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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记闻录卷六

乙酉年是月二十五日,北京有诏至,各官迎入开读。二十六日,迎新提督吴胜兆,阊门大开,诸食用物得以运进,高价因就减。如袋面贵至二百文,今百□□。□物皆然。吴庠东斋司训陈公,池州人也。于□月初旬差至常熟,传剃发令旨,回至苏□,被乱民所杀,儒官罹此惨祸,伤哉!

兵丁掠妇女在营,有往求觅者,每被杀逐,殆无人理。然亦有一事足纪者。一人知妻被陷,哀泣拜求不已,兵丁唤妇而询,果系厥夫,悯其情切,许令领归完聚,而妇坚不肯行,谓其贫窘,不能养赡故。兵丁愤其忍于弃夫,即挥刃臂其手,中分至项下,与其夫十六金,使别妻归,此举殊快人意。

□□□登舟,尚泊胥门日晖桥,未行。

予自前月十四日来,不出城已四十余日,至是步出阊门,祗见粉花喧闹之地,但存败瓦颓垣,市廛中烧尽,□檐仅存,自钓桥而去,勾狱巷、南濠街、南城下、直过新开河桥,皆然。伤心惨目,莫甚于□。二十七日,步出胥门,月城内亦皆烧尽,外城驿前,光景萧然。二十八日,往齐门,犹然验票出入,见李寿筹舟中歌童逃匿,仍复发怒,欲肆诛夷。捕官连夜缉拿,未几觅得,乃已。

八月初一日,李公起马,着各图拨夫助纤,并令民夫上城做工,修砌雉堞之圮毁者。

□公及王总捕出示,令民间每巷□各创立栅门,夜闭晨启,锁匙交与巷中乡绅生监收掌,每夜互□□弊,此法既行,方免每夜张灯击拆之苦,诚悯□民支更既费油烛,亦且不皇寝息故也。

初二日,吴提督坐西察院。初三日,进谒,见其衙门□肃,鼓吹放炮,吴公冠带吉服,接见文武官吏。其□□参游守把,亦皆冠带吉服从事。初四日,吴公□□□,并往关帝、城隍二庙行香,仪从甚盛,与开府同。

初五日,苏松兵备道王之晋到任,乙丑甲科也。以兵科都给事中管兵备事,先寓清嘉坊,后移王枢密巷徐宦园中。

是日,王太尊出示,欲绅衿俱集阊门城上,面议协力守城。大意谓每门于乡绅一位轮管,沿城九,每城垛,派民夫一名,每二十名,令庠友一位总管。沿城九图,约庠友百余人,每十位一夜轮番上城,驻□□□督民夫。是日,乡绅候久散去,将暮时,太尊□□城上与诸友晤语而别,又订初六□共议,诸□复登城,自清晨候过午,乡绅亦有三四位至,太尊竟不至,所以然者,□是岁八月初六日之酉时,年月日时俱值酉,亦罕遇者。民间谣言是日有大变。太尊故倡守城之说,令乡绅衿氓庶群聚城头,以防意外。但新任郡侯丁久元,将于次日履任,王公亦属谢事之官,意兴已阑,是以竟不践登城之约。是夜陈湖啸聚之众,以戴务公、沈自炳、陆监生等为首者,舟至黄天荡,陈兵放炮。初七日,吴、土二公出葑门,开城门以待,卒不敢近。彼舟中放炮,自击坯□巨艘,堕水死者颇多,余舟遁免。官兵执彼数人以归,吴公不加斩戮,欲以仁恩怀来之也。

