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酬德鉴第十一(三十四案)
鹿报恩一(《警心录》)
楚元王出猎,群鹿趋山背,王引兵逐之。鹿陷大谷,王塞以兵,诘朝,欲尽其类。既晓兵合,一巨鹿突围跪请曰:“我鹿首也,为王见逐,欲逃无地。然古者不掩群,故仁及兽。我愿日输一鹿,使王庖不虚,我类亦得蕃息,何如?”王掷弓曰:“汝鹿王也,知爱汝众。”下令:“杀鹿者与杀人罪同。”后吴侵楚,万鹿乘月黑奔吴军,若万马声,吴军惊遁。楚王为立“鹿王庙”。
李斯义曰:立言哀而婉,可以感动楚王。立功奋而奇,可以仰酬大德。君子宜以爱物为心,立庙非礼也。
诗曰:万鹿飞驰万马声,昏黄蹴踏破吴营。猎场兵合无噍类,想到王恩泪雨倾。
鹿报恩二(《晋书》)
石勒,少贫,于临水为游军佣。一日,群鹿过,军人竞逐。勒获一鹿,纵之。后勒出军被围,会有群鹿过,军竞逐,勒得溃围出。见道旁一老父谓勒曰:“我即群鹿之一也,蒙君不杀,故相报耳。”
李斯义曰:勒放鹿,鹿解围,是鹿得生,而勒因得不死。其得为赵王,应由纵鹿一心充之耳。
诗曰:众皆逐鹿独全生,解救重围感旧情。因果昭昭人不识,道旁老叟话分明。
鹿报恩三(《南史》)
孙法宗,宅心慈善,每麇鹿触网,必解放之,偿以钱物。后患头疮,夜有女郎至云:“我天使也,特来相谢。小恙无恐,取牛粪煮傅之,立瘥。”倏不见。如其言,果验。
诗曰:麇至罗中向客哀,谁怜梃走角双摧。头风不待陈琳檄,冉冉花前鹿女来。
华容象(《圣师录》)
上元中,华容县有象,入庄家中庭卧,其足下有槎,人为出之。象乃伏,令人骑入深山,以鼻掊土,得牙数十以报之。
诗曰:芒刺微伤亦累深,多劳妙手喜回春。也同一饭千金报,满目悠悠负德人。
虎助祭(《安城记》)
都区宝者,后汉人,居父丧。邻人格虎,虎走入庐中,即以簑衣覆藏之。邻人寻迹问。宝曰:“虎岂有可念而藏之乎?”他日,虎送禽兽以助宝祭。孝慈之至,通于神明,由是知名。
鹤子曰:杀一兽非孝,矧急而求我耶?慈心于物,由孝而推。
诗曰:不腆微诚当野蔬,离离白草谷风徐。虎心善等人心善,随拜斜晖孝子庐。
虎送新妇(《纪闻》)
勤自励,少以勇闻。路过一山,闻虎哮声,四处寻觅,见一虎堕阱,勤不忍,救而出之。后勤投军,五载不归,讹传已死,妻父以女另择婿焉。迎娶之夕,道经一山,暴风四起,突出一虎,从者惊散,虎衔新人而去。不三日,勤以军功授职回家,过此山中,见虎驮一女子,奔至其前,舍之而去。勤细询之,乃所聘妻也,殆虎来报恩欤!相视惊异,回家成婚。
