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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隱唯菴然和尚語錄卷之一

徒弟比丘 慧省 編次

金華聖壽寺語錄

山門。「未跨龍門,腳踏實地;已跨龍門,腳踏實地。」驟步云:「一聲霹靂風雲起。」

佛殿。「法報化身,總是這箇,畢竟以何為驗?」「泥多佛大。」便禮拜。

土地堂。「正直聰明,聰明正直,顯正摧邪,憑誰之力?」喝一喝。

祖堂。「你者一隊,全無巴鼻,六耳同謀,有甚良計?」

據室,拈拄杖云:「縱也在我,奪也在我,鐵額銅頭,也須按過。」卓拄杖。

指法座云:「進一步,高一步,踏到上頭,全身獨露。」掣手云:「須彌燈王過那邊去。」遂陞座。

拈香云:「此香爇向爐中端,為今上皇帝祝延:『聖壽萬歲!萬歲!萬萬歲!』」

次拈香云:「此一瓣香,大眾還知來處麼?今日不惜眉毛,爇向爐中,奉為開山佛慧圓鑑普濟禪師千巖大和尚,不圖酬恩報德,且要遞相熱瞞。」遂就座。

東白和尚白槌罷,師云:「垂鉤四海,慣釣鯨鰲,眾中莫有不顧性命者麼,出來道一句看。」

時,有僧問云:「遠離松水,來據龍峰,海眾臨筵,請師祝聖。」師云:「萬年松在祝融峰。」

進云:「祝聖已蒙師指示,列祖宗風事若何?」師云:「冬到寒食一百五。」

進云:「莫便是和尚為人處也無。」師云:「斧頭是鐵做。」

進云:「恁麼則龍門無宿客也。」師云:「早已點額。」

進云:「若不登樓望,焉知滄海深。」師云:「你道老僧眉毛有幾莖?」

進云:「一堂風泠淡,千古意分明。」師云:「蹉過不少。」

進云:「承古有言,向上一路,千聖不傅,還端的也無?」師云:「何處得這消息來?」

進云:「賣金須遇買金人。」師喝一喝。

進云:「金屑雖貴,落眼成翳,又作麼生?」師云:「好向繡湖湖上看,月明夜夜散金波。」

進云:「三十年後此話大行。」師云:「杜撰禪和,如麻似粟。」

進云:「大眾證明,學人禮拜。」

師乃云:「第一義諦已被東白和尚一槌擊碎了也,未免向第二義門露箇消息。山僧數年搓得一條龜毛索子,今日拈來,將三世諸佛、西天四七、東土二三、天下老和尚鼻孔,一串穿卻了也。且道:山河大地、草木叢林、森羅萬象、有情無情,甚處得來?」良久,云:「莫將間學解,埋沒祖師心。」

復舉:「三聖道:『我逢人則不出,出則便為人。』興化道:『我逢人則出,出則不為人。』」師云:「這二老漢,同門出入,夙世怨家;一人向孤峰頂上,臥月眠雲;一人向十字街頭,揚塵簸土。點撿將來,二俱漏逗,各與三十拄杖。且道龍峰與麼提持,是賞伊是罰伊?」驀拈拄杖,卓一下云:「天上有星皆拱北,人間無水不朝東。」

當晚,小參:「二十年在吳淞江上,冒雨衝風拋綸擲釣,雖無躍浪錦鱗,且得去留自在;今日被業風吹向千峰頂上,隈巖傍壑,直得四顧寥寥,清風滿座。見前莫有同生同死底衲僧麼?出來相見。如無然,上座自起自倒去也。」乃拈拄杖云:「山僧拄杖子,無端變作智者樓,約國師走入玻璃瓶裏澡浴,驚得雙林傅大士擲下擊門槌,乃說偈云:『空手把鋤頭,步行騎水牛;人從橋上過,橋流水不流。』諸人還見麼?若也見得,不妨橫行海上,獨步乾坤;其或未然,拄杖子依前,還作拄杖子。見山是山,見水是水;上是天,下是地,所以道『是法住法位,世間相常住。』」乃卓一下。