初八日,丁祭圣师,最为重典。兹因干戈未尽,仅存饩羊遗意,府县庠各备猪一、牛一,以祀先圣。四配启圣祠,以猪致祭,余皆不及祭。王太尊以辰刻行礼,前后各四拜,连献三爵,未备祭服,止以吉服从事。中尊祭县庠,亦如之。各祠庙恐旧典或废,先期呈请,自泰伯庙以下,共二十五所;上台批发常平仓黄糙各四石,令主奉自备物以祭,草草甚矣。然至德庙乃三吴首祠,非他祠可比,太尊特委经历朱向禹代祭。又新仕提督吴胜兆,虽生蓟北,原籍南京,上云让王之裔,欲瞻拜祖庙,先期牌行吴县,备甡醪俎豆,扫除陈设以待。初九日午前,新兵尊王公先至,拟陪督台行礼,询知系祭祖庙,乃先拜谒而去。午后,督台具仪从鼓吹,冠带吉服致祭,吴族绅衿随班行礼,祗留一茶,坐谈良久而别。松江戕杀通判顾乃猷、吴衷坦、推官顾陈澦、青浦知县陆嘉胤,因原任总戎吴志葵及蒋、鲁诸武弁,拥兵未顺之故。李公八月朔启行,竞传其往南京,乃竟猝然统兵往松江,出其不意,斩蒋若来,生擒吴志葵及道前王四,获战舰八百余只,降卒其数千。初九日,复至苏,泊舟城外,乡绅往见,李公令共视,果吴志葵正身否,亦重其事,且示能获渠魁,使人胆落耳。初十日,即发丹往南京报捷,豫王又因江阴县兵拒守,李公乘便往攻未克,尚屯于澄江。后吴志葵等解至南京斩之。土公因北察院被焚,暂驻齐门城楼,后移寓陈孝廉宅,城中遍觅华居,乃得于清嘉坊转南,为举人通判许住宅,伟丽坚完,遂改为巡抚衙门。十一日,迁往居之。土公自入城来,从未服冠带,是日大具威仪。鼓楼举炮,乌沙吉服玉带,八座迎入坐衙,官吏师生进谒拜贺,备极尊荣。

是日惜值阴雨,自初十日晚至十一日晚,方止。

十三日,土公谒文庙毕,随坐明伦堂,诸生进讲,给赏纸笔如例。此公以都督镇吴,后改文阶都祭院右副都御史。至是始正巡抚中丞体,居然汉官威仪矣。旧太尊王镆、总捕同知王志古、安抚通判周荃、长洲县知县朱应鲲,俱令入京改选,各官虽属便宜署职,然已效力任劳,今新除者既代其任,自应召入分别陞迁,乃卒多浮沈也。陈湖水乡虽获兵往,其啸聚者,大都遁匿,但多掳获,犹未得其要领。

十五日,吴公令将所获陈湖妇女,给还完聚。

十六、十七日,复差衙官挨门查看,有室闭者,即加封记,图中因而生事。凡浮铺皆指为空房,欲挽回者,纳贿有差。本县又令现总开报人户,分上,中二户为等。上上户派出人夫六名,上中户五名,上下户四名,中上户三名,中中户二名,中下户一名,以助守城,人以为苦,后竟不行。附近西察院民房,督台欲与标下随从官役兵丁寓居,悉加驱逐,民皆仓卒徙去。甚至并留器皿。洞庭两山东,已请旗归顺,西山尚聚众观望,然一山孤峙巨浸中,亦莫能为。

吴庠孔尚友,实东山人,请命于土、吴二公,各给批文告示。

十七日,获舟往招谕抚安之,常熟未顺,获兵以往。

李宦吴滋及次子孝廉李楷,已剃头归顺,进谒土、吴二公;独侍御李模未回,托言抱病,未几亦入城投见。后旨下,许其原官起用,因恩诏开人自新之路,既已归投,不苛求也。

二十日,吴提督五鼓发令,统兵往吴江、常熟等处。

二十一日,雨绵亘至二十六日方止,早稻在田,不免伤损及也。

二十七日,土公出示,阊门令寅开酉闭,行人如常出入,但留心稽察可疑匪人,不必阻滞行旅及负贩者。从此人始便行,仍复熙攘之旧矣。城外张北来刊报告示二纸,一则豫王传奉圣旨,南京应天府改为江南江宁府;一则户部奉豫王令旨,新铸顺治钱,以七文当钱一分,七百文当银一两用。路旁各处招贴,寻妻觅女者,知崑山于七月七日被屠,太仓于三十日被兵,松江于八月初三日被兵,兵回时多掠妇女,卖于城内外,冀破镜或可复圆,故具招寻觅耳。乱离之惨乃尔。江阴负固,屡挫兵锋,贝勒发愤战,限三日不破者,破城诸将悉按军法,乃八月二十二日下之,闻屠遍城中,并及城外,三、四十里俱尽,此劫运使然。