诗曰:五载从军返故都,山前放虎记哀呼。报恩雄快多情甚,怜汝罗敷自有夫。
病马报恩(《亦复如是》)
元生公,先曾祖父也。余少时闻先君云:公尝见一西客,以骡马负运皮货,内一马脊背破烂,血肉淋漓,卧不起。客鞭之数百,辗转于地,终不能起立。公恻然曰:“是马想不能负运,何苦加鞭?”客曰:“不如此,然则弃之乎?”公曰:“何不卖去?”曰:“玄黄如是,其谁肯受?”公问:“索价几何?”曰:“昔以三十金买得,今唯求一半足矣。”公如数与之,客另雇马负货去。是时,人皆笑公愚,且谓马必不起。公试牵之,马乃勉强支持起,遂牵至家,调养月余。疮愈后,肥健而驯,从不惊蹶,大称公意。一日,骑至亲友家赴宴归,公因过饮,行不数里,已在马背上熟睡矣。路经山麓,旁临深涧,崎岖难行,马至此不前,而公睡如故。马大嘶,公亦不醒。寻日已西沉,马长嘶不辍。村人闻马声有异,觇之,乃公也,急唤醒焉。公讶曰:“马若冒险前行,祸必不测,马诚不负余哉!”后马死,公泣而埋之。
诗曰:伏枥谁怜缕喘存,俯鞍沉醉怯黄昏。青山埋骨频挥泪,何日驽骀再报恩。
邬氏犬(《陈忠裕集》)
余少时,有苍头尤愚者,语余:曩尝从先王父刑部公,居莘村别墅。邻有邬氏犬甚猛,晨夕过舍摇尾,众皆叱之,先王父独令愚时饲以余食。至春月,先王父携愚一人,从田舍饮且醉,归行阡陌中,菽麦菶菶,不见前后。有蚩蚩然出于草间者,则瘈狗也,迎人突如,相距五武。世传瘈狗噬者必死,方皇遽间,且奔且回顾。忽见邬氏犬,从间道横截之,相啮狺狺,因得以脱。明日视之,二犬俱毙矣。盖瘈者屈于猛,良者殄于毒也。先王父命愚瘗之竹林。
陈卧子曰:嗟乎!桑下之饿夫,以一饭而免宣孟。苟非其人,虽岁禄万钟,日享太牢,无益也。
诗曰:区区一饭已沦肌,瘈狗摧锋竟脱危。食客三千俱碌碌,毛生去后报恩谁!
芜湖犬(《聊斋志异》)
周村有贾某,贸易芜湖,获重资,赁舟将归。见堤上有屠人缚犬,倍价赎之,豢养舟上。舟人固积寇也,窥客装丰,荡舟入莽,操刀欲杀。贾哀赐以全尸,盗乃以毡裹置江中。犬见之,哀鸣投水,口衔裹具,与共沉浮,流荡不知几远,浅阁乃止。犬泅出,至有人处,狺狺哀吠。或以为异,从之而往,见毡束水中,引出,断其绳,客固未死,始言其情。另求舟人载还芜湖,将以伺盗船之归。登舟失犬,心甚悼焉。抵关三、四日,估楫如林,而盗船不见。适有同乡贾,将携俱归。忽犬自来,望客鸣嗥,唤之却走。客下舟趁之,犬奔上一舟,啮人胫股,挞之不解。客近呵之,则所啮即前盗也。衣服与舟皆易,故不得而认之矣。缚而搜之,曩金犹存。呜呼!一犬也,而报恩如是。世无心肝者,其亦愧此犬也夫!