復舉:「西天異見王問波羅提尊者:『何者是佛性?』者云:『我見佛性。』王曰:『性在何處?』者云:『性在作用。』王曰:『是何作用?』者云:『今見作用,王自不見。』王曰:『於我有不?』者云:『王若作用,無有不是;王不作用,體亦難見。』王曰:『若當作用,何處出現?』者云:『若作用時,當有其八:在胎曰身、在世曰人、在眼曰見、在耳曰聞、在鼻嗅香、在舌談論、在手執捉、在足運奔;遍現俱該沙界,收攝在一微塵,識者喚作佛性,不識喚作精魂。』王聞是言,心即開悟。後來大慧和尚拈云:『若道在八處,即是精魂;若道離八處,卻喚甚麼作佛性?』」

師云:「諸方盡道異見王聞法開悟,殊不知波羅提尊者被王一拶,直得伎窮力盡,進退無門;妙喜老人盡平生力,也救他不得。龍峰今日路見不平,敢為古人出手去也。」乃喝一喝云:「適來異見王、波羅提尊者、老妙喜,盡向這裏掃蹤滅跡了也。更說甚麼佛性、精魂、作用、見聞,盡是陽燄空花,不勞把捉。且歸家穩坐一句,作麼生道?太平天子朝元日,五色雲車駕六龍。」

上堂:「日可冷,月可熱,眾魔不能壞真說。有來由,無途轍,六月炎炎撒冰雪,文殊無處著渾身,普賢特地呈醜拙。是真說,非真說,若無閒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喝一喝,卓拄杖下座。

開山和尚忌日,拈香云:「巴陵三轉語,未足酬恩。揚岐作女人拜,深為負德。然上座總不恁麼。何故?字經三寫,烏焉成馬。」

歲旦,上堂:「元正啟祚,萬物咸亨。」驀拈拄杖云:「拄杖子昨夜抽條,今朝吐蕊,花開五葉,香遍大千。且道當得新年頭佛法也無?」卓拄杖,喝一喝。

官員至,上堂,舉:「昔日朗州刺史李翱,慕藥山和尚道風,屢請不赴,乃肅裝客禮,直造座前;山默然殊不顧視。李乃云:『見面不如聞名。』拂袖便行。山召李,李回首。山云:『何得貴耳賤目?』李遂禮拜,起問云:『如何是道?』山以手指天,復指淨瓶,云:『會麼?』李云:『不會。』山云:『雲在青霄水在瓶。』李因有省,乃呈偈云:『煉得身形似鶴形,千株松下兩函經;我來問道無餘說,雲在青霄水在瓶。』」師云:「我這裏則不然,今日若問龍峰:『如何是道?』但云:『國正天心順,官清民自安。』且道與藥山還有優劣也無?」靠拄杖下座。

結制,上堂:「九十日包三大劫,諸人直要徹根源,會須撥轉當頭柁,覺海乘風駕鐵船。」驀拈拄杖云:「柁根在這裏,鐵船在甚麼處?」喝一喝。

謝藏主、維那,上堂:「天無門,地無戶,俊快衲僧一任來去,藏裏摩尼照徹十方,洞裏桃花千葩競吐。假劫外之春風,應今時之律呂。海神夜半看鮫珠,眼光掛在扶桑樹。」喝一喝。