二十九日,两县奉新宗师宪牌重录科,各就本学考试。令诸友自备考卷供给等。干戈甫息,地方未尽宁帖,遽欲开科取士,似觉太骤,就试者绝少。吴庠不越二百三十余人。

九月初一日,土公因积雨伤稼,令道流于玄妙观中祈晴。辰刻,素服往行香,诸庠友豫约具呈,请抚院给示,下乡促各佃遵法输租,并禁兵丁踏船,以便乡城往来。土公礼神毕,即以呈进,恺许发示。是日,适雨止见日,初二日五更,复雨。抚台复往玄妙观祈祷,庠友及里排再进公呈,乃为向有义田二千亩贴助乡区,故在城里不点役,今值改革后,恐或致混点,柜收差解,故先期呈禀。是日,抚院颁状式仅六十字,行香回院,遂放告示。

初四日,吴提督兵从盛泽、双林等处回,无不满载。执得俗名野贤圣曾姓,土、吴二公于城隍庙会审定罪,以其在乡横行聚害人也,

是日,太尊先录府庠,初六日长、吴两学俱就府学作试场,因郡中无公所可考耳。连日雨不息,初九日晚间风发,乃霁,亦乍寒。

初十日,按院赵弘文上任,公衙寓过驾桥袁氏宅。是晚,大小各出阊门,接北来新颁印信,其式半是篆文,半是□书

十一日,抚台文庙谒圣,接士之礼甚恭。

是日,姑苏州府治,见其门庑堂宇俱烬;东西两牌坊「传流宣化」四字,相传为苏长公笔,已毁不复存。都察院署亦毁。共计郡城公署仅存两察院及兵备道,余俱闰六月十三日烧烬。若欲重建,其费无涯,乱民之害何如耶!

十二日,奉新旨:官民俱衣满洲服饰,不许用汉制衣服冠□。由是抚、按、镇、道即换钹帽箭衣,及跟随皁快,犹皆常服。十三日,土公出巡常熟、福山等处,故宗伯韩敬堂宅近迎春坊,亦为总镇都督杨承祖踞为公衙。十五日入居之,从来官多则民扰,今城中残破窜徒之余,物力几何,广厦几何,乃抚、按、镇、道并居民房,且每一上台,必有大厅,及标下几多员役,孰非占民居吸民膏者,向来民苦繁政多,致望改革,岂意一番变易,困厄尤甚耶!

十六日,本县汪中尊,同刘学师、稽二衙,送前令牛鹤沙牌位入虎邱塘上正修讲院。此原系牛公所建。鹤沙有生祠在南马头,近毁于火,新令涵夫复置生位,迎往讲院,士民盖寥寥焉。

十八日,两县各于本学考儒童,应试者大都三、五百人。

十九日,土公回院,阊关水门已开,舟楫可通,但兵丁踏船,虽军门示禁,此风未已,乡民终未敢轻掉舟入城也。

二十日,贝勒奉命往镇杭州,复经吴地,县着每图起夫九名助纤。

二十一日,兵丁络绎在途,枫桥一路,闭门躲避。

□发兵例不给行粮,众苦乏,不免打入民家夺食借栖,□扰殊多。城外居民,方归故里,复移入城避害者,往往有之。洞庭两山未尽□,先之招抚,犹属两持。吴公统兵往,乃惧而迎降。吴公纳之,约束目兵不得登岸,兵大失望,民得不罹其害。郡中乡科冯宁延避迹西洞庭山,不肯剃发,吴公令劝谕,不从,乃执其家属,仍不为动,执向军前,宁延终不屈,遂斩之而剖其腹,弃尸湖中。此君受祸甚惨。然抗志不向,实有足多者。崇明在海中,诸不顺者屯聚于此。

新选县令、丞、学、博,俱留郡城,未敢莅任。二十六日破之,遂戮无算。

十月初一日,迎郡城隍神,仍往虎邱设祭,太尊遵新诏,祀典悉循旧例也。然仪从之盛,□逮曩时。府录生童,亦俱于府庠就试,初旬即次第发案。

初九日,黄鼎吉兄弟二人,于抚院门与人争论,声彻于内,土公差官拿人,黄君就辨不屈,抚台重责各二十板,责后,方知两人皆庠生,乃大声斥数,欲革欲砍,二生置身无地,求释甚苦,乃叱去。从来上官无责杖庠生之理,土公亦失,于三学无敢譁者,以时方华,人各畏事故也。

