又白临殿陛矣。太武怒。抽佩剑自斩之。亦不能伤。剑微有痕如线。令收捕投虎槛中。虎皆怖伏不敢瞬。左右请以天师试之。虎即虓吼。太武大惊。延始上殿。再拜悔谢。魏书佛老志云。沙门惠始。清河张氏子。初闻罗什出经。诣长安见之。学习禅定於白渠北。昼入城听讲。夕远处静三辅。识者高之。武帝灭姚氏。留子义真镇长安。及义真为赫连屈局所败。始身被刃而无伤。屈局怒召始於前。以所佩宝剑自击之又不能害。乃惧而谢。后至魏多所化导。自初习定至卒。五十余年未尝寝卧。跣行足不沾泥。愈加鲜白。世号白足阿练。太武深加礼敬。始预知终期。斋洁端坐。僧徒满侧泊然而寂。停尸十日容色不变。阅十余年改葬。貌亦如存。举世叹异。及葬日送者万余人皆号慕哭之恸。中书监高允为传颂其德云。

二十九年魏太武帝殂。吴王立。未几而薨。高宗文成帝即位。乃太武之孙也。群臣劝请兴复释氏。下诏曰。夫为帝王者必祇奉明灵。县彰仁道。其能惠着生民济益郡品。虽在往古犹序其风烈。是以春秋喜崇明之礼。祭典载功施之族。况释教如来功济大千惠流尘境。寻生死者叹其达观。览文义者贵其妙门。助王政之禁律。益仁智之善性。排拨群邪开演正觉。故前代已来莫不崇尚。亦我国家常所尊事。世祖太武皇帝开广边荒德泽遐被。沙门道士善行纯诚。如惠始之伦无远不至。风义相感往往如林。夫山海之深宁免奸淫之俦得容假托讲寺之中。致有凶党是以先朝因按假衅戮其有罪。所司失旨一切禁断。景穆皇帝每为慨然。值军国多事未遑修复。朕承鸿绪君临万邦。思述先志以隆斯道。今制诸州郡众居之所。各听建佛图一区。其有好乐道法欲为沙门。性行素笃卿里所明者听出家。於是天下承风朝不及夕。往时所毁图寺经像并还修复。有罽宾王种沙门师贤者。东游凉城至魏。值罢教。权假药术守道不改。於复教日即为沙门。同辈五人。高宗亲为下发。命师贤为僧统。明年有旨。於五级大寺为太祖已下五帝铸释迦文像五尊。各长丈有六尺。用赤金二十五万斤云(出魏书佛老志)。

论曰。梁高僧传载昙始事迹。与魏书佛老志殊不类。今合二说兼着之。大抵始与玄高慧崇皆由禅定发圣。观其化导民俗。出死入生超然无碍。讵非愿力显化圣贤者流耶。高宗美述太子晃无辜幽死之志。而目击崔浩狂悖失措招报之速。诏复释教。光敷文律。允合明灵盛矣哉。可谓哲王之举。适变随机显彰仁道。而成天下之亹亹者欤。

孝建元年。宋孝武帝举兵诛元凶。而求那跋陀罗逃民间。其后王玄谟军梁山。孝武令军中得跋陀者驿驰至台。俄得之送金陵引见。帝曰。企德日久。乃今始遇。间关来归亦有恨乎。曰亡所恨。但念夙缘遇此遂成熟耳。帝慰之且戏曰尚念谯王乎。对曰古人不忘一饭。王饭我十年乃敢遽忘耶。今当从陛下求为王长修冥福。帝凄然改容。中兴寺成。有旨命住持。帝宴东府。公卿毕集。召跋陀至。皤然清癯。孝武望见谓谢庄曰。摩诃衍有机辩。当戏之。必能悟人情。跋陀趋升陛。帝曰。摩诃衍不负远来。唯有一在。即应声曰。贫道客食圣朝二十载。恩德厚矣。所欠者一死耳。帝大悦。移席相促。一座尽倾。

二年。孝武诏沙门道猷为新安寺镇寺法主。初文帝问惠观。顿悟之理孰情。观以猷对。有旨召入大内。盛集名流。猷敷宣有绪。法义粲然。闻者开悟。有攻难者猷必挫以释之。帝拊髀称善。至是为天下法主。甚允时望(卞和玉也)。

