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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庫全書提要

臣等謹案「勝朝殉節諸臣錄」,乾隆四十一年奉敕撰。明自萬曆以還,朝綱日紊,中原瓦解,景命潛移;我國家肇造丕基,龍興東土,王師順動,望若雲霓;而當時守土諸臣各為其主,往往殞身碎首,喋血危疆。逮乎掃蕩妖氛,宅中定鼎,乾坤再造,陬澨咸歸;而故老遺臣猶思以螳臂當車,致煩齊斧:載諸史冊,一一可稽。我皇上幾餘覽古,軫測遺忠;念其冒刃攖鋒,雖屬不知天運,而疾風勁草、百折不移,要為死不忘君,無慚臣節:用加贈典,以勵綱常。特命大學士、九卿、京堂、翰詹、科道集議於廷,俾各以原官,錫之新謚。蓋聖人之心大公至正,視天下之善一也。至於崇禎之季,銅馬縱橫,或百戰捐生、或孤城效死。雖將傾之廈,一木難支;而毅魄英魂,自足千古。自范景文等二十餘人已蒙世祖章皇帝易名賜祭、炳耀丹青外,其縶馬埋輪、沈淵伏劍在甲申三月以前者,並命博徵載籍,詳錄芳蹤。若夫壬午革除、傳疑行遯致身一案,見聞雖有異詞,抗節諸臣生死要為定據;亦詳為甄錄,追慰忠魂。大抵以欽定「明史」為主,而參以官修「大清一統志」、各省「通志」諸書,皆臚列姓名、考證事蹟,勒為一編。凡立身始末卓然可傳而又取義成仁、搘拄名教者,各予專謚,共三十三人。若平生無大表見而慷慨致命、矢死靡他者,彙為通謚:其較著者曰忠烈,共一百二十四人;曰忠節,共一百二十二人;其次曰烈愍,共三百七十七人;曰節愍,共八百八十二人。至於微官末秩、諸生韋布及山樵市隱,名姓無徵、不能一一議謚者,並祀於所在忠義祠,共二千二百四十九人。如楊維垣等失身閹黨、一死僅足自贖者,則不濫登焉。書成奏進,命以「勝朝殉節諸臣錄」為名,並親製宸章弁諸簡首,宣付武英殿刊刻頒行,以垂示久遠。臣等竊惟自古代嬗之際,其致身故國者,每多蒙以惡名。故鄭樵謂晉史黨晉而不有魏,凡忠於魏者,目為叛臣;王凌、諸葛誕、毋邱儉之徒,抱屈黃壤。齊史黨齊而不有宋,凡忠於宋者,目為逆黨;袁粲、劉秉、沈攸之之徒,含冤九原:可見阿徇偏私,率沿其陋。其間即有追加褒贈,如唐太宗之於堯君素、宋太祖之於韓通,亦不過偶及一二人而止。誠自書契以來,未有天地為心、渾融彼我、闡明風教、培植彝倫、不以異代而歧視如我皇上者。臣等恭繹詔旨,仰見權衡予奪,袞鉞昭然;不獨勁節孤忠咸邀渥澤,而明昭彰癉、立千古臣道之防者,「春秋」大義亦炳若日星。敬讀是編,彌凜然於皇極之彝訓矣。   

御製題勝朝殉節諸臣錄序

昨以勝國殉節之臣各能忠於所事,不可令其湮沒不彰,特敕大學士、九卿等稽考史書,核議予謚入祠,以昭軫慰。其建文諸臣之死事者,並命甄議。茲大學士等議上,錄其生平大節表著者,予以專謚,餘則通謚為忠烈、忠節,次則通謚為烈愍、節愍,統計一千六百餘人。若諸生韋布未通仕籍及姓名無考如山樵、市隱之流,則入祀所在忠義祠,統計又二千餘人。各為一冊進。覽之均為允協,因名之曰「勝朝殉節諸臣錄」;冠以所頒諭旨、附載廷臣議疏,匯刊頒行,俾天下後世讀史者有所考質。

