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卷四
宋 朱子 集注述而第七〈此篇多记圣人谦巳诲人之辞及其容貌行事之实凡三十七章〉
子曰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窃比于我老彭〈好去声O述传旧而巳作则创始也故作非圣人不能而述则贤者可及窃比尊之之辞我亲之之辞老彭商贤大夫见大戴礼盖信古面传述者也孔子删诗书定礼乐赞周易修春秋皆传先主之旧而未尝有所作也故其自言如此盖不惟不敢当作者之圣而亦不敢显然自附于古之贤人盖其德愈盛而心愈下不自知其辞之谦也然当是时作者略备夫子盖集群圣之大成而折衷之其事虽述而功则倍于作矣此又不可不知也〉O子曰黙而识之学而不厌诲人不倦何有于我哉〈识音志又如字O识记也黙识谓不言而存诸心也一说识知也不言而心解也前说近是何有于我言何者能有于我也三者巳非圣人之极至而犹不敢当则谦而又谦之辞也〉O子曰德之不修学之不讲闻义不能徙不善不能改是吾忧也〈尹氏曰德必修而后成学必讲而后明见善能徙改过不吝此四者日新之要也苟未能之圣人犹忧况学者乎〉O子之燕居申申如也夭夭如也〈燕居闲暇无事之时杨氏曰申申其容舒也夭夭其色愉也O程子曰此弟子善形容圣人处也为申申字说不尽故更著夭夭字今人燕居之时不怠惰放肆必太严厉严厉时著此四字不得怠惰放肆时亦著此四字不得惟圣人便自有中和之气〉O子曰甚矣吾衰也久矣吾不复夣见周公〈复扶又反O孔子盛时志欲行周公之道故夣寐之闲如或见之至其老而不能行也则无复是心而亦无复是夣矣故因此而自叹其衰之甚也O程子曰孔子盛时寤寐常存行周公之道及其老也则志虑衰而不可以有为矣盖存道者心无老少之异而行道者身老则衰也〉O子曰志于道〈志者心之所之之谓道则人伦日用之闲所当行者是也知此而心必之焉则所适者正而无他岐之惑矣〉据于德〈据音倨O据者执守之意德则行道而有得于心者也得之于心而守之不失则终始惟一而有日新之功矣〉依于仁〈依者不违之谓仁则私欲尽去而心德之全也功夫至此而无终食之违则存养之熟无适而非天理之流行矣〉游于艺〈游者玩物适情之谓艺则礼乐之文射御书数之法皆至理所寓而日用之不可阙者也朝夕游焉以博其义理之趣则应务有馀而心亦无所放矣O此章言人之为学当如是也盖学莫先于立志志道则心存于正而不他据德则道得于心而不失依仁则德性常用而物欲不行游艺则小物不遗而动息有养学者于此有以不失其先后之序轻重之伦焉则本末兼该内外交养日用之闲无少闲隙而涵泳从容忽不自知其入于圣贤之域矣〉O子曰自行束脩以上吾未尝无诲焉〈脩脯也十脡为束古者相见必执贽以为礼束脩其至薄者盖人之有生同具此理故圣人之于人无不欲其入于善但不知来学则无往教之礼故苟以礼来则无不有以教之也〉O子曰不愤不启不悱不发举一隅不以三隅反则不复也〈愤房粉反悱芳匪反复扶乂反O愤者心求通而未得之意悱者口欲言而未能之貌启谓开其意发谓逹其辞物之有四隅者举一可知其三反者还以相证之义复再告也上章已言圣人诲人不倦之意因并记此欲学者勉于用力以为受教之地也O程子曰愤悱诚意之见于色辞者也待其诚至而后告之既告之又必待其自得乃复告尔又曰不待愤悱而发则知之不能坚固待其愤悱而后发则沛然矣〉O子食于有丧者之侧未尝饱也〈临丧哀不能甘也〉子于是日哭则不歌〈哭谓吊哭一日之内馀哀未忘自不能歌也O谢氏曰学者于此二者可见圣人情性之正也能识圣人之情性然后可以学道〉O子谓颜渊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