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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公书判清明集卷之十

人伦门

父子

子未尽孝当教化之

蔡久轩

子盗父牛,罪当笞。至于不孝一节,本州岛当有以教化之,岂可便行编管。送州佥厅,且将彭明乙枷项日程,仍令日设拜其父,候父慈子孝,卽与踈放。

父子非亲

蔡久轩

夏达非徐明亲子,所以待之如秦人视越人之肥瘠,于其病也,只寄之他人之家。今若强其归徐明之家,未必不速其死。仰且在何婆之家,候病愈日,示徐明责领,所有月粮,合还

夏达在何家为日食之资。

母子

互诉立继家财

蔡久轩

姜子朝为人之壻,肆其搬传,而欲絶妻家之祀。徐岩甫为人之子,不能公于财利,而激其母之讼。李氏为人之母,私意横流,知有壻,不知有子,知有女,而不知有夫家。三人者,皆不为无罪。姑照佥厅所拟行,各责戒励状,如更纷纷不已,径追姜子朝,正其离间人母子之罪,追徐岩甫,正其不能承顺其母之罪。如是而又不已,则是李氏有意于絶其夫之家,在官府亦不得而恕之。各尽其为子、为母之道,毋贻后悔。

读孝经

蔡久轩

送县照已行戒约。但子之于母,自宜孝顺,于母所敬亦敬之,而况所谓外公者乎!田业固不可逼卖,至于一二家事之类,亦何足道。监下替彭宣教读孝经一月。帖县唤上徐立之来问,限三日。

母子兄弟之讼当平心处断

吴雨岩

听讼之法,公则平,私则偏。所谓私者,非必惟货惟来也,止缘忿嫉多而哀矜少,则此心私矣,所以不能作平等观。韩应之、韩闳,均许氏之子也。韩应之妻子之情深,则子母之爱衰。若韩闳则所谓阿奴常在目前者也。母爱小子,恨不裒长益少,韩应之乃不能胜,乃挟阿奴自刎之事以操持之,欲胜弟,是欲胜母也。应之自有罪,然挟母诉兄,谁实先之。为政者但见诬论可恶,锻炼使服,而不知此三人者,母子也,兄弟也,天伦也,奈何而不平心邪?当是之时,兄为官司所囚禁,虽欲哀告其母,拊循其弟,而其辞不得以自致,母与弟又自有哗徒主持,虽欲少贷其子,少全其兄,而其事不得以自由。外证愈急,而狱辞愈刻以深,于是不孝诬告之罪,上闻于省部矣。若使信凭断下,应之死则死矣,许氏杀子,韩闳杀兄,以刃与讼,有以异乎?许氏何以为怀,韩闳又何以自全于天地间。幸而疏驳,当职遂得以选择好同官,俾之引上三人,作一处审问,然后母子得以相告语,兄弟得以相勉谕,而哗徒不得以间隔于其间,融融怡怡,飜然如初,为政者先风化,刑杀云乎哉!财产乃其交争祸根,今已对定。若论韩应之、韩闳之罪,则应之难竟坐以不孝之罪,然亦有不友之罪,若韩闳则亦难免不悌之罪矣,然皆非本心也。最是前申谓应之不合谓其母不是我娘,欲坐以极典,但未审

小弁之怨,孟子反以为亲亲,此一段公案又合如阿断。今以应之、闳各能悔过,均可置之不问。但应之以阿奴自刎资给诬告一节,终难全恕。既全其天伦,合去其人伪,申省取自指挥,所有二据先照给。

〔一〕又合如阿断“阿”,疑作“何”。

因争财而悖其母与兄姑从恕如不悛卽追断胡石壁人生天地之间,所以异于禽兽者,谓其知有礼义也。所谓礼义者,无他,只是孝于父母,友于兄弟而已。若于父母则不孝,于兄弟则不友,是亦禽兽而已矣。李三为人之弟而悖其兄,为人之子而悖其母,揆之于法,其罪何可胜诛。但当职务以教化为先,刑罚为后,且原李三之心,亦特因财利之末,起纷争之端。小人见利而不见义,此亦其常态耳。恕其既往之愆,开其自新之路,他时心平气定,则天理未必不还,母子兄弟,未必不复如初也。特免断一次。本厢押李三归家,拜谢外婆与母及李三十二夫妇,仍仰邻里相与劝和。若将来仍旧不悛者,却当照条施行。

母讼其子而终有爱子之心不欲遽断其罪

胡石壁

当职承乏于兹,初无善政可以及民,区区此心,惟以厚人伦,美教化为第一义。每遇听讼,于父子之间,则劝以孝慈,于兄弟之间,则劝以爱友,于亲戚、族党、邻里之间,则劝以睦婣任恤。委曲开譬,至再至三,不敢少有一毫忿疾于顽之意。剽闻道路之论,咸谓士民颇知感悟,隐然有迁善远罪之风,虽素来狠傲无知,不孝不友者,亦复为之革心易虑。当职方窃自幸,忽阿周以不孝讼其子,为之惊愕羞媿,引咎思过,谓我为邑长于斯,近而闾里乃有此等悖逆之子,宁不负师帅之任哉!因思昔仇香为蒲亭长,民有陈元者,以不孝为母所讼,香惊曰:近过仇舍,庐落整顿,耕耘以时,此非恶人,当是教化未至耳!遂亲至其家,与其母子共饮,为陈说人伦,谕以祸福,元大感悟,卒为孝子。乡人为之谚曰;父母何在在我庭,化我鸣鸱哺所生。至今载之青史,为万世美谈。今马圭之见讼于其母,与此事适相似,恐亦是教化未明之所致。亟呼其母至前,询问其状,乃备陈马圭不肖之迹,父母与之以田,则鬻之,勉其营生,则悖之,戒其赌博,则违之。十年之前,已尝为父所讼,而挞以记之矣,今不惟罔有悛心,而且以为怨。其间更有当职之所不忍闻者。观其所为若此,则是真为恶人,非复如陈元之可化矣。当职心实忿焉,从其母之所请,刑之于市,与众弃之矣。早间其母又