夫以明季死事諸臣多至如許,迥非漢、唐、宋所可及,錄而旌之亦累朝所未舉行,似亦足以褒顯忠貞、風勵臣節;固不必如張若溎所請之遍行查訪,徒滋紛擾,致無了期。且即再入數千人,於表章大義亦無所增減。廷臣駁議惟韙,亦並載之。爰題詩簡端,用示大意。

信史由來貴瘴彰,勝朝殉節與羶薌。五常萬古既云樹,潛德幽光允賴揚。等度早傳遼及宋(宋李若水從欽宗至金營不屈而死,金人相與言曰:遼國之亡,死義者十數,南朝惟李侍郎一人),後先直邁漢和唐。諸臣泉壤應相慶,捨死初心久乃償。   

諭旨

乾隆四十年十一月初十日奉上諭:崇獎忠貞,所以風勵臣節;然自昔累朝嬗代,凡勝國死事之臣,罕有錄予易名者。惟我世祖章皇帝定鼎之初,於崇禎末殉難之大學士范景文等二十人,特恩賜謚;仰見聖度如天,軫卹遺忠,為亙古曠典。第當時僅徵據傳聞,未暇遍為搜訪;故得邀表章者,止有此數。迨久而遺事漸彰,復經論定;今「明史」所載,可案而知也。至若史可法之支撐殘局、力矢孤忠,終蹈一死以殉;又如劉宗周、黃道周等之立朝謇諤、抵觸僉壬,及遭際時艱,臨危授命:均足稱一代完人,為褒揚所當及。其他或死守城池、或身殞行陣與夫俘擒駢戮、視死如歸者,爾時王旅徂征,自不得不申法令,以明順逆;而事後平情而論,若而人者皆無愧於疾風勁草,即自盡以全名節,其心亦並可矜憐!雖福王不過倉猝偏安,唐、桂二王並且流離竄跡,已不復成其為國;而諸人茹苦相從、捨生取義,各能忠於所事,亦豈可令其湮沒不彰!自宜稽考史書,一體旌謚。其或諸生韋布及不知姓名之流並能慷慨輕生者,議謚固難於概及,亦當令俎豆其鄉,以昭軫慰。嘗恭讀我太祖「實錄」載薩爾滸之戰,明楊鎬等集兵二十萬,四路分出侵我興京,我太祖、太宗及貝勒大臣等統勁旅數千殲戮明兵過半,一時良將如劉綎、杜松等皆沒於陣。近曾親製「書事」一篇,用揚祖烈而示傳信。惟時王業肇基,其抗我顏行者,原當多為獮薙;然跡其冒鏑攖鋒、竭忠效命,未嘗不為嘉憫。又若明社將移,孫承宗、盧象昇等之抵拒王師,身膏原野;而周遇吉、蔡懋德、孫傳庭等以闖獻蹂躪,禦賊亡身:澟澟猶有生氣。總由明政不綱,自萬曆以至崇禎,權奸接踵、閹豎橫行,遂至黑白混淆、忠良泯滅,每為之切齒不平。福王時雖間有追謚之人,而去取未公,亦無足為重。朕惟以大公至正為衡,凡明季盡節諸臣既能為國抒忠,優獎實同一視。至錢謙益之自詡清流,靦顏降附;及金堡、屈大均等之倖生畏死,詭託緇流:均屬喪心無恥!若輩果能死節,則今日亦當在予旌之列。乃既不能捨命,而猶假語言文字以自圖掩飾其偷生,是必當明斥其進退無據之非,以隱殛其冥漠不靈之魄。一褒一貶,袞鉞昭然。使天下萬世共知朕准情理而公好惡,以是植綱常即以是示彰癉。所有應謚諸人,並查「明史」及「輯覽」所載,遵照世祖時之例,仍其原官,予以謚號。其如何分別定謚之處?著大學士、九卿、京堂、翰詹、科道集議以聞,並通諭中外知之。欽此。

