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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山禪師語錄卷第二

當陽玉泉嗣法門人印正等編

上堂二

住夔州府梁山縣萬峰山太平禪寺,崇禎六年四月初一日入院。

方丈,云:「萬峰山頂別人間,上有梧桐開合歡,不是假雞棲泊處,箇中惟許鳳凰參。」顧視左右,云:「有麼?有麼?」時一居士向前問訊,師云:「雞棲鳳巢,非吾同類。」

銓部文選郎中馮公善長、孝廉朱公維豐請開堂,師至法座前,以杖擊云:「棒敲千樹梅梢月。」喝一喝,云:「喝散萬峰山頂雲,露出華王獅子座,當陽一著許誰登?大眾見麼?」遂陞座,拈香云:「此一瓣香形同枯木,狀似鐵牛,曾向十字街頭橫行直撞,今在萬峰手裏倒弄顛拈。爇向爐中,端為祝延今上皇帝萬歲萬歲萬萬歲。此一瓣香,逢強即弱、遇柔則剛,統中外之權衡,樹文武之赤幟,奉為在任宰官高增祿位。」末拈香云:「此瓣香冤入骨髓,過犯彌天,自從親遭毒手,此是第二回拈出,供養見住浙江寧波府斳縣天童山景德禪寺密雲老和尚,用酬法乳之恩。」

就座,上首白椎云:「法筵龍象眾,當觀第一義。」師云:「若論第一義,白椎上座已露了也,更要山僧鼓兩片皮、弄三寸舌,堪作什麼?雖然如是,要且新萬峰不忍杜口去也,只得向無言語處形言語、無機用處發機用,終不似三家村裏裝聾賣啞、咳唾掉臂,以當宗乘極則。我者裏禪道佛法,如山之高、似海之深,須是過量者來略較些子。如或未能……」以拄杖卓一卓,云:「且向者裏薦取。」復白槌,下座。

上堂,玉川胡居士問:「生死關頭事如何?」師云:「七又八篆。」進云:「正恁麼時向甚處安身立命?」師云:「蒲峽口橫說豎說,天龍峰頭顛尾顛。」士喝一喝,師便打。士云:「者向無情破屋,藏躲曠劫生死,今朝徹底掀翻,現出本來面目。」師徵云:「如何是你本來面目?」士云:「本來面目誰似他?水中明月鏡裏華,蕩蕩空空無不是,歷歷分明更不差。」師搖手。士便出,問:「石砫坪萬峰山相見了也,即今陞座更為阿誰?」師云:「你眼華。」進云:「者老漢也具者般眼。」師便打。

問:「鐵牛不怕獅子吼,獅子即不問,如何是鐵牛之機?」師云:「怕殺人。」僧喝一喝,師云:「者喝濟得汝甚邊事?」僧無語,師乃云:「太平寺裏新開堂,衲子齊來露所長,儘力吐無元字腳,有何佛法可商量?」

上堂,僧問:「如何是萬峰境?」師云:「青青翠翠山頭疊。」進云:「如何是境中人?」師豎拄杖,云:「直直條條肩上橫。」進云:「無境無人時如何?」師便打。僧連喝,師連打。僧禮拜,師乃云:「春至百華開,秋來黃葉落,四時尚不遷,誰縛欲誰脫?如是,則知天地同根,萬物一體,聖凡一心,古今一道,事理一揆,更無一絲毫強言巧詐處兩入。向此不悟,轉生人我,妄計是非,輪回是中,自取流轉。今日山僧只得向好肉上剜瘡、虛空裏掘洞。」以拄杖舉起,召眾云:「還見麼?見月休觀指,歸家罷問程。」

冬月,一日上堂,師云:「識得一,萬事畢,南山起雲,北山下雨。」震威喝一喝,云:「娑羯羅龍王被山僧一喝,嚇得倒退三千里,大地降了一夜濃霜,箇箇凍得腰腃熟睡。大眾且道:醒來受用一句作麼生道?乾坤老我一頭雪,歲月消磨百甕虀。」

