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正文

六十八、新闻记者开场

  我到了上海的几天内,即到时报馆去访问狄楚青、陈景韩两君。那时候的时报,是在福州路巡捕房对面广智书局的楼上。走上去是一条黑暗的楼梯,到了楼上,始见光明。时报是在一九○四年,清光绪三十年间开办的,到这时候,大概有一年多了吧?虽然销数不及申、新两报之多,一时舆论,均称为后起之秀,是一种推陈出新的报纸。

  我知道上午是报舘里没有什么编辑人的,所以到了下午方去。到了报馆里,先见的陈景韩,他见了我,开口便说:“楚青想请你到报馆里来,可以不可以呢?”正在谈话时,楚青已来了,他总是满高兴的样子,穿了一作黑昵的马甲,胸前一连串的钮扣,向来是一个也不扣的。匆匆忙忙,好像是坐不定,立不定似的,我和他初次见面,好像我已答应他到报馆里来了,便和我当面讲条件了。

  他的条件,是每月要我写论说六篇,其余还是写小说,每月送我薪水八十元。以上海当时的报界文章的价值而言:大概论说每篇是五元,小说每千字两元。以此分配,论说方面占三十元,小说方面占五十元。不过并没有这样明白分配,只举其成数而已。这个薪水的数目,不算菲薄,因为我知道我的一位同乡孙东吴君,此我早两年,进入申报馆当编辑时,薪水只有二十八元。孙君说:“就是每月二十八元,也比在苏州坐舘地、考书院,好得多呀。”(他是南菁害院高才生,素有文名的。)何况八十元的薪水,还比青州府中学堂监督的一只元宝还多咧,因此我也很满意。写论说,自然是针对时事发言,那是有时间性质的。我中做八股出身的,写论文只不过偶然为之。

  也曾看到报纸上的论说尽是那种滥凋,人称之为报舘八股,但我这个科举八股,怕对于报馆八股不中绳墨。写小说,已觉得轻而易举了,并不硬性规定每日要登多少字,但至少也得像个样儿,可以引人入胜。因为时报很注重小说,狄楚青在梁启超创办的“新小说”杂志上,便写了长长的一篇提倡小说的论文,说是小说感人的力量最深,胜于那种庄严的文章多多。

  陈景韩(笔名冷血)也在时报上写小说的,他写的小说,简洁隽冷,令人意远。虽然也有许多译自日文的,但译笔非常明畅,为读者所欢迎。那时候,正是上海渐渐盛行小说的当儿,读者颇能知所选择,小说与报纸的销路大有关系,往往一种情节曲折,文笔优美的小说,可以抓住了报纸的读者。楚青的意思,要我与冷血的小说,轮流登载(那时的报纸,每日只登一种小说),以餍读者之望。

  单是写论说与小说,我不必天天到馆,这个工作,在家里也可以做呀。但楚青的意思,要我天天到馆,在主笔房里,另设了一张写字枱,安排了笔砚之类。他说:在报馆里天天见面,大家亲切有味,有什么问题,可以互相讨论。便是写论说,也可以对于新闻上,有所讨论商酌,每一个报馆常有论调与人不同之处,论说上或还有必须修改之处,仅仅是闭门造车,我以为是不大相宜的。

  这时候,上海的报馆,没有一定的制度。不像现在那样,有社长、有总编辑,以及许多名衔。一个报舘里的两大权威,便是总经理与总主笔。名义上自然总经理管报馆里一切事务,总主笔担任编辑上一切事宜,但是总经理有时也可以干涉到编辑部,而且用人行政之权,就属于总经理(私人出资办理者,便称为报馆主人),所以当时的总经理,就等于现在的社长地位了。