乾隆四十一年正月初七日奉上諭:前以明季殉節諸臣各為其主,義烈可嘉,自宜查明錫謚;因命大學士、九卿、京堂、翰詹、科道等集議奏聞,冀以褒闡忠良、風示來世。茲復念建文革除之際,其臣之仗節死難者,史冊所載甚多。當時永樂位本藩臣,乃犯順稱兵、陰謀奪國,諸人自當義不戴天。雖齊泰、黃子澄等輕率寡謀,方孝儒識見迂闊,未足輔助少主;然跡其尊主鋤強之心,實堪共諒。及大勢已去,猶且募旅圖存、抗詞抵斥;雖殞身湛族,百折不回:洵為無慚名教者。其他若景清、鐵鉉等,或慷慨捐軀、或從容就義;雖致命不同而志節凜然,皆可謂克明大義。甚至東湖樵夫、補鍋匠之流,雖姓名隱晦不彰,其心均足嘉尚。特以永樂性成殘刻,逞志淫刑;其屠戮之慘,極於瓜蔓牽連,殆非人理。朕讀史至此,未嘗不深憤恨!迨其中葉,雖少弛厲禁,而彼之臣子徇私曲諱,終不肯顯示褒揚;使忠臣義士之氣久弗獲伸,殊堪憫惻!夫以勝國革命之時,其抗我顏行者,尚念其忠於所事,特予表章;矧建文諸臣,不幸遘遭內難、為國捐生,成仁取義,豈可令其湮沒?自當一體議謚,以發幽光而昭公道。其應如何分別予謚之處?著同前旨交大學士等一體詳查集議具奏,稱朕崇獎忠貞、有加無已之至意。欽此。

乾隆四十一年十一月初八日奉旨:大學士、九卿等將明季並建文時殉節諸臣悉案史乘核查,擬予專謚、通謚及應入祀忠義祠者分冊具奏,甚為允協;著照所議行。其進呈各冊,於姓名事實摘其梗概,頗見詳備;著名為「勝朝殉節諸臣錄」,交武英殿刊刻頒行。即以原頒諭旨錄冠卷首,仍附載廷臣所上議疏。朕特製詩篇,題識簡端,用以垂示久遠。至大學士等議覆張若溎奏請勒限訪查一摺,所駁亦甚是。張若溎原奏固為善善從長之意,但現在廷臣等考核釐次,以「明史」及「輯覽」為據,旁及「一統志」及各省「通志」,參互考證,其仗節死義者已有三千六百餘人;是因世近可徵,而朕加恩訪錄,已迥非漢、唐、宋諸朝所可及,不可謂不多。今既各加旌典,俾得共預闡揚,於崇獎忠貞、風勵臣節之道,已無遺憾。即使再加蒐採,亦未必能復廣至千人,於此事全局有何增益?而稽諸文獻無徵之餘,必致真偽混淆,轉不足以昭傳信。且恐有司詢訪,不免於吏胥輩藉端滋擾里閭,更非朕軫卹遺忠之本意。此事亦著照所議,毋庸辦理。並以此旨及議駁稿備載卷首,仍將此通諭知之。欽此。   

