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二十六
弘道录卷之二十六
义
朋友之义
《晋书》:王裒家贫躬耕,诸生有为割麦者,遂至弃之,知旧致遗,皆不受。门人为本县所役,告裒求嘱令,裒曰:卿学不足以庇身,吾德薄不足以荫卿。嘱之何益。且吾不执笔,已四十年矣。乃步檐乾饭,儿负盐豉,草屠送所役生到县。安丘令以为诣己也,整衣出迎。裒至,磬折而立云:门生为县所役,故来送别。因执手涕泣而去,令即放之,一县以为耻。乡人管彦少有才而未知名,裒独以为必当自达,拔而友之。北海郦春少立志操,寒苦自居,负岌游学,乡邑会以为郦原复出。裒以春性险狭慕名,终必不成。其後春果无行,学业不终。有识以此归之。
录曰:哀之不受门人嘱也,由其不受门人之获始也。其不答安丘令也,由其不向西面之坐始也。不然,劳役不恤,人爻以为迂;整衣不答,人叉以为简。虽然以节行着闻之徒,而亲为担饭负草之举。然则曰不嘱者,是乃所以深嘱之欤。
《唐书》:秦王世民以海内容平,锐情经卫,乃开绾於宫西,延四方文学之士出教,以杜如晦、房玄龄、虞世南、褚亮、姚思廉、李道元、蔡允恭、薛元敬、颜相时、苏最、于志宁、苏世长、薛收、李守素、陆德明、孔颖达、盖文达、许敬宗共一十八人并兼文绾学士,分为三番,更曰直宿,伺朝谒之暇,讨论经典文籍,与议天下事,或至夜分。使问立本图像,褚亮为赞号十八学士。士大夫得预其选者,时人谓之登瀛州。
录曰:孟子之时,桃应问曰:舜为天子,皋陶为士,瞽晚杀人,则如之何。万章又曰:象日以杀舜为事,及为天子,则封之。此非有所为也。预讲而宿,难之何哉。以唐之天下,皆太宗之功,欲其如舜之不与,固亦难矣。惜乎,诸贤并进,曾无一及於桃应、万章者。公暇之所讨,夜分之所论,非富贵之荃蹄,则功名之脍炙。以是知大圣大贤平曰所以处,人伦大变叉有素定。初非偶得,所以预讲而宿难者,非其迂润不情,而实则凿凿可据。夫岂瀛州之选所能与哉。
及即位,又置弘文馆,娶四部书二十余万卷,选天下文学之士。虞世南、褚亮、姚思廉、欧阳询、蔡允恭、萧德言等并以本官兼学士,令更曰宿直,听朝之隙,引入内殿,讲论前言,往行商确政事,与讨古今,道所以成败,曰反夜艾,未尝少息。又取三品以上子孙,充弘文绾学生。
录曰:汤克夏,尝修文德矣,曰圣敬曰跻也,而未闻置弘文之馆也。周克殷,亦敷文教矣,曰彝伦,攸叔也,而未闻聚四库之书也。唐以方兴之运,蚓其君有迈世之资,使能加意於圣敬,电勉於彝伦。而不为口耳见闻之学,则贞观之治,岂直如斯而已哉。大抵帝王之学与经生异。夸多国靡者,经生之学也;守约施博者,帝王之学也。然则两言为有余矣,其於二十余万卷乎何有。
京兆李泌幼以才敏着闻,玄宗使与太子为布衣交。太子尝称之曰:先生。後隐居颖阳,肃宗立,遣使召之,谒见於灵武。上大喜,出则连辔,寝则对榻,如为太子时。事无大小,皆以咨之,言无不从,至於进退将相,亦与之议。屡欲以为相,泌固辞曰:陛下待以宾友,则贵於宰相矣,何必屈其志。乃止。