十六日,府县正官往江阴送案,兼贺文宗十八诞日。此际录科,天寒日促,途多兵寇之扰,舟车费重,往试者以为苦。

草桥张悌,字玉汝,亦诸生也。乘闰六月之变,执府庠廪生刘庠及其子庠生刘洪膺斩之,指为奸细。又杀东城医生侯受璧,献功于李公,遂署本府海防同知,小器易盈,肆无顾忌。遇亲旧如雠敌,每于监门出入之际,鞭绑□解,多杀人以立威树功,人共怀不平,即土、吴二公,亦鄙其贪残不念桑梓。

十月中,按院仰府拿究,太尊令人持帖云:请即到府面会,张玉汝至府,不复接见,即发下狱。明日,受冤人群往按院控告,家赀被雠家抢散,狱中受人凌逼,苦难自全,遂自刎于狱。以三月非分之荣,自杀其躯,闻其死者,人人称快。是真小人枉做小人也。

苏城因兵丁多马,刍秣为急,冬月草不萌生,惟取稻草供用,故薪价涌贵,兵民俱困。悍卒于城外辄拆毁空房,取材木以供爨。胥门夏、周二公祠已被毁,民居可知。

府庠廪生玉琦,字孟璘,馆于庙堂巷陈翰林宅。陈宦原籍宜兴郡,乃其别室有如夫人及幼子居焉,延孟璘课之。陈于泰在苏,或在常,往来无定也。有恶奴戴租乘陈宦不在苏,惑其幼主,假写提督吴公朱票,同兵丁沈、严二人,下乡胁诈生员顾某家横顺,顾生具告督台,发詹大厅提究,戴奴扳孟璘写稿,蒋宇、吴寰同谋,两人即下吴县狱,孟璘急索陈官柬,致詹公,备言毫无干涉。十月二十六月,詹大厅将录过口词并犯人解台,再发本府研审,丁太尊审过,但不敢扳蒋、吴二人,独坚执王孟璘知情。二十八日,吴公立将戴奴枭斩,沈、严二兵各责一百,枷示一个月,孟璘以朱票为凭,责二十五板,而不拟罪。蒋宇、吴寰竟释之。

二十九日,吴县汪令下乡勘荒,仅及五里之内,向晚即回,略应故事耳。

是日,都院斩一人于城隍庙前,云闰六月十三日,杀吴县钟主簿者。

予足迹不及葑门者将近半载,至是往彼,见饮马桥畔民居悉毁,杨山太庙港口伤去数十家,月城内不存一椽,城外民房十去四五,大抵触目伤心也。

经府治及长洲县治,知太尊于九月二十五日进府,以后堂作正衙,长洲令亦已在县,独吴令犹寓麒麟巷耳。

郡有异姓同宗者二族,章与王、尤与钦是也。吴江章叔果与孟璘兄弟为行,而叔果阴险不端,偶以条陈得见取于吴督台,委令招抚吴江乡镇未顺者,叔果乘此索诈报复,大逞其私,乡民痛恨,聚众执叔果,绑解辕门,累及乃兄贵池教谕章樗字元修者,俱下之狱。被害至六十余人。谓祸必不测矣。及加面鞫,仅责叔果十板,仍系之狱,释放元修,而口扳无迹之王孟璘,乃重加责治,殆不可解也。其亦口辩不同耶。

十一月初六日科案,文宗以开国之初,欲矫从前雕刻泛滥之习,所取前例,皆平顺简约者,一二等为正科举,三等前二十名作遗才,又取儒士五名,俱放科入泮,首名正补廪,皆创见也。长、吴二令□入帘,以十一月二十九日为头场。

皋桥下塘毛吉甫,开铜锡铺,家在巷中,店系浮店,每夕,托其妻之弟往宿店中,其对门张雉伯,亦鑪铺也,平日往还习熟,阴与杨升甫、马君美三人同谋,欲取毛店所有,遂于十二月初一日晚,诱其人饮于戏馆,劝至酩酊,时已昏黑,乘醉挟往城头杀之,取身畔钥匙,开入其店,罄窃所有,以为秘密无知者。次日店门不开,人传城上有被杀者,始知谋财害命,即往报官,而未知所坐。未几,事即发露,乃执杨、马到官,张雉伯逃匿,将妻拶究,未获凶身,及被害,皆邻近少年人,非因饥乏困迫者,忽作此昧心冒发事,朝夕相对,杀机久已潜伏,人心之险至此耶!