議疏

大學士臣舒赫德、臣于敏中等謹奏:為遵旨集議具奏事。

乾隆四十年十一月初十日奉上諭,崇獎忠貞,所以風勵臣節;然自昔累朝嬗代,凡勝國死事之臣,罕有錄予易名者。惟我世祖章皇帝定鼎之初,於崇禎末殉難之大學士范景文等二十人,特恩錫謚;仰見聖度如天,軫卹遺忠,實為亙古曠典。第當時僅徵據傳聞,未暇遍為搜訪;故得邀表章者,止有此數。迨久而遺事漸彰,復經論定;今「明史」所載,可案而知也。至若史可法之支撐殘局、力矢孤忠,終蹈一死以殉;又如劉宗周、黃道周等之立朝謇諤、抵觸僉壬,及遭際時艱,臨危授命;均足稱一代完人,為褒揚所當及。其他或死守城池、或身殞行陣與夫俘擒駢戮、視死如歸者,爾時王旅徂征,自不得不申法令,以明順逆;而事後平情而論,若而人者皆無愧於疾風勁草,即自盡以全名節,其心亦並可矜憐!雖福王不過倉猝偏安,唐、桂二王並且流離竄跡,已不復成其為國;而諸人茹苦相從、捨生取義,各能忠於所事,亦豈可令其湮沒不彰!自宜稽考史書,一體旌謚。其或諸生韋布及不知姓名之流並能慷慨輕生者,議謚固難於概及,亦當令俎豆其鄉,以昭軫慰。嘗讀我太祖「實錄」載薩爾滸之戰,明楊鎬等集兵二十萬,四路分出侵我興京,我太祖、太宗及貝勒大臣統勁旅數千,殲戮明兵過半,一時良將如劉綎、杜松等皆沒於陣。近曾親製「書事」一篇,用揚祖烈而示傳信。惟時王業肇基,其抗我顏行者,原當多為獮薙;然跡其冒鏑攖鋒、竭忠效命,未嘗不為嘉憫。又若明社將移,孫承宗、盧象昇等之抵拒王師,身膏原野;而周遇吉、蔡懋德、孫傳庭等以闖獻蹂躪,禦賊亡身:澟澟猶有生氣。總由明政不綱,自萬曆以至崇禎,權姦接踵、閹豎橫行,遂至黑白混淆、忠良泯滅,每為之切齒不平。福王時雖間有追謚之人,而去取未公,亦無足為重。朕惟以大公至正為衡,凡明季盡節諸臣既能為國抒忠,優獎實同一視。至錢謙益之自詡清流,靦顏降附;及金堡、屈大均輩之倖生畏死,詭託緇流:均屬喪心無恥!若輩果能死節,則今日亦當在予旌之列。乃既不能捨生,而猶假語言文字以自圖掩飾其偷生,是必當明斥其進退無據之非,以隱殛其冥漠不靈之魄。一褒一貶,袞鋮昭然。使天下萬世共知朕准情理而公好惡,以是植綱常即以是示彰癉。所有應謚諸人,並查「明史」及「輯覽」所載,遵照世祖時之例,仍其原官,予以謚號。其如何分別定謚之處?著大學士、九卿、京堂、翰詹、科道集議以聞,並通諭中外知之。欽此。又乾隆四十一年正月初七日奉上諭:前以明季殉節諸臣各為其主,義烈可嘉,自宜查明錫謚。因命大學士、九卿、京堂、翰詹、科道等集議奏聞,冀以褒闡忠良、風示來世。茲復念建文革除之際,其臣之仗節死難者,史冊所載甚多;當時永樂位本藩臣,乃犯順稱兵、陰謀奪國,諸人自當義不戴天。雖齊泰、黃子澄等輕率寡謀,方孝孺識見迂闊,未足輔助少主;然跡其尊主鋤強之心,實堪共諒。及大勢已去,猶且募旅圖存、抗詞抵斥;雖殞身湛族,百折不回:洵為無慚名教者。其他若景清、鐵鉉等,或慷慨捐軀、或從容就義;雖致命不同而志節澟然,皆可謂克明大義。甚至如東湖樵夫、補鍋匠之流,雖名姓隱晦不彰,其心均足嘉尚。特以永樂性成殘刻,逞志淫刑;其屠戮之慘,極於瓜蔓牽連,殆非人理。朕讀史至此,未嘗不深憤恨!迨其中葉,雖少弛厲禁,而彼之臣子徇私曲諱,終不肯顯示褒揚;使忠臣義士之氣久弗獲伸,殊堪憫惻!夫以勝國革命之時,其抗我顏行者,尚念其忠於所事,特予表意;矧建文諸臣,不幸遘遭內難、為國捐生,成仁取義,豈可令其湮沒?自當一體議謚,以發幽光而昭公道。其應如何分別予謚之處?著同前旨交大學士等一體詳查集議具奏,稱朕崇獎忠貞、有加無已之至意。欽此。欽遵。

