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年
(辛丑)二年清順治十八年
春正月
1月1日
○朔日辛亥,豐安君趙潝卒。潝,校理守翼子也,癸亥參靖社勳,官至工曹參判,頗識國朝故實。
1月3日
○癸丑,以鄭致和爲吏曹判書。致和太和之弟也。太和方爲首相,嫌不擬望,上再命,加望而授之。以李翊漢爲承旨,宋浚吉爲右參贊,尹絳爲刑曹判書,申濡爲參判。
○康津縣監金澄上疏,陳本邑被災之狀,請大同收米已減三斗外,更減三四斗,宣惠廳覆啓,減二斗。
1月4日
○甲寅,副提學兪棨等上箚曰:
殿下仁聲仁聞,洋洋於嗣服之初,而和氣未臻,水旱荐仍,積弊滋蔓,民生困極。臣等反覆思惟,竊意聖學雖明,而未能盡合於天理之公,政理雖勤,而未能盡出於生物之心也。方今連歲大侵,公私赤立,百萬蒼生,大命近止,此正發政施仁,如救焚拯溺之時。而蠲賑之策,尙未盡擧,猶使德澤屯膏,臣等竊悶之。昔朱子陳救荒之策,首之以蠲免逋欠。夫所謂逋欠,容或有頑民不受官令者,而大槪貧孱居多。亦有其人已亡,指徵無處,而徒存虛簿,逐歲增長者。國家何惜於此,而徒積生靈之怨也?臣等以爲,逋欠之年久未捧,徵責無處者,亟下明旨,一皆蕩滌。此收人心導和氣之一端也。兵者,國之大蠧。聖王立制,最致深慮,藏至險於至順之中,時用而不敢恒聚。救亂之功,雖可倚而階廣之端,恒於斯。況聚而食之,國力終有所不堪者乎?古語云:「興師十萬,日費千金。」方今轂下宿兵,不下萬人,十日之費,卽十萬人一日之費也,百日之費,卽百萬人一日之費也。以區區稅入,應百萬人之費者,一歲而三四焉,國用安得不竭,民生安得不困?都監聚訓,意非偶然,臣等亦知其有難猝罷,而至於善處之道,則宜令急講也。前者國家因歲荒,已停新戶加抄矣,已令無補其闕矣。臣等以爲,仍遵此令,無加無補,精擇見存之卒,要不過半萬。而所以衣食之資,亦須採用李惟泰疏內,軍資別倉一款,使正供之入,不歸於養兵,則國計庶得少寬也。國家必欲養兵,而患無其具,則何不自今春,盡罷諸宮家、各衙門鹽盆、漁箭、船隻,自官收稅,以資其用耶?若其法制,則必須寬立條約,俾民無冤,道臣句管,度支摠領,如劉晏故事,則別倉充牣之外,亦可以其餘分給宮家,不至全失舊利,而至如衙門屯穀、奴婢身貢,竝可歸之別藏。此在聖斷一號令之間耳。先王深惻黃口小兒之收布,明飭中外,使之査免,人心皷舞,感祝至今。頒令之初,不限年數,故各道方有報稟,廟堂時無指揮。今若爲惜費之說所奪,而未免失信,則重損事體矣。大較兒弱之數,不過萬餘,而逐年長成,不過十年,自當應役,國家何不能少寬,而忍使赤子,皆懷剜心刻骨之痛乎?仲春番期已迫,必須早有分付,可免還徵之弊矣。御營軍農節除番,己有成命,而今聞本廳之意,當自四月爲始云。正當春農飢饉之日,使許多軍兵,廢其東作,聚食官廩,甚非得策也。臣等以爲,當急下明敎,停番自二月始。公私兩便,無大於此矣。扈衛軍官,當罷無疑,大臣屢以爲請。殿下欲待原任大臣齊會之日,商議停當,而遷延至今,尙未有定。亦宜從速議罷也。頃日緇流勒令歸俗之敎,至正至大,實是歷代稀有之盛擧也。第今世道極下,人心不淑,國中緇髡,動以萬數,率多驍悍悖惡,輕生忘死之類,當此生民流散,未及安集之際,或不無扇動譊訛,幸亂樂禍者,有識之憂,莫不皆然。伏願聖明,堅定此志,不少撓沮,而所以行之,則必有其漸。