  时报馆,狄楚青是总经理,罗孝高当时是总主笔。罗孝高是广东人,他是康南海的学生,梁卓如的同学,因为时报馆的成立,是有康粱一部份资本在内的,所以他们推举罗孝高为总主笔。此外主笔中,也另外有两位广东人,一位是冯挺之。另一位的姓名,我已忘却了。但罗孝高除审查论说外(有时也写论文),其余两位广东先生撰写论说外,他们都不管编辑上的事。

  罗孝高有家眷在沪,不住馆内,两位广东先生合居一室,因为言语不相通,很少与我们接洽。

  时报的编辑新闻人员不多,除罗孝高总主笔,及专写论说的两位广东先生外,专编新闻的人,只有两位,便是陈景韩与雷继兴,他们都是松江人(那个时期,上海报馆里松江人最多,上海县亦属于松江府也),而且两人是郎舅,继兴的夫人,便是景韩令姊,雷继兴学名一个“奋”字,他是日本早稻田大学的高材毕业生,思想明捷,笔下很好,我觉他是一个绝顶聪明人,可惜他是有病的,还是一种很深的肺病咧。

  此外还有一位翻译西文的程先生,那时上海中文报,对于外国新闻,不大注重,英国的路透电,不送中文报,要从西文报上转译得来,读者也不注意,除非世界有大事发生,始登一二。其它外国通讯社,也很多尚未出版的,所以这位翻译西文的程先生,每天不过从“字林西报”译载二三条关于中国新闻的,至于编者不用,他也就不管了。还有一位专译电报的张先生,也是广东人,年纪五十多,他的译电报,可真熟极而流,看了号码,便知什么字,用不着翻电码书。时报上的专电,都是深夜方来,幸亏他翻得快,不致效误时刻。以外便是校对先生了,只有两人,都是熟手,因此报上的错字还不多。

  报纸上,除了论说,时评(时评两字,也是时报首创,一是时事的评论,一是时报评论,有双关之意义)以外,便是新闻。新闻可以分三部,一是要闻,质言之便是北京新闻;二是外埠新闻;三是本埠新闻。要闻当然是最主要的,这时候,中国并没有通讯社,可以当天发电报,要消息灵通,便靠报馆里自己的私家专电。那些专电,大概都是北京打来的,因为前清的政府在北京,所以政治的重心,也在北京了。其次是北京通信,这北京通信,也是时报所创始,延请文学好而熟悉政情的人,观察时局,分析世事,那种通信,大为读者所欢迎。其时为时报写北京通信的是黄远庸君,江西人,前清进士,曾留学日本,后亦为申报北京通信,袁世凯帝制时代,在美国为华侨所暗杀。后来又有邵飘萍、徐凌霄诸君,也为时报写过北京通信,此二人为我所推荐。

  外埠新闻,就是除了北京以外的全国各地新闻。但是就各地而言,也只有东南几个省城,或是几个通商口岸,才有访员(咱称访事),这些访事的薪水,极为微薄,每月不过通若干信,他们也访不到什么新闻的。只是邻近上海的各处,如苏州、杭州、南京,以及江浙两省的各繁盛府县市镇,时报设有分销处地方,新闻也便多一点了。但是某一地方,倘然发生了特别重要事件,那也有发专电,写通信之可能。

  本埠新闻,在最初是极不重要的,报馆开在租界里,所载都是租界内的事。主要是公堂访案,专管人家吃官司的事。公堂访案就有公共租界与法租界的分别,那些访员的薪水也少得可怜,每月仅在十元以内,但是他们不嫌菲薄。因为他们是有一个团体组织的,担承上海各家报馆的本埠访员,送出来的稿子是一律的。别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北浙江路会审公廨(又叫新衙门)对面,有一家茶馆,便是那班公堂访员的茶会。倘有一件官司,当事人不愿登报的,知道这个门径,或者进行了贿赂,他们就可以把这件案子,不送报馆。但是后来不行了,上海的事业,日渐繁复,本地的新闻愈趋重要,各报馆都有了外勤记者,这一班旧式的本埠访员逐渐淘汰了。