臣等恭繹諭旨,仰見我皇上聖仁公溥,覃被無私;表微闡幽,至為賅備。伏考「戴記」,謚以尊名節以壹惠。鄭氏註言:謚者行之跡,謂使聲譽可得而尊信,即以其行一大善為謚也。惟是歷代易名祇為飾終常制,而勝國遺忠並膺茂典者,實曠古所未有。謹案順治九年世祖章皇帝軫念明末甲申殉節之臣,自范景文以下二十人及劉文炳、鞏永固、衛時春、張慶臻錫謚有差。乾隆四年,皇上允廷臣所請,於明臣趙譔復予旌謚:大義嘉名,後先昭揭。茲者,特奉恩綸,詳議追獎。不惟闖獻蔓延、時窮節見俾從甄錄,即我朝天戈迅掃、抗顏拒命者亦令一例褒揚;而明初靖難之變,蓋臣烈士甘就誅夷,雖閱年逾遠,並不使終於湮役:此誠聖主大公至正之盛心也。臣等伏讀欽定「明史」諸卷,或專傳特書、或因文附見,義法精嚴,顯微共貫。皇上申命儒臣增修「輯覽」,於福、唐、桂三王事蹟,詮次釐訂;褒誅筆削,仰承睿裁。蓋自萬曆以降,諸臣效節始末具載二書者,臣等祗遵訓示分析考稽,而以「大清一統志」與直省「通志」互校,亦可參異同而核詳略。至建文諸臣,遺聞軼事,附會不經。若「表忠」、「致身」等錄皆無足徵據,而一以正史為斷。其中區別流品,斟酌典章,謹擬數條,臚列如左。

一、明代殉國諸臣,所處時地不同,其素行亦各不一。案「大戴禮」、「白虎通」論謚,大名小名並著其文。應請倣其意而變通之,定為專謚、通謚之法。其有生平大節卓然可稱而又艱貞自靖、百折不回者,自宜特予褒崇,案名定謚。若平時無甚表見而慷慨致命、志節皎然,則彙入通謚之列;其較著者,為忠烈、忠節,次則為烈愍、節愍,期於考行稱名,各有攸當。

一、明季應謚諸臣,其在天啟、崇禎間已經議卹者,均無庸再給。至福王時,雖間有贈謚,而荒殘擾攘之際,偏私挂漏,指不勝屈。其出於唐、桂二王者,則臧否益淆,規制彌陋。應請自福王以後得謚者,並案其應謚之實,綜覈更正;俾共知盛世兩字公平,實為千載定論。

一、明代諸臣既邀賜謚,宜有所附麗褒彰。第已事遠年湮,即欲表墓旌閭,亦難查考;而異代之臣,更不便照現行事例,因謚立碑。查直省府州縣各有忠義祠,應於諸臣原籍令有司設牌入祀;其或里居失傳者,則於授命之所附祠。並請敕下翰林院撰擬專謚及通謚文各一篇,交禮部刊發直省,令所在案式成造木牓,填書某官姓名、謚字,附載事實於後;懸諸祠內,以昭令典。其有後裔尚存,願於祠墓自行鐫立碑石者,聽。至史冊所稱闔門遇難者,不一而足;似應入祀節孝祠,以示表揚。其有姓氏可稽者,詳書於牌;否則止書某某妻、妾、女、媳同時殉難若干口,用昭核實。

一、諸生韋布未通仕籍,甚且姓名無考——如山樵、市隱之流,遂志成仁,所在多有;議謚自難概及。應請於謚之所不及者,均令其入祀忠義祠;則草野幽貞,亦不致淪於泯沒。其有妻女等從殉者,並如前例。

一、明臣如楊所修、王大年、李應薦、張捷、楊維垣輩,雖臨危不屈,而名麗閹黨,其素行已屬有虧;自不便令其濫邀謚典。其因馬士英而驟遷——如楊文驄者,抗節亦有可矜,進身究為可議。若方岳貢、邱瑜之殉難見於「一統志」,以正史律之,則殊有遺憾;而一時勳戚之臣,「明史」謂大半以兵死者,原不在盡節之數。又如張鶴鳴之信王化貞、排熊廷弼,與蘇觀生之擁立朱聿■〈金粵〉、搆難桂王,皆僨事可誅,隕身莫贖;而馬吉翔、蒲纓則表裏為奸,其入緬偕亡,益無足道。且有於甲申謁賊苟免,其後乃堅拒我大兵——如傳鼎銓、張家玉、衛允文、吳爾壎者,均屏而不錄。至若樓璉草詔而後自經、梅殷入朝而復被害,亦不得比於完節,以見聖朝權衡予奪,袞鋮昭然。