录曰:肃宗以泌为宾友不可乎,正良娣之后,辨建宁之诬,敦太上之礼,建功臣之议,井井乎开导切磋之义。使帝未即位之先,泌苟早至,其施为气象必不如是之草草也。惜乎,心之未纯,信之未笃。衡山之还无几,观察之命旋出,以泌之贤,卒不免於末议。此其功名之际,不可不持无欲自得之心也。
狄仁杰同府参军郑崇质母老且疾,当使绝域,仁杰谓曰:君可贻亲万里忧乎。诣长史兰仁基,请代行,仁基咨美其谊。时仁基方与司马李孝廉不平,至是相语曰:吾等可少愧矣。则仍与相待如初。每曰:狄公之贤,北斗以南,一#1人而已。
录曰:此与以柳易播同,不录。此何以录。郑之使,不得已;刘之贬,得已也。以北斗以南一人,视元和以下,八子则固有不同矣。此其所以异也。
韩愈《争臣论》:或问:谏大夫阳城可以为有道之士乎。学广而闻多,不求闻於人,行古人之道,居於晋之鄙,人薰其德,大臣闻而荐之,天子以为谏议大夫,五年矣。在位不为不久,闻天下得失不为不熟,天子待之不为不加,而未尝一言及於政。问其官,则曰谏议也;问其政,则曰我不知也。有道之士固如是乎。吾闻之,有官守者不得其职则去,有言责者不得其言则去。今阳子以为得其言乎哉。愈非以为直而加於人也。惟善人能受尽言,谓其能闻而改之。及裴延龄诬逐陆赞等,帝怒,甚无敢言者。城乃守延英阁上疏,极论慷慨,引谊累日,不止闻者寒惧,而城声色愈厉。帝大怒,诏抵城罪,皇太子开救得免。然帝意欲遂相延龄,城曰:延龄为相,吾当取白麻坏之。帝不相延龄,城之力也。
录曰:愈之尽言,非讦直也。朋友有责善之义,丽泽有商兑之益。虽众人所不敢言,而愈言之。《易》曰:介疾有喜。此韩子之意人固不得而测也。城之不言,亦非不言也。利害有切於朝廷,得失有关於君德,铃举世不敢言而後言之。《易》曰:括囊无咎。此阳子之意,人亦不得而窥也。天下之事,孰有大於置相者乎。以一卢杞颠沛危亡社稷,几於不陨,而延龄旋复蹈之,赖城而已,其功岂止於一人之适,一事之问乎。设使朝拜官而夕奏疏,非惟忠告之义不显,而含章之美终无成矣。此欧公之论,余无取乎尔也。
萧颖士与李华同年相善。天宝初,颖士补秘书正字,华为卧〈察御史,名闻一时。宰相李林甫欲见之,颖士居父丧不诣。林甫至故人舍,邀之,反哭于门内以待,林甫不得已吊之,乃去,怒其不下已。服阕,调广陵参军。裴耀卿、张均、韦述皆先进,器其材与钓礼述,尝荐以自代,召诣史馆,而林甫方擅威福,遂不屈免官。及禄山宠恣,颖士阴语柳并曰:乱不久矣。托疾游太室山,卒兔於难。生平乐闻人善,以推引後进为己任。如李阳、李幼卿、皇甫冉、陆渭等数十人,由其奖目,皆为名士,天下推为知人。又友殷寅、颜真卿、柳芳、陆据、邵翰、赵驿。时人语曰:殷、颜、柳、陆、李、萧、邵、赵,以能全其交也。华少旷达,外若坦荡,内谨重,尚然许,每慕汲默为人。杨国忠支侄所在横猾,华劾按不拨,州县肃然。其文辞绵丽,少宏杰气,颖士健爽自肆,时谓不及,而华自拟过之。初作《含元殿赋》,颖士曰:景福之上,灵光之下。又作《吊古战场文》,极思研摧,已成迂为故书,杂置梵书之皮。他日颖士读之,称工,问谁可及,曰:君加精思,便能至矣。愕然而服。宗人翰亦以进士知名,寓居阳翟,为文精密,用思苦性。常从令皇甫曾求音乐,每思涸则奏乐,神逸则着文。禄山之乱,友人张巡守睢阳,有薄巡者言其降贼,翰序城守事迩,撰列传以上肃宗,方明巡之忠义,士友称之。