  在申报、新闻报的当初,编辑方面,更为简单了,他们是所谓混合编辑。用一种只可以一面印的油光纸印的,统共只有一大张,徜然加半张的话,名之曰附张,附张上专载各省督抚的奏摺之类。正张上,开首是一篇论说,以下便是上谕,宫门抄(不是最近的),以下便是各地新闻,本埠新闻,也从不分栏的,此外便是洋行广告了,总之是广告多于新闻的。直至“中外日报”出版,方用了两面印的白报纸,可是申报,新闻报,老不改良,在我进时报的那年,还是由一面印的纸张咧。

  时报上的要闻与各埠新闻,都是陈景韩编的,本埠新闻是雷继兴编的。那个时候,各地正在闹地方自治,上海本地的一班有志之士,兴教育,办实业,也正在奋发有为,在租界以外的南市、西门、闸北、浦东,也都兴盛起来,继兴是精明法政的人,所以他编上海的地方新闻,是最为适宜的。

  我进了时报三个月后,楚青与陈雷两君商量以后,把编新闻的事,再一调整,是景韩编要闻,我编外埠新闻,继兴仍编本埠新闻。但是仍旧通力合作,如果有一人因事告假,其余两个人中,可以代为发稿,我们三人又商量定了,各人在他所编的一栏里,就当天所发的新闻中,择要写一个极短的时评。那时评一,属于要闻;时评二,属于外埠新闻;时评三,属于本埠新闻。

  我后来这论说就不写了,起初写了几篇,交给总主笔,有的马上登出来了,有的没有登出,有的略加修改后登出。初进报界,我不知道如何立论,方合舆论,方切时局,方符体裁,自然还是学习态度。那是白纸黑字,印出来要给人家看的,当然要句斟字酌了。我向来写什么文字,既不起稿,又不修改,我妻常笑我,说我的写文章,“出门不认货”,这次较仔细一点,但没有登出,不死有些懊丧。再有写文覃的人,往往有一种偏见,见人家改窜了,心中便有些不舒服,便要根寻以何理由而改窜?倒是不登,来得爽快。

  后来我问起景韩、继兴他们也不写论说,我觉得他们的文字,都比我写得好。景韩的文章,简洁老辣,即写时评、小说亦然。继兴,是日本早稻田高材生,他在新出的法政杂志上也写文章,理解鲜明,文词畅达,为什么都不在时报上写论说呢?我问了他们时,他们说:“反正有广东先生在写了,我们乐得藏拙躲懒。”于是我学了他们的样,我也不写论说,我也藏拙躲懒了。并且以后编外埠新闻稿,每月要写三十则时评,难道还抵不上六篇论说吗?

  实在,当时报纸上那种长篇累牍的论文,倒不如短小精悍的短评,易于使人动目。大概普通读报的人,一份报纸到手,翻开来最主要的是要闻与专电,其次是本埠新闻与外埠新闻,就在那时候便有一二百字短文,也连带一起读下去了。到了最后,或者读读论文,事忙的人,对于政治不感兴趣的人,简直乾脆不看论文。况且那时又都是文言,没有圈点,像近日的新式符号。写论文的说来说去,就是这几句话,成了一种滥调与老套,因此人称为“报馆八股”。

  就这样,俗语说的,我就吃了报馆饭,做起新闻记者来了。当我就职时报馆的时候,我的家乡许多长亲,都不大赞成。

  他们说当报馆主笔的人,最伤阴鸷,你笔下一不留神,人家的名誉,甚至生命,也许便被你断送。我的妇翁陈挹之先生,便以此告诫我,他是一位好善的长者。我想:如果我的祖母在世,也许不许我就此职业。那时的清政府,也痛恨着新闻记者,称之为“斯文败类”,见之于上谕奏摺,然而我素喜弄笔,兼之好闻时事,不免便走上这条路了。