一、「明史」久經欽定頒行,所有新謚法,難於各傳添載。臣等酌議,請照「明史」格式另編一冊,冠以原奉諭旨,次載諸臣議疏,次及所擬專謚、通謚清單,一體成書,與「明史」相附而行;俾讀史者有可稽覆,以昭傳信。

臣等謹遵旨集議,按款分列繕冊進呈,伏候欽定;俟命下之日,一體遵奉施行。

再,臣等大學士、九卿銜名照例於摺尾謹列外,其入議之京堂、翰詹、科道員數較多,未能編列銜名,合併聲明。謹奏。

大學士臣舒赫德、臣于敏中等謹奏:奏為遵旨一併議奏事。

左都御史張若溎奏請交直省督撫採訪明季殉節事跡一摺,乾隆四十年十一月二十三日奉旨:此摺並著大學士、九卿等一並議奏。欽此。欽遵。據稱竊聞定稿衙門以「明史」及各省「通志」為斷,其說是矣。然「明史」、「通志」固本朝纂修之書,抗志流賊者或載及之。若犯我顏行,方且指為不順,孰敢大書、特書以志不朽。然則欲專求之於「明史」、「通志」,除峻秩顯官有關大局者之外,其餘人等,臣疑其不能多睹。請先就「明史」、「通志」查考編次進呈,並請行文直省各督撫再加採訪,務期確實不爽、文獻可憑,錄其姓名行跡;限以半年之內,陸續具奏。臣等詳加考核,取其信而有徵者,編纂成書等語。臣等伏查明季殉節諸臣,蒙我皇上錫謚褒忠。臣等承命集議,謹遵原奉諭旨就「明史」及「輯覽」所載,詳加摘錄;又思歷經官修之「大清一統志」及各直省「通志」比正史義例較寬,所收均為詳信,亦應酌加參考,用廣搜羅。至一切野乘、稗官,誠以其傳述多訛,未敢概為援引。今該左都御史以「明史」、「通志」所載無多,請行各督撫再加採訪,固亦推廣聖仁闡幽顯微至意。臣等恭繹欽定「明史」一書原係仰稟睿裁,筆削公正;凡與本朝交涉事蹟,莫不詳確紀載,毫無忌諱。故上自遼東死事諸人,下及福、唐、桂諸王臣子之阻兵抗命者,悉皆編入列傳,大書特書;不特顯秩崇班各詳本末,即於子衿、韋布亦一一附著其姓名:方策具存,無難考見。臣等現在核辦各項本於「明史」者,實什之七、八,並未有如該左都御史所云不能多睹,以致埋沒疏虞之處。至如文集、說部等類,原非謂其一無可據。然如李國禎誤國辱身,而谷應泰作「紀事本末」乃謂其激烈殉義,足見野史之冒濫難憑;又如吳繼善降賊被殺,而吳偉業作傳乃稱其大罵捐軀,更見私集之阿諛難據。是以從前修史時間加刊削,實有不得不從嚴慎者。今臣等辦理謚典,擬於「明史」以外兼及志書,裒輯已廣,故專謚、通謚至有一千五、六百人;聖澤覃施,極為周溥。若因其間尚有遺佚,復令督撫採訪增加;則自今上距國朝定鼎百有餘年,正史既不載其名、故老又無從詢問、文獻並不足徵,而僅據其子孫呈報之詞,又將何所考核以辦其誣信!轉恐真偽混淆,毋裨彰瘴。況天下之忠義一也,我皇上褒崇節烈、獎卹遺芳,原主於扶植綱常,垂教萬世。此不獨身被易名之典者,共蒙優渥殊恩;即或當日傳聞闕略,間有未發之幽潛,應亦無不正氣咸伸,漏泉同感。又何必勒限行查,徒滋紛擾!應將該左都御史所奏之處,毋庸議。

除謚典各條款已另行擬議具奏外,臣等謹遵旨將此摺一併會議;是否有當,伏候訓示遵行。謹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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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文一   司天之说尚矣,《易》曰:“天垂象,见吉凶,圣人象之。”又曰:“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自古有国家者,未有不致谨于斯者也。是故尧命羲、和,历象日月星辰,舜在璇玑、王衡,以齐七政,天文于是有测验之器焉