执至其父遗嘱,哀矜恻怛之情,备见于词意间,读之几欲堕泪,益信天下无不慈之父母,只有不孝之子。罔极之恩,马圭虽粉骨碎身,其将何以报哉!但其父既有乞免官行遣之词,而其母亦复恻然动念,不胜舐犊之爱,当职方此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亦何幸其遂为母子如初欤!今更不欲坐马圭之罪,押归本家,恳告邻舍、亲戚,引领去拜谢乃母,友爱乃弟,如再有分毫干犯,乃母有词,定当科以不孝之罪。所有马早遗嘱,録白一纸入案,更以一纸付马圭,归家时时诵读,使之知乃父爱之如此其至,则天理或者油然而生尔。仍特支官会二十贯,酒肉四瓶付马圭,仰将归家,以为诸召亲戚、邻舍之用。

母讼子不供养

胡石壁

嫠妇阿蒋,茕然孑立,所恃以为命者,其子锺千乙而已。其子狼狈如许,既不能营求勺合,以赡其母,阿蒋贫不聊生,至鬻其榻,以苟朝夕,剥床及肤,困穷极矣!锺千乙又将其钱妄用,久而不归,致割其爱,声诉于官,此岂其情之得已哉!锺千乙合行断治,今观其母羸病之余,喘息不保,或有缓急,谁为之倚,未欲寘之于法,且责戒励,放。自此以后,仰革心悔过,以养其母。本州岛仍支五斗,责付阿蒋,且充日下接济之须。

子与继母争业

天水

自栢舟之诗不作,寡妇始不能守义以安其室;自凯风之什既废,人子始不能尽孝以事其母。载拊遗编,为之三叹。吴和中贡士,今已久矣,不知其为何如人。今考案牍,见其家储书数千卷,必也佳士。前室既亡,有子七岁,再娶王氏,所望百年相守者。王氏果贤,当知敬以事其夫,恩以抚其子,此妇道也。既嫁从夫,其心岂容有异,续置田产,所立契券,乃尽作王氏妆奁,其立法之意,盖为兄弟同居,妻财置产,防他日讼分之患耳。王氏事吴贡士,上不见舅姑之养,下亦无伯叔之分析,一门之内,秋毫以上皆王氏夫妇物也,何用自立町畦,私置物业,此其意果安在哉?吴贡士溺爱,一听其所为,固已失之当时,王氏盖已无永矢靡他之志。吴贡士嘉定九年九月死,家道颇温,王氏若能守志自誓,扶植门户,且教其子使之成立,不惟王氏可为节妇,吴贡士亦且有后矣。一念既偏,但知有身,不复念其夫若子。吴汝求为非淫佚,狂荡弗检。王氏席卷于其上,汝求破坏于其下,子母之恩爱离矣,吴贡士之家道坏矣。未几,王氏挈橐再嫁,汝求倾赀产妄费,贫不自支,遂致交讼,岂复知有孝道,能诵我无令人之章。事既到官,当与究竟。吴贡士无恙时,有屋一区,有田一百三十亩,器具、什物具存,死方三年,其妻、其子破荡无余,此岂所以为人妇、为人子哉?

王氏原有自随田二十三种,以妆奁置到田四十七种,及在吴收拾囊箧,尽挈以嫁人。吴汝求既将故父遗业尽行作坏,岂应更与继母计较成讼。今据所陈,王氏所置四十七种之田,系其故夫己财置到,及有质库钱物,尽为王氏所有。然官凭文书,索出契照,既作王氏名成契,尚复何说。吴汝求父死之时,非是幼騃,若有质库钱物,何不自行照管,方其鬻产妄费之时,何不且取质库钱物使用?继母已嫁,却方有词,无乃辨之不早乎?以前后亦有领去银器财物,批照具在,已上二事,皆难施行。但王氏,吴贡士之妻也,吴汝求,吴贡士之子也,傥未忘夫妇之义,岂独无子母之情?王氏改适既得所,吴汝求一身无归,亦为可念。请王氏以前夫为念,将所置到刘县尉屋子业与吴汝求居住,仍仰吴汝求不得典卖。庶几夫妇、子母之间不至断絶,生者既得相安,死者亦有以自慰于地下矣。各责状入案,照会契书给还。

兄弟

兄弟之争

蔡久轩

所拟已明,但以情而论,则黄居易奸狡而二弟拙钝,黄居易稍厚而二弟贫薄。想父母

存日,居易霸占管业,逐远诸弟,未必不以父母之财私置产业。然其智足以饰奸,既于分关内明言私房续置之产,与众各无干预,又于和对状中,声说别无未尽积蓄,真所谓此地无金若干两者。殊不知国家条令,岂被此曹声说点破而不行哉。兄弟之身,其初只父母之身也,世间一等无知之人,争小利便视如仇,若不相识,甚可悲也。黄居易当思同气连枝之义,絶彼疆此界之心,周恤其二弟,使兄弟和气复合,不然,则父母在,无私财,索契送狱,自有条法在,毋贻后悔。示三名取无争状。寻唤上各人读示,并不伏。责立争状,又据黄居易状,情愿备己钱一百贯十七界官会,津惠二弟等事,并据黄居易状陈,再送佥厅。呈佥厅官书拟因依,奉台判,田业事不属本司,但以兄弟之争,欲俾息讼,以全天伦。今三人者嗜利无耻,顽不可化。押下本州岛,请径自从条断遣。

俾之无事

蔡久轩

果能消争融隙,变为怡,此正当职之本心。特从所请,仰速具无争状并申,如更展转嗾使,定照已判施行。继据程若沔状,兄若泾、弟若庸同状立合同连等文字,乞行印给,所是匣追侄其毅等,乞行免追。外仆金先、詹安罪犯,听自施行。寻责据各人审供事状呈,奉台判,兄弟叔侄交争兴讼,此风俗大不美也。徽为江东名郡,而有此不美,此观风问俗者之

罪也。委曲劝谕,导以天理,今若沔、若泾、若庸赍难兄弟连押了办祥葬合同文字及无争状赴司,则其兄弟之间,退省静思,良心善性固未泯没也。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卽是好人。案印给合同文字,付各人收执,其大、其毅特与行下免追。仍请若泾、若庸、若沔兄弟念同气之亲,思鹡鸰之义,勿信嗾使教唆之言,輙兴伤风败俗之讼。若再来紊烦,必将无理之人重寘典宪,各请改过,毋贻后悔,再责向后再讼罪罚状入案讫,并放。

