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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马异同卷二十一

宋倪思编

韩长孺列第四十八史记一百八汉书同窦田

御史大夫韩安国者字长孺梁成安人也后徙雎阳尝受韩子杂家说于驺邹田生所事梁孝王为中大夫吴楚反时孝王使安国及张羽为将捍吴兵于东界张羽力战安国持重以故吴不能过梁吴楚已破安国张羽名由此显梁梁孝王景帝母第窦太后爱之以至亲故令得自请置相二千石出入游戏于天子天子闻之心弗不善也太后知帝不弗善乃怒梁使者弗见案责王所为韩安国为梁使见大长公主而泣曰何梁王为人子之孝为人臣之忠而太后曽弗不省也夫前日吴楚齐赵七国反时自关以东皆合从而西乡惟梁最亲为艰限难梁王念太后帝在中而诸侯扰乱一壹言泣数行而下跪送臣等六人将兵击郄吴楚吴楚以故兵不敢西而卒破亡梁王之力也今太后以小节苛礼责望梁王梁王父兄皆帝王而所见者大故出称跸入言警车旗皆帝所赐也即欲以侘嫮鄙小县驱驰国中以欲夸诸侯令天下尽知太后帝爱之也今梁使来辄案责之梁王恐日夜涕泣思慕不知所为何梁王之为子忠孝为臣忠而太后弗不也大长公主具以告太后太后喜曰为帝言之帝言之帝心乃解而免冠谢太后曰兄弟不能相教乃为太后遗忧悉见梁使厚赐之其后梁王益亲驩太后长公主更赐安国可直千余金名由此显结于汉其后安国坐法抵罪狱吏田甲辱安国安国曰死灰独不复然乎田甲曰然即溺之居无何几梁内使缺汉使使者拜安国为梁内史起徒中为二千石田甲亡走安国曰甲不就官我灭而宗甲因肉袒谢安国笑曰可溺矣公等足与治乎卒善遇之梁内史之缺也孝王新得齐人公孙诡说之欲请以为内史窦太后闻所乃诏王以安国为内史公孙诡羊胜说孝王求为帝太子及益地事恐汉大臣不听乃阴使人刺汉用事谋臣及杀故吴相袁爰盎景帝遂闻诡胜等计划乃遣使捕诡胜必得汉使十辈至梁相以下举国大索月余不弗得内史安国闻诡胜匿孝王所安国乃入见王而泣曰主辱者臣死大王无良臣故纷纷至此今诡胜不得请辞赐死王曰何至此安国泣数行下曰大王自度于皇帝孰与太上皇之与高皇帝及皇帝之与临江王亲孝王曰弗如也安国曰夫太上皇临江亲父子之间然而高帝曰提三尺剑取天下者朕也故太上皇终不得制事居于栎阳临江王适长太子也以一言过废王临江用宫垣事卒自杀中尉府何者治天下终不以用私乱公语曰虽有亲父安知其不为虎虽有亲兄安知其不为狼今大王列在诸侯恱诛一邪臣浮说犯上禁桡明法天子以太后故不忍致法于大王太后日夜涕泣幸大王自改而大王终不觉寤有如太后宫车即晏驾大王尚谁攀乎语未卒孝王泣数行而下谢安国曰吾今出诡胜之即日诡胜自杀汉使还报梁事皆得释安国之力也于是景帝太后益重安国孝王卒薨共王即位安国坐法失官居家居建元中武帝即位武安侯田蚡为汉太尉亲贵用事安国以五百金物遗蚡蚡言安国太后天子亦上素闻其安国贤即召以为北地都尉迁为大司农闽越东越相攻遣安国及大行王恢将兵未至越越杀其王降汉兵亦罢建元六年武安侯其年田蚡为丞相安国为御史大夫匈奴来请和亲天子上下其议大行王恢燕人也数为边吏习知胡事议曰汉与匈奴和亲卒不过数岁即复倍背约不如勿许兴举兵击之安国曰千里而战即兵不获利今匈奴负戎马之足怀禽鸟兽之心迁徙鸟举集难得而制也得其地不足以为广有其众不足以为强自上古不弗属为人汉数千里争利则人马罢虏以全制其敝势必危殆臣故以为且强弩之极矢不能穿鲁缟冲风之末力不能漂鸿毛非初不劲末力衰也击之不便不如和亲羣臣议者多附安国于是上许和亲其明年则元光元年鴈门马邑豪聂翁壹因大行王恢言上曰匈奴初和亲亲信边可诱以利致之伏兵袭击必破之道也上乃召问公卿曰朕饰子女以配单于币帛文锦赂之甚厚单于待命加嫚侵盗无已边竟数惊朕甚闵之今欲举兵攻之何如大行恢对曰陛下虽未言臣固愿效之臣闻全代之时北有强胡之敌内连中国之兵然尚得养老长种树以时仓廪常实匈奴不轻侵也今以陛下之威海内为一天下同任又遣子弟乘边守塞转粟挽输以为之备然匈奴侵盗不已者无它以不恐之故耳臣窃以为击之便御史大夫安国曰不然臣闻高皇帝尝围于平城匈奴至者投鞌高如城者数所平城之饥七日不食天下歌之及解围反位而无忿怒之心夫圣人以天下为度者也不以已私怒伤天下之功故乃遣刘敬奉金千斤以结和亲至今为五世利孝文皇帝又尝壹拥天下之精兵聚之广武常溪然终无尺寸之功而天下黔首无不忧者孝文寤于兵之不可宿故复合和亲之约此二圣之迹足以为效矣巨窃以为勿击便恢曰不然臣闻五帝不相袭礼三王不相复乐非故相反也各因世宜也且高帝身被坚执锐蒙雾露