诗曰:倍值售身荷主慈,囊空主在喜兼悲。芜湖关外千艘泊,愁绝茫茫觅贼时。
龛中犬(《圣师录》)
扶风县西,有太和寺,在高冈上。其下有龛,豁若堂,中有贫者赵叟家焉。叟无妻儿,病足,伛偻,常策杖行邑里中。人哀其老病,且穷无所归,率给以食。叟既得食,常先聚群犬以饲之。后岁余,叟病寒,卧于龛中。时大雪无衣,裸形俯地,且战且呻。群犬俱集叟前,摇尾而嗥,已而环其衽席,竞以身蔽叟体,由是寒少解。后旬余,竟以寒死龛中,犬皆哀鸣,昼夜不歇。
诗曰:垂怜群犬日摩挲,老病交侵唤奈何。绕榻温存号且泣,饱飏饥附胜鹰多。
阍者犬(《宣室志》)
郭司空钊,太和中,自梓潼移镇西凉府。时有阍者甚愿,钊爱之,每委以事。一日,遣市纹缯丝帛百余段,其价倍,钊以为欺也,置于狱。狱既具,命挞于庭,忽有十余犬,争拥其背,吏卒莫能制,大异之。讯其事,阍者曰:“某好诵《金刚经》,自孩稚常以食饲群犬,不知其他。”钊叹曰:“犬尚能感其惠,吾安可以不施恩?”遂释阍者。
诗曰:犬声喧杂杖声中,骤免公庭背血红。分痛情甘身不顾,一时感动郭司空。
母犬投兔(《后周书》)
张元,性仁孝。有犬子为人所弃,元见,收而养之。其叔父怒曰:“何用此为?”对曰:“有生之类,莫不重其性命,是以收养之。”未几,犬母衔一死兔,置元前而去。
诗曰:道旁闻吠费沉吟,母犬酬恩感戴深。见善若无真胆识,多缘片语易初心。
獭贿(《异谈可信录》)
凉州多獭,吐鲁番,腌而货之,百钱一头,味似南方果子狸,而肥大过之。武生折兰者,肤施人,虬髯伟质,食兼数人,而尤喜啖獭。雍正间,从军出塞,经山丹道上,见獭数十头,皆人立,连臂而趋。折下马逐之,獭翻身反面,向折长跪,声啾啾可辨,同声曰:“饶命饶命!”折与同行四人共闻之,大以为异,遂舍去。是夜,露宿于野,闻帐外簌簌声,出视,见群獭各挟草叶裹沙枣,置枑畔而去,收之,得二斗余。折乃誓不食獭。后有人劝之,折曰:“吾曾受獭贿,可复食其类乎?”
诗曰:裹枣赎身类巧狙,老饕大嚼且踌躇。可怜物命贪生共,夜夜溪喧喜趁鱼。
鼠荐卷(《闻奇录》)
诸生李昭嘏,入秋闱。主司昼寝,忽寤,见一卷在枕前,阅之平平,殊不当意,令吏置架上。复寝,睨视,有硕鼠衔其卷,复呈枕前。如是者三,勉录取之。李榜后来谒,主司问其故。李曰:“先人阴德不可知,但三世不养猫耳。”主司曰:“此鼠报德也。”李来春联捷。
○附录 《宣室志》云:宝应中,有李氏子,亡其名,家洛阳,屡世戒杀,未尝畜猫。迨其孙,亦克体先人意。一日,李氏集亲友,会食于堂,既坐,忽门外有数百鼠俱人立,前足相鼓,如甚喜状。家僮惊异以白,群趋而聚观,堂忽圮,其家无一伤者,已而鼠尽去。悲乎!鼠微物也,尚能识恩而知报,况人乎?如是,则施恩者宜广其恩,报恩者亦宜力其报也。
诗曰:家家猫喜食鱼肥,世庇茅庐报棘闱。不俟帘官三度荐,点头卷已拔朱衣。
鼠捧珠(《异苑》)
宋景平中,东阳大水。永康蔡喜夫,避住南垄。夜有大鼠浮水而来,伏蔡奴床角,奴愍而不犯,每以饭饲之。水势既退,蔡返故居,鼠以前足捧青囊,有径寸许珠,留置奴床前,声啾啾,状如欲语也。
