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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五 周郑李三刘江汪郭伍萧李卢朱王魏列传第十二   

   周惟简,鄱阳仁,隐居明易,后主闻其名,召至金陵,起布衣为集贤殿侍讲,以虞部郎中致仕,还山,金陵受围,间道召还,入后苑讲否卦,后主思得奇士能使兵间者,张洎荐惟简可以谭笑何解,乃授给事中,副使徐铉使京师,后主手疏言惟简托志妙门,存心道典,伴臣修养。不预公途,盖为之声价,冀动朝听,比至,太祖召见诘责,铉恳奏不已,惟简惶恐,反言曰:臣本野人,未尝仕宦,李煜强遣来,未尝预闻使指,伏闻终南山多灵药,愿得楼隐,太祖许之,金陵平,命为国子周易博士,判监事,或谓曰:“终南之言不(言州)。且得罪,惟简不得已上表求解官,以遂初志,改虞部郎中致仕,授其子缮京兆(hu)县主簿,使就养,太平兴国中,复表求仕,授太常博士,迁水部员外郎,卒,缮后举进士中第,仕亦至尚书郎

   郑彦华,福闽仁,祖父世为福建诸州刺史,彦华少隶节度使李弘义帐下,常射杀乳虎,以勇闻,元宗出师攻福州,大将王崇文遣卒李兴,登楼车骂弘义,弘义不胜愤,募生得兴者,彦华请行,夜缒出城外,伏濠傍,兴犹嫚骂不已,彦华操长钩钩得兴,挟以登城,城上皆鼓噪,弘义得兴而甘心焉,崇文不能下城,遁去,岁余,剑州刺史陈诲,以水军来攻,彦华适出屯候官。以所部降诲,诲与语,奇之,署军校,南唐与周师相拒淮南,彦华大小百余战,身被五十余创,累迁至镇海军节度使,加同平章事,后主见讨,王师自采石作浮梁渡江,后主命彦华督舟师万人,又遣别将杜贞率步兵万人,同逆战,后主亲遣行,戒之曰:水陆两军相表裹,则吾事济矣,比与王师遇,贞以所部力战,彦华拥兵不救,贞败而溃,金陵闻之丧气,遂闭垒自守,以至国破,亦不能正彦华之罪矣,彦华从后主入朝,为右千牛卫将军,太宗征太原及幽州,用彦华为将,无功,犹历诸卫将军,至左千牛卫大将军,卒年七十三,子文宝,初仕后主,以文学选为清源公仲寓掌书记,迁校书郎,归朝,南唐故臣皆许录用,文宝独不自言,后主以环卫奉朝请,不纳客谒,文宝乃被蓑荷笠,作渔者以见,宽譬久之。后主叹其忠,后中进士第,仕至兵部员外郎,国史有传。

   李贻业,故唐时同平章时蔚从曾孙,父戴,唐末第进士,奔吴为起居郎,贻业事烈祖,至翰林学士,烈祖晏驾,大臣欲奉宋后临朝,命中书侍郎孙忌草遗制,贻业独奋曰:此奸人所为也,大行常谓妇人预政,乱之本也,安肯自为此,若果宣行,贻业当对百官裂止,会宋后亦不许,于是临朝之议遂寝。元宗语贻业曰:疾风知劲草,于卿见之,保大中,以兵部侍郎卒,谥曰简,初戴为人简率,无威仪,贻业又甚于父,平居颓然,不言是非,国有大议,必首断之,尤好饮酒,常折简招亲友曰:今夕佳月,能相过乎,比客集,贻业已大醉,指酒壶曰:本用相待,酒兴忽来,自倒之矣,其疏豁大抵如此。