兄弟能相推逊特示褒赏

胡石壁

当职守郡半年矣,每惭教未至,不能使百姓兴于行谊,入孝出悌,以追还淳古之风,而同室之鬬,墙之争,几无虚日。正此闭合思过,朝夕不遑,而数日以来,乃忽见奉蛙兄弟相推逊于溪洞之中,刘陶兄弟相推逊于乡饮之际,不觉为之嗟叹咏歌,而继之以舞蹈也。夫财物,人之所有,失之于此,可以得之于彼,失之于今,可以得之于后;兄弟,天之所生,一失之余,不可复得。古之人所以举千乘之国逊于兄弟,不啻如敝屣者,盖有见于此也。若奉蛙、刘陶之所为,岂不当于古人中求之乎!昔王祥、王览,当东汉之时,兄弟隐居三十余年,以孝友闻,其后子孙极蕃以大,更六朝,讫隋唐数百年,谱牒不能传而后已。塞,蛙、刘陶兄弟傥能以王祥、王览之心为心,则后之视今,将犹今之视昔矣。呜呼!人皆有兄弟,我独亡,

当职曷胜司马牛之欢。案给据付刘更收掌,仍令客将司择日备礼,请刘同人兄弟并奉蛙兄弟赴府,当职当亲与酌酒,以见赞善之意。王武剔股救父,亦足教孝,是日并呼其子父坐之堂下,赐以酒,示褒赏。仍榜市曹、两县。

兄弟侵夺之争教之以和睦

胡石壁

大凡宗族之间,最要和睦,自古及今,未有宗族和睦而不兴,未有乖争而不败。盖叔伯兄弟,皆是祖先子孙,血气骨脉,自呼一源。若是伯叔兄弟自相欺凌,自相争鬬,则是一身血气骨脉自相攻相克。一身血气骨脉既是自相攻相克,则疾痛病患,中外交作,其死可立而待矣。故圣贤教人,皆以睦族为第一事,盖以此也。奉璇、奉琮皆是一家兄弟,以今日论之,虽曰各父各母,似觉稍疏,然以祖先视之,皆子孙也。祖先之爱奉琮,无以异于爱奉璇;祖先之爱奉璇,无以异于爱奉琮。奉璇、奉琮若能体祖先爱子孙之心,则兄见其弟,必曰是吾祖之孙也,吾何可以不恭之。如此则必无争,必无讼矣。惟其不知以祖先为念,于是尔我始则相视为路人,后则相疾为寇雠。呜呼!祖先养育子孙,只望代代孝顺,人人爱友,以共保家业,以共立门户,而一旦为路人,为寇雠,死者有知,其能瞑目于九泉之下乎?当职观奉琮兄弟,供吐之间尽有条理,看来亦曾读书,非其它懵然无知者比,而其所以兴同室之

鬬者,度只是一时为利欲所蔽,无人以天理人伦开晓之耳。当职叨蒙上恩,假守于此,布宣德化,训迪人心,正太守之责也。今奉琮兄弟本无大可争之事,而又粗有可教之资,其可不以诚心实意教之以人伦,以感发其天理乎!尔兄弟今当各思吾之身是祖先之所生,兄之身,弟之身,亦祖先之所生,不知爱吾之身,是不知爱祖先也。徒知爱吾之身,而不知爱兄弟之身,亦是不爱祖先也。必爱兄弟如爱吾身,然后为尽奉先之孝。所谓爱者如何?出入相友,有无相资,缓急相倚,患难相救,疾病相扶持,锥刀小利,务相推逊,唇吻细故,务为涵容,此之谓爱。傥或因一朝之忿,墙之争,兄则欲害其弟,弟则欲害其兄,以贼害之心,内施于手足之间,其异于禽兽者几希矣。奉琮兄弟其可甘心于此乎?且观奉璇之词,所以攻其兄者,无所不至,惟恐不胜其兄也。奉琮之词,所以攻其弟者,亦无所不至,惟恐不胜其弟也。当职谓奉璇盍反而思曰:使官司以我为直,以兄为曲,以加之罪,或杖之,或黥之,吾固不恤也。然我祖先若见兄之遭杖,遭黥,其心将何如哉?奉琮亦盍反而思曰:使官司以我为直,以弟为曲,而加之罪,或杖之,或黥之,吾固不之恤也。然我祖先若见奉璇之遭杖,遭黥,其心又何如哉?吾为人之弟,而至于杖其兄,黥其兄,吾为人之兄,而至于杖其弟,黥其弟,不知所谓兄弟者,果谁之子孙,谁之血气骨脉乎?害祖先之子孙,伤祖先之血气骨脉也,将何颜面以奉祭祀,以上丘陇乎?异时身死之后,见祖先于泉壤,或问奉璇曰:

汝兄何为遭杖,遭黥,璇将何辞以对乎?或问奉琮曰:汝弟何为遭杖,遭黥,琮将何辞以对乎?尔兄弟能一念及此,则必飜然而悟,不俟终日而迁善远罪矣。昔日清河之民,有兄弟争财者,郡守苏琼告以难得者兄弟,易得者田宅,遂感悟息争,同居如初。当职谆谆之诲,视苏琼又加祥焉,尔兄弟其可不如清河之民乎?请推官更切开譬折衷,在前如果有侵夺,私下各相偿还,自今以后,辑睦如初,不宜再又纷争,以伤风教。如或不悛,定当重寘,无所逃罪矣!

〔一〕又加祥焉“祥”,疑作“详”

兄弟之讼

胡石壁

邹应龙两月前曾当厅投状,以讼其兄,当职览其词,观其貌,便知其是一无理之人,书判之间已示惩戒之意。未几,其兄应祥果诉其不恭,其弟应麟又诉其不友,竟不逃当职之所料。紾兄之臂而夺之食,犹且不可,况挥肱以折其齿,执梃以叩其胫乎?且应祥尝养应龙之子为子,已不幸短命而死,则又养其女以为女矣,及笄而嫁之。为兄如此,亦不可谓之不友矣。应龙何乃不念天显,而不恭如此之甚邪?岂惟不恭而已哉,堂有慈亲,年踰六十,