開爐,上堂:「煖氣相接正在斯時,深深冷灰裏,撥著星兒之火,向死柴頭上發機。燎起亙天烈燄,燒卻舜若多神面皮。敢問諸人作麼生回避?」擲拄杖下座。

臘八,上堂:「明星一見出山來,剛道娘生已眼開;不是髑髏乾得徹,爭知春色上桃腮。」

上堂:「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是個什麼?道得,天下橫行。」便下座。

結制,上堂:「一二三四五六七,金剛捏出秤鎚汁;七六五四三二一,扶桑枝上懸紅日。鷺鷥牽動鐵崑崙,挨得虛空半邊側。碧眼黃頭膽喪魂,驚走入大圓覺海。藏蹤遁跡,浸爛鼻孔,要且黈氣不得。個事且止,只如諸人日用二六時中,畢竟作麼生履踐?」良久,云:「不因樵子逕,爭到葛洪家?」

上堂:「今朝是初一,龍象如稻麻;有事與無事,歸堂去喫茶。」

上堂:「達摩西來,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見性成佛。大眾作麼生說個見性成佛底道理?」良久,云:「幸自無瘡,勿傷之也。」

上堂:「真不立、妄本空,有無俱遣不空空;二十空門原不著,一性如來體共同。」驀拈拄杖云:「只者拄杖子,你諸人若不喚作一性如來,便喚作二十空門。直饒總不恁麼,也是垛根漢。」擲拄杖下座。

端午,上堂:「黃米粽喫一缽,菖蒲茶喫半甌,個是衲僧好時節,大家相見飽齁齁;縱橫自在,自樂自由,說甚仰山開畬、溈山牯牛、禾山打鼓、雪峰輥毬,總是小兒雜劇,且非先德宗猷。只如端午掩殃一句又作麼生?目前無怪異,不用帖鍾馗。」

上堂:「德山棒,臨濟喝,拈放一邊。諸人腳跟下,道將一句來。」以拄杖劃一劃云:「毗婆尸佛早留心,直至如今不得妙。」

解制,上堂,舉:「翠巖夏末示眾云:『一夏已來與兄弟說話,看翠巖眉毛在麼?』保福云:『作賊人心虛。』師云:『好事不出門。』長慶云:『生也。』師云:『惡事傳千里。』雲門云:『關。』」師云:「錯。者一隊漢,只解護惜眉毛,不知打失鼻孔。龍峰今日直要與伊據款結案,大眾還委悉麼?暑氣盡隨雲雨去,清風透入戶庭來。」喝一喝。

上堂,舉:「瑯琊覺和尚,僧問:『清淨本然,云何忽生山河大地?』琊云:『清淨本然,云何忽生山河大地?』其僧於言下有悟。」師云:「騎賊馬趕賊。瑯琊固是作家,者僧如珠走盤,一撥便轉,可謂主賓互換,箭鋒相拄。雖然如此,撿點將來,猶欠淘冶在。今日或有人問龍峰:『清淨本然,云何忽生山河大地?』劈脊便棒。且道與瑯琊是同是別?有眼衲子試辨看。」

松隱上塔頂寶索,上堂:「鉤鎖連環,連環鉤鎖,覿體全彰,眼眼相顧;其橫也穿卻虛空鼻頭,其豎也鎖住須彌鐵柱。親從惡辣鉗上煆煉得來,豈比尋常麻纏紙裹個是。谷寶居士壯觀浮圖,騰今亙古底作也。雖然如是,且道高懸倒掛一句如何舉似?四簷平定香雲繞,萬世光華佛日長。」

上堂眾集,師顧左右云:「分明記取。」便下座。

上堂:「將此深心奉塵剎,是則名為報佛恩。」拈拄杖云:「這個是深心,那個是佛恩?」喝一喝。

上堂:「『江月照,松風吹,永夜清宵何所為?』永嘉大師滿口道了也,大眾還知落處麼?」卓拄杖云:「劫石有消日,黃金無壞時。」

端午,上堂:「諸方盡喫菖蒲茶,唯我自酌青原酒;儱儱鬨鬨發顛狂,打落南辰連北斗。」擲拄杖下座。

開爐,上堂:「十月風高作寒色,今朝正值開爐日。長途多少未歸人,祖父田園俱喪失;何如白鷺鷥,翹足溪邊立,毛長骨瘦歷風波,那論有食與無食。諸兄弟!也要大家知此消息,且道是甚麼消息?」歸堂喫茶。