猜你喜欢
  明世宗肃皇帝实录卷一百七十四·佚名
  明世宗肃皇帝实录卷一百二十九·佚名
  明世宗肃皇帝实录卷三十二·佚名
  大明神宗显皇帝实录卷之一百一十四·佚名
  卷之一百四十八·佚名
  一○四九 湖北巡抚李绶奏续缴《通鉴纲目续编》三部及作速抽改给还缘由折·佚名
  仕籍考补遗·林献堂
  秦本纪第五·司马迁
  尔朱天光传·魏收
  韦正贯传·欧阳修
  完颜娄室传·脱脱
  卷三十六·阿桂
  养吉斋丛录卷之十五·吴振棫
  卷十·徐一夔
  四十年(上)·佚名

热门推荐
  巻十四·顾瑛
  卷三十·胡文学
  卷二十九·胡文学
  卷二十七·胡文学
  卷二十八·胡文学
  卷二十四·胡文学
  卷二十六·胡文学
  卷二十五·胡文学
  卷二十三·胡文学
  卷二十一·胡文学
  卷二十二·胡文学
  卷十九·胡文学
  卷十八·胡文学
  巻十三·顾瑛
  卷二十·胡文学

随机推荐

  • 历代诗话考索 全文·何文焕

      钟常侍评鲍参军云:「嗟其才秀人微,取湮当代。」夫明远之才,爵位微矣。犹然未彰,矧下此者哉!然而其诗其名,故不磨也。人微乎哉!勉之。  齐诸暨令袁嘏,自诧「诗有生气,须捉着,不尔便飞去」。此语隽甚!坡仙云:「作诗火急追亡逋

  • 四集卷三十一·乾隆

    <集部,别集类,清代,御制诗集钦定四库全书御制诗四集卷三十一古今体一百三十五首【乙未七】题袁燮絜斋集六韵学为君子儒体用亦相符性悟虽宗陆身名未异朱【燮师事陆九渊得其指授具有原本又少以名节自期立朝屡进谠言所至

  • 东汉会要卷三十九·徐天麟

    蕃夷上东夷【阙】南蛮【前半原阙】程等大冦郡县遣武威将军刘尚击之尚军大败二十四年相单程等下攻临沅明年春遣伏波将军马援等将兵撃破之单程等乞降防援病卒谒者宗均聴受降羣蛮遂平肃宗建初元年武陵澧中蛮陈从等反叛零

  • 卷之一百六十·佚名

    监修总裁官经筵日讲起居注官太子太傅武英殿大学士文渊阁领阁事稽察钦奉上谕事件处管理工部事务翰林院掌院学士随带加二级寻常加四级臣曹振镛总裁官太子太保文渊阁大学士管理刑部事务加五级臣戴均元经筵日讲起居注官

  • 卷之二十二·佚名

    监修总裁官经筵日讲起居注官太子太傅文渊阁领阁事翰林院掌院学士稽察钦奉上谕事件处方略馆总裁武英殿大学士军机大臣镶蓝旗满洲都统管理吏部事务户部三库事务加七级军功加五级随带加七级纪录三十次臣宝鋆蒙古总裁官

  • 第三卷 长洲·缪荃孙

    长 洲经 部春秋纂类十卷 宋&middot;叶清臣诸经粹说二十卷 方惟深易说九卷 林 虙书义 林 虙礼记解 林 虙石林易传 叶梦得石林书传十卷 叶梦得礼记解四卷 叶梦得春秋传二十

  • 一四三一 山东学政翁方纲奏恳准翁树培赶赴盛京重阅全书折·佚名

    一四三一 山东学政翁方纲奏恳准翁树培赶赴盛京重阅全书折【真按:翁方纲与四库全书.翁树培与四库全书.】乾隆五十六年十二月二十九日山东学政臣翁方纲跪奏,为恭恳天恩事。窃臣前奉谕旨,详校文溯阁全书,于上年四月前往盛京