惟我与尔有是夫〈舍上声夫音扶O尹氏曰用舍无与于己行藏安于所遇命不足道也颜子㡬于圣人故亦能之〉子路曰子行三军则谁与〈万二千五百人为军大国三军子路见孔子独美颜渊自负其勇意夫子若行三军必与己同〉子曰暴虎冯河死而无悔者吾不与也必也临事而惧好谋而成者也〈冯皮冰反好去声O暴虎徒搏冯河徒涉惧谓敬其事成谓成其谋言此皆以抑其勇而教之然行师之要实不外此子路盖不知也O谢氏曰圣人于行藏之闲无意无必其行非贪位其藏非独善也若有欲心则不用而求行舍之而不藏矣是以惟颜子为可以与于此子路虽非有欲心者然未能无固必也至以行三军为问则其论益卑矣夫子之言盖因其失而救之夫不谋无成不惧必败小事尚然而况于行三军乎〉O子曰富而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如不可求从吾所好〈好去声O执鞭贱者之事设言富若可求则虽身为贱役以求之亦所不辞然有命焉非求之可得也则安于义理而已矣何必徒取辱哉O苏氏曰圣人未尝有意于求富也岂问其可不可哉为此语者特以明其决不可求尔杨氏曰君子非恶富贵而不求以其在天无可求之道也〉O子之所慎齐战疾〈齐侧皆反O齐之为言齐也将祭而齐其思虑之不齐者以交于神明也诚之至与不至神之飨与不飨皆决于此战则众之死生国之存亡系焉疾又吾身之所以死生存亡者皆不可以不谨也O尹氏曰夫子无所不谨弟子记其大者耳〉O子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曰不图为乐之至于斯也〈史记三月上有学之二字不知肉味盖心一于是而不及乎他也曰不意舜之作乐至于如此之美则有以极其情文之备而不觉其叹息之深也盖非圣人不足以及此O范氏曰韶尽美又尽善乐之无以加此也故学之三月不知肉味而叹美之如此诚之至感之深也〉O冉有曰夫子为卫君乎子贡曰诺吾将问之〈为去声O为犹助也卫君出公辄也灵公逐其世子蒯聩公薨而国人立蒯聩之子辄于是晋纳蒯聩而辄拒之时孔子居卫卫人以蒯聩得罪于父而辄嫡孙当立故冉有疑而问之诺应辞也〉入曰伯夷叔齐何人也曰古之贤人也曰怨乎曰求仁而得仁又何怨出曰夫子不为也〈伯夷叔齐孤竹君之二子其父将死遗命立叔齐父卒叔齐逊伯夷伯夷曰父命也遂逃去叔齐亦不立而逃之国人立其中子其后武王伐纣夷齐扣马而谏武王灭商夷齐耻食周粟去隐于首阳山遂饿而死怨犹悔也君子居是邦不非其大夫况其君乎故子贡不斥卫君而以夷齐为问夫子告之如此则其不为卫君可知矣盖伯夷以父命为尊叔齐以天偷为重其逊国也皆求所以合乎天理之正而即乎人心之安既而各得其志焉则视弃其国犹敝蹝尔何怨之有若卫辄之据国拒父而唯恐失之其不可同年而语明矣O程子曰伯夷叔齐逊国而逃谏伐而饿终无怨悔夫子以为贤故知其不与辄也〉O子曰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饭符晚反食音嗣枕去声乐音洛O饭食之也疏食粗饭也圣人之心浑然天理虽处困极而乐亦无不在焉其视不义之富贵如浮云之无有漠然无所动于其中也O程子曰非乐疏食饮水也虽疏食饮水不能改其乐也不义之富贵视之轻如浮云然又曰须知所乐音何事〉O子曰加我数年五十以学易可以无大过矣〈刘聘君见元城刘忠定公自言尝读他论加作假五十作卒盖加假声相近而误读卒与五十字相似而误分也愚按此章之言史记作假我数年若是我于易则彬彬矣加正作假而无五十字盖是时孔子年已几七十矣五十字误无疑世学易则明乎吉凶消长之理进退存亡之道故可以无大过盖圣人深见易道之无穷而言此以教人使知其不可不学而又不可以易而学也〉O子所雅言诗书执礼皆雅言