先寬良役,以塞驅民之路,嚴立科條,又申入山之禁,而有親屬有田土之類,則充定軍保,使應公役,此亦漸削之術也。至於都城之有尼院,甚無謂,所當先罷,以示斥絶異端之意。此亦古人去害先去其易,正俗先正其近之義也。宮奴縱恣,爲今日中外之痼弊,使國家坐失人心者,皆此類也。近日通津蟹梁一事,何等瑣屑,而宮奴輩,張皇構誣至達天聽,累勤嚴敎,臣等竊惜焉。夫一二蟹梁之增減,似若無大關緊者,而若使此等,年增歲加,罔有限節,則其弊亦何所不至哉?守令之疲軟者,例不敢與此輩抗衡。而李䎘以徵末縣宰,乃敢阻搪。其文書辭語之間,誠有妄發之失,而其志則不過欲爲民祛弊而已。推官之査覈,該曹之覆啓,所見俱是,而聖明之必令再査者,未免爲信宮奴而疑士夫。若終使彼伸而此屈,則宮奴輩增氣作橫,巳不足言,而四方聽聞,以爲何如哉?臺臣爭執,實出於公議,而殿下尙靳允兪,事雖甚微,其在聖德,不無私係之累。此則所關甚重。殿下宜亟從臺臣之請,以解群下之惑也。近來臺官,引嫌數遞,官方因以轉動,殊無久任責成之望,不可不痛革其弊。頃日諫院之處置憲府也,自上特命勿遞,聖意甚盛,而諫院之官,因襲近規,未克將順,誠可慨也。請自今日,立定條限,如非大段廉隅所係及應罷之事者,竝勿許遞。雖有推勘,兩司互捧緘答,如國初故事,則必無不可行之理,惟聖明留意焉。
上答以:「所陳之言,無非藥石,可不體念而採施焉?」
1月5日
○乙卯,大司諫李慶億、司諫趙龜錫、獻納李東老,以頃日本院處置,仍襲近規,不克將順,見非於玉堂之箚,引避請遞,上答以勿辭。
○上御興政堂,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領議政鄭太和曰:「因判中樞宋時烈,救荒收議,玉堂抄進,朱子救荒狀,其條有七。其一,卽決囚程限也。近來詞訟之官,不念此義,延拖不決,以致滯獄,不可不申飭中外矣。其二,卽黜責檢覆災傷,欺罔失實官吏也。我朝自國初,亦有此法,而近來紀綱解弛,爲官吏者,率多欺瞞,其間虛實,摘發甚難矣。」右議政元斗杓曰:「康津一邑,因縣監金澄上疏,旣知檢覆失實,特蠲其賦,其他以災爲實之守令,竝宜摘發科罪矣。」太和曰:「其三,卽乞推獻助之賞也。卽今淳昌人楊雲擧,饒於財,多納米穀。每於凶歲,以私儲分濟飢民,全活甚多,似當先施賞典矣。」斗杓曰:「雲擧於先朝,特授嘉善帖辭而不受。且聞其人亦合收用云,如此之類,不可無激厲之擧矣。」〈後除雲擧爲司饔參奉。〉太和曰:「其四,卽水利廢壞處,雇募作役也。築堰貯水,其利甚大,而近來法令解弛,擧皆廢墜。目今破堰處冒耕者,一切禁斷,仍爲修築宜當矣。其五,卽募粟賑濟他處流民,所在郡縣,一體救活也。募粟一款,曾已稟定矣。賣爵雖曰有傷名器,而卽今形勞,巳到十分渴急之地,不得不如此也。至於他處流民,一體救活事,則宜令諸道,惕念擧行矣。其六,卽年分分數放免之外,多發錢米,准備賑濟,累年殘零米及本年應納之米,竝留本邑賑糶,本年夏稅,權行停止,逋欠、私債,竝行住催也。私債與逋欠,因趙復陽疏及玉堂箚,有停捧之議。殘零米,卽今大同餘米之類,而各邑多不捧留,令道臣抽栍覈實,未捧邑則不可不罪其守令矣。其七,卽州縣、村落盜賊之患,固當禁約,亦須先施威德,使剛明使臣,得以奉承宣布也。我國之設討捕使、捕盜將,或設幕伺察夜寇,禁約之方,可謂至矣,而年比不登,民無恒産,相聚爲盜,其勢固然。熄盜之本,惟在朝廷先施威德而已,別遣使臣,則徒貽廚傳之弊。