诗曰:阳侯驱迫共高原,患难相怜岂市恩。自愧青囊珠径寸,千金一饭有王孙。
鹤衔珠一(《感应篇注》)
哙参,事母孝。有鹤中矢,穷而归参,乃收养疗治,疮愈,放之。后鹤夜到参门,秉烛视之,雌雄各衔一明珠,投地而去。参易缗数万,因是致富,得备孝养焉。
诗曰:衔珠孝子旧衡庐,蒙悯伤弓负痛初。海碧天青无限意,春晖长愿奉潘舆。
鹤衔珠二(《张氏家传》)
张禧,除敦煌令。有鹤负箭集庭,以甘草汤洗之,傅药,留养十余日,飞去。月余,衔赤珠二枚置前。
按《搜神记》云:隋侯于道左,见大蛇伤,以药涂之。其后蛇于江中衔珠以报,径寸纯白,光可烛室,故世称“隋珠”焉,是蛇衔珠报德也。《三辅决录》云:昆明池中有神泉,武帝夜梦一鱼,乞去其钩。明日,诣池上,见大鱼衔缗向前,帝命去其索。后三日,池侧得明珠一双,是鱼衔珠报德也。
诗曰:惊弦鹤堕悯哓哓,灵药回生手自调。不待三年拜君赐,衔珠充佩傍王乔。
梦雉拜(《北史》)
后魏裴安祖,行值溽暑,憩树下。有鸷鸟逐雉,雉急,触树而死。安祖愍之,取置阴凉地,护视良久,得苏,喜而放之。夜梦绣衣丈夫,向安祖再拜云:“感君垂救,故来谢德。”
诗曰:骤逐鹰鹯堕杀风,幸留残喘返幽丛。感君无量缠绵意,都在深深再拜中。
雀衔环(《警心录》)
汉弘农杨宝,甫九龄,至华阴山北,见一黄雀,为枭搏坠地,困于蝼蚁,深愍之。取归置梁上,又虑蛇啮,移巾箱中,采黄花饲之。羽毛既成,朝去暮来,忽与群雀俱至,哀鸣环绕,数日乃去。一夕,梦黄衣童子再拜云:“我西王母使者,往蓬莱过此,为枭所搏。感君拯救,数承恩养。今当受使南海,不得朝夕奉侍。”流涕辞别,以白环四枚与宝曰:“君子孙洁白,位登三公,当如此环矣。”光武高其行,封“靖节先生”。宝生震,震生秉,秉生赐,赐生彪,四世三公,果应白环之数。
李斯义曰:无论人、物,凡在危急中,皆当引手救援。靖节先生积之厚矣,伯起之“畏四知”,叔节之“三不惑”,则更久而弥芳,衔环特其验耳。
鹤子曰:黄雀衔环,隐寓“天道好还”微旨。
诗曰:瑶池奉使到蓬山,小劫红尘喜再还。童子何知知恻隐,几曾奢望报衔环。
雀获盗(《警心录》)
宋井陉尉何经,广昌人,性仁慈。每出,见捕雀者,辄毁其具。见活雀,必买放之,戒其人易业。三年代期将近,乡民有被盗劫杀者,上官督捕甚急,不能获。忽群雀数百,飞迎马首,何异之,既而群雀集百步外茅舍上。何领卒搜索,见七人醉卧未醒,及赃伏在旁。擒之,乃真盗也,遂解郡,正典刑焉。后擢东阳令。
○附录 余晦斋曰:明道先生为上元主簿,尝云:“一命之士,苟存心于爱物,于人必有所济。”始至邑,见人持竿道旁,以黏宿鸟,取其竿折之,教之使弗为。及任满,停舟郊外,闻数人共语:“自主簿折黏竿,乡民子弟不敢畜禽鸟。”由程子之言推之,人于此心,能时怀不忍,视人、物如一体,扶人不以手,利人不以口,凡天地间有萌可生,有气可吹,必求长养,无使零落,大生广生,在吾心内,方是儒者气象。
李斯义曰:人果能积功累行,遇万难了结之处,定有奇缘巧合。经擢为令,自是仁慈之报。第非获盗免罪,又乌能得此超擢哉!