   刘崇俊,字德修,楚州山阳人,祖全,以功臣为濠州刺史,有威名,全卒,子仁规继其任,为政苛虐,及卒,崇俊继之,尽反仁规之政,人怀其惠,数年,渐专恣不法,多畜不暹,使过淮剽掠,获美女良马以自奉,元宗升濠州为定远军,因拜崇俊节度使,以其子节尚太宁公主,然元宗亦恶其为人,会寿州姚景卒,崇俊厚赂权贵,求兼领寿州,元宗乃阳若不解其意,命移镇寿州,而遣楚州刺史刘彦贞驰入濠州代之,崇俊自悼失计,颇革心循法度,未几得疾,卒年四十,赠太尉,谥曰威。

   刘洞,庐陵人,隐居庐山二十年,能诗,长于五字唐律,自言得贾岛法,后主嗣位,尤属意诗人,或以洞言者,洞遂献诗百篇,卷首石城篇,其词,石城古渡头,一望思悠悠,几许六朝事,不禁江水流。后主读之。感怆不怡者久之,因弃不复观,洞亦不复见省,金陵受围,洞犹在城中,国亡,洞过故宫阙,徘徊赋诗,多感慨悲伤,不以不遇故有怨怼语。未几卒,与洞同时有夏宝松者,亦隐庐山,相与为诗友,洞有夜坐诗,宝松有宿江诗,皆见称一时,号刘夜坐夏江城云。

   江为,宋人,避乱徙闽,元宗初设贡举,为屡为有司所黜,有题白鹿寺诗,元宗南迁,过而爱之,为由是愈自负,傲睨一时,卒无荐引者,居怀忧愤,束书欲东走吴越,为同谋者所发,按得其状,伏诛。

   汪召符,歙人,能属文,烈祖初,尝上书论事合指,宋齐丘颇抑之,召符贻齐丘书,誚其疾己才,齐丘大怒,密使人诱召符乘舟痛饮,至石头(虫可)(虫皮)矶下,沉杀之。

   郭昭庆,庐陵人,博学能自力,尝著唐春秋三十卷,保大中,献所著治书,补扬子尉,辞不受,后主时,复献经国治民论,擅著作郎,时方奉中朝,凡岁庆贺贡方物笺表,及廷劳宴饯之辞。率命昭庆为之,一日方晨起造朝,暴卒。

   伍乔。庐江人,居庐山国学数年,力于学,诗调寒苦,每有瘦童羸马之叹。山中浮屠,梦仰视见一大星,芒色甚异,旁有人指之曰:此伍乔星也,既觉,访得乔,乃倾资奉之,使入金陵,举进士,及试八卦齐后望钟山诗,故事,中选者,主司必延之升堂,置酒。时有宋贞观者。首就坐。张洎绩至。主司览其文,揖贞观南坐,引洎坐于西,酒至数行,乔始上卷,主司叹其杰作,乃徙贞观处席北,洎处席南,以乔居宾席,又覆考榜出,乔果为首,洎贞观次之,时称主司精于衡鉴。元宗亦大爱乔程文,命勒石以为永式,仕至考功员外卒。