片時周行,何能止常常竊發之盜乎?此則勿遣可矣?」上竝從之。上曰:「外方賑濟,例於官門設置云,大邑則外村距官門甚遠,飢民似難齊會來哺矣。」斗杓曰:「大邑則或外倉或遠村,加設數處,以便聚食矣。」太和曰:「外處設粥守令,亦時周行親審,則可無虛踈之弊。而飭勵守令,在於監司,民有飢死者,監司難免其罪矣。」上曰:「別遣御史,檢覈賑政,則頗有所益乎?」太和曰:「御史瞥然巡視,未必有實效,秪益其煩弊,不如不送矣。」上曰:「玉堂箚所陳逋糴之弊,何至此極?」太和曰:「每年未捧,此固守令之過,第近歲連値凶歉,守令雖欲督捧,其勢亦難。其中或有死亡與流徙者,侵徵之擧,至及於族隣,誠冤矣。」上命諸道,詳査指徵無處之類,啓聞後處置。太和又曰:「玉堂箚中,陳扈衛軍官革罷事矣。反正初危疑之際,有此權設,而今則異前,別無關緊於宿衛,國儲罄竭之時,徒費廩粟,臣與左相,皆謂可罷,而右相持難矣。」斗杓曰:「滿千軍官,多有才勇,一時罷遣,誠爲可惜。臣意則以爲,決不可罷。」副提學兪棨,力言其不可不罷,上曰:「原任大臣處,收議可也。」太和又曰:「玉堂箚中,陳訓局軍兵減額,及設置軍資別倉事,設倉則必須變通各衙門、諸宮家漁箭、鹽盆,而後,方可議定矣。」棨又力陳軍額不可不減,漁箭、鹽盆不可不移補軍資。斗杓曰:「軍兵勿爲加抄,則自減於元額,漁箭、鹽盆元數不多,雖罷似無大益。」棨曰:「分占則雖少,合聚則亦不貲矣。」上曰:「軍兵則已令有闕勿補,姑且觀勢,而別倉則各衙門、諸宮家、各道監兵水營漁箭、鹽盆,都數幾何?竝令査覈後,處之可也。」太和又曰:「玉堂箚中,陳兒弱收布蠲免事,兒弱之類,其數萬千,每年減除,則國用隨竭,誠非可繼之道。」棨又力陳,其哀矜之狀,又曰:「雖以利害言之,兒弱增年錄案,年未五十而老除,今若待其長成而收布,至實年六十始除,則五十後收捧,足當兒弱時蠲減之數,計量多少,實無差殊。而國家徒急目前之需,不思善處之道,厲民取怨,深可惜也。」太和請姑減今年收布,上從之。棨曰:「漕、水軍兒弱之弊,尤甚,亦不可不變通也。」兵曹判書洪命夏曰:「漕、水軍世傳其役,軍役中最苦者也。歲抄時丁壯之難得,比他兵尤甚。漕軍則有裝船、納糧之役,水軍則有立番、水操之役,一番應役,已費半年之資,壯者猶難支,況兒弱乎?樂歲尙不堪,況凶年乎?棨言誠是,而第竝爲減除,則經費難支矣。」棨曰:「水軍則名雖立番,而邊將捧其番布,率多私用,徒取軍民之怨,而備禦則虧踈誠可寒心。如此凶歲,姑罷立番,亦或一道也。」太和曰:「脫有緩急,無軍之船,將何用之?且邊將放軍收布,雖曰可惡,居在山峽者,不閑操舟,雖使立番,特是無用之軍。而裹糧留滯,不堪其苦,故雇立鎭下之兵。一以除遠來久留之弊,一以爲土兵衣食之資,其間雖不無邊將濫雜之事,若罷番軍,則遠近之人,俱病矣。」太和又曰:「玉堂箚中,陳御營軍除番事。故相臣李時白,始爲此論,今亦行之無難矣。」棨又繼陳,上從之。太和又曰:「頃有僧尼還俗之敎,此甚盛擧。而有難猝行者,玉堂箚亦言之矣。」上曰:「子亦更思之,沙汰固當,而不無紛擾之患,外方則姑徐,城中兩尼院,先爲革罷如何?」太和曰:「此是歷代帝王所未有之盛節,聖上若果斷然行之,豈不爲美事?而第聞後宮之年老無依者,例居尼院云,今若猝罷,此屬恐無所歸矣。」上曰:「宣廟朝承恩尙宮朴氏,老而無依,落髮爲尼,出居慈壽院,今已逝矣。」