义既乖于同气,孝宁慰于母心,好货财,私妻子之念一炎于中,遂至不孝于母,不恭于兄,不友于弟,举天下之大恶,一朝冒为之而弗顾,若人也,真禽兽之不若矣,尚何面目以戴天履地乎!今应祥、应麟恐伤慈母之怀,不欲终讼,固足以见不藏怒,不宿怨之心,但应龙罪恶不可胜诛,难尽从恕。以恩掩义者,兄弟之至情也,明刑弼教者,有司之公法也,二者不可偏废。邹应龙从轻勘一百。至若分产一节,虽曰在法,祖父母、父母在,子孙不许别籍异财,然绍熙三年三月九日户部看详,凡祖父母、父母愿为摽拨而有照据者,合与行使,无出入其说,以起争端。应祥兄弟一户财产,既是母亲愿为摽拨,于此项申明指挥亦自无碍,今复混而为一,固不失其为美,但应龙顽嚣之心,终不可改,今日之美意,未必不复为他日之厉阶,固不若据已摽拨,各自管业,以息纷争之为愈也。此非有司之所能决,母子、兄弟自择利而图之。

弟以恶名叱兄

胡石壁

丁细七盗葬祖墓,既从迁改,其罪已可原。但与丁居约、丁五十二为堂兄弟,略无友爱之义,而遽兴诬罔之词,状中所称,一则曰丁花晚,再则曰丁花晚,为人之弟,而以此等恶名叱其兄,委是有伤风教。杖一百,枷项令众半月,余人并放。

兄弟论赖物业

刘后村

在法,已分财产满三年而诉不平,及满五年而诉无分违法者,各不得受理。翁晔、翁显系亲兄弟,其父翁宗珏在日,有田五十八种,于淳熙十二年分拨与二子,各得田二十九种。宗珏庆元六年死,翁晔将所得田二十九种尽行典卖,及曾将共段田陪并与弟翁显,原契见存。翁显又曾执亲邻,就丁政远边赎得翁晔原典田,及作翁团名,典得魏齐箕田。乡民辛勤,增置些小田业,岂是容易。翁晔已死,其子翁填觊觎乃叔物业,輙妄入词,称是翁显将在众钱物置到田产,欲行均分。自淳熙十二年至今,已及三十六、七年,翁显执赎并置到田业,皆是嘉泰已后,及有是嘉泰十一年者,岂得是在众钱物?委是被人教唆,妄生词诉,且免断,契给还翁显,余人并放。

〔一〕嘉泰十一年者“嘉泰”,当作“嘉定”,宋宁宗嘉泰仅四年。

兄侵凌其弟

刘后村

人不幸处兄弟之变,或挟长相凌,或逞强相向,产业分析之不均,财物侵夺之无义,固

是不得其平。然而人伦之爱,不可磨灭,若一一如常人究极,至于极尽,则又几于伤恩矣。丁瑠、丁增系亲兄弟,父死之时,其家有产钱六、七贯文。丁瑠不能自立,躭溺村妇,纵情饮愽,家道渐废,逮至兄弟分析,不无偏重之患。曝分之后,丁瑠将承分田业典卖罄尽。又垂涎其弟,侵渔不已。丁增有牛二头,寄养丘州八家,丁瑠则牵去出卖。丁增有禾三百余贴,顿留东田仓内,丁增则搬归其家。丁增无如兄何,遂经府、县,并牵牛搬禾人陈论。追到丁瑠,无以为辞,却称牛是众钱买到,禾系祖母在日生放之物。寻行拖照,丁增买牛自有照据,祖母身死已久,安得有禾留至今日。盖丁增原系东田居住,因出赘县坊,内有少租禾安顿东田仓内。丁瑠挟长而凌其弟,逞强而夺其物,而到官尚复巧辨饰非,以盖其罪。官司不当以法废恩,不欲尽情根究,引监丁瑠,备牛两头,仍量备禾二贴,交还丁增。如更不体官司宽恤之意,恃顽不还,并勒丘州八,仍追搬禾人一并监还。丘州八、阿张押下,衍知寨、杨九、刘二先放。

〔一〕寻行拖照“拖”,原作“施”,据上图校勘本改。

兄弟争财

刘后村

棠棣之华,鄂不鞾鞾。凡今之人,莫如兄弟,岂非天伦之至爱,,举天下无越于此乎!徐端之一弟、一兄,皆以儒学发身,可谓白屋起家者之盛事,新安教授乃其季氏也。鸿雁行飞,一日千里,门户寖寖荣盛,徐端此身何患其不温饱,而弟亦何忍坐视其兄而不养乎?埙以倡之,箎以和之,此天机自然之应也。今乃肆作弗靖,视之如仇敌,乘其迓从之来,陵虐之状,殊骇听闻。且其家起自寒素,生理至微,乡曲所共知也。端谓其游从就学之日,用过众钱一千缗,是时双亲无恙,纵公家有教导之费,父实主之,今乃责偿,以此恩爱何在?况徐教授执出伯兄前后家书,具言其家窘束之状,历历如此,徐端虽窜身吏役,惟利之饕,岂得不知同气之大义,颠冥错乱,絶灭天理,一至于此乎!前此见于两府判之详议者至矣,尽矣,州家恐为风教之羞,且从佥厅所申,修以和议。过此以往,或徐端更肆无餍之欲,嚣讼不已,明正典刑,有司之所不容姑息也。

与义兄争业

包宰

丘如,乃阿黄前夫之男,带来嫁与丘闰。阿黄与丘闰共事,再生丘寅、丘宁。丘闰必不肯私其妻前夫之子,若有置到田业,合作丘闰名字。索到丘如户下契书,并作丘如名字交关,此是丘如将故父财物营运置到无疑。丘闰之词,亦谓自置田业作丘闰名字,丘如自营

运到作丘如名,此却是丘闰本心说话。所谓状上语,皆丘寅等揑合。丘寅等只合分丘闰置到之业,却无缘分析义兄财产。若谓父母在,不得别籍异财,然丘如本是李家之子,不碍上条。但丘如既已有财产,却不得再分丘闰田业,则丘寅、丘宁亦自无说。所有供赡继父,葬送母亲,丘如合当诸子分之一,不可以前后异其心。案引上各人读示,仍申台府。兄弟争葬父责其亲旧调护同了办葬事曾知府处置子弟,轻重失中,酿成今日之祸。知府既捐馆,其事往矣。大夫葬有日,二子正当平心定气,克终礼制,了此大事,顾乃各修旧怨,人执一说,彼此求胜,不知于奉亲送终之义亏矣!私欲既炽,天理益昏,为之亲戚故旧者,所当开明义理,反复数陈,良心一还,则百念皆正,岂有天理终于晦蚀者哉!而乃阿其所好,不惟不能正救,又从而谄谀之,抱薪救火,不但无益而已。官司为国家行法,从公定断,自当听从,顾念名家之后,父死不葬,必待求直于官司,将遂为终身玷。君子爱人以德,义当存大体耳。两兄弟所执六人,或是士子,或宦家,何苦各私所亲,自犯不韪。今请此六人者,以曾氏名家,葬亲大事为念,各持公论,极力调护,使其兄弟各遂天伦之爱,急办葬亲。不惟免被官司督过,抑且永为乡曲美事。官司当以五日为期,坐待回报。彬当同共致办,如更不体官司告戒之意,三尺具存,自