上堂,舉:「僧問投子同禪師云:『不斷煩惱而入涅槃時如何?』同云:『者發殺業底師僧。』」師云:「真不掩偽。」「後問國清機和尚,機劈脊便打。」師云:「曲不藏直。投子只解裁長,不能補短;國清只解補短,不能裁長。今日忽有人問龍峰:『不斷煩惱而入涅槃時如何?』只對他道:『有水皆含月,無山不帶雲。』」靠拄杖下座。

結制,上堂:「蠟人為驗,始於今日。九十日終,推功辨的。黃面老瞿曇,結住布袋頭,百萬人天咸皆受屈。松隱結制總不恁麼。」以手作搖櫓勢云:「山僧即今駕無底鐵船,普請大眾同入大圓覺海遊戲去也。」喝一喝云:「看取定南針。」

冬至,小參:「群陰剝盡,一線新添;祖令當行,十方坐斷。」拈拄杖云:「拄杖子得者體用,臨機縱奪,殺活自由;有時先照後用,有時先用後照;有時照用同時,有時照用不同時。以此點鐵成金,以此超凡越聖,以此恢拓宗綱,以此續佛慧命。」乃喝一喝云:「山僧盡情撒向諸人面前了也,個中直饒有個皮下有血、頂門有眼底出來,掀倒禪床,喝散大眾,也只作得半個衲僧,且佛祖向上一句作麼生道?若無舉鼎拔山力,千里烏騅不易騎。」卓拄杖喝一喝。

復舉:「德山云:『今夜不答話,問話者三十棒。』時,有僧出禮拜,山便打。僧云:『某甲話也未問,因甚便打?』山云:『你是甚處人?』僧云:『新羅人。』山云:『未跨船舷,好與三十棒。』」

師云:「你諸人且道,者僧合喫棒、不合喫棒?若道合喫棒,者僧過在甚麼處?若道不合喫棒,爭奈德山令不虛行。要會麼?」良久,云:「不是李將軍,徒勞射石虎。」

上堂,舉:「僧問雲門:『如何是超佛越祖之談?』門云:『餬餅。』大慧和尚拈云:『雲門直是好一枚餬餅,要且無超佛越祖底道理。』」師云:「大慧和尚一手抬、一手搦,未免話作兩橛;既是好一枚餬餅,又道無超佛越祖底道理。諸禪德且道,大慧和尚還有為人處也無?」「參!」

法語

示生禪人

古者道:「不得動著,動著三十棒。」又道:「切忌生心動念,纔生心動念,便不是了也。」先德發一言半語,如利劍長矛,動著便傷鋒犯手,擬議則斷卻命根;直是無你迴避處,無你湊泊處。若是個漢,那肯承虛接響、滯殼迷封,要須直截根源,腳踏實地盡力捱將去。日久月深,打成一片,也無生的心,也無滅的心,生滅一如,動靜無二。到這裏不覺不知,打失眼睛鼻孔,在大洋海底,及乎撈摝歸來,眼睛依然是眼睛,鼻孔依然是鼻孔,到此始可上人門戶剖露真情,求大宗匠決擇明白,方名真參學者。卻於四威儀中,隨緣飲啄,不失其宜;或孤峰獨宿,或隱逸林泉,或垂手入廛,作饒益事。三二十年,保養充足,忽出一言半語,聲名腥香,文彩發露,天龍推出,模範後昆,不為分外。古之學道之士,參到大休、大歇、大安樂地,方為了當。嗟!今時輩行腳,纔趕得些野狐涎唾、相似語言,便去眩惑他人,堪作甚麼?有一般底,將古人公案,向情識上卜度、文字上引證,蘊在胸中便為了事。結半間茅屋以為死關,滯寂沉空,味於安逸。開大口說大話,弄虛頭,惑其後學,誠可憐愍。驀然撞著個本色宗師,漆桶依然不快。豈不念雪山大沙門棄王宮,夜半逾城,六年苦行,臘月八夜睹明星,豁然大悟。只如二祖可大師,少室山前立雪斷臂,得安心竟,方堪為人榜樣。生禪人!你既居關,理合大忘人世,力進此道,空一切相。何以又起佛見、法見?瞥興妄念,遠遠賫香,求我無義味語,以為居關之談柄。此之見解,大不唧溜。古云「真淨界中纔一念,閻浮早已八千年。」豈虛語哉?你且道,我這一絡索,是發揚關中事,關外事?若撿點得出,不妨廓大千沙界為一關,一關容納大千沙界。那時,始好扶豎濟北三玄,鑿開人天眼目,激揚佛祖向上宗乘去也。殊不知,我天目佛日老祖,避世逃名於萬峰之巔,設個死關,垂三轉語以為關鍵,要斷學者偷心,亦乃偶爾一期方便,豈意靈龜曳尾,欲隱彌露?生禪人,思之!勉之!