诗曰:何来群雀马前迎,获盗讴歌四境清。又听仁声程主簿,满腔慈爱岂邀名。
鼋报恩一(《警心录》)
唐江西观察使韦丹,年近四旬,举五经未第。尝乘蹇驴至洛阳桥,见渔者得一鼋,长数尺,置桥上,呼吸余喘。丹悯然,问其值,答以二千。时正隆冬,计衣袄无可当者,乃以所乘驴易之,放水中,徒行而去。时有胡卢先生,占事如神,韦因问卜。先生忻然曰:“吾友元长史,谈君美不容口,求识君,可偕行。君之福寿,当自详之。”相与至通利坊,见小扉,叩之,应门者延入,见大门宏丽非常。俄一修伟老人,须眉皓然,自称元浚之,向韦先拜。韦惊拜曰:“贫贱鮿生,不意丈人过垂采录,实所未喻。”老人曰:“老夫垂死之命,蒙君幸生,敢不报德?”款留竟日,既暮,辞归。老人袖出文字一通,曰:“知公问卜,辄于天曹录得一生官禄行止,聊以为报。”又谓胡卢先生曰:“幸借缗大衍之数,以充韦君改置一乘,早决西行,是所愿也。”韦再拜而去。明日,胡卢先生如约。因览其文,具言明年五月及第,又某年授某尉,历十七迁,皆有年月日时。最后某年迁江西观察使,至御史大夫,后三年,厅前皂荚树花开,当有迁改,可北归矣。后历官果如其言。元和八年,韦在洪州,厅前皂荚树生花,遂解组,至途而卒。其子宙,尚书仆射,同平章事。岫,福建观察使。
李斯义曰:长史能通天曹,录文书,几不免洛阳之厄,殆亦白龙困于豫且者耶?丹为急救,即得好报,故凡遇善事,不可当面错过也。
诗曰:谒祠我幸识公孙,轶事曾闻德报鼋。长史蠡湖劳入梦,西江雁户共沾恩。
鼋报恩二(《警心录》)
江西军吏宋某,尝市木至星渚,见渔人得大鼋,以千钱赎之,放江中。后数年,泊舟龙沙,忽一苍头至云:“元长史相召。”宋茫然。既至,见府君出迎与坐曰:“君尚相识乎?”宋思之,实未谋面。又曰:“君记星子江中放鼋乎?顷有罪,帝命谪为水族,微君之惠,骨朽矣。今忝为九江长,相召者,有以奉报。君儿某,命当溺死,今有一人姓名正同,亦当溺死,取以代君儿,宜速登岸。”宋谢而出,数日果遇风涛,宋儿竟免。
李斯义曰:为九江长,权有所属。其子当溺,及时而救。恩不忘报,安问迟速耶!
诗曰:豫且脱网拜嘉多,欣晤龙沙挂席过。救物哪知还救子,免教老泪洒西河。
鼋报恩三(《果报闻见录》)
康熙七年,松江黄浦渔人获大鼋,有徽商以银三两买放浦中。渔人窥见多银,夜即劫之,船家及小僮,悉被杀死。商跪乞命,盗缚其手足投浦中,即若有物负之,逆流而上,行二十里许。天明,有船至,大呼救命,乃巡兵也。见大鼋负一人来,捞起问故,共疑盗即渔人。鼋遂顺流下,众随之,至买鼋所,鼋没水中,而渔舟尚在分银。兵悉擒之,追出银四百余两,不失一厘。解盗松江府问罪。商因舟子、小僮被杀难归,求太守起批知会。同谋渔人立斩,无一脱者。
诗曰:怜鼋失水费徘徊,孰料慈心伏祸胎。何待招魂劳宋玉,逆流负客翦涛来。
白鱼书(《警心录》)
陵阳子明,铚乡人,尝钓于旋溪,得白龙子。明惧解钓,拜而放之。后得白鱼,腹中有书,教以服食法。遂走黄山,采五石脂,沸水服之,三年,龙来迎去。
李斯义曰:子明自有仙骨,与龙有缘,故得服食法。不然,世之炼服食者夥矣,何每每受害也?法贵得真,仙亦有种耳。
诗曰:放生一念已仙胎,谢罪龙宫释钓回。三载黄山饱风月,此身潇洒即蓬莱。
龙宫方(《警心录》)
孙思邈,京兆华原人,隐太白山,炼气养神,精究医药,以济物为心。偶出行,见牧童击一小蛇出血,脱衣赎之,以药封裹,放草泽中。后月余,道遇白衣少年,邀至宫殿。有帢帽绛衣者出,欣然相接曰:“前小儿独出,为人所伤,赖道者赎救。”又一妃,率青衣小儿,再三谢命。殷勤设筵,留三日,以轻绡、金珠赠行,辞不受。乃出药方三十,曰:“此可以助道者济世救人矣。”命仆马送之。既归,历试皆效,乃编入《千金方》中传世。至永徽三年二月十五日,晨起沐浴更衣,遂尸解焉。
李斯义曰:志在济物,是学道根基。辞金珠而受药方,去世俗何啻千万!