法师宝亮居中兴寺。中书袁粲见而异之。以书抵其师道明。略曰。比见亮公非常人也。日闻所未闻。不觉岁之将莫。然珠生合浦。魏人取以照乘。玉在邯郸。秦人请以华国。天下之宝不可自专。当与同之也。自是亮名益重。晚居灵味寺。讲席冠京邑。弟子三千余。亮英气骎骎逼人。辞锋错逸。议者或蔽於理。亮释之。莫不涣然。

大明六年九月。右司谏言。臣闻邃拱凝居非期弘峻。拳跪盘伏岂止恭敬。将以昭彰四维缔制六寓。故虽儒法支派名墨条流。至於崇亲严上厥繇靡爽。唯浮图教特异於此。凌灭礼度偃居尊戚。失随方之妙迹。迷至化之渊美。臣闻佛以谦俭自牧。以忠顺为道。不轻比丘逢人必拜。目连大士遇长则礼。宁有屈膝四辈而间礼二亲。稽颡耆臈而直骸万乘者耶。故咸康创议。元兴再述。而事屈於偏党。道锉於余分。今鸿源远洗群流仰镜。九仙赆宝百神耸职。而畿辇之内含弗臣之民。阶席之间延抗礼之客。惧非所以澄一风轨详示景则者也。臣等参议。以为沙门接见皆当尽礼敬之容。依其本俗则朝徽有序。乘方兼远矣。制可。法师僧远闻而叹曰。我剃头为沙门。本出家求道。何关於帝王。即日拂衣归于林壑。

是岁吴郡朱灵期者自高丽还。舶为风携至一洲。洲有山。因意登之十余里。闻午梵知有寺。寺七宝所成。见僧数辈皆石像。欲返有呼。灵期再拜得食。食味香美。非世间有也。有人云。此去金陵二万余里。尝识杯渡道人否。灵期曰识之。其人指北壁一囊并瓶锡曰。乃其钵具耳。今取附君并书又以青竹杖授之曰。见杯渡即付之。令一沙弥送至舶。沙弥命灵期以竹杖置前水中。三日而至石头淮。遂失竹杖。有顷渡来得钵大笑曰。我不见此钵且四千年矣。以掷云中又接之乃去。渡屡示寂已而复游於世。后至齐谐家。同吕道慧.杜天期.水丘熙三大士在焉。谐大惊即再拜。渡曰。年大凶。无忘修福业。法意道人德高。可亲之以禳灾。俄门楣上一僧呼渡。仰见之即辞去。后不复见。

太始二年大士宝志往来皖山剑水之下发而徒跣着锦袍俗。呼为志公。面方而莹彻如镜。手足皆乌爪。初金陵东阳民朱氏之妇。上巳日闻儿啼鹰巢中。梯树得之举以为子。七岁依锺山大沙门僧俭出家。专修禅观。至是显迹。以剪尺拂子挂杖头负之而行。经聚落儿童哗逐之。或微索酒。或累日不食。尝遇食鲙者从求之。食者分啖之而有轻薄心。志即吐水中。皆成活鱼。时时题诗。初若不可解。后皆有验。

时邵硕者本康居国人。大口丑目状如狂。小儿得侮慢之。时时从酒徒入肆酣饮。后为沙门号硕公。与志最善。出入经行不问夜旦。意欲为之。则去游益州诸县。皆以滑稽言事能发人欢笑。因劝以善。家家喜之。将亡谓沙门法进曰。愿露骸松下。然两脚须着屐。进诺之。已而化。舁其尸露之。明日往视失所在。俄有自[郸-(口*口)]县来者曰。昨见硕公着一履行市中曰。为我语进公。小儿见欺。止与我只履。进惊问沙弥。答曰。舁尸时一履堕。行急不及系也。

三年。明帝诏僧瑾为天下僧正。止灵根寺。帝多讳忌犯者必杀之。瑾每匡谏。赖免者甚众。时京邑诸师立二谛义有三宗。宗各不同。於是汝南周颙作三宗论以通其异。然畏讥不敢传。法师智林者最有时望。以书抵颙。略曰。窃闻三宗论钩深索隐尽众生之情。廓而通之尽诸佛之意。使法灯有种胜利无穷。借使国城妻子之施何以逮此施哉。传者以为檀越畏饥评故欲中辍。讵可特缠疑障自发现行乎。颙得书惧然悟。此论遂行于世。林复遗书称之。略曰。握麈尾来四十余载。颇见宗录。唯此涂白黑无一人得者。为之发病。不意此音猥来入耳。