示真禪人

真禪人!你參乃師萬峰和尚「父母未生已前,那個是我本來面目?」一句子。此是老盧在黃梅五祖會下,夜半受衣法,渡江至大庾嶺頭,被明上座隨後趕逐,無處躲避,臨危設個脫身款子。乃云:「不思善,不思惡,正當與麼時,那個是明上座本來面目?」當時明上座只知蜜甜,豈知中了毒,喪卻一條窮性命,縱使耆婆、扁鵲亦乃救之不得。此話流傳到今,鈍置後學,仍不知當人十二時中四威儀內本來面目,未嘗少間。自是根思遲鈍,不能深領,以致昏時、散時、靜時、動時,忘古人大安樂田地,造之不得、坐之不穩。若欲決了此事,便從腳跟下將平日所參得底,和個四大五蘊,盡情放下;然後併起勇猛志,豎起精進幢,瞠開兩眼,緊捏雙拳,如兩將爭鋒,胸中憤憤,舉起本參話頭,直向疑不到處起疑,方是真疑。真疑既發,恰如急水灘頭,坐在一葉舟中順轉逆行,浮逼逼地,如月華透水,蕩之不散,如毗嵐風卷海水,直教徹底無涓滴。到此之際,自然塵消業謝,靜極光通。那時爬得搆也切莫移晴動目,凝定身心,善巧方便,不知不覺一拶拶透,豁開己眼,方知本來面目不從他得。若要作大法器,建立門庭,更須向那邊更那邊,打數百個懸空筋斗。卻來喫我痛棒。何故不見道?雪後始知松柏操,事難方見丈夫心。

示明禪者

端的究明生死底人,自然孤迥迥地,不掛寸絲。二十年三十年捩轉面皮,討個分曉,便是千手大悲也互換你不得,此乃過量的人也。若是隨漏輳漢,喚東向東、喚西向西,腳跟下浮逼逼地,豈肯向他古人真實田地上行。只管貪程,那知爛泥中有刺,轉得腳來未免通身泥水。你且道:孤迥迥地底是?隨漏輳底是?參。

示禪者

佛是眾生界中了事人,眾生是佛界中不了事人。若欲決了此事,只消向十二時中,四威儀內,折旋、俯仰、與人酬酢處,看是甚麼道理。忽爾妄想滅、知見忘,突出自家一段光明;洞徹十虛,無絲毫隔礙。始知佛與眾生本性平等,一身清淨,多身清淨;一世界清淨,多世界清淨。無一塵不是真如境界,無一剎不是解脫道場。所以永嘉云:「一月普現一切水,一切水月一月攝;諸佛法身入我性,我性同其如來合。」斯言豈欺我哉?