诗曰:大德沦肌浃髓深,龙宫秘授胜千金。利人济物浑忘报,但尽区区一寸心。
龟引路(《广异记》)
唐刘彦回父,官湖州刺史。有下僚于银阬得一龟,长一尺,持献刺史。群僚毕贺云:“得此龟者,寿可千龄。”使君谢非其人,遂骑马送龟至阬。后十余年,刺史亡,彦回为房州司士,将家属之官。会山水泛溢,平地尽没,一家惶惧,不知所适。俄有大龟来引其路。与家人谋曰:“龟乃神物,今来相导,当非无因。”于是三十余口,随龟而行,所经悉是浅处。历十余里,乃至平地,举家惊喜。是夕,彦回梦龟云:“昔在银阬,蒙先使君之惠,因此报恩。”
李斯义曰:寿当千岁,献龟者谀言耳。送还原所,便是知足,种下善根。其后三十余口得脱水难,虽云灵龟之报,其实使君自致之福。
诗曰:争介湖州刺史卮,愀然五马送灵龟。十年梦示银阬事,恰遇郎君失路时。
龟授方(《警心录》)
黄叔达,宋时人,同社友得一龟,将刳其壳,黄怜而买放之。后病亟,其子入京省视,途遇一老人,曰:“予姓归,前日将被杀,幸荷尊君垂救得全,此恩未报。今尊君疾,因食鱼过多,停积胸次,急用姜附汤治之。”言讫不见。后服果愈。叔达因悟所遇老人,即前龟化身耳。
李斯义曰:子省父病,如何急切。得方疗病,如何欣慰。则放生竟是救病良方,为人子者,当宝之不失。
诗曰:老人道左致缠绵,好慰高堂病即痊。怜物十分生意满,危时物亦十分怜。
禹门鲤(《好生传》)
庄麟,山右永宁州临县乡人也,年三十,未婚。暑浴于河,见大鲤困网中,约重百余斤,轩鳍若诉,麟悯而脱之。鲤游行作回首状,跃波而逝。后麟陇上假寐,梦秀才骑从甚都,皆翩翩俊逸,揖麟而言曰:“予德子甚,已请于家君,将以妹适子,幸勿辞。”麟曰:“仆山泽之癯耳,素未识荆,何德之有?矧乔野不称,敢妄结丝萝乎?”秀才曰:“子不忆河上之鲤耶?予乃禹门龙王第三子也,化鱼出游,为渔所困。微子,将鲙于市矣。舍妹淑慎,可云佳偶,子何拒之深耶?”麟闻之,心惴曰:“水府路殊,蒙君厚意,是速仆死也,敢辞。”秀才色恚,怀中出水晶一颗,赠麟曰:“倘旱魃为虐,子以此祷,甘霖可立至也。”及寤,而晶在手,遇旱辄效,号曰“雨师庄老”。凡州县赠遗皆却焉,远近甚德之。顺治初,年七十余。临殁前三日,复梦秀才曰:“君数将尽,晶应见还。”麟探怀与之。秀才曰:“子仁且介,当庙食兹土。”土人立祠河干,颜曰“放鲤”,肖麟像其中,祷雨犹验焉。
诗曰:无心放鲤缔奇缘,不愿龙宫坦腹眠。罗拜祠前旗卷雨,灵风飒爽尚年年。
鲤报延龄(《渚宫故事》)
梁刘之亨,仕南郡。尝梦二人姓李,诣之亨乞命,之亨不解其意。既明,有人遗生鲤两头。之亨曰:“此必梦中所感。”乃放之。其夕,梦二人谢恩云:“已令君延寿算矣。”
华梧栖曰:能入人梦,能延人算,此二鲤者,殆龙种耶?