沐霜雪行几十年所以不报平城之怨者非力不能所以休天下之心也今边竟数惊士卒伤死中国槥车相望此仁人之所隐也臣故曰击之便安国曰不然臣闻利不十者不易业功不百者不变常是以古之人君谋事必就祖发政占古语重作事也且自三代之盛夷狄不与正朔服色非威不能制强弗能服也以为远方絶地不牧之民不足烦中国也且匈奴轻疾悍亟之兵也至如猋风去如收电畜牧为业弧弓射猎逐兽随草居处无常难得而制今使边郡久废耕织以支胡之常事其势不相权也臣故曰勿击便恢曰不然臣闻凤鸟乘于风圣人因于时昔秦缪公都雍地方三百里知时宜之变攻取西戎辟地千里并国十四陇西北地是也及后恬为秦侵胡辟数千里以河为竟累石为城树榆为塞匈奴不敢饮马于河置然后敢牧马夫匈奴独可以威服不可以仁畜也今以中国之盛万倍之资遣百分之一以攻匈奴譬犹以强弩射且溃之廱也必不留行矣若是则北发月氏可得而臣也臣故曰击之便安国曰不然臣闻用兵者以饱待饥正治以待其乱定舍以待其劳故接兵覆众伐国堕城常坐而役敌国此圣人之兵也且臣闻之冲风之衰不能起毛羽强弩之末力不能入鲁缟夫盛之有衰犹朝之必莫也今将卷甲轻举深入长驱难以为功从行则迫胁衡行则中絶疾则粮乏徐则后利不至千里人马之食兵法曰遗人获也意者有它缪巧可以禽之则臣不知也不然则未见深入之利也臣故曰勿击便恢曰不然夫草木遭霜者不可以风过清水明镜不可以形逃通方之士不可以文乱今臣言击之者固非发而深入也将顺因单于之欲诱而致之边吾选枭骑壮士阴伏而处以为之备审险阻以为其戒吾势已定或营其左或营其右或当其前或絶其后单于可禽百全必取上曰善乃从恢议阴使聂翁壹为间亡入匈奴谓单于曰吾能斩马邑令丞吏以城降财物可尽得单于爱信之以为然而许聂翁壹之聂翁壹乃还诈斩死罪囚县其头马邑城示视单于使者为信曰马邑长吏已死可急来于是单于穿塞将十万余骑入武州塞当是时汉伏兵车骑材官三十余万匿马邑旁谷中卫尉李广为骁骑将军太仆公孙贺为轻车将军大行王恢为将屯将军太中大夫李息为材官将军御史大夫韩安国为军将军诸将皆属军约单于入马邑而汉兵纵兵发王恢李息李广别从代主击其辎重于是单于入汉长城武州塞未至马邑百余里行掠卤徒见畜牧于野不见一人单于怪觉之攻烽燧得武州尉史欲刺问尉史尉史曰汉兵数十万伏马邑下单于顾谓左右曰几为汉所卖乃引兵还去出塞曰吾得尉史乃天也命尉史为天王语在匈奴塞下言单于已引去汉兵追至塞度弗及即罢王恢等兵三万闻单于不与汉合度往击辎重必与单于精兵战汉兵势必败则以便宜皆罢兵皆无功天子上怒王恢不出击单于辎重擅引兵罢也恢曰始约为虏入马邑城兵与单于接而臣击其辎重可得利今单于闻不至而还臣以三万人众不敌禔祇取辱耳臣固知还而斩然得完陛下士三万人于是下恢廷尉廷尉当恢逗桡当斩恢私行千金丞相蚡蚡不敢言上而言于太后曰王恢首造为马邑事今不成而诛恢是为匈奴报仇也上朝太后太后以丞相蚡言告于上上曰首为马邑事者恢也故发天下兵数十万从其言为此且纵单于不可得恢所部击其辎重犹颇可得以尉士大夫心今不诛恢无以谢天下于是恢闻之乃自杀安国为人多大畧智知足以当世取舍而出于忠厚焉贪嗜于财利然所推举皆亷士贤于已者也于梁举壶遂臧固郅至他皆天下名士士亦以此称慕之唯天子以为国器安国为御史大夫四岁余五年丞相田蚡死薨安国行丞相事奉引堕车蹇天子议置相上欲用安国为丞相使使视之蹇甚乃更以平棘侯薛泽为丞相安国病免数月蹇愈愈上复以安国为中尉岁余徙为卫尉而车骑将军卫青等击匈奴出上谷破胡茏城将军李广为匈奴所得复失之公孙敖大亡卒皆当斩赎为庻人明年匈奴大入边杀辽西太守及入鴈门所杀略数千人车骑将军卫青击之出鴈门卫语在青尉安国为材官将军屯于渔阳安国捕生口虏言匈奴逺去即上书言方田佃作时请且罢军屯罢军屯月余匈奴大入上谷渔阳安国壁乃有七百余人出与战不胜复安国伤入壁匈奴虏畧千余人及畜产而去天子上闻之怒使使责让安国徙安国益东屯右北平是时匈奴虏言当入东方安国始为御史大夫及军后稍斥疏下迁而新幸壮将军卫青等有功益贵安国既斥疏远黙黙也将屯又为匈奴所欺失亡多甚自愧幸得罢归乃益东徙屯意忽忽不乐数月病欧血死安国以元朔二年中卒壶遂与太史迁等定汉律厯官至詹事其人深中笃行君子上方倚欲以为相其病卒

太史公曰余与壶遂定律厯观韩长孺之义壶遂之深中隐厚世之言梁多长者不虚哉壶遂官至詹事天子方以为汉相遂卒不然壶遂之内亷行修斯鞠躬君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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