上堂,師云:「十五日已前為人,前不搆村;十五日已後為人,後不抵店;正當十五日,棒如雨點,喝似雷奔。大眾且道是什麼意旨?作何話會?一馬生三寅。」

上堂,僧問:「如何是諸法實相?」師便打。僧佇思,師云:「死漢。」僧禮拜,云:「假饒劫壞時,實相在什麼處?」師云:「合取狗口。」僧禮拜,師乃云:「山僧纔上蒲團,正在做夢,忽遇尹、戴二居士到榻前作禮,請山僧陞座,為眾說法。山僧自揣世、出世法渾然是夢,妻財子祿也是夢、真如佛性也是夢、田園屋宅也是夢、菩提涅槃也是夢、為官為吏也是夢、成佛成祖也是夢,所以道: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此是閉眼底夢,還有開眼底夢,待大眾禮拜了,即向伊道。」眾無出,師下座,尹居士跪乞說破,師驀頭一棒,歸方丈。

上堂,僧問:「如何是異類中事?」師打云:「者畜生。」進云:「也須還我話頭來。」師又打。僧喝一喝,師又打。進云:「棒頭縱有真消息,也落時人第二機。」師云:「如何是你第一機?」僧擬議,師云:「不識痛癢在。」

問:「如何是打死人底棒?」師便打,僧作死勢倒地。云:「如何是活人底棒?」師高聲云:「將者死屍拖出去。」僧即起,趨出。師乃云:「山前山後雨濛濛,就裏渾無一竅通,惟有山僧拄杖子,撐天拄地活如龍。大眾且道:朝打三千,暮打八百,成箇甚麼邊事?」眾無語,師喝一喝,下座。

佛成道日,上堂,僧問:「有物先天地,正恁麼時,是先?是後?」師云:「待天龍峰點頭即向汝道。」

問:「滿眼滿耳,非色非聲,是甚麼意?」師云:「滿眼滿耳,非色非聲。」

問:「海浪藏識,境界法身。如何是境界法身?」師云:「進前來向汝道。」僧禮拜,師云:「猶未向汝道,禮拜箇甚麼?」僧喝一喝,師便打。

問:「世尊拈華,迦葉微笑,未審笑箇甚麼?」師云:「笑汝不薦。」進云:「薦後如何?」師云:「世尊不拈華,迦葉不微笑。」僧禮拜,師乃云:「華綠椏居士為我釋迦老人成道來山設齋,山僧只得因齋慶讚。」以拄杖畫此○,云:「大眾會麼?」

時升吾張居士出眾作禮,卓然而立,師云:「此處會得,虛空粉碎,大地平沉,心、佛、眾生,三無差別。」士展兩手。師復以拄杖畫此○,云:「六年冷地無人問,一點明星是禍胎。」

上堂,師云:「昨夜梅華香宇宙,今朝雪子擂長空,就中一點真消息,拈向諸人鼻孔中。」驀呈拄杖,云:「未證據者向此嗅嗅看,是甚麼意旨?」時破浪在眾作呵呵聲,師以拄杖擲地,云:「穿過髑髏。」

解制,上堂,師云:「萬峰解制萬峰雪,封著聖凡人路絕,只許獰龍躍碧空,橫身天外搖長舌,說道一切法不生、一切法不滅。問取諸人:向此長期短限就中者點徹不徹?徹,則掉臂不顧;不徹,從前與汝眉毛廝結。何故?太平寺裏原與諸方迥別。」

為受業大持師翁埽塔,上堂,僧問:「始別三巴去,終歸桑梓來。還鄉曲調作麼生唱?」師云:「哩囉哩囉。」進云:「大持師翁即今在什麼處安身?」師卓拄杖,云:「會麼?」進云:「我則不然。」師打云:「不然箇什麼?」僧拂袖便出,師乃云:「山自青兮水自綠,其中一具黃金骨,巍然坐斷長松村,日有風雲常拭拂。如是,烏用忤逆兒孫拈帚而為祭埽哉。蓋人人本有者具黃金骨,一向東擲西拋,出生入死,不知生之來處、死之去處,所謂佛佛出世唯為一大事因緣者是也。然祭埽者,世俗中臣當盡其忠、子當盡其孝,仁義道中,理不可無。吾教中亦有授受之源,燈燈相續,師資之禮亦復如是。總之,祭埽中為活計,不明生死大事因緣,則祭埽何益也?畢竟將大事因緣看到不疑之地,方可君恩、親恩、三宗九族恩一時報畢。大眾!且報恩一句作麼生道?將此深心奉塵剎,是則名為報佛恩。」喝一喝,下座。