诗曰:刀砧折算怨何人,入梦分明信有神。奚俟延年双鲤告,生机活泼满怀春。
放鲤增纪(《警心录》)
屈师,于元村遇得双鲤,买放之。后梦龙延至水府,谓曰:“君本寿尽,以君救放,增寿一纪。”
李斯义曰:遇赤鲤,不知其为龙也。买放,非以求福也。偶尔放生,便得是报,即不必有是报,亦当留心放生。
诗曰:买鲤元村喜动天,慈悲无限寄长川。放生都笑浑闲事,不易延生十二年。
鲤负舟(《异谈可信录》)
江南诸生某,夜梦环介胄者,长跪请曰:“诘朝有难,在公某友家,幸垂怜往救。”生惊寤亟起,造友家,见一奴携竹篮入。问:“何物?”曰:“市得鱼,充早膳耳。”前视,则活鲤也,鳍鬣张动,泼刺不休,目光烁烁,若乞怜者。向友白其故,放之江中。逾年,渡扬子江,陡遇狂飙,飘船至山下,石伤船底,瞬息将沉。众呼号莫措,咸谓无生理矣。顷,随风鼓浪而前,若有物负而行者。水虽盈舟,行益疾,竟达于岸。回望之,一巨鲤摇尾而逝。
鹤子曰:不入梦友家,而转求往救,此友必非仁心为质者。然述梦即放江中,还是善根路上人。
诗曰:今朝江上鱼援我,去岁江中我放鱼。百丈飞涛负舟起,回头相视乐何如。
群鱼解毒(《警心录》)
李景文,尝就渔人货其所获,仍放水中。景文素好服食,火炼丹砂,积热成疾,疽发于背,药莫能疗。昏寐中,似有群鱼濡沫其毒,清凉快人,遂获瘥。
李斯义曰:恍惚中得群鱼解其疽毒,是自跻清凉世界也。
诗曰:同在清凉世界行,临渊底事杀心萌。求仙不少丹砂误,哪识长生即放生。
定风珠(《韵圃群芳》)
昔有远宦者,于署中偕内子食,见窗前大蜘蛛,每下就食,内子分食之。食已,仍缘丝而上,如是有年。及罢官,乃遗一珠于案而去,盖酬德也。宦者归,值风涛大作,他舟皆溺,独此舟无恙。识者谓:“舟必有宝,吾望气而知之。”宦检箧得珠。其人曰:“此定风珠也,可度水厄。”
诗曰:布帆无恙谢蜘蛛,饱德难忘每饭俱。平地波涛何处度,人心各有定风珠。
蚁入闱(《警心录》)
明胡僖,字伯安,家兰溪,官至按察使,生平全活龟鳖螺蛤之属无算。初为诸生时,入省试,谋徙僻地,得潘氏园。群蚁聚于室,以数十万计,童子构火将爇之。公蹙额曰:“以吾一夕安,伤数十万命,不忍。”亟返故邸。暨入试,文思窘甚。至暮,蚁戢戢笔端,麾不去。久之,思忽泉涌,七艺立就,蚁遂不见。既获荐,司试者谓有神助。公心知为蚁报,好生戒杀,行之弥力。
李斯义曰:士子窗下属文,笔花腾采。及入场屋,往往江郎才尽,岂非天夺其聪也耶?此际当自猛省。
诗曰:宋郊救蚁又胡僖,万命回生寸念慈。下笔飙驰有神助,报恩多在入闱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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