南闱放榜,十七日报至,三学中式者九人,然群心不甚歆慕,非若往常新孝廉之隆重。

考试武场,例应十月,杨总镇已奉部札出示,因四方未静,岁终犹未举行,来年二月行之。

十九日,迎春,府卫县官俱汉冠吉服束带,戏剧鼓吹,皆仍旧式,但隶役手执春球,被兵丁攘夺至尽,太尊归将及府署,优童手花球仅存二三,又值强兵欲夺,太尊怒,发当街责十五板。

残岁将终,院发入泮案,两县各六十余名,因场期迫促,发科案以应试。至是,方发进学案。

两县自二十七日江宁回县。

吴提督统兵在宜兴,特发朱票,委詹大厅代祭至德庙,詹候至三十日行礼。

是岁,乡绅谢世者颇多,自徐勿斋沈水而外,申经峪以八十三考终,又方伯郭履台、宪副朱恬□、彭天毓、中翰文启美俱病故。翰林项仲昭被祸于浙江中。衣冠士庶多遭不幸,洵非常之大厄会也。

除夕,微雨不止淋漓。

丙戌岁元旦,天阴,人谓岁朝宜然。

十五日,吴江寇变,入城戕杀县令孔□祖,劫库劫狱,未几退去。

郡中闻报,吴公统兵往剿,无对垒者,仅责城中居民不救护父母官,不无斩戮搜索,从征目兵,皆厚获而归。

抚院大厅曹虎,于望前塔台关帝、城隍二庙,唤上等梨园二班,各演戏七日以款神,士民统观,曹副总日往二处叩拜,徼福禳祸之意也。

二月望前,洪内院复奉旨颁示,仍欲剃头,虽非人心之愿,然有不剃者,兵丁辄肆笞辱,自月终以及三月初旬,出城市者皆复翦发,渐及于乡也。

二月上丁,祭文庙社稷山川,次日遍应致祭各祠庙,是岁丁祭,委长洲县令沈以曦专祭泰伯庙外,正祭关帝、猛将二庙,其他四十余坛,俱不祭。

吴庠陆骥,字君□,少为诸生有声,中年转而业医,及弘光绍统南京,以荐授户部司务,专命清理浙直粮折,后弘光失国,□□里居,列缙绅间矣。适与督台酬酢,谈及假官假兵为民害,吴公恶其言近不逊,差人押出,着令拿假官假兵来见,陆已改名佐霖矣,辕门员役,共加殴詈,且往其家肆掠,封闭住宅,并下陆宦于狱,大受屈辱,想为谗言所中也,后以周旋得释。

二十一日,偶过郡庙,见童子持幡前引,乐人鼓吹,即道士一班,敲击金钹。又和尚一班,清吹细乐。旋绕既毕,乃入郡庙。询知为曹大厅自二月望日为始,设僧、道斋醮十四昼夜,追荐阵亡诸将佐也。

宗师行牌岁试,原限正月二十七日,县童考生因乏人纳卷,迟至二月二十六日方考,每县仅三百文。

洪内院因吴江戕杀县令孔□祖,疏荐吴提督而参士抚院,土公闭门乞休,两县各发银共三十两,官给舟航,挽庠友往江宁具呈内院,保留土公,乡绅亦自备,并邀相知友同往。予二十四日午后登舟,暮宿浒墅关。二十五日夜,泊常州,即有雨。二十六夜,宿丹阳。二十七日,宿镇江。二十八日,渡江,夜深,宿望江楼。二十九日上午,至南京,泊水西门外。连日阻雨,三十日,不及登岸。三月初一、二日,入城,会同诸友。初三日,谒洪公,俱服满洲衣帽,计具合城乡绅公揭一□,举贡公呈、庠生公呈、耆民公呈共三纸,洪公以事出公衙,候其回衙,即于门首投递。时,洪公不待详言,即于马上面谕云:土抚院原是好官,但吴江失事,不得不参,今既众皆保留,我行又去,彼自照旧坐堂理事矣。众等即回,不必在此伺候。语毕而入。呈揭俱不取阅。公事已完,午余即返棹。是晚,过观音门,泊燕子矶宿焉。初四日,复涉大江,风静波平,晚至镇江城外止宿。初五日晚,至丹阳。初六日午间,至常州大东门外泊舟。自前月二十九日来,无一日不雨,独是日晴朗,下午,晷刻颇长,舟既不行,予遂登陆徐步,毗陵城外有延陵季子专祠,堂宇虽不甚宏,然地颇深邃,有羽流守祠。又东岳庙亦大,内有礼斗石坛,后有三层之阁,上供三清四皇,中奉文昌、三元、玄帝等神,下供三茅君等属玄门香火。又太平讲寺,严净整饬,大雄殿前两廊画壁,卫以朱栏,殿后有七级浮图。又近城为天宁、万寿禅寺,规制弘大;天王殿广崇如大雄殿,时正延香雪律师开堂传戒,午斋特在殿,列坐共食者百余僧,晚间诵佛作课,弘宣钟鼓,亦属大观。是夕复雨。初七日早,发行二十余里,未至横林,而横风狂不可行,仍返棹至常州东门停泊,竟日夕。初八日四鼓即行,风利顺,辰刻过无锡,午间过浒关,晚间入城抵家。是行往返恰半月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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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规者,所以法圆,裁局则乖;矩者,所以象方,制镜必背。轮者,所以辗地,入水则溺;舟者,所以涉川,施陆必踬。何者?方圆殊形,舟车异用也。虽形殊而用异,而适用则均。盛暑炎蒸,必藉凉风;寒交冰结,必处温室。夏不御毯,非憎恶之,炎有余也;冬不卧箪,非