也〈雅常也执守也诗以理情性书以道政事礼以谨节文皆切于日用之实故常言之礼独言执者以人所执守而言非徒诵说而已也O程子曰孔子雅素之言止于如此若性与天道则有不可得而闻者要在黙而识之也谢氏曰此因学易之语而类记之〉O叶公问孔子于子路子路不对〈叶舒涉反O叶公楚叶县尹沈诸梁字子髙僭称公也叶公不知孔子必有非所问而问者故子路不对抑亦以圣人之德实有未易名言者与〉子曰女奚不曰其为人也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云尔〈未得则发愤而忘食巳得则乐之而忘忧以是二者俛焉日有孳孳而不知年数之不足但自言其好学之笃耳然深味之则见其全体至极纯亦不已之妙有非圣人不能及者盖凡夫子之自言类如此学者宜致思焉〉O子曰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也〈好去声O生而知之者气质清明义理昭著不待学而知也敏速也谓汲汲也O尹氏曰孔子以生知之圣每云好学者非惟勉人也盖生而可知者义理尔若夫礼乐名物古今事变亦必待学而后有以验其实也〉O子不语怪力乱神〈怪异勇力悖乱之事非理之正固圣人所不语鬼神造化之迹虽非不正然非穷理之至有未易明者故亦不轻以语人也O谢氏曰圣人语常而不语怪语德而不语力语治而不语乱语人而不语神〉O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三人同行其一我也彼二人者一善一恶则我从其善而改其恶焉是二人者皆我师也O尹氏曰见贤思齐见不贤而内自省则善恶皆我之师进善其有穷乎〉O子曰天生德于予桓魋其如予何〈魋徒雷反O桓魋宋司马向魋也出于桓公故又称桓氏魋欲害孔子孔子言天既赋我以如是之德则桓魋其奈我何言必不能违天害己〉O子曰二三子以我为隐乎吾无隐乎尔吾无行而不与二三子者是丘也〈诸弟子以夫子之道高深不可几及故疑其有隐而不知圣人作止语黙无非教也故夫子以此言晓之与犹示也O程子曰圣人之道犹天然门弟子亲炙而冀及之然后知其髙且逺也使诚以为不可及则趋向之心不几于怠乎故圣人之教常俯而就之如此非独使资质庸下者勉思企及而才气高迈者亦不敢躐易而进也吕氏曰圣人体道无隐与天象昭然莫非至教常以示人而人自不察〉O子以四教文行忠信〈行去声O程子曰教人以学文修行而存忠信也忠信本也〉O子曰圣人吾不得而见之矣得见君子者斯可矣〈圣人神明不测之号君子才德出众之名〉子曰善人吾不得而见之矣得见有恒者斯可矣〈恒胡登反O子曰字疑衍文恒常久之意张子曰有恒者不贰其心善人者志于仁而无恶〉亡而为有虚而为盈约而为泰难乎有恒矣〈亡读为无O三者皆虚夸之事凡若此者必不能守其常也O张敬夫曰圣人君子以学言善人有恒者以质言愚谓有恒者之与圣人高下固悬绝矣然未有不自有恒而能至于圣者也故章末申言有恒之义其示人入徳之门可谓深切而著明矣〉O子钓而不纲弋不射宿〈射食亦反O纲以大绳属纲绝流而渔者也弋以生丝系矢而射也宿宿鸟O洪氏曰孔子少贫贱为养与祭或不得已而钓弋如猎较是也然尽物取之出其不意亦不为也此可见仁人之本心矣待物如此待人可知小者如此大者可知〉O子曰盖有不知而作之者我无是也多闻择其善者而从之多见而识之知之次也〈识音志O不知而作不知其理而妄作也孔子自言未尝妄作盖亦谦辞然亦可见其无所不知也识记也所从不可不择记则善恶皆当存之以备参考如此者虽未能实知其理亦可以次于知之者也〉O互乡难与言童子见门人惑〈见贤遍反O互乡乡名其人习于不善难与言善惑者疑夫子不当见之也〉子曰与其进也不与其退也唯何甚人洁已以进与其洁也不保其