录曰:世称萧李齐名,岂徒文与才擅。若萧之不屈於林甫,李之见疾於国忠,翰倦卷表暴张巡许远之忠,班班然节义之徒也。特所拟吊《古战场文》,及今具在,後世有目者自能品题,而杂置梵皮,以希声誉,何视之不广耶。
《宋史》:张忠定与寇忠愍,布衣交也。寇兄事张,常面折不少恕,不以贵而有所改。寇之入相,张时帅成都,谓僚属曰:寇公奇材,惜学卫不足耳。及後知陕,张适自成都还。寇严供帐大为具以待,将别送之郊,问曰:何以教准。张徐曰:《霍光传》不可不读。准莫谕其意,归取光传读之,至不学无术,笑曰:此张公谓我矣。
录曰:咏之讥准不学,果何所见乎。孔子曰:如有周公之材之美,使骄且吝,其余不足观也。已准之,欲人怀惠己,非无我之公,而拒人拂须,甚失容人之量,未免在朝则自矜其功,在外则自伐其望。功名所在,切然动情,岂惟不附孙爽之论。而且迎合朱能之谋,致使门人得而议之,朋友从而惜之,孤注之谗无足怪矣。使能读书明理,嚣然自得,平生事业,岂复有如澶渊之役者哉。功成之後,奉身而退,付是非得失於不闻,天下後世之公论不啻如斯而已也。然则能感雷阳之枯竹,不能照汗简之遗编矣乎。
唐介为御史。当仁宗朝,张贵妃宠冠後庭,伯父尧佐骤除宣徽节度、景灵群牧四使,介力争之。帝曰:除拟本出中书。时文彦博为首相,介并劾彦博,帝怒曰:介论事,是其职。至谓彦博由妃嫔致宰相,此何等言也。遂贬介英州别驾,而罢彦博知许州。朝中士大夫各以诗送行,独待制李师中颇为传诵。诗云:孤忠自许众不与,独立敢言人所难。去国一身轻似叶,高名千古重如山。并游英俊颜何厚,未死奸谀骨已寒。天为吾皇扶社稷,肯教夫子不生还。由是直声动於天下,称真御史,必曰唐子方。
录曰:愚观子房之事,师中之诗,盖不惟直声动於天下,而主上宽仁之德可传後世,大臣服义之美可法缙绅。自此以後,则车盖之怨,垫龙之诬,纷纭叠出,逐致矛盾终身。一往不返,而朋友之义,君臣之德,大臣之量,胥失之矣。
欧阳修《朋党论》略曰:君子以同道为朋,小人以同利为朋。小人无朋,惟君子则有之。盖小人所好者利禄,所贪者财货。当其同利之时,暂相党,引以为朋者,伪也。及其见利而争先,或利尽而反相贼害,虽兄弟亲戚不能保。故曰:小人无朋。君子则不然,所守寸道义,所行者忠信,所惜者名节。以之修身,则同道而相益;以之事国,则同心而共济,终始如一。故曰:惟君子则有朋。君子之朋虽多而不厌,故为君但当退小人之伪朋,用君子之真朋,则天下治矣。
录曰:修之论千百十言,其旨归不越乎周比和同两词而已。至孟子反发善与利之说,曰:鹑呜而起,孳孳为善者,舜之徒也。鹞呜而起,孳孳为利者,踱之徒也。夫徒同类也,人君苟能究心圣贤之学,深明义利之辩,则君子小人不待较而自明矣。仁宗天资粹美。惜无学问为之开导,是以邪正无辨。庆历、嘉佑之问,虽君子满朝,而小人互进迭为治,忽未能纯乎元恺,绝乎共兜,以造雍熙之世。一再传而为神宗,王章蔡吕之徒朋淫党奸,孳孳为利,而大乱作矣。斯论也,岂惟筮龟之昭灼,其千古之明镒欤。