  • 中宗本纪·刘昫

    中宗大和圣昭孝皇帝名显,高宗的第七个儿子,母亲是则天大圣皇后,显庆元年(656)十一月五日,在长安出生。第二年封为周王,授命为洛州牧。仪凤二年(677),改封为英王,改名为哲,授命为雍州牧。永隆元年(780),章怀太子被废弃,当年被立

  • 卷六十二陆军六·冯煦

    营房营房为军队驻扎之区,前经练兵处奏定规则。皖省六十一标营房在东门外龙子桥,建筑费去京平银四万九千余两,原估四万七千五百两,添造浴堂、盆池、厕所、围墙、营门,又去工料银二千一百五两四钱六分六厘。于光绪三十三年九

  • 周逵·周诒春

    周逵 字仲衡。年二十八岁。生于安徽旌德。祖父馥。已婚。宣统二年。自费游美。入巴特拉学校。习普通文科。宣统三年。入路易司尾来大学。习医科。民国四年。得医学博士学位。回国。居沪行医。为中华医学会会员。住址

  • 磨而不磷,涅而不缁·孔子

    【原文】 佛胖①召,子欲往。子路曰:“昔者由也闻诸夫子曰:‘亲于卖劣为不善者,君子不入也。’佛胖以中牟②畔民子之往也,如之何?”子曰:“然,有是言也。不曰坚乎,磨而不磷④;不曰白乎,涅⑤而不缁(6)。吾岂匏瓜(7)也哉?焉能系而不食?”

  • 卷五十六·顺治

    <子部,儒家类,御定孝经衍义钦定四库全书御定孝经衍义卷五十六天子之孝崇圣学【臣】按经言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此通贵贱言之也夫以君亲之严自于天性敬寡悦众四海皆凖然犹不可以不学也易干之德大矣至矣而九二学

  • 卷四·曾国藩

    卷四诚心篇曾国藩说,古今英雄“立得住”,如同先有根据地后能打天下一样,必须有诚心实意。荀子说,养心莫善于诚。诚就是不欺。今人讲:信义春常在,心诚则灵。程门立雪、三顾茅庐都深蕴一个诚字。曾国藩以忠诚为天下倡,选将练兵

  • 大般若波羅蜜多經卷第六百·欧阳竟无

      唐三藏法師玄奘奉詔譯   第十六般若波羅蜜多分之八   復次善勇猛若諸菩薩修行般若波羅蜜多.不行色開顯不開顯不行受想行識開顯   不開顯.不行眼開顯不開顯不行耳鼻舌身意開顯不開顯.不行色開顯不開顯不行

  • 字溪集·阳枋

    宋代诗文别集。12卷。阳枋著。作者是朱熹的信徒,书中大都为阐述理学的学术文章。《四库全书总目》谓其“所言皆明白笃实,不涉玄虚”,“孳孳力学,至老不衰,于紫阳学派之中,犹不离其宗旨”。此外,在与友人书信中,亦有对

  • 还源篇阐微·闵一得

    《还源篇》八十一章,宋杏林石真人所著也。杏林出紫阳张真人门下,为南宗第二祖,悯人读书求道不知自体自悟,故作此篇三复申明,教人返本还源之道。

  • 中庸直指补注·智旭

    现前介尔一念。而实无量无边。不生不灭。竖穷三际。横遍十方。清净本然。寂然不动。谓之性。感而遂通。有善有恶。有因有果者。谓之道。全性起修。为善去恶。造圆因以致圆果者。

  • 大宗地玄文本论·马鸣

    凡二十卷。马鸣菩萨造,南朝陈代真谛译。收于大正藏第三十二册。本书阐释金刚地之行位等,共立四十大决择分。其中,初二分解说十种大因缘,相当于序分;第三以下至三十六分为正宗分,以解说金刚地之五种位至阿说本王之十方尘数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