頌古

世尊成道

六載雪山空冷坐,面如黃蠟骨如柴;縱然親睹明星現,也是街頭破草鞋。

世尊未離兜率已降王宮,未出母胎度人已畢。

出得驢胎入馬腹,六六依然三十六。淵明固是不知歸,重陽耽著籬邊菊。

達磨大師初至金陵見梁武帝,帝問云如何是聖諦第一義?師云廓然無聖。帝云對朕者誰?師云不識。帝不領悟,師遂折蘆渡江至魏。後帝舉問誌公,公曰陛下識此人否?帝云不識。誌云此是觀音大士傳佛心印。曰當遣使詔之。誌云莫道陛下召,闔國人去他亦不迴。

腳頭未跨帝皇畿,早已全身陷鐵圍。漁父只憐鉤上餌,不知簑笠墮魚磯。

雲門因僧問如何是諸佛出身處,門云東山水上行。

秋林落葉擁闌干,砌下蛩聲枕上寒;最是月明風定夜,溥溥玉露滴金盤。

趙州因僧問狗子還有佛性也無?州云無。

出匣吹毛光灩灩,一番用了一番磨;鋒頭削落三斤鐵,始信將軍血戰多。

萬法歸一,一歸何處。

萬法歸一一何歸?正是冰枯雪老時。葭管灰飛消息好,隴梅開遍向南枝。

趙州因僧問萬法歸一一歸何處?州云我在青州做一領布衫重七斤。

一度拈來一度愁,風前月下幾時休。絲來線去渾閑事,添得娘生兩鬢秋。

高亭隔江見德山,山以手中扇招之,亭乃橫趨而去。

隔江招手橫趨去,端的渠儂眼有筋;打麵還他州土麥,唱歌須是帝鄉人。

五祖演和尚云:譬如牛過窗櫺,頭角四蹄都過了,只是尾巴過不得。

牛過窗櫺尾過難,將軍活陷在重關;當時不得雞傳曉,直至而今去不還。

趙州因訪一菴主,問云有麼有麼?主豎起拳,州云水淺不是泊船處,拽下簾子便行。又訪一菴主云有麼有麼?主亦豎起拳,州云能縱能奪能殺能活,便作禮。

賣扇婆子手遮日,賣油婆子水搽頭;大底還他肌骨好,不施紅粉也風流。

倩女離魂

數聲羌笛最關情,去路迢迢恨不勝;彷彿暮雲歸未合,遠山無限碧層層。

不生不滅

虛空一劈成兩片,妙在逢緣不借中;黑漆崑崙騎白象,藕絲竅裏舞春風。

睦州示眾云:大事未明如喪考妣,大事已明如喪考妣。

山邊水邊待月明,暫向人間借路行;如今還向山邊去,秪有湖水無路行。

有無俱遣

明頭來明頭打,暗頭來暗頭打;南海瞎波斯,眉毛生頷下。

一花五葉

一花開自少林春,五葉流芳遍剎塵;無限香風吹不斷,紫金山聳玉崑崙。

臨濟三玄

第一玄,霹靂震堂前,裂開露柱腹,產下個奇男。

第二玄,陸地駕鐵船,木人齊拍手,解唱囉哩嗹。

第三玄,泥牛吼上天,驚得虛空碎,大地血漫漫。

三要

第一要,機先離用照,一條折火叉,打破嵩山灶。

第二要,石女呵呵笑,拈起沒絃琴,彈出無生調。

第三要,山門金剛懆,努目嗔伽藍,佛也難解教。

黃龍三關

我手何似佛手,蝦珧那能出斗;金剛腦後拔丁,不知脫落兩肘。

我腳何似驢腳,動步早錯一著;豈知昔日襄王,倒被巫山迷卻。

生緣畢竟人人有,獨我從來道是無;昨夜坑頭糞蛆子,無端咬落黃門鬚。

(吳江縣 佛弟子張維法名智嚴沈學閔法名淨英 董之垣法名明震捐資刻唯菴禪師語錄第一卷 吳門九章朱袞對稿 金陵潘 耕書          自聞道人 蔣成榮刊)