上堂,僧問:「峰巒挺秀,鶴不停機,未審夜來還許歸巢否?」師云:「松樹下一場懡㦬。」進云:「長飛去時如何?」師云:「腳跟下好與三十棒。」僧禮拜,師乃云:「昨夜濃霜鋪大地,今朝杲日麗長空,箇中一點真消息,怒起泥牛吼萬峰。所以道:欲識佛性義,當觀時節因緣。時節若至,其理自彰,如迷忽悟。如我字水上座曾向三乘十二分教已具一隻眼,不以得少為足,遠來萬峰,痛為激揚,正是時節因緣至也。」

復舉:「周金剛云:『三乘十二分教略頗麤知,終不聞南方一類魔子道:「直指人心,見性成佛。」』于是出蜀,澧陽路上見一婆子賣餅,買餅點心。婆指擔曰:『什麼文字?』曰:『青龍疏鈔。』曰:『講何經?』曰:『金剛經。』曰:『我有一問,你若荅得,施與點心;若荅不得,且別處去買。金剛經道:「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未審上座點那一箇心?』渠無語,婆指參龍潭。及到龍潭,談及此事,抵夜,潭曰:『更深,何不下去?』周珍重便出,卻回曰:『外面黑。』潭點紙燈度與,周擬接,潭復吹滅,周於此大悟,便禮拜。潭曰:『子見箇什麼?』周曰:『從今向去更不疑天下老和尚舌頭也。』至來日,潭陞座,謂眾曰:『可中有箇漢,牙如劍樹,口似血盆,一棒打不回頭,他時向孤峰頂上立,吾道去在。』周將疏鈔堆於法堂前,舉火炬曰:『窮諸玄辯,若一毫置於太虛;竭世樞機,似一滴投于巨壑。』遂焚之。」

師云:「試看者著子未悟時,以舌尖利辯處認為大海,殊不知似一毫而已。從吹滅紙燈時,方知小大不相容隱。大眾!且道未悟時云:『三乘十二分教略頗麤知。』還知箇什麼?已悟後,又悟箇什麼?還委悉也無?未到盡驚山險峻,曾來方識路高低。」

師誕日,上堂,僧問:「和尚誕生是有量,如何是無量?」師云:「耳朵原來兩片皮。」僧禮拜,師乃云:「人人道我生,我生則我死,應知生死根,棒徹虛空髓,驚起石烏龜,能吞鐵鷂子。大眾!當恁麼時,不涉春秋一句作麼生道?僥伊數到劫雲初,不識平天華甲子。」

佛誕日,結制,上堂,僧問:「從上佛祖所傳正法眼藏、涅槃玅心,涅槃玅心即不問,如何是正法眼藏?」師云:「瞎。」進云:「瞎。」師云:「是你瞎?是我瞎?」僧頂鞋而出,師云:「大似西施戴箬帽。」師乃云:「今辰是我釋迦老人從摩耶夫人腹中走出,周行七步,目顧四方,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云:『天上天下,惟吾獨尊。』起干戈時節也。後雲門老賊道:『我當時若見,一棒打殺與狗子喫,貴圖天下太平。』亦是勾賊破家,不免傍觀者哂。萬峰恁麼告報,未審眾中還有抱不平底麼?有,不妨推倒禪床,喝散大眾,寧不俊哉?如無,且向萬仞峰頭結夏,千軍隊裏安禪,平陂一併拈卻,處處楊華吐煙。」

上堂,師云:「黑漆皮燈籠,中間欠點紅,有人解挑撥,無處不光通。大眾!莫是三世諸佛橫說豎說是解挑撥麼?料棹沒交涉。歷代祖師顛拈倒弄是解挑撥麼?料掉沒交涉。明宇趙居士施點長命光燈是解挑撥麼?料掉沒交涉。今日現前檀越營齋供眾是解挑撥麼?料掉沒交涉。香燈蚤晚殷勤是解挑撥麼?料掉沒交涉。既總未是,畢竟是甚麼人解挑撥聻?」以杖指燈,云:「我見燈明佛,本光瑞如此。」

因雪,上堂,師云:「颯颯風聲動林野,飄飄雪片滿丹墀。當年有箇龐居士,問著十人九不知,只為不識陰陽造化皆從此,始被寒暑境物熱瞞了也。」

舉藥山十禪客送龐居士至門外話雪因緣,師云:「萬峰當時若預數,待伊道:『好雪片片,不落別處。』便劈口與他一拳,直饒龐居士辯似懸河,塞斷咽喉而去。還知麼?莫言清蚤起,更有不眠人。」