  • 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百四十四·李心传

    宋 李心传 撰绍兴十有二年岁次壬戌 金熙宗亶皇统二年春正月案是月乙未朔壬寅诏建国公出外第可依亲贤宅差提点官并都监 直秘阁赐绯鱼袋张子颜子正并进二官升直敷文阁右承奉郎赐绯鱼袋张宗元为右宣义郎直秘阁宗元枢密使

  • 三十九、求友时代·包天笑

      我从二十一岁起,可称为我思想改变的开始。那正是甲午中日开战,我国战败以后,有些士子,都很愤激,而变法自强之说,一时蠭起。这些主张变法的知识份子,人家称之为维新党,我当时也很醉心于维新党,以为除非是这样,方足以救中国。

  • 卷四十四·徐一夔

    钦定四库全书 明集礼卷四十四 仪仗 通典曰黄帝振兵设五旗五麾则黄麾制自有熊始也汉卤簿有前後黄麾开元礼义纂唐大宗法夏后之前制取中方之正色故制大麾色黄宋制以绦帛为之如旛错彩成黄麾?字下绣交龙及云日朱漆竿金龙

  • 大明太祖高皇帝实录卷二百五十五·佚名

    大明太祖高皇帝实录卷之二百五十五 洪武三十年九月庚戌朔,沔县贼高福兴伏诛。初,征西将军长兴侯耿炳文驻兵文县,武定侯郭英驻沔县,遣陕西、四川都指挥同知吴旺、俞琪等领兵分道入沔县之后河、土门,文县之茶峪沟、三仓、五

  • 奸劫弑臣第十四·韩非

    凡奸臣皆欲顺人主之心以取亲幸之势者也。是以主有所善,臣从而誉之;主有所赠,臣因而毁之。凡人之大体,取舍同者则相是也,取舍异者则相非也。今人臣之所誉者,人主之所是也,此之谓同取;人臣之所毁者,人主之所非也,此之谓同舍。夫取

  • 卷之七·罗汝芳

    问《大学》宗旨。曰:“孔子此书,却被孟子一句道尽,所云‘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夫孩提之爱亲是孝,孩提之敬兄是弟,未有学养子而嫁是慈保。赤子,又孩提爱敬之所自生者也。此个孝弟慈原人人不虑而自知

  • 第三篇 道的描摹 第十六章 知常道·林语堂

    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是谓复命。复命曰常 。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凶。知常容,容乃公,公乃全 ,全乃天 ,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语译若是致虚、宁静的功夫达到极致,以去知去欲。

  • 整理僧伽制度论跋·太虚

    余作整理僧伽制度论,今屈指十四年矣。近年来渐为多人认有整理僧伽之需要,以其可供参考之一助,故一而再,再而三,兹又有四版之翻印。然现时世界国家之环境,历生变更,在十年前初版时,已认为须有删改矣,况时至今日乎?故民国十五年三

  • 卷第十二·元来

    无异禅师广录卷第十二 住博山法孙 弘瀚 汇编 首座法孙 弘裕 同集 佛事 为鹅湖和尚封龛 我大和尚。示有去来。体非离即。悲愿弘深。化仪权息。暗兮如日之光。明兮如漆之黑。今朝封固见端倪。九九元来八十一。诸昆

  • 玉机微义·徐彦纯

    五十卷。明徐用诚撰。刘纯续增。徐用诚名彦纯,字用诚,会稽 (今浙江绍兴)人。学术上宗朱震亨,兼采刘完素、张从正、李东垣、王海藏等诸家医说。精于医术,擅长本草,著有《本草发挥》等书。刘纯,字宗厚 (一作景厚),为当

  • 大爱陀罗尼经·佚名

    一卷,赵宋法贤译。大爱为海神之名,大爱蒙佛之神力说陀罗尼,免所有大海之危难。

  • 成唯识论掌中枢要·窥基

    凡四卷。唐代窥基撰。略称成唯识论枢要、唯识论枢要、唯识枢要。或单称枢要。收于大正藏第四十三册。系唯识三种注疏之一,与成唯识论演秘、成唯识论了义灯并称为唯识三疏,或唯识三个疏。本书初叙成唯识论之成立、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