周颙字伯伦。累迁直侍殿省。深被明帝赏遇。帝颇好玄理。而所为惨酷。颙不敢显谏。輙诵经中因缘罪福之事。帝为少沮。颙於锺山西别立精舍。休沐则归之。每宾友会同。虚席晤语。词吐如流听者忘勌。与张融相遇輙以玄言相滞弥日不解。清贫寡欲终年蔬食。虽有妻子而远居山舍。宰相王俭问曰。卿山中何所食。曰赤米白盐缘葵紫蓼。萧子显戏问。菜食何味最佳。颙曰。春初早韭。秋末晚菘。其标置如此。挂冠盛时。居山以寿终。

五年。魏使李道固来朝。帝以中兴寺僧锺有才辩。召为馆伴。与道固语。日差中。锺不食。道固曰何以不食。锺曰。先佛遗法。过中不食。固曰。无乃为声闻耶。锺曰。应以声闻得度者。即现声闻身而为说法。时以为名对。

论曰。昔子路军败石乞。盂黡以戈击之。断缨。子路曰。君子死。冠不免。遂结其缨而死。由可谓守夫子之道死而后已。僧锺以坏色衣。以瓦钵食。守先佛戒。亦其职也。对客以日差中而不食。呜呼锺之守道殆与仲由同科。可贵也。至於杯渡宝公之流。盖出世圣贤。未易以踪迹议也。贤哉周颙。示有妻子而迹寄云霞。名书士板而理穷真际。考其出处盖有道者也。抑奚暇兄羲皇上人而溟涬然弟之哉。

七年。魏王显宗聪明夙成刚毅有断。而酷好浮图之学。每引朝士及沙门共谈玄理。雅薄富贵常有遗世之心。以叔父京兆王子推。沉雅仁厚素有时誉。欲禅以帝位。会公卿大议。群臣固请。以为陛下必欲委弃尘务。则皇太子宜承正统。若更别授旁支。恐非先圣意。帝乃曰。立太子群公辅之於何不可。遂逊于位。称太上皇。即於北苑建鹿野寺。於苑之西北与禅僧数百学习禅定。

元徽二年。沙门昙兰居始丰赤城山。忽有男子长数丈呼兰曰。当自去耳。又有异状之兽变怪百出。兰宴坐自若。乃再拜曰。殊欺王。我家舅也。今在韦卿山。我诣之。以此奉上人。遂不见。后三年闻车骑声。一人着帻。称殊欺王。通期谒。夫人男女二十三辈皆都雅如世所画西王母仙仗。皆愿授归戒。兰曰汝何所处。曰安乐县之韦卿山也。兰於是秉炉正凡。人人为授五戒竟。以钱万蜜两器为施而去。兰弟子十余辈侍侧见其问答。

隆兴佛教编年通论卷第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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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七十八回 穿地道焚死公孙瓒 害国戚勒毙董贵妃·蔡东藩

      却说刘勋为孙策所欺,出攻上缭,上缭土豪,皆坚壁清野,敛守城中,勋竟无所得,屯兵海昏,为攻城计。忽闻孙策袭击皖城,慌忙退回;路过彭泽,被孙贲孙辅截击一阵,败走流沂,遣使至夏口,向江夏太守黄祖处求援;祖遣舟师五千人援勋。当由孙

  • 明世宗肃皇帝实录卷十八·佚名

    嘉靖元年九月甲辰朔以乾清坤宁等宫成赐工部左侍郎赵璜右侍郎童瑞都御史秦金邹文盛白金彩币璜及采木侍郎刘丙陈雍各荫一子送监读书督工给事中等官金瓒等湖广川贵左布政使等官周季凤等各升俸赏赉有差○录故右副都御史柳

  • 卷之七十一·佚名

    监修总裁官经筵日讲起居注官太子太保体仁阁大学士文渊阁领阁事管理户部事务上书房总师傅翰林院掌院学士兼管顺天府府尹事务随带加五级纪录十八次臣贾桢总裁官经筵讲官吏部尚书镶蓝旗汉军都统管理新营房城内官房大臣