(崇禎二年己巳歲佛成道日姑蘇兜率園 識)

松隱唯菴然和尚語錄卷之一(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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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部,儒家类,格物通>   钦定四库全书 格物通卷八十五    明 湛若水 撰 漕运 汉文帝时贾谊上疏曰天子都长安而以淮南东道为奉地镪道数千不轻致输郡或乃越诸侯而遂调均发征至无状也古者

  • 孟子集注考证卷一前·金履祥

    序說趙氏【後漢京兆人名岐初名嘉字臺卿後避難四方改名而字邠卿示不忘本土賣餅北海市中安丘孫嵩見之察非常人密問之岐以實告遂以俱歸藏複壁中註孟子】魯公族【魯桓公庶子慶父字共仲莊公弟也莊公薨哀姜欲立之慶父弑閔公

  • 卷二十一·程公说

    钦定四库全书春秋分记卷二十一   宋 程公说 撰书三厯书第三文公元年乙未【气余一百 归余五万八 朔余二一十三  千九百五  千八】正月甲子大【甲申冬至】   二月甲午小三月癸亥大日食经书二月癸亥日食大

  • 卷十四·蔡卞

    钦定四库全书毛诗名物解卷十四宋    集解释马骃  骊  駽  駓  驔 驒骐  骢  鱼  騢  馰 骝驈  骆  骓  骧  馵自骃至馵骃隂白也马火畜也隂白防之有因之义因犹姻也骊黑也马火畜也丽乎黒

  • 六度集经卷第三·佚名

    吴康居国沙门康僧会译  布施度无极经(此有十一章)  (一五)  闻如是。一时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佛告诸比丘。昔者有国王号和默。王行仁平。爱民若子。正法治国。民无怨心。其国广大郡县甚多。境界炽盛。五谷丰

  • 破山禪師語錄卷第二·海明

    當陽玉泉嗣法門人印正等編上堂二住夔州府梁山縣萬峰山太平禪寺,崇禎六年四月初一日入院。方丈,云:「萬峰山頂別人間,上有梧桐開合歡,不是假雞棲泊處,箇中惟許鳳凰參。」顧視左右,云:「有麼?有麼?」時一居士向前問訊,師云:「雞棲鳳

  • 芦川归来集·张元干

    诗文别集。十卷,其中诗四卷、词三卷。宋张元幹撰。元幹诗虽在宋徽宗宣和(1119—1125)间已流行,但当时多以抄本传世。其集首次结集刊刻当在南宋宁宗嘉定十二年(1219)元幹去世五十馀年之后,由其孙张钦臣主持,里人曾噩任

  • 闻过斋集·吴海

    元文别集。8卷。吴海撰。《四库全书》曾据两淮盐政采进本编入别集类。本集有明成化年间邵铜刻本、明范氏天一阁抄本等主要善本。卷首有明建文三年(1401)徐起序。本集是吴海的门人王偁所编,王偁是王翰之子,王翰于明洪

  • 蕲黄四十八寨纪事·王葆心

    清顺治二年(1645)李自成在湖北通山就义后,其一部分余众即分散于湖北蕲、黄山区,结寨聚众,北联商、固,东联英霍义军,继续抗清。义军以黄冈、蕲水、罗田、麻城等四十八寨为根据地,各据一寨,分任寨长,领导反清大业。其中

  • 僧伽吒经·佚名

    佛教经典。北魏月婆首那译。四卷。述佛说僧伽吒法门,谓依此法门可除五无间罪,于菩提得不退转,一切善法皆得成就,所得功德之聚如佛世尊。并述说闻法敬僧的功德和一切皆空、离苦得乐等思想。异译本有宋施护译《佛说大集会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