棨曰:「尼院毁撤之敎,實出闢異端之至意。況先朝後宮,不宜出住尼院,豈可以此有所拘礙乎?」上曰:「城內兩尼院,竝皆革罷,尼年四十以下者,竝令還俗許嫁,老無所歸者,盡黜城外尼院,而年雖過限,欲還俗者聽,且慈壽院奉安列聖位板,依頃年奉恩寺例,令禮官埋安事,速卽擧行,兩院尼還俗者幾何,放出城外者幾何?竝一一啓知可也。」太和又曰:「通津蟹梁事,臺啓已久,玉堂箚又如此,宜寢,更査亟治宮奴也。」棨曰:「幺麿宮奴,欺蔽天聰,縱恣無忌之狀,人皆駭憤。殿下以臺啓與臣等之箚,爲營救李䎘之地耶?不然,殿下何惜一宮奴,而不從公論耶?殿下若不治如許鼠輩,則將何以懲奸細,而立體統乎?」左相沈之源曰:「事甚瑣細,而自上久靳兪音,下情深切疑惑矣。」上曰:「此有難便之事,已令更査,觀其査啓而處之,未晩也。」太和又曰:「臺諫數遞之弊,玉堂箚言之,此宜變通,而其間亦有未易者矣。」上曰:「此弊已久,何以則可祛耶?」棨曰:「除關係廉隅事外,切勿許遞,乃是祛弊之道也。」太和曰:「臺官體面,異於庶僚,帶推行公,亦似不當。」命夏曰:「厭避臺諫者,或有不作月課,不寫朔書,或路逢宰相,故犯不避,引咎圖遞者,誠可寒心矣。」上曰:「朝臣陳戒於君,則必曰正心,而行己則如此,其可謂正心乎?士大夫讀古書,立朝事君,而有此欺君之事,殊未可曉也。」棨曰:「有關廉隅而引入,則可恕,厭避故犯之類,誠可痛也。」執義睦兼善曰:「蟹梁事逐日論啓,而今日入侍大臣、儒臣之所達,尤切於本府啓辭,可見群情之愈鬱也。請賜允兪。」又啓船隻定數,請罷內司官員。上竝不從,仍謂承旨李慶徽曰:「明禮、壽進、於義等宮及內需司船隻外,其餘諸宮家船隻,以外方二隻,京江四隻定數,其餘竝令收稅,各衙門船隻,則令該曹定數稟處。」正言呂聖齊啓:「臺諫引嫌數遞,誠爲痼弊。頃日處置憲官也,特命勿遞,實是聖上矯弊之盛意,而臺臣去就,異於庶官,未有定規之前,斷無旣遞還仍之理,故臣又請遞矣。今聞玉堂箚中,以因襲近規,未克將順斥之。再誤之失,臣實當之。」引避,請遞,上答以勿辭。判尹李浣曰:「臣於先朝,曾陳砲保充定之弊,請以諸般冒屬之類,査定餘丁,以爲移充砲保之代,則以畢査後更稟,爲敎矣。今已査得,則其數至於二千三百餘名,未知何以爲之。」上曰:「一千五百名,移給都監,可也。」
1月6日
○丙辰,掌令尹飛卿,處置諫官李慶億、趙龜錫、李東老、呂聖齊等曰:「臺官數易,實是痼弊,細事勿避,聖意有在,而律名落書,難免不察之失。則處置請遞,初無錯謬之嫌,旣遞還仍,斷無是理,仍前請遞,有何所失,請竝出仕?」上從之。
○夜五更,客星見於虛、危之間。
1月9日
○己未,以睦兼善爲舍人,洪柱三爲修撰,李壽仁爲執義,南斗柄爲京畿水使。
○扈衛軍官革罷事,收議于原任大臣。李景奭以爲:「當罷而在京無依賴者,必有落莫之心,革罷之中,亦當有變通之道。」鄭維城請罷,上命後日引對稟處。
○戶曹啓曰:「檢覈災傷,欺罔失實者,有令各道摘發啓聞之命。康津前縣監宋挺濂,以災爲實之狀,旣發於時縣監金澄疏中,請推考。以實爲災者,令諸道一體摘發科罪。」上從之。
○客星,連夜雲陰,不得看候,是日五更,見於牛宿度內河皷、敗瓜之間。星體似河皷小星,尾長二尺許,指乾方色白。
1月10日
○庚申,左議政沈之源以病呈告。
○行副護軍趙尙絅,在抱川上疏辭月俸曰:
且今歲惡無比,流莩滿野,倉廩如洗。百官常祿,亦且減捧,則臣實何人,耕野而又兼祿食乎?