当施行。

夫妇

妻已改适谋占前夫财物

胡石壁

昔汉时有陈孝妇,年十六而嫁,未有子。其夫当戍边,将行,属孝妇曰:我生死未可知,幸而有老母,无他兄弟侍养,吾不还,汝肯养吾母否?妇应曰:诺。夫果死不还,妇养姑不衰,终无嫁意。三年丧毕,父母哀其无子早寡,将改嫁之。妇曰:夫去时属妾以养母,既许诺之,夫养人老母而不能卒,许人以诺而不能信,将何以立于世?欲自杀,父母遂不敢夺其志。养姑二十八年而姑死,尽卖田宅以葬之,乃终奉祭祀,世称为孝妇。阿常为廵检之妻,不幸夫亡,犹有姑在,老而无子,茕独可哀。阿常若稍有人心,只当终身不嫁,与乃姑相养以生,相守以死,如陈孝妇之义可也。夫死未及卒哭,乃遽委而去之,弃姑如弃路人,易夫如易传舍,其心抑何如此之忍邪!阿侯一身无所倚赖,遂依其婢阿刘夫妇以苟活,则其不得已之情可想见矣。阿常改嫁之后,两年之间,更不能走一介,以访问其启处,及闻其死也,反兴讼以取其遗资。纵阿侯所蓄之数果如阿常所陈,则养生送死,皆阿刘夫妇之力,既

当其大事,则以此酬劳,亦所当然。阿常背夫絶义,岂可更有染指之念,况未必有之乎!准律:诸居夫丧百日外,而贫乏不能存者,自陈改嫁。阿常丧夫于淳佑元年之二月,至今年四月纔当除服,而今改嫁已首尾三载。若欲引百日外自陈之令,据阿常所陈,其夫囊中如此厚,卽非贫乏不能自存者矣。然则坐居丧嫁之律,从而离之,夫谁曰不然。张廵检身为命官,岂不识法,知而与为婚姻,合五等论罪。况此等不义之妇,将安用之。嫁至于再,已为不可,今自钱而徐,自徐而张,至于三矣。朝彼暮此,何异娼优之贱,当其背钱而归徐,徐不以钱为鉴而娶之,故使其母不获孝妇之养。今又背徐而归张,张又不以徐为鉴,则安知后之视今,不犹今之视昔乎!张廵检既非本府所辖,难以将阿常遽行取断,牒所属径自照条施行,其可其否,听其区处。但其男张良贵,系是张廵检之子,与徐廵检之家有何干预,而輙横兴词诉,意在骗胁,情理可憎,合示薄罚,决竹篦二十,押出本府界。所有阿侯财物有无,更不追究,仰阿刘夫妇以礼埋葬。又据阿常所供,称徐廵检身死之日,存下见钱三百贯,金银器凡十数项,官会三千贯,蕞尔廵警之职,俸给所入有几何,一家衣食之外,而囊橐又复如此,果何自而来哉!唐卢坦有云:凡居官廉,虽大臣无厚蓄,其能积财者,必剥下以致之。如子孙善守,是天富不道之家,不若恣其不道以归于人。徐廵检若果有此财也,必剥下以致之者也,今遂归于他姓之手,殆天不肯富不道之家欤!居其职者,宜知所

戒矣。

妻背夫悖舅断罪听离

胡石壁

阿张为朱四之妻,凡八年矣。适人之道,一与之醮,终身不改,况历年如此其久者乎!纵使其夫有恶疾如蔡人,阿张亦当如宋女曰:夫之不幸,乃妾之不幸,奈何去。今朱四目能视,耳能听,口能言,手能运,足能行,初未尝有蔡人之疾也,阿张乃无故而谓之痴愚,欲相弃背,已失夫妇之义;又且以新台之丑,上诬其舅,何其悖之甚也。在礼,子甚宜其妻,父母不悦,则出之。阿张既讼其夫,则不宜于夫矣,又讼其舅,则不悦于舅矣,事至于此,岂容强合。杖六十,听离,余人并放。

〔一〕子甚宜其妻“子”,原作“之”,据《礼记内则》改。

女嫁已久而欲离亲

胡石壁

王显宗破荡不检,屡遭刑罚,聂懿德以其玷辱门户,遂欲离亲。其说固未为不是,但婚姻重事,所贵谨始,纔是纳采,已不可悔,况成婚已越十九年之久乎!聂懿德系旌表门闾之

后,可谓名家,而乃以其女妻吏人之子,其无知无识亦已甚矣。事至今日,噬脐何及。况据其女所供,自称夫妇和睦,如此则是欲离者聂懿德也,其女固不愿也。虽然,推原事情,却尚有可疑者。王显宗,刑余之人,罪恶如此,父母国人皆贱之,将不待买臣之妻然后求去矣,而阿聂独依依然不忍去,岂果有烈女不事二夫之操哉?聂懿德所谓王伯庆逐子留妇,或者其因于此矣。事属暗昧,不欲以疑似之迹,而遽加罪于人。仰王伯庆遣阿聂还其父家,却不许擅自改嫁。候王显宗将来改过自新,俾为夫妇如初,如此,则王伯庆可免瓜李之嫌矣。