上堂,師云:「天晴日頭出,落雨地下溼,人情所必然,何用強分析?不分析,且道蹇棟宇者裏牧一群水牯牛,痛添艸料。」驀呈拄杖,云:「還會麼?」眾無語,師高聲云:「少間向碗底箸頭上薦取。」卓拄杖,下座。

解制,上堂,師云:「年年七月十五,惟有今年最苦,田禾又被天收,人物盡遭賊擄。太平寺裏今朝解制,明上座不妨隨例顛倒。」以拄杖一時打散,歸方丈。

開爐,上堂,師云:「舊年始,今年末,爐鞴鉗錘分外惡,任是銅頭鐵額來,頂門一擊傾湫嶽。如是,則全殺全活,鑄利器於目前;半掩半開,運腐滓於腦後。千妖百怪,結舌藏鋒;十聖三賢,潛蹤絕跡。正當恁麼時,且道鳳泉黃居士祈嗣一句作麼生道?麒麟出而鳳凰現,金輪御而玉燭調。」

上堂,師云:「今辰是我尼足上座營齋供眾,請山僧陞座,露布者箇消息。然者箇消息,自我釋迦老人初出母胎,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云:『天上天下,惟吾獨尊。』已露了也。後出孔聖人道:『未知生,焉知死?』『吾無隱乎爾。』亦露了也,更要山僧露布箇什麼?雖然如是,事無一向,有條攀條、無條攀例。」

舉:「韓文公參大顛禪師,問曰:『春秋多少?』顛舉念珠云:『晝夜一百八。』公回致疑。次日再來,遇堂中首座,舉前話問意旨如何,座扣齒三下。公復造大顛之室理前問,顛亦扣齒三下。公曰:『原來佛法無兩般。』顛徵其故,公曰:『適來問首座亦如是荅。』

「顛召首座問曰:『是汝如此對否?』座曰:『是。』顛拈拄杖打二十,擯出院。」師云:「文公若不深入虎穴,爭得虎子?大顛雖有定亂之謀,且無安邦之計,大似打蠻子嚇好人。大眾!如大顛不肯首座則且置,且道今時人與古時人春秋數目畢竟是多少?還委悉麼?饒君晝夜一百八,數到驢年卒未休。」

修造畢,上堂,師云:「復古太平寺,凄然感廢興,寒灰八百載,破衲兩三僧。黠鼠居香積,妖狐吹佛燈,黃金重布地,不識有誰能。」

上堂:昨夜冬瓜勸瓠子,今朝瓠子勸冬瓜,分明曲直兩條路,行者如何不到家?大眾且道:誰是途路客?誰是到家者?屋北鹿獨宿,谿西雞齊啼。

佛成道日,上堂,師云:「天上明星突出,釋迦打失一目,回觀六道四生,箇箇如蟲禦木。」

解制,上堂,值放爆竹,師乃云:「一聲爆竹響元宵,露柱燈籠話寂寥,漆桶依然還不快,青藜拄杖打驢腰。」卓拄杖,喝一喝,云:「討甚麼碗。」

師誕日,上堂,師云:「此眾無枝葉,惟有諸真實。」驀呈拄杖,召大眾云:「且道者箇是真實?是枝葉?試辯別看。若辯別得出,盡未來際不曾生、盡未來際不曾滅,淨裸裸絕承當、赤灑灑無回互,到此喚作無生話、無縫塔、無底籃、無根樹,既一切俱無,現前椎鐘擂鼓,雲集四眾,強山僧登曲彔木床弄鬼眼睛底復是何物?只知事逐眼前過,不覺老從頭上來。」

結夏,上堂,師云:「正仁張居士為我釋迦老人降誕之辰澆一杓惡水,要山僧痛為雪屆,只得驅天龍峰、倒卓蒲峽,口橫開說幾句長言短語,應箇時節。」遂高聲云:「世亂年荒事事微,道人行履白如圭,饑餐渴飲渾無事,煉得身輕同鶴飛。」