上答曰:「國儲雖竭,豈無待一卿宰之祿俸乎?卿其安意領受。」
○副校理金壽興上疏陳戒。曰講聖學,曰立聖志,曰畏天戒,曰恤民隱,曰嚴宮禁,曰正朝廷,曰任大臣,曰開言路,曰通下情,曰用賢才,曰養廉恥,曰崇節儉,曰立紀綱,曰明敎化,曰愼終始,凡十五條幾至萬言,上優批答之。
○政院因星變陳啓務實之道,上答曰:「天災時變,式月斯生,而妖星之見,又出此際,憂懼之極,罔知攸處,覽此啓辭,可不惕念焉?」
○夜五更,客星形體,比昨無異,稍近河皷,尾跡似彗。
○憲府以蟹梁革罷宮奴推治事申請,上從之,宮奴事,不從。
1月11日
○辛酉,上御興政堂,引見大臣、原任大臣、備局諸臣。上曰:「天災時變,近來洊疊,今此星變,尤爲驚慘。予心憂懼,欲聞消弭之策,卿等有何所懷耶?」領議政鄭太和曰:「往在戊午年間,客星頻出,其時深河之役,有全軍覆沒之禍。今又出見,極可驚慮。自前有星變,則擇文臣中曉解天文者,與觀象監官員,同爲測候,而今則文臣中無其人。前郡守李光輔,以此術見稱,廣興主簿宋以穎,亦兼天文學敎授,令此人等測候何如?」領敦寧李景奭曰:「擇定文臣,所以檢其怠慢,雖不曉解甘石之術,擇數三名官,輪直看候,似當矣。」上允之。領中樞鄭維城曰:「看候末事耳,消弭之道,似不在於此。」副提學兪棨曰:「弭災之道,莫如修德。修德乃是應天之本,而其中又有節目。省刑罰,薄賦斂,躬節儉,最爲緊務。」申言節儉之道,請自宮禁,表率四方。洪命夏曰:「近來士夫家,奢侈甚於宮中,庶人又甚於士夫家。珠翠、錦衣,極其靡麗,至於婚喪所費亦無限節。不有國法,放縱如此,何以爲國?宜一切禁斷。」景奭仍言,淫祀糜費尤甚,請令法司,各別痛禁,上從之。景奭又曰:「天人一氣,視聽自我。若能誠心愛民,務行實惠,則庶幾感動天意。內府之資,足救都民之飢,江都、南漢之儲,亦可運致,以爲賑濟之資。」棨仍請先貸宣惠米穀數千石,發賣于市,以濟都民,俟氷解運致江都餉米以償。「上從之。太和以災異請免,上曰:」君上無一毫過擧然後,可責大臣。予之否德,常自愧懼,致災之咎,豈可專責於卿等乎?君臣上下,只當各自勉勵,以冀來效也。「太和又曰:」扈衛軍官,臣每謂當罷,而至今不罷。軍官若不罷,則宜遞臣之將任。「上不許。仍更議軍官當罷與否,景奭請問于武臣。訓鍊大將李浣曰:」儒臣皆以爲:『雖有變亂,此輩不足恃,而當此凶歲,徒費國穀,不如罷去。』臣何敢容議?「御營大將柳赫然曰:」此輩非專爲受料,或習武才,或冀收錄,各有所望,而今若一時罷遣,則必有落莫之心矣。「上曰:」受料者幾何?「太和曰:」一廳定額五十人,而試才付料矣。「上曰:」不可到今猝罷,勿罷宜矣。「命夏曰:」近來外方軍政不擧,海防尤踈,宜加申飭也。「上可之,仍召謂浣、赫然等曰:」星變主於兵革,卿等當益加惕念矣。「
○夜五更,彗星見於牛宿度內河鼓星下,去極八十四度。
1月12日
○壬戌,以校理李敏迪、吏曹正郞南九萬、修撰金萬基爲測候官,使之輪直觀象監,檢飭星官。
○夜五更,彗星見於牛宿度內河鼓星下,去極八十三度。
1月13日
○癸亥,夜五更,彗星見於牛宿度內,漸近河鼓,去極八十二度。
1月15日
○乙丑,副校理金壽興,上疏論星變,請:
命有司,考覈京外罪囚及徒流以下常赦所不原者,親稟于榻前,大施霈澤,且詢咨廊廟,勿但事畏約警惕,邊鄙,預講綢繆之策,以爲方便自强之道。又言聖上惕然憂懼,救助臣隣,纔已引接諸宰,講究無遺,而第一番賜對,只歸文具,此果爲應天之實乎?願申命大臣及六曹堂上、三司諸臣,齊會朝堂,各陳修省之道,集群言而折衷,必不無可用之言矣。
校理李敏迪,亦上疏言:
關東柴場旣罷,則畿甸、海西之所在相望者,尤不可不罷,船額旣已定數,則魚鹽、設屯之未及釐正者,竝皆革罷。守令旣有勿遷之令,臺臣又有久任之敎,則貪廉尤不可不察,條式尤不可不定。御營旣已除番,砲保旣已減布,而此乃一時權宜,非經久之道。古今兵制,莫善於番上,莫不善於長征。李泌之言府兵,杜牧之原十六衛,其爲說最詳,而唐季之神策,魏博之牙卒,實可鑑也。都監之兵,只存設置時舊額,則國力可以少紓。仍爲團束騎兵之制,使之訓鍊宿衛,一如御營之規,則自可以坐具精卒數萬,功利豈不相萬乎?殿下受祖宗立托,爲億兆之主,而旣有私人,又有私財。聖心之發,不能一出於天理,宮、府不能一體,內外判爲二塗。政關宮掖,則私有以撓之,事係親愛,則私有以護之,姻戚交聯,禁闈不嚴,宮奴四縱,細民呼怨,僕御、醫技,互緣旁逕,中臣、內隷,或司耳目。日往月來,浸淫耗蝕,使殿下之德業日隳,隨時隨處,無不爲害,此皆之失政也。
上竝優答之。
1月16日
○丙寅,兵曹判書洪命夏,上疏引《頣卦》程傳,養形養德之辭,以爲:
殿下若體而行之,則本末兼至,不惟命令政敎皆出於正,其在保養聖躬,必大有益,而推而至於養民之方,各盡其宜。則應天弭災之道,恐不外是也。且言正宮禁,以嚴內外,廣言路以來忠諫,結人心以固邦本,招儒賢以輔聖德。又申榻前禁抑奢侈,申飭海防之說。
大司諫李慶億等上箚:
請以修省之實,推行政事。田賦之均也,民戶之籍也,貢案之當改也,兵制之當變也,此實有國之先務。値歲大侵,勢所不遑,而若其節目之詳,則李惟泰前日疏中,已具言之。今宜招致其人,與之熟講,以爲待時必行之地。一二儒賢之去國,已至半年,宜益盡誠意,以期必致。又言禁令之不行,注擬之不精,刑獄之不嚴,紀綱之頹弛,風俗之偸惰,無一不坐於私之一字,請加意本源之地,先袪己私,策勵群工。又言奢侈之習,爲今日痼弊,請於卽吉時,儀章服用,一從朴素,去繁就約,以爲發政之攸始,下民之表準。
正言呂聖齊、掌令宋時喆,亦上疏陳弊,上竝優答之。時歲大侵,彗星又出,上下憂懼,群臣相繼陳疏,而竝無採用之實,識者寒心。
1月17日
○丁卯,以鄭重徽爲持平。
1月18日
○戊辰,憲府啓:「昨日茶時,有一女人泣訴曰:『家有十五歲兒子,曉出採薪,夜深不還。翌曉洞人傳言,有一僵尸,急往視之,卽兒子也。此必見捉於夜禁,經夜拘留,沾濕冷雨之致,請推問里人及更卒。』臣卽招右邊捕盜軍官,使以窮推覈實之意,傳於判尹李浣,則恬不動念,終無看檢推問之事。浣職是京兆,又兼捕盜大將,其不職甚矣。請李浣從重推考,當該捕盜軍官,囚禁治罪。」又論軍器僉正李宇柱,甲冑監造,昌寧縣監金尙重,軍器別備,賞加之濫,上竝不從,只命囚治軍官、更卒。
1月19日
○己巳,月暈廻木星。
1月20日
○庚午,以戶曹通津蟹梁査覈覆啓,上令該曹推治誣訴宮奴,又命罷通津縣監李䎘。政院啓曰:「李䎘雖有處事率易,措語不愼之失,原其本情,豈有他哉?前後査覈小無參差,而罷黜之命,出於意外,恐有歉於處置得中之道矣。」上答曰:「事理之所當然,何歉之有哉?」蓋縣境多有民家蟹梁,而䎘不禁,且責宮奴以爾等作挐,無異昏朝云云,故有此敎。