  • 物理·吕坤

      鸱鸦,其本声也如鹊鸠然,第其声可憎,闻者以为不祥,每弹杀之。夫物之飞鸣,何尝择地哉?集屋鸣屋,集树鸣树。  彼鸣屋者,主人疑之矣,不知其鸣于野树,主何人不祥也?至于犬人行、鼠人言、豕人立,真大异事,然不祥在物,无与于人。即使

  • 卷一·孙奇逢

    大学之道章此个学字即夫子学而时习之学字合千古帝王贤圣做此一件生活不尽所以为大道在合德与民而归于至善之地盖德即身也格致诚正乃所以明之也民即天下也齐治均平乃所以新之也德无一念之不明民无一人之不新身方底于粹

  • 卷首下·王鸿绪

    <经部,诗类,钦定诗经传说汇纂钦定四库全书钦定诗经传说彚纂卷首下纲领一【此篇论作诗删诗及传诗源流】虞书诗言志歌永言班氏固曰诵其言谓之诗咏其声谓之歌郑氏康成曰诗者弦歌讽喻之声也唐虞始造其初至周分为六诗孔氏

  • 卷七十三·佚名

    △初分观行品第十九之四时舍利子,问善现言:何缘故说。色等不生则非色等。善现答言:舍利子,色色性空。此性空中无生无色。受想行识受想行识性空。此性空中无生无受想行识。舍利子,由此缘故我作是说。色不生则非色。受想行识

  • 大云经祈雨坛法·佚名

      唐 不空译若天亢旱时。欲祈请雨者。于露地作坛。除去瓦砾及诸秽物。张设青幕。悬青幡。香泥涂拭作一方坛。于坛中画七宝水池。池中画海龙王宫。于龙宫中有释迦牟尼如来经说法相。佛右画观自在菩萨。佛左画金刚手

  • 卷第五十二(第九诵之一)·佚名

    十诵律卷第五十二(第九诵之一)后秦北印度三藏弗若多罗译比丘中优波离问部问淫第一佛在毗耶离国。长老优波离。往诣佛所头面礼足。于一面坐。问佛言。若比丘咒术自作畜生形行淫。得波罗夷不。佛言。若自忆念我是比丘。

  • 破山禪師語錄卷第三·海明

    當陽玉泉嗣法門人印正等編上堂三住順慶府渠縣祥符禪寺,師在栖靈受請,拈帖示眾云:「三張白紙,便謂千里同風;一箇圓相,欽師卻被馬師惑。栖靈者裏,車不橫推、理無曲斷,請維那剖露。」山門,云:「昔日聞公遠祖從此出,今朝不肖兒孫從此

  • 皇朝经世文五编·求是斋

    《皇朝经世文五编》三十二卷,署名求是斋,生平不详

  • 尚书说·黄度

    七卷。宋黄度撰。度字文叔,号遂初,两浙路新昌(今属浙江省)人。南宋政治家、经学家。绍兴间进士,宁宗时为御史,尝劾韩侂胄误国,又劾内侍杨舜卿、陈源,又奏吴曦必反,有直名,累官礼部尚书、龙图阁学士,卒谥宣献,《宋史》有传。度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