往也〈疑此章有错简人洁至往也十四字当在与其进也之前洁脩治也与许也往前日也言人洁巳而来但许其能自洁耳固不能保其前日所为之善恶也但许其进而来见耳非许其既退而为不善也盖不追其既往不逆其将来以是心至斯受之耳唯字上下疑又有阙文大抵亦不为己甚之意O程子曰圣人待物之洪如此〉O子曰仁远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仁者心之德非在外也放而不求故有以为远者反而求之则即此而在矣夫岂远哉O程子曰为仁由己欲之则至何逺之有〉O陈司败问昭公知礼乎孔子曰知礼〈陈国名司败官名即司寇也昭公鲁君名稠习于威仪之节当时以为知礼故司败以为问而孔子答之知此〉孔子退揖巫马期而进之曰吾闻君子不党君子亦党乎君取于吴为同姓谓之吴孟子君而知礼孰不知礼〈取七住反O巫马姓期字孔子弟子名施司败揖而进之也相助匿非曰党礼不娶同姓而鲁与吴皆姬姓谓之吴孟子者讳之使若宋女子姓者然〉巫马期以告子曰丘也幸苟有过人必知之〈孔子不可自谓讳君之恶又不可以娶同姓为知礼故受以为过而不辞O吴氏曰鲁盖夫子父母之国昭公鲁之先君也司败又未尝显言其事而遽以知礼为问其对之宜如此也及司败以为有党而夫子受以为过盖夫子之盛德无所不可也然其受以为过也亦不正言其所以过初若不知孟子之事者可以为万世之法矣〉O子与人歌而善必使反之而后和之〈和去声O反复也必使复歌者欲得其详而取其善也而后和之者喜得其详而与其善也此见圣人气象从容诚意恳至而其谦逊审密不掩人善又如此盖一事之微而众善之集有不可胜既者焉读者宜详味之〉O子曰文莫吾犹人也躬行君子则吾未之有得〈莫疑辞犹人言不能过人而尚可以及人未之有得则全未有得皆自谦之辞而足以见言行之难易缓急欲人之勉其实也O谢氏曰文虽圣人无不与人同故不逊能躬行君子斯可以入圣故不居犹言君子道者三我无能焉〉O子曰若圣与仁则吾岂敢抑为之不厌诲人不倦则可谓云尔已矣公西华曰正唯弟子不能学也〈此亦夫子之谦辞也圣者大而化之仁则心德之全而人道之备也为之谓为仁圣之道诲人亦谓以此教人也然不厌不倦非巳有之则不能所以弟子不能学也O晁氏曰当时有称夫子圣且仁者以故夫子辞之苟辞之而已焉则无以进天下之材率天下之善将使圣与仁为虚器而人终莫能至矣故夫子虽不居仁圣而必以为之不厌诲人不倦自处也可谓云尔巳矣者无他之辞也公西华仰而叹之其亦深知夫子之意矣〉O子疾病子路请祷子曰有诸子路对曰有之诔曰祷尔于上下神祗子曰丘之祷久矣〈诔力轨反O祷谓祷于鬼神有诸问有此理否诔者哀死而述其行之词也上下谓天地天曰神地曰祗祷者悔过迁善以祈神之佑也无其理则不必祷既曰有之则圣人未尝有过无善可迁其素行固已合于神明故曰丘之祷久矣又士丧礼疾病行祷五祀盖臣子迫切之至情有不能自已者初不请于病者而后祷也故孔子之于子路不直拒之而但告以无所事祷之意〉O子曰奢则不孙俭则固与其不孙也宁固〈孙去声O孙顺也固陋也奢俭俱失中而奢之害大O晁氏曰不得已而救时之弊也〉O子曰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坦平也荡荡寛广貌程子曰君子循理故常舒泰小人役于物故多忧戚O程子曰君子坦荡荡心广体胖〉O子温而厉威而不猛恭而安〈厉严肃也人之德性本无不备而气质所赋鲜有不偏惟圣人全体浑然阴阳合德故其中和之气见于容貌之闲者如此门人熟察而详记之亦可见其用心之密矣抑非知足以知圣人而善言德行者不能记故程子以为曾子之言学者所宜反复而玩心也〉
泰伯第八〈凡二十一章〉