司马光与范镇同心友善,相得甚欢。当熙宁元丰间,士大夫论天下贤者,必曰:君实景仁。其道德风流足以师表当世,其议论可否足以荣辱天下,皆自以为莫及也。尝曰:吾与子生同志,死当同传。人亦无敢优劣之者。夫既相约,而後死者又必为志其墓,故君实为景仁。传略曰:吕献可之先见,范景仁之勇央,皆子所不及也。盖二公用舍大节,不谋而同,如仁宗时论建储,英宗时论濮议,神宗时论新法,其言若出一人。又尝谓人曰:吾与景仁兄弟也,但姓不同耳。至於论锺律,则反复相非,终身不能相一。君子是以知二公非苟同者也。
录曰:愚观诚之一字,而人之吉凶祸福,进退存亡,靡不由之。盖熙宁、元丰之问,天下之是非淆矣。至今百世之後,如言君实、景仁,若辨白黑者,诚也。诚则无妄矣,动而健刚,中而应,岂待谋而後同哉。彼传法沙门,护法善神者,不诚也。不诚,则妄而匪正-,悖於人理,天道所不佑,何善终之有乎。故一则生同传,死同志,民到于今称之;一则面相若,皆二公死之曰,民无得而称焉。
正言邹浩士、田翟、田昼议论慷慨,以气节相激厉。浩尝劾章惇不忠,慢上之罪,未报,而刘后立,昼谓人曰:志完不言,可以绝交矣。至是论之,惇抵其罪,除名编,管新州。浩既得贬,昼迎诸途,浩见之出涕,昼正色曰:使志完隐默,官京师,遇寒疾不汗,五日死矣。岂独岭海之外,能死人哉,愿君毋以此举自满,士所当为者未止此也。
录曰:昼之言,达者之论也。君子铃以是存於心,而後成败利钝、死生荣辱无所萦於其怀。虽然非所欲也,彼光天盎宇,万汇明熙,岂故效蚤之呜,营之韵哉。不得已,而地道失静,君子惟计伦理之轻重,道议之浅深,非有所为也。以真哲二朝皆崇刘后,而明肃卒以正终,崇恩毙於自尽,志完今果完矣。然则虽死犹不死,而况於真不死乎。若仁宗废郭而立曹,犹为彼善,又不可以此时而同彼时也。
安定先生胡瑷患隋唐以来仕进尚文辞而遗经业,苟趋持禄。及为苏湖二州教授,严条约,以身先之。虽大暑必公服终曰,以见诸生,严师弟子之礼。解经至有要义,恳恳为诸生言其所以治己,而後治乎人者。学徒千数,曰月刮剧为文章,皆传经义,必以理胜,信其师说,敦尚行实。後为太学,四方归之,庠舍不能容。其在湖学置经义斋、治事斋。经义斋者,择疏通有器局者居之。治事斋者,人各治一事,又兼一事,如治民治兵水利筹数之类。其在太学亦然。弟子散在四方,随其人贤愚皆循循雅饬,其言谈举止遇之,不问可知为先生弟子;其学者相语称先生,不问可知为胡公也。
录曰:录安定者,濂洛之风未广,苏湖之教居先。既无先傅後倦之心,兼以明体适用之学。当是之时,人村曰盛,国运曰隆,风俗曰淳,德业曰厚,未铃不由明师贤傅有以先之劳之也。
二程先生平生诲人不倦,故学者出其门最多,渊源所渐皆为名士,而刘绚、李吁、谢良佐、游醉、张绎、苏晒、吕大临、吕大钧、尹惇成德尤着。绚为人气和,而体庄持论不苟合,珪步不忘。学人谓:明道平和简易,惟质夫庶几似之。又曰:质夫沛然。吁才器可大任,所造尤深,所得尤粹。胸中闳肆开发,求之孔门,如赐也达。良佐英果明庾,强力不倦,曰有程课,如以生意论仁,以实理论诚,以常惺惺论敬,以求是论穷理,其命意皆精当,而直指穷理居敬为入德之门,又最得明道教人之纲领。醉德宇粹然,诚於中,形於外,仪容辞令集然有文。