1月21日
○辛未,命下內藏綿布二十同于備局,以補賑資。
○備局請京畿春收米八斗內,減二斗,以寬畿民,上從之。
1月23日
○癸酉,上御興政堂,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領議政鄭太和曰:「都下庶民,方有艱食之患,朝家發賣米穀,以爲賑活之資,此甚美政。而第以價輕之故,爭者紛紜,而鄕民之賣穀者,以方有發賣,不復入來,都民反失其利。群議皆以爲姑停發賣,更加商量,以處宜當云矣。」戶曹判書許積曰:「京市絶無私賣者,今若停止,則從便變通之際,其間糊口之資,民何從而得之耶?」太和曰:「然則貸出發賣之米,令米市私相和賣,似好矣。」上命貸御營米二百石於京市,使之私相買賣。時兪棨、趙復陽等,句管發賣事,定米價,略加於宣惠廳貢物米價之數,洪命夏箚斥其近於牟利。棨等陳疏乞遞,又曰:
目今市上,米價踊貴,一石之米,直銀二兩有餘云。宣惠廳之減銀給價,雖曰平價,而利歸於公家,賑恤廳之加銀賣米,雖曰增價,而利歸於下民,利民豈爲牟利也?
上答以勿辭察職。是日命夏與棨等,俱入侍,命夏自陳,箚語初無非斥兩人之意。上謂棨等曰:「勿以此介懷,協心議事。」大司諫李慶億曰:「臣有所懷,不得不達。通津蟹梁,旣命革罷,宮奴又命推治,而縣監李䎘,有特罷之敎,似涉過重。且與宮奴有若對擧者然,尤爲未安。」上曰:「爾言至此,李䎘勿罷,只從重推考。」
1月24日
○甲戌,彗星滅。
1月25日
○乙亥,始爲都目大政,以銓官有故也。以金宇亨爲獻納,李萬雄爲黃海監司,擢申恦爲鍾城府使,兪命胤爲奉敎,金壽興爲應敎,金萬基爲吏曺佐郞,李廷夔爲大司成,金壽恒爲同知成均,李端相爲舍人,趙絅爲判中樞,金鏡爲慶尙左兵使,申瀏爲慶尙右水使,李景奭爲祔廟都監都提調。許、趙啓遠、洪重普、呂爾載爲提調,李端相、李敏迪等八人爲郞廳。
○淸主殂,傳訃使出來。義州府尹李時術馳啓以聞,以工曹判書金南重爲遠接使。
○禮曹啓曰:「癸未崇德之喪,百官以白團領、烏紗帽、黑角帶郊迎行禮,以迎勅在成服前也。今則方在國恤中,似當以白帽、白布帶迎勅。仍請令廟堂議處。」備局以爲:「皇帝之喪,自有應行服色,成服前則當用《五禮儀》所載烏紗帽、黑角帶、白團領,而與彼相接,若在成服之後,則以其成服,之服行禮似當。」上從之。
○是夜,上御興政堂,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領議政鄭太和曰:「崇德之喪,勅使亦猝至,其時鄭命壽以其主微意,譏察大小事情而去。今者使行之急遽如此,又未知北京事機,誠可慮也。」戶曹判書許積曰:「勅行如是急遽,西路民事,殊極可悶。」副校理李敏叙曰:「當此凶歲,一路飢民,雖得安坐,救死不暇,況値勑行,尤難支保。站役所需,宜令廟堂別爲料理,分給各邑矣。」上允之。上問:「京市賣穀,今復爲之,比前何如?」太和曰:「紛雜之弊,頗減,而人多穀少,此無奈何。第近間本市,稍有若干米,私相來賣者云,此不無所益矣。」諸臣罷黜,上命留閤門外,先賜柑又宣醞。
1月26日
○丙子,義州府尹李時術馳啓:「淸使已於二十三日越江,而旣不明言帝喪,且無變服之事,定以六日計程入京」云。