  • 今献备遗原序·项笃寿

    世谭昭代文献者无虑数家大都畧同而文直事核则端简郑公名臣记及古和雷公列传为详其它诸家皆可观采而抵牾同异罕有统归微隐节槩亦多疎阔间或委巷丛菆幽蔀俚杂谗夫嫁祸之口谀墓媚灶之篇文既不阙信寜可传哉嘉靖初胥台袁公

  • 钦定续通志卷四百十一 列传二百十一·纪昀

    列传宋 【一百十五】○宋一百十五王伯大 郑寀应■〈亻繇〉徐清叟 李曾伯 王埜蔡抗马天骥 皮龙荣 沈炎王伯大郑寀应■〈亻繇〉徐清叟李曾伯王埜蔡抗马天骥皮龙荣沈炎△王伯大王伯大字幼学福州人嘉定七年进士历官主

  • 平定两金川方略卷八十·阿桂

    十一月丁卯阿桂色布腾巴尔珠尔奏言【臣】等于十月二十七日子刻海兰察常青等带兵八千余名由逹木巴宗北山取道前攻斯达克拉阿噶尔布里硕藏噶尔三处以压别斯满其北山一路富兴乌什哈逹等带兵三千余名前徃攻抢木拉斯底

  • 史记正义序·司马迁

    史记正义序 诸王侍读宣议郎守右清道率府长史张守节上 史记者汉太史公司马迁作迁生龙门耕牧河山之阳南游江淮讲学齐鲁之郡绍太史继春秋括文鲁史而包左氏国语采世本战国策而摭楚汉春秋贯紬经传旁捜史子上起轩辕下暨天

  • 后序·周作人

    这篇文章,应该名叫后记的,但是我查看回想录的目录,却已有一节后记了,而且这乃是一九六三年的一月所写,距今是整整的三年,我也不记得里边说的是些什么了,所以只能把我现在所写改换一下叫做后序,反正所改换的只是一个名目,里边所

  • 第二十六章 中外文化的接触·吕思勉

    “文化”两字,寻常人对于它,往往有一种误解,以为是什么崇高美妙的东西。其实文化只是生活的方式。各国民所处的境界不同,其生活方式自然不同,文化也因之有异了。人类是富于模仿性的,见他人的事物和自己不同,自会从而仿效。而

  • 秦汾·周诒春

    秦汾 字景阳。生于江苏嘉定。在美入哈佛大学。习天文及数学。宣统元年。得学士及硕士学位。宣统二年。回国。历任南京江南高等学堂教务长。及上海浦东中学校校长。上海南洋中学及南洋公学教员。北京大学天文数学教员

  • 知性的考验·胡兰成

    现在便是今世纪物理学上与天文学上所面对着大自然的新疑问,使其他所有学问与日常生活的常识都受到重大影响。因为一切学问的最后依据皆是此大自然,物理的先通不过,又有哪一门学问能通过呢?若有一门学问能解答此大自然的疑

  • 杂毒海卷七·性音

      京都柏林嗣祖沙门 性音 重编题号古帆昔年到岸曾收卷。今日因风又展开。若要随他那边去。不妨洗脚上船来(淐庵)。古镜从来夜叉菩萨面。当台一照没踪由。就中磨灭不得处。黄鹤楼前鹦鹉洲(灵叟源)。古樵空劫已前无

  • 御定月令辑要·李光地

    二十四卷。图说,一卷。李光地等奉敕撰。康熙五十四年(1715年),圣祖以明朝冯应京所撰《月令广义》二十五卷体例粗备,但采录有关著述繁简失当、雅俗不分,特命李光地等另行编纂,门类因仍其旧,删除无稽之谈,增补未备之文,

  • 香宋词·赵熙

    三卷,四百十四首。赵熙撰。民国六年(1917)霜甘小阁成都版。有自序。胡先骕《评赵尧生〈香宋词〉》,称其蜀中山水之作,“皆摩诘诗中之画,读之可作卧游者也”,“随手拈来,皆为秀句”。

  • 文殊师利菩萨六字咒功能法经·佚名

    一卷,六字文殊法之本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