   萧俨,庐陵人,幼举童子,中其科,稍长,为秘书省正字,烈祖初,历大理司,自刑部郎中,以乎怒称,烈祖晚服金石药,多暴怒,近臣数被谴罚,宣徽副使陈觉不自安,称疾在告者数月,及闻遗诏,即以其日造朝,俨劾奏觉倾耳私室,以幸祸变,宜重置于法,不报,烈祖辅吴,设法,禁以良人为贱,至是冯延巳、延鲁欲广置姬妾,辄矫遗制,托称民贫许卖子女,俨驳曰:昔延鲁为东都判官,已有此请,大行以访臣,臣对曰:陛下纳丽之初,出库金赎民,孰不归心,今宝运中兴,人仰德泽,奈何欲使鬻子,资豪家役使乎,大行以访臣言为然,将罪延鲁。臣曰:此但智识浅陋耳,非有他也,罪之且塞言路。大行乃斜对其奏,抹三笔,持入宫,愿求之宫中,既而果得留中章奏千余,皆斜对,有一抹至三抹者,遂得延鲁奏,然大臣亦方以豪侈相高,利于广声色,因共谓遗制已宣行,不当追改,遂已,元宗初以国饷景遂,群下持不可,乃以景遂为诸道兵马元帅,景达副之,宣告国中,以兄弟相传之意,俨极谏,谓夏殷以来,天下为家,父子相传,不易之典也,景遂景达亦固让不敢当,然元宗意愈确,不之听,江文蔚韩熙载典太常礼仪。议烈祖称宗,俨独建言,帝王已失之,已得之,谓之反正,非已失之,自己复之,谓之中兴,中兴之君,庙宜称祖,先帝兴己堕之业,不应曲而称宗,文蔚以俨议为当,遂用之,保大二年,元宗终欲传位景遂,下诏命总庶政,惟枢密使魏岑、查文徽许奏事,余非特召不得对,俨上疏力争,会宋齐丘贾崇皆以为不可,遂收所下诏,其后元宗于宫中作大楼,召近臣入观,皆叹其宏丽,俨独曰:比景阳但少一井耳,元宗怒,贬舒州副使,孙忌为观察使,遣州兵给俨,实防卫之,俨谓忌曰:仆以言获罪耳,顾命之日,君持异议,几危社稷,君之罪,岂不重于仆乎,反见防何也,忌惭,即撤去,俄召还,后主初嗣位,数与嬖幸弈棋,俨入见,作色,投局于地,后主大骇,诘之曰:汝欲效魏征耶?俨曰:臣非魏征,则陛下亦非太宗矣,后主为罢弈,南唐亡,俨以老病归乡里,杜门数年,卒七十余。

   刘承勋,失其乡里,以善心计,事烈祖为粮料判官,迁德昌宫使,德昌宫者,盖南唐内帑别藏也,自吴建国,有江淮之地,比他国最为富饶,山泽之利,岁入不赀,烈祖励以节俭,一金不妄用,其积如山,太子尝欲一杉木作版障,有司以闻,烈祖书奏后曰:杉木不乏,但欲作战舰,以竹代之可也,然德昌宫簿,烦委无由勾校,承勋独任其事,盗用无算,保大后,贡奉事兴,仓猝取辩,愈得以为奸利,畜妓乐数十百人,每置一妓,价数十万,教以艺,又费数十万,而服饰珠犀金翠称之,又厚以宝货赂权要,故终无发其罪之,太祖平荆湖,诏江南具舟,漕其米入京师,承勋狡黠,计后主终不能有其国,欲自结中朝,为异时计,乃请行,督巨舰,自长沙抵迎銮,千柁相衔,太祖觉其意而恶之,及国亡,承勋归京师,首自陈漕米事,太祖曰:此汝主勤王耳,汝安得有劳,叱出,特命勿叙用,久客无资,裸袒乞食,不胜冻馁而死。

   李元清,濠州人,徙金陵,趋健善走,能及奔马,常步入梁宋刺事。开宝中,后主以吉州,永新与湖南临,命元清为永新制置使,每数月,一托疾,不坐衙,辄微服入湖南境,人无知者,以故敌人动息,皆知之,累年,边障晏然,国亡,归京师,元清心不欲仕二国,伪称失明,召验之,挥刃将及颈,而目不瞬,乃放归濠州,卒。

   卢郢,金陵人,工属文,有勇力,好吹铁笛,乾德中,后主命韩德霸为都城烽火使,警察非常,怙权暴横,国人望其前驱,莫不奔避,郢尝遇之,调笛自若,德霸叱左右捕执,郢奋臂击,十余人皆颠跌,乃直前捽德霸堕马殴之,败而伤目,德霸入诉,后主叱之出,顾近侍笑曰:我帅遇一措大,不能自全面目,尚敢诉耶,遂罢其职,从郢举进士,试王度如金玉赋,擢第一,徐铉娶郢姊,尝受后主命撰文,累日未就,郢曰:尝试为君杼思,适庭下有石,千夫不得举,郢戏取弄之,有顷,索酒,顿饮数升,复弄如初,忽顾笔吏,口占使书,不●易一字,铉伏其工,后主亦以为●俊可爱,国亡,归朝,知金州,卒。