○連爲大政,以吳始壽爲校理,特除鍼醫尹後益爲朔寧縣監。上於前年腫患猝劇,後益施鍼有效,特陞堂上,今又有是命。
○備局請仍黃海監司鄭萬和、延安府使李萬雄等任,以淸使出來也。
1月27日
○丁丑,上御興政堂,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右議政元斗杓曰:「淸使入京之期,不遠。自上郊迎,甚可悶慮。」領議政鄭太和曰:「計其程期,明日當到碧蹄。臣當馳往,以上症候及拘忌不得出迎之意,〈時痘疫熾盛。〉力言於彼,而或以爲:『官高者先請,後有難繼之患。』姑令許積進去,積若不得請,則臣當繼進矣。」上可之。副校理李敏叙曰:「彗星之出,曾不踰時,而彼以訃至。願聖上勿以已應於彼,而益加惕念焉。」上謂承旨李翊漢曰:「日氣向暖,判中樞、右參賛〈時宋時烈爲判中樞,宋浚吉爲右參贊。而上不名。〉可以登途上來。下諭措辭製入。」校理李敏叙曰:「此人等以先朝禮遇之人,退歸田里,累有徵召,久未上來,此是聖明誠意未孚之致。苟以至誠招諭,則雖以草野遁世之人,亦當幡然造朝,況此兩人,豈有恝然忘世之意哉?」又請頻接臣僚曰:「君臣猶父子,雖在違豫之中,臥內引接,實無所妨。昔樊噲之於漢高,有排闥直入之事,君臣之際,如此而後,方可以交孚矣。」左相沈之源,久在呈告,是日入對,力陳年衰精力已耗,乞解職,上慰諭不許。洪命夏亦辭守禦之任,請詢于大臣,大臣以爲,不可輕遞,上諭以勿復固辭。
1月28日
○戊寅,諫院論昌洲僉使李益達,曾爲全南水使,舟師習操時,有妄作之擧,致全軍覆沒,而倖免顯戮。不宜復授將領之任,請罷職不敍。上不從。
1月29日
○己卯,淸使入京。上御興政堂,令相及承旨二人,翰、注各一人,御前通事入侍。淸使入,上以黑袍立御床前,令內侍扶掖,行拜禮,訖,淸使奉勅書,傳于上,上覽訖,擧哀入幕次,易素服,仍行接見禮,請行茶禮,淸使固辭。復奉勅詣崇政殿宣勅,百官皆擧哀行禮。所謂勑書,蓋倣遺詔,自數十一罪,又曰:「朕子玄燁,佟妃所生,年八歲,岐嶷穎慧,克承宗祧,玆立爲皇太子。卽遵典制持服,二十七日釋服,卽皇帝位,卽命內大臣索尼、蘇克薩、遏必隆、鰲拜爲輔臣,伊等皆勳舊重臣。朕以腹心寄托,其勉矢忠藎,保翊沖主,佐理政務。布告中外,咸使聞知。
1月30日
○庚辰,時淸國先有后喪,以永安尉洪柱元、戶曹參判李正英,爲進香使,至是,兼淸主喪進香使,旋因備局啓辭,以左尹沈之溟、禮曹參議李
猜你喜欢 卷二百九十一·列传第五十·脱脱 第九回 简王后至灵王时生孔子·黄士衡 明世宗肃皇帝实录卷二百十·佚名 明神宗显皇帝实录卷之六十·佚名 敬乡录卷八·吴师道 绎史卷八十九·马骕 答里麻传·宋濂 第一节 三杰以前意大利之形势及三杰之幼年·梁启超 张仪为秦连横说韩王·佚名 一四 初出茅庐·邹韬奋 目録·努尔哈赤 第二十章 唐的开国及其盛世·吕思勉 7.商汤和伊尹·林汉达 甲申核真略·杨士聪 卢寿汶·周诒春
热门推荐 巻十四·顾瑛 卷三十·胡文学 卷二十九·胡文学 卷二十七·胡文学 卷二十八·胡文学 卷二十六·胡文学 卷二十四·胡文学 卷二十五·胡文学 卷二十三·胡文学 卷二十一·胡文学 卷二十二·胡文学 卷十九·胡文学 卷十八·胡文学 巻十三·顾瑛 卷二十·胡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