上堂,僧問:「盡力道不出底句分付阿誰?」師云:「猢猻入布袋。」僧即舞坐具出法堂,師喝一喝,乃云:「十方同聚會,天龍八部、人非人等箇箇學無為。」卓拄杖一下,云:「唯有者箇不墮諸數,此是選佛場,東邊牛欄、西邊馬圈,心空及第歸,淳底自是淳、暴底自是暴。萬峰恁麼註腳,且道還有龐居士轉身吐氣處也無?」時破雪同眾齊下一喝,師噓一聲,卓拄杖,下座。

上堂,師云:「六月一,毒熱極,路上人頂傘,田中人戴笠。此事極分明,何用強分析?咦!不分析,將謂赤鬚鬍,更有鬍鬚赤。」

開爐,上堂,師云:「大地分明一座爐,聖凡渾是火柴頭,挨挨濟濟無他伎,一度生煙一度愁。大眾且道:那裏是他生煙處?莫是出生入死是生煙處麼?超凡越聖是生煙處麼?無明煩惱是生煙處麼?貢高我慢是生煙處麼?喜怒哀樂是生煙處麼?若也如是,則攀宇宋居士飯僧祈嗣,得非生煙而何?所以道:凡有所求,一切皆遂,求官位得官位、求富饒得富饒、求長壽得長壽、求男女得男女;其或未然,且『將無明而證解脫,即煩惱而獲菩提』溷作一話頭,朝也如是、暮也如是,行也如是、坐也如是,參到情忘見絕,智泯心灰,㘞地一聲,方得倒斷。」以拄杖卓一下,云:「還會者箇麼?覓火和煙得,擔泉帶月歸。」

解制,上堂,師云:「長期短限,不惜寸陰;暮請朝參,非圖蛙步。且如俊鷹快鷂,終登鳳子龍兒,人人氣宇吞空,箇箇光明含象。不因正打傍敲,奚具銅頭鐵額?雖然如是,要且諸方大有人不肯在。何以故?開門放出郎當漢,腦後分明欠一槌。」

開爐,上堂,僧問:「不與萬法為侶者是什麼人?」師云:「頭上漫漫,腳下漫漫。」

問:「萬法歸一,一歸何處?後高峰大師道:『我當時打失一隻眼也。』且道那裏是他打失眼處?」師云:「十字街頭㼾磚。」僧無語,師噓一聲。僧禮拜,師乃云:「萬峰今歲強開爐,柴米油鹽事事無,珍重兩堂雲水客,肚饑須用篾條箍。如是,則知馬祖問藥山云:『子近日見處何如?』山云:『皮膚脫落盡,惟有一真實。』祖云:『汝既如是,何不拾取三條篾束取肚皮,隨處住山去?』山云:『某甲何人,敢言住山?』祖云:『不然,未有常行而不住、未有常住而不行,欲益無所益、欲為無所為,宜作舟航,無久住此。』」師云:「藥山老漢受恩深處便為家,只得恁麼去;馬大師憐兒不覺醜,只得恁麼行。萬峰者裏,雖是與他同條生,不與他同條死,也無真實處,那更有皮膚?以百日為限、以徹為期,各各放開肚皮,隨處鼓粥飯氣去。何故?男兒自有衝天志,不向他人行處行。」喝一喝,下座。

上堂,問:「如何是透關句?」師云:「胡笳塞上知音少,羌笛城頭和者稀。」進云:「劍為不平離寶匣。藥因救病出金缾。」師拈杖便打。進云:「恁麼、不恁麼,鑽山透海幾鯤鼇?」師噓一聲。僧禮拜,師乃云:「兩又不成雙,單又不成隻,曼殊三更三,長慶蒲團七。德山末後句,雲門顧鑑咦,萬峰不恁麼,無孔鐵錘當面擲。」以拄杖擲地,云:「參。」

上堂,師云:「古人道:第一句薦得,與佛祖為師;第二句薦得,與人天為師;第三句薦得,自救不了。雖然如是,魚魯參差,刀刁相似。今日山僧又且不然,第一句薦得,好肉剜瘡;第二句薦得,虛空掘洞;第三句薦得,爛泥有刺。大眾!山僧恁麼告報,且道與古人是同?是別?」時字水鼓掌一下,師噓一聲,下座。