初与兄醇俱以文行知名,伊川见之京师,谓其资可以进道,招使肆业,尽弃所学而学焉。绎与惇同时,绎以高识,惇以笃行,俱为先生所称,尝曰:吾晚得二士者是也。大钧强明直谅,所行不二于心,所知不二于行,以孔子上达之心立其志,以孟子集义之功养其德,以颜子克己复礼之用厉其行,其要归之诚明不息,不为众人沮之而疑,小辩夺之而屈,势利劫之而回,智力穷之而止。其自任以圣贤之重如此。大临深潜缜密,本是个刚的气质,涵养得到如此。故圣人以刚为信子。若刚矣,能除去过刚之病,全其为刚之德,何事不可为,不刚终不能成事。
录曰:录程门者,有宋一代,道学大明。其上者不由师传,默契道体,濂汉以来,一人而已。是後明道濬其源,伊川会其流,晦庵扬其波,股晨乎无有穷已。其所以淑人心,明道衍,敦风化之本,原厚邦国之元气。究其用心,直欲上跻三代之盛而後已焉。此其道义显着,後世鲜能及也。
屏山先生刘子单,忠显公翰之子,愤父死难,隐居武夷山,与胡宪、刘勉之交欢相得,所与游皆知名士,而期以任重致远者,晦庵一人而已。尝读《易》涣然有得,以为学《易》当先《复》,故以不远复之言告晦庵,俾佩之终身,後卒为儒宗。籍溪先生胡宪,安国从子,生而静殷,不妄笑语,平生危坐,虽仓卒无疾言遽色,人犯之未尝校。时禁伊洛之学,宪与勉之求得其书,潜抄默诵,夜以继日。闻涪陵谯定受学于颐,往从受业,久未有得。定曰:心为物溃,故不能有见,惟学乃可明耳。宪悟曰:所谓学者非克己工夫耶。自是一意下学,不求人知,归崇安,力田以奉其亲,从游者益众,曰与学者训,接以为己之学。问者始而笑,中而疑,久而观其所以修身、事亲、接人者,无一不如所言,遂翕然悦服。晦庵尝言:事籍溪最久,得其学为多。白水先生刘勉之从谯定、刘安世、杨时受学,卒业乃还崇安,即近郊结草为堂,读书其中,力耕自给,担然无求於世,学者踵至,随其材品为说圣贤之道。晦庵得道统之正,自三先生始。
录曰:观韦斋临终所托以其子,不惟传道受业之功,而实兼宗主依归之意。盖晦翁本新安人,始也寓居崇安,终也徙居考亭,皆依子羽以为之所,後遂为堂。堂阙里与束鲁并称,可以见古人恩义之重,师资之情,视今以为何如哉。
晦庵先生门人甚多,最着者黄干、李墦、刘烩、刘炳、张洽、陈淳、李方子、黄撷、蔡沈、辅广。干夜不设榻,不解带,志坚思苦,晦庵妻以女。及病,革以深衣,并所着书授之,诀曰:吾道之托,死无憾矣。遂没。干弟子曰盛,编礼着书,讲论经理,朝夕不倦。墦初告以曾子之旨,致远固以毅,而任重贵乎弘也。墦因以弘名其斋。凡诸生未达者,先令访墦,俟有所发,从而折衷之,诸生畏服。故曰:墦进学可畏,处事不苟。他曰任斯道者必子也。墦又言:凡人不必待仕宦,有职事方为功业。但随力到处,有以及物,即功业也。居家讲道,学者宗之。烩发明渊源道学以倡诸儒,着《礼记□周易解说》、《云庄外药、续药》行世。炳从学,一以讲道明理为心。晦庵释《四书》,及传《易》、《诗》、《通监纲目》、《太极图》,皆与炳往复论辩,参订其问,多所是正。着《四书问目》、《纲目要略》。终谧文安,学者称陆堂先生。洽自六经传注而下,皆究其指归,至於诸子百家、山经地志,无所不读。朱子嘉其笃志,谓黄干曰:所望以永斯道之传者,二三君子也。