子曰泰伯其可谓至德也巳矣三以天下让民无得而称焉〈泰伯周大王之长子至德谓德之至极无以复加者也三让谓固逊也无得而称其逊隠微无迹可见也盖太王三子长泰伯次仲雍次季历太王之时商道寖衰而周日强大季历又生子昌有圣德太王因有翦商之志而泰伯不从大王遂欲传位季历以及昌泰伯知之即与仲雍逃之荆蛮于是大王乃立季历传国至昌而三分天下有其二是为文王文王崩子发立遂克商而有天下是为武王夫以泰伯之德当商周之际固足以朝诸侯有天下矣乃弃不取而又泯其迹焉则其德之至极为何如哉盖其心即夷齐扣马之心而事之难处有甚焉者宜夫子之叹息而赞美之也泰伯不从事见春秋传〉O子曰恭而无礼则劳慎而无礼则葸勇而无礼则乱直而无礼则绞〈葸丝里反绞古卯反O葸畏惧貌绞急切也无礼则无节文故有四者之弊〉君子笃于亲则民兴于仁故旧不遗则民不偷〈君子谓在上之人也兴起也偷薄也O张子曰人道知所先后则恭不劳慎不葸勇不乱直不绞民化而德厚矣O吴氏曰君子以下当自为一章乃曾子之言也愚按此一节与上文不相蒙而与首篇慎终追远之意相类吴说近是〉O曾子有疾召门弟子曰启予足启予手诗云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而今而后吾知免夫小子〈夫音扶O启开也曾子平日以为身体受于父母不敢毁伤故于此使弟子开其衾而视之诗小旻之篇战战恐惧兢兢戒谨临渊恐坠履冰恐陷也曾子以其所保之全示门人而言其所以保之之难如此至于将死而后知其得免于毁伤也小子门人也语毕而又呼之以致反复丁宁之意其警之也深矣O程子曰君子曰终小人曰死君子保其身以没为终其事也故曾子以全归为免矣尹氏曰父母全而生之子全而归之曾子临终而启手足为是故也非有得于道能如是乎范氏曰身体犹不可亏也况亏其行以辱其亲乎〉O曾子有疾孟敬子问之〈孟敬子鲁大夫仲孙氏名捷问之者问其疾也〉曾子言曰鸟之将死其鸣地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言自言也鸟畏死故鸣哀人穷反本故言善此曾子之谦辞欲敬子知其所言之善而识之也〉君子所贵乎道者三动容貌斯远暴慢矣正颜色斯近信矣出辞气斯远鄙倍矣笾豆之事则有司存〈远近并去声O贵犹重也容貌举一身而言暴粗厉也慢放肆也信实也正颜色而近信则非色庄也辞言语气声气也鄙凡陋也倍与背同谓背理也笾竹豆豆木豆言道虽无所不在然君子所重者在此三事而已是皆脩身之要为政之本学者所当操存省察而不可有造次颠沛之违者也若夫笾豆之事器数之末道之全体固无不该然其分则有司之守而非君子之所重矣O程子曰动容貌举一身而言也周旋中礼暴慢斯远矣正颜色则不妄斯近信矣出辞气正由中出斯远鄙倍三者正身而不外求故曰笾豆之事则有司存尹氏曰养于中则见于外曾子盖以脩己为为政之本若乃器用事物之细则有司存焉〉O曾子曰以能问于不能以多问于寡有若无实若虚犯而不校昔者吾友尝从事于斯矣〈校计校也友马氏以为颜渊是也颜子之心唯知义理之无穷不见物我之有闲故能如此O谢氏曰不知有馀在己不足在人不必得为在己失为在人非几于无我者不能也〉O曾子曰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临大节而不可夺也君子人与君子人也〈与平声O其才可以辅幼君摄国政其节至于死生之际而不可夺可谓君子矣与疑辞也决辞设为问答所以深著其必然也O程子曰节操如是可谓君子矣〉O曾子曰士不可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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