解制,上堂,僧問:「有結有解,世諦流布;無結無解,未是全提。和尚到此如何指示?」師便豎起拄杖。進云:「八角磨盤空裏走,腳頭不覺是春來。」師云:「腳跟下好與三十棒。」僧禮拜,師乃云:「今日萬峰解制,驢唇馬嘴齊出,渾如春燕喧梁,宛似秋蟬語樹。拄杖芒鞋致疑,石頭瓦塊瞥地,分明告報諸人,只恐諸人不薦。」卓拄杖,召大眾云:「還薦麼?」有兩僧齊喝。師云:「艸鞋腳底疑無路,拄杖前頭別有山。」下座。

辭院,上堂,師云:「奔東走西,腳跟猶未點地;去此就彼,鼻孔依舊遼天。龜毛拂子,刺瞎釋迦眼睛;兔角杖頭,敲破狸奴腦蓋。蒲峽口讚揚莫及,金鵝池水洗不清,只得撩起便行,亦是令行符到。正恁麼時,且道如何行履聻?菊徑兩行煙淚落,引鞭一轡馬蹄黃。」

住梁山中慶禪寺,三門,云:「天王賜與華屋,要因門入,且道如何是門?」喝一喝,云:「從者裏入。」

方丈,「窮廝煎、餓廝炒,中慶本分艸料,喫著令人便飽。」

指法座云:「聲、色二上座已為諸人露頭露面了也,還見麼?燭華光滿座,梁燕語留人。」遂陞座,拈香云:「此一瓣香,端為祝嚴今上皇帝萬歲萬歲萬萬歲,伏願鵰弓已挂狼煙息,萬里謳歌賀太平。」次拈香云:「此瓣香奉為闔國勳貴、當道宰官,伏願風以時、雨以時,道安百姓,齊其家、治其國,德被萬民。」末拈香云:「此瓣香威音那畔盤根,今世門頭秀實,第三回拈出,供養天童山密雲老人,用酬法乳,斂衣敷座。」

上首白椎竟,師云:「鉤頭有餌,意外無私,擬汎扁舟,魚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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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钦定四库全书万寿盛典初集卷一百十六歌颂五十六【生监诸臣七】万夀诗【四言一章】生          员【臣】邹庆鲁皇帝御极宝历光昌数周甲子岁纪昭阳化行四表泽被万方和气蒸洽惠风翺翔祥徵五序瑞曜三光鹿鸣鼓瑟

  • 十五年·佚名

    (己酉)十五年清道光二十九年春正月1月1日○庚午,大王大妃寶齡望七。上詣仁政殿,親上致詞、箋文、表裏,仍陳賀頒敎,赦。1月2日○辛未,以南秉哲爲全羅道觀察使。1月3日○壬申,親上表裏,陳賀時各差備官施賞有差,宣敎官李

  • 提要·赵善湘

    【臣】等谨案洪范统一一卷宋赵善湘撰善湘字清臣濮安懿王五世孙仕至资政殿大学士封文水郡公赠少师事迹具宋史本传据其子汝楳周易辑闻序善湘于易学用力至深而所着易説五种皆不传此书藏弆之家亦罕着録故朱尊经义考注曰

  • 经典稽疑卷下·陈耀文

    明 陈耀文 撰易经乾元亨利贞元始也亨通也利和也贞正也言干秉纯阳之性故能首出庶物各得元始开通和谐贞固不失其宜是以君子法干而行四徳故曰乾元亨利贞矣【子夏传】君秉二仪之纯粹履元亨之贞和【晋江传襄邑令传浑颂】

  • 再论心理学与行为学·太虚

    对行为派心理学,余尝两次讨论,发表于海潮音月刊上。但心理一名,扩充之可成“唯心理论”;行为一名,扩充之可成“唯行为论”。然固各有其立场之处,从其立场之处以区别焉,则心理自心理,行为自行为,固有秩然不可相滥者。今为便于立

  • 佛法悟入渐次·太虚

      一 明业果不断故有情续生  二 明唯有根尘故人我本空  三 明诸法本空故唯识所变  四 明本非空有故入佛知见  佛教以圆寂以大觉为究竟目的。藏海虽渊,但求由之而能开悟;法门固多,但求由之而能证入。拈花一

  • 成实论 第五卷·佚名

    成实论 第五卷诃梨跋摩造姚秦三藏鸠摩罗什译根不定品第五十四问曰。诸根为定。为不定耶。答曰。云何名定。云何名不定。问曰。以眼等根所知及因。是名为定。答曰。若尔根非定也。所以者何。诸根非是眼等所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