自少尤用力於敬,平居不异常人,至义所当为,则勇不可夺。着《春秋集注》、《地理沿革表》行于世。淳少习举业,林宗臣见而奇之,曰:此非圣人事业。因授以《近思录》,淳尽弃其业而学焉。及晦庵至漳,淳请受教,为学益力。晦庵曰:吾南来,喜得淳。後没,尤追思之。为人痛自裁抑,无书不读,无物不格,日积月累,义理贯通,洞见条绪,恬退自守,名播天下。方羊之裘,其宰曰:车新则安,马肥则疾,狐裘则温,君宜改也。简子曰:君子服善则益恭,小人服善则益踞。子贡谓子石曰:何不学诗。子石曰:父母求吾孝,兄弟求吾悌,朋友求吾信,何暇学哉。子贡曰:损吾诗,学于诗。○河平四年,都水使者谏议大夫刘向上言:曲弥高者,和弥寡。水所以载舟,亦能以覆舟。○楚丘先生年七十披裘见孟尝君,君曰:先生老矣,何以教寡人。先生曰:欲使追车趁马,逐鹿搏虎,吾即死矣,何暇老耶。若使法嫌疑,定犹豫,吾即少也,何老之有。孟尝乃有愧色。○魏王欲筑中天之台,曰:敢有谏者死。许绾财蒙操畚,入曰:闻王欲为中天之台,愿效力焉。臣闻天去地一万五千里,今王因而半之,应高七千五百里。基广八千里,尽王之地不足以成台址,王宜起兵伐诸侯,尽有其地,犹不足也。又伐西夷,乃足之矣。须具材木人徒。称此然,可作也。魏王默然,後乃罢筑。○有遗郑相鱼,不受,人曰:子嗜鱼,何故不受。对曰:谓嗜鱼,故不受。受鱼失禄,无以食鱼。不受鱼得禄,终身食鱼。○以老者智,少者决,必能治阿。子奇年十六,齐君使治阿。既而君悔之,遣使追。追者及国,子奇必能治,阿共载皆白首也。子奇至阿,铸库兵以作耕器。魏曰:闻童子治邑,库无兵,仓无粟。乃起兵击之。阿人父率子,兄率弟,以私兵战,遂败魏师。
法言十五卷扬雄撰李轨弘范注
务学不如务求师。师者,人之模范。曦颜之人,亦颜之徒;曦骥之马,亦骥之乘。○诗人之赋,丽以则;辞人之赋,丽以娌。若孔氏之门而用赋,则贾谊升堂,相如入室矣。○四重何谓。四重:言重则有法,行重则有德,貌重则有威,好重则有观。○四轻何谓。四轻:言轻则招忧,行轻则招辜,貌轻则招辱,好轻则招娌。○刀不利,笔不钴,宜加砥削。○天可度,则覆物浅矣;地可测,则载物薄矣。○说天者莫辩乎《易》,说地者莫辩乎《书》,说体者莫辩乎《诗》,说理者莫辩乎《春秋》。○孔子,束国之逐臣;夷齐,西山之饿夫,不屈其志,不辱其身,不夷不惠,可否乏间。○仲尼之道,犹四渎经营中国,终入大海。
太玄经十卷扬雄撰虞翻注
鹰萃于林,獭入干泉。○呜鸠在林,笑彼众禽。○淮南王安多华少实。○齐桓、晋文之霸,如曰继月。孔子文足,老君玄足。山川薮泽,万物归焉。○君子得位则昌,失位则良,小人得位则横,失位则丧。
新论十七卷桓谭
三皇以道治,五帝以德化,三王白仁义,五霸用权智。无制令刑罚谓之皇,有制令无刑罚谓之帝,赏善诛恶诸侯朝事谓之王,兴兵众#2
弘道录卷之二十六竟
#1『一』原缺,据《新唐书》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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