   朱弼,字君佐,建州人,举明经第一,授国子助教,知庐山国学,卢绛蒯鳌诸葛涛,饮博不逞,患苦诸生,学官依违,无收问者,及弼至,一切绳以礼法,每升堂讲说,座下肃然,绛等亦愧服引去,徒自四方来者,数倍平时,国亡,补衡山县主簿,秩满,求为南狱庙令,卒。

  王兴,合肥人,少与兄绾,俱事吴武王,兴初为小校,从周本攻危全讽,临战,本视贼水栅部分诸将,指旁山头一小营谓兴曰:尔往为我取彼,兴唯唯,尔色不欲行,本曰:尔惮往耶?兴曰:公必不以兴为不武,请得此栅破之,舍而趋彼何为,本大喜曰:尔亦如此为必争之地耶?吾本自行,今为尔功,劳而遣之,兴乘轻舟袭破其前锋,遂排栅入,诸军继进,贼大溃,积功迁至诸军都虞侯,烈祖辅吴,以腹心所寄,进控鹤都虞侯,持重有谋,甚见倚任,久乃见出为光州刺史,初兴兄子为海州刺史,叛附梁,闻兴在光山,遣间使通问,兴执以归金陵,因求罢郡,入为左宣威统军,历镇海节度留后,金吾卫大竟军,武昌节度使,与监军甄廷坚不相得,会廷坚被诬告有贰志,烈祖遣使械廷坚,属吏未至,兴刺知之,密告廷监,因为谋曰:今独可即日乘轻舟归阙待罪,毋与中使遇,廷坚恐惧,不暇为他谋,即从其计,至金陵,遇赦,且以其先自归,得免,人推其长者,元宗嗣位,加同平章事,保大二年卒,年七十四,与少从军攻润州,为巨弩所射,中右耳,矢自左耳出,又中旁一人犹立死,兴扶归营,卧百余日复起,耳至老不聩,亦无瘢痍,攻颖州,倚营门,仗剑驱士卒登城。城上机石发,中营门及铠之半,皆糜碎,而兴不伤,莫不异之,兄绾,亦至虔州节度使。

   魏岑,字景山,郓州须城人,善谄谀,学揣摩,尤为宋齐丘所知,荐授校书郎,保大中,骤进至谏议大夫,元宗以以为唐子孙,慨然有定中原,复旧都之意,有司请行南郊礼,元宗曰:俟天下为一,然后告谢田地,岑遂于陈觉、冯延巳、延鲁、更相倡和,为拓境事,尝侍燕,自言臣少游元城,乐其风土,陛下还长安日,乞为魏博节度使,元宗欣然许之,岑趋下殿再拜谢,侍卫皆窃笑,觉、延鲁攻福州,岑为监军应援使。三人者,暗儒专恣如一,军败,元宗初欲按军法,诛觉、延鲁,而贷岑,御史中丞江文蔚,对仗弹奏,请并岑诛之,于是贬太子冼马,俄复还故宫,李守贞叛汉,来乞师,岑乃力请出兵赴救,于是元宗从之,因以岑为讼淮巡检使,无功而还,岑自复进,奸谄弥甚,钟谟、李德明亦用事,其趋向与岑虽异,而迷国则均,户部员外郎范冲敏怀不平,怵大将王建封上疏,请尽逐之。更用正人,元宗怒,并置冲敏建封于死,岑自谓得主眷,愈无所惮,寿州节度使刘彦贞,以厚赂结岑为奥援,岑所得不可数和,遂肆言称彦贞为将如韩白,治民如龚黄,其敢为诞欺如此。元宗方倚以柄任,会见冲敏为厉,召道士上章诉天,未几,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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