夫欲弃其妻诬以暧昧之事

胡石壁

在礼,子甚宜其妻,父母不悦,则出之。在法,妻有七出之状,而罪莫大于淫佚。虞氏得罪其姑,至于兴讼,而所诉之事又是与人私通,兼此二事,其不可复合亦明矣。今江滨臾抱母龚氏状,却隐讳前事,只令押其妻虞氏自归侍奉。不知虞氏有何面目复归其家?官司合与究竟,而虞氏方始明白。牒邵武军追江滨臾申解,候到司日,却唤上虞士海理对。江滨臾追到再判:在法,奸从夫捕,谓其形状显著,有可捕之人。江滨臾乃以暧昧之事,诬执其妻,使官司何从为据。江滨臾驵侩小人,不知此义,固不足责,但事在有司,须要结

絶。江滨臾自知理屈,于前事不敢坚执,却又称虞氏曾令妾搬去房奁器皿,是虞氏盗与奸俱有。大槩是撰造无根之词,迁延岁月,使虞氏坐困,不愿复合,而休离不出于己,其小人之尤者。所谓器皿,必有名件,押下佥厅从实供。供呈再判:夫妇,人伦之首,礼经所重,故曰:妻之为言齐也,一与之齐,终身不改。江滨臾设心措虑,欲弃其妻,事出无名,遂诬以闺门暧昧之私,而加以天下之大恶,词穷理屈,又谓妻盗搬房奁器皿,及勒令对辨,则又皆虞氏自随之物。古者交絶不出恶声,谓其实有此事,犹当为之掩覆,今江滨臾撰造事端,以鸟兽之行诬其妻,虞氏亦人尔,尚何面目复归其家。虞士海既称情义有亏,不愿复合,官司难以强之,合与听离。虞士海先放,江滨臾勘杖八十,押下州学引试,别呈。

〔一〕子甚宜其妻“子”,原作“之”,据《礼记内则》改。

缘妬起争

王实斋

余文子既以女择婿,何必逐婿;余氏既委身事夫,何必背夫。黄定既为余文子之婿,亦无不礼妇翁之理。余文子诉黄定殴打一节,据知证店主人以为余文子故入店内寻争,此不必问。但起讼之端,只因妾桂童生子,黄定偏于爱,余氏专于妬。妇人不贤,世多有之,顾

何责于此辈。监定当厅拜告其妇翁,以谢往失,仰余文子当厅遣女亥姐还定责领,并监立限改嫁桂童,别觅乳母,庶息两家纷纷之讼。余人放。仍申。

官族雇妻

天水

士大夫之后,其子孙有贤有不肖,固不能保其长有富盛,不坠其家世。然不幸至于流落失所,官行法者,得不为之恻然动心乎!丞相秀国陈公,先朝实与郑国公富公并相,五传而至其孙思永,去先世盖未甚远也。思永之女嫁与吴子晦为妻,亦是宦家之后。不能自立,家道扫地,与其妻寄寓于陈季渊之家,陈氏与针指以自给,为贫至此,为之奈何?士大夫谁无恻隐之心,苟知其事,念之可也,赒恤之可也,因其贫而利其人,诱致以为婢,此而可忍,孰不可忍!雷司户名门之后,将以功名自期,顾何利于一妇人,而自犯不韪,贻诮旦评。陈氏之母刘氏有词,官司以其为陈秀公之孙,不忍坐视其失身,永为上世之玷,不得不为施行。追到吴子晦,方且力讳其事,索到雷司户雇契,再三诘问,方据剖露。详其初欲雇之时,始则招吴子晦饮酒,诱致先留陈氏在其家一夕,次日方令立契,若将陈氏略行究问,必有甚不韪者,司正不欲尽情根究耳。先朝有士大夫部纲折陷,将以妻女鬻偿官者,名贤见之,倾囊倒箧与之,寻为办装奁嫁遣,使得所归。载入传记,迄为美谈。雷司户闻此事,独

不有愧于心乎?在法,雇妻与人者,同和离法。吴子晦合依上条定断,官司未欲尽情施行,且令刘氏当官责领其女归家,若其夫子晦有可供赡,不至失所,却令复还。万一不能自给,无从赡养其妻,合从刘氏改嫁,官司却当备条给据。陈季渊名相之诸孙,受人濡沫,却与亲侄女着押雇契,此岂复有人心。引押下,请门长自行遣。仍牒门长照会,从所陈,住罢所给义庄米。雷司户干人程八乙别吴子晦免收坐,并刘如圭放。雇契毁抹。

孝于亲者当劝不孝于亲者当惩

真西山

当职昨以三事谕民,首及孝悌。数月以来,累据东厢申到,如〔一〕承信郎周宗强者,其母安人陈氏得疾几危,宗强割股救疗,遂平复。虽非圣经所尚,然其孝心诚切,实有可嘉。今忽据百姓吴拾同妻阿林愬其子吴良不孝,再三审问,具言其详。当职忝为郡守,不能以礼义训人,致使民间有此悖逆,日夕惭惧,无地自容。周承信除依条支赏外,特请赴州,置酒三行,以示宾礼之意,用旗帜、鼓乐、鞍马、伞扇送归其家。吴良罪该极刑,姑与从轻,杖脊二十,髡发,拘役一年,仍就市引断。使人知孝于其亲者,有司所深敬,不孝于其亲者,

王法所必惩〔二〕。兼此邦之人,本来易化,只缘官司不知训励,故有无知而轻犯者,今为尔民略陈大义。

〔一〕累据东厢申到如“东”《真文忠公文集》卷四○《泉州劝孝文》作“诸”“如”之下,《泉州劝孝

文》有“黄章取肝以救母,刘祥取肝以救父,近又有”十七字。

〔二〕王法所必惩“所”,据《真文忠公文集》卷四○《泉州劝孝文》补。

〔三〕不知训励“知”《真文忠公文集》卷四○《泉州劝孝文》作“加”。

取肝救父

真西山

百行莫大于孝。郡邑之布宣孝治,尤今日之先务也。詹师尹以父疾弗愈,刲肝膳之,默有所相,旋卽更生。其人乡吏之子也,急亲之病,自亲其身不爱焉,人子之孝至此尽矣。然以匹夫小吏,能舍生以活其亲,阖境士民,闻风观感,相戒以养,陶成纯孝之俗,顾不美欤!詹师尹见此照条支给旌赏外,更特支钱二十千发下,仍委自可知县与之补充优轻局分,俾得以为孝养之资,亦所以广风励之意也。

割股救母〔一〕

厢官申,江广忠妻庄娘二五十四岁病患日久,有亲男江应,于四月十八日割股救母疗病,今已痊瘥。佥厅拟呈,江应割股以疗其母,可谓小人之有孝者也,理宜旌异,欲照格将绢、面折钱、会五贯,米五斗,酒一瓶,帖厢唤上当厅请领。奉判:割股虽非孝道之正,然捐躯以救母,一念之孝,诚足以励薄俗。犒赏外,本州岛凡军人死亡,当厅陈乞,随卽相视填刺,此外断难增额收补。有江应之孝于其亲,有司当思所以续其食而终其养,如愿入军籍,仰具状前来,当破例特与收刺。近阅讼牒,母诉其子,子伤其母者,每切太息,今旌其一,以表其余,闻者当知所劝。

〔一〕本篇据《永乐大典》卷一○八一三《清明集》的《割股救母》收入。

不孝

不孝

蔡久轩

知县五日一呈,正所以柔道化之,甚善甚善。送县于一日呈之时更讯五十,以警其善心之生。更改作两日一呈,仍收禁之。满一月不改,解来。

母讼其子量加责罚如再不改照条断

胡石壁

胡大为人之子,而不能顺其母,遂致其母讼之。夫母之于子,天下至情之所在也,而乃一旦至此,必有大不能堪者矣。本合重作施行,以正不孝之罪,又恐自此母子兄弟不复可以如初矣,且押下厢,就本人家决十五,令拜谢阿李,仍令四邻和劝。如再不改前非,定当照条断罪。

祖母生不养死不葬反诬诉族人

方秋崖

阿王生而孤老,所当供养者其子孙也,死而葬埋,所当经理者其子孙也。子孙零落,独

有一胡师琇尚存,乃飘弃出家不顾。祖母生则族人养之,死则族人葬之,为师琇者,尚何面目立天地之间哉!族人裒金而葬,以其不利也而迁焉,与其它发掘冢墓,不可同年而同语也。使当职处此,迁葬者本自无罪可科。今所司既为将两人勘锢,监迁原处,为师琇者亦可已矣。至经上台,嚣讼不休,然则养其祖母,葬其祖母者,乃师琇之雠人邪?不可谓知恩报恩者矣!此盖贩卖丘中之骨未满其意,亲死之谓何,又因以为货,不孝者也。在法,供养有缺者,徒二年。此师琇祖母在时之刑也。骨肉相弃,死亡不躬亲葬敛者,于徒二年上重行决配,此师琇祖母死时之刑也。罪在十恶之地,从轻勘杖一百,编管邻州,申照会。

乱伦

妇以恶名加其舅以图免罪

胡石壁

阿张为人子妇,不能奉尊长,首尾不及一年,厥舅两以不孝讼之。据其所供,丑不可道,事涉暧昧。虚实虽未可知,然妇之于舅姑,犹子之事父母,孝子扬父母之美,不扬父母之恶。使蒋八果有河上之要,阿张拒之则可,彰彰然以告之于人,则非为尊长讳之义矣。况蒋八墓木已拱,血气既衰,岂复有不肖之念?阿张乃一过犯妇人,若果见要于其舅,亦决

非能以礼自守而不受侵凌者,此不过欲侥幸以免罪,故以恶名加之耳。礼曰:子甚宜其妻,父母不悦,则出之。今蒋九因阿张之故,遂至弃父养,出外别居。不顾父母之养,不孝孰大,其子当断,其妇当逐,然后理阿张决十五,押下,射充军妻。本厢追上蒋九,杖六十,押归供侍,不许再有违犯。如蒋八再有词,定当坐以不孝之罪。

子妄以奸妻事诬父

胡石壁

父有不慈,子不可以不孝。黄十为黄乙之子,纵使果有新台之事,在黄十亦只当为父

隐恶,遣逐其妻足矣,岂可播扬于外,况事属暧昧乎!符同厥妻之言,兴成妇翁之讼,惟恐不胜其父,而遂以天下之大恶加之,天理人伦,灭絶尽矣,此风岂可长乎?决脊黥配,要不为过,且以愚蠢无知,从轻杖一百,编管邻州,勒归本宗。阿李悖慢舅姑,亦不可恕,杖六十。余人并放。

既有暧昧之讼合勒听离

胡石壁

新台之事,委属暧昧,阿黄陈词于外,则以为有,供对于狱,则以为无。若但据其先后之词,而遂以为有无之决,是非鲜有不失实者。当职今亲至院,逐一唤问,耳听其辞,目察

其色。阿黄应对之间,颇多羞涩,似若有怀而不敢言;李起宗争辩之际,颇觉嗫嚅,似若有愧而不能言。当职今固未敢决然以为无也。如必欲究竟虚实,则捶楚之下,一懦弱妇人岂能如一强男子之足以对狱吏哉,终于诬服而已矣!况此等丑恶之事,只当委曲掩覆,亦不宜扬播,以贻乡党之羞。又尊卑之间反且如此,纵无此事,亦难复合。子甚宜其妻,父母不说,出,此礼经之所以垂训万世者也。阿黄之不见说于舅必矣,其夫妇虽欲偕老,其可得乎?合勒听离,黄九二将女别行改嫁,李起宗免根究。

弟妇与伯成奸且弃逐其男女盗卖其田业

翁浩堂

谨按律曰:诸奸缌麻已上亲之妻者,徒三年。杨自智与杨自成系是亲堂兄弟,自成娶妻邵氏,生男女三人,而自成亡。使阿邵卓有妇德,痛死怜生,耕故夫之田,祭死者以养其孤,岂不义声昭著,虽有强暴之男,孰得而侵凌之哉!今则不然,在夫卒哭制中,已与伯杨自智谑弄。自智禽兽其行,淫乱罔极,遂并包阿邵,归房为妻,灭理败伦,闻者悲愤,此犹其罪之次者。最是自智、阿邵成奸之后,将自成男女尽皆弃逐,将自成田业尽皆盗卖,破人之家,灭人之子,絶人之祀,虽行道之人所不忍为,而自智、阿邵忍为是乎!罪恶至此,上通天矣!近亲杨自达自淳佑元年入词,至今四年,不曾剖决。死者有知,岂不衔痛茹愤于九泉

之下。当职因阿邵母陆氏有词,乃得究竟本末。陆氏非为自成声寃者,盖自智破荡净尽,阿邵无所存立,故子母相谋,欲当官正名休离而去。利在则弃同卽异,利尽则舍故谋新,阿邵之计,亦其狡哉!今官司只得尽情为之区处,先正自智、阿邵之罪,引就王丙乙位下,取自成男牙儿归宗,奉自成香火。所有自智盗卖过自成田地六段,内除一项给与男邵僧者勿问外,五项皆谓之违法交关,引就典卖主客人名下,索回原契毁抹,案为置立产簿扇,与之具载,当官印押,给付牙儿执照,并关乡司起户招税。但牙儿年小,未能成立,候取回日,且付房长杨自达抚养,田地付杨自达交收。候牙儿年长,令却自主掌。杨自智免监赃,牒押出处州界,阿邵断讫,责付陆氏交管。卢自成等放。

叔侄

叔母讼其侄打破庄屋等事

胡石壁

阿刘,奉千十一之叔母也,奉千十一当以事母之礼事之。今使之至于不远数百里赴愬于讼庭之下,必有大不获已者。为人子侄,而使其叔母至此,岂可不知所羞恶乎!当职昨日见之书判,继而面谕,所以全汝叔侄兄弟之谊,可谓至矣尽矣,有人心者,宜于此焉变矣。

但阿刘所愬奉千十乙打破庄屋等事,恐亦不能无之,今既欲释叔母之忿,复兄弟之欢,岂可不伏辜谢过,舍其旧而新是图。不然,则女德无极,妇怨无终,其争讼尤未已也。若刘四十五、彭鬼师等既非善良,何可与之交涉。羣居终日,所谈必非正言,必非好事,今后此徒皆当一切屏去,则同室之内,自此永无间言矣。示奉千十乙,仍帖县究实刘四十五、彭鬼师前后有无过犯,如果为乡曲蠹害,照已追解来。

叔侄争业令禀听学职教诲

胡石壁

“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当职德薄望浅,不足以宣明德化,表率士风,而使乖争陵犯之习见于吾党,有愧于古人多矣!否则威之,挞以记之,正惧有所不容但已者,而诸友乃能举责善之谊,以启其良心,使其叔侄之情不远而复,岂非区区所望于学校之士者欤?示周德成叔侄,仰卽日禀听明朋友教诲,遂为叔侄如初。若或不悛,则玉汝于成者,将不得不从事于教刑矣!

宗族

恃富凌族长

蔡久轩

本司以劝农河渠系衔,水利固当定夺;本职以明刑弼教为先,名分尤所当急。范宽以富而凌虐其穷困之族叔,动輙以服絶为言,如此,则族之尊长皆可以服絶而毁辱之矣!后生小子,不知有宗族骨肉之义,本合科断,以其稍能读书,不欲玷其士节。押下佥厅,请吴兼佥捶楚二十,以为恃富凌族长者之戒。仍帖县严行,不许富豪霸占水利,以困小民。其范启特与免追,词人放。

讼曾叔祖占屋延烧

胡石壁

甚哉!银元赓之不仁也!银仲贵为其曾叔祖,老而无室庐,正所谓天下之穷民而无告者也。行道之人犹将念之,银元赓稍有怵惕恻隐之心,则必将解衣以衣之,推食以食之,假隙宇以处之矣。一间茅舍,所直几何,银仲贵占借以居,要岂得已,而银元赓乃遽兴词讼,必逐之而后已。邂逅延烧,莫知所自,遂疑其为银仲贵之所为。父子二人,更迭论诉,道乖

绥族,谊爽笃亲,朴作教刑,不容但已。银元赓决十下。但银仲贵为人尊长,亦当自知羞耻,自识去就,岂可恃其身老行尊,无所顾籍,多行不义,取憎于人。发短心长,焉得无罪,且责戒励一次,今后如更惹词,定行追断。

诉族人行盗

方秋崖

骆伯友诉所失,不过锡瓶、布袋耳,而搜之族,则功缌之亲也。昔人有遭盗者,曰:幸深夜无人知,吾若执尔,遂使尔终身受盗贼之名,吾不忍也。彼于凡人尚能如此,而况同曾大父之叔侄乎!遂使干连者数人,缭绳者数月,学者不如此也。学司除学籍,余人放。

乡里

乡邻之争劝以和睦

胡石壁

大凡乡曲邻里,务要和睦。纔自和睦,则有无可以相通,缓急可以相助,疾病可以相扶持,彼此皆受其利。纔自不和睦,则有无不复相通,缓急不复相助,疾病不复相扶持,彼此

皆受其害。今世之人,识此道理者甚少,只争眼前强弱,不计长远利害。纔有些小言语,便去要打官司,不以乡曲为念。且道打官司有甚得便宜处,使了盘缠,废了本业,公人面前陪了下情,着了钱物,官人厅下受了惊吓,吃了打捆,而或输或赢,又在官员笔下,何可必也。便做赢了一番,寃寃相报,何时是了。人生在世,如何保得一生无横逆之事,若是平日有人情在乡里,他自众共相与遮盖,大事也成小事,既是与乡邻雠隙,他便来寻针觅线,掀风作浪,小事也成大事矣。如此,则是今日之胜,乃为他日之大不胜也。当职在乡里,常常以此语教人,皆以为至当之论。今兹假守于此,每日受词,多是因闲唇舌,遂至兴讼。入词之初,说得十分可畏,及至供对,原来却自无一些事。此等皆是不守本分,不知义理,专要争强争弱之人,当职之所深恶,正要惩一戒百。今观唐六一诉颜细八、颜十一之由,只是因杨四唆使之故。杨四处乡邻之间,不能劝谏以息其争,而乃鬬喋以激其争,遂使两家当此农务正急之时,抛家失业,妄兴词诉,紊烦官司,其罪何可逃也。杨四杖六十,唐六一、颜细八、颜十一当厅责罪赏状,不许归乡生事,并放。仍各人给判语一本,令将归家,遍示乡里,亦兴教化之一端。

〔一〕当职在乡里《永乐大典》卷六六四一无“里”字。

〔二〕归乡生事“生”,原作“里”,据《永乐大典》卷六六四一改。

勉寓公举行乡饮酒礼为乡闾倡

胡石壁

当职猥以非才,承乏守郡,每自惟念公朝推择之意,岂徒责以簿书期会之最,刀笔厢箧之务而已,固将使之宣明教化,以厚人伦而美习俗也。故自交事以来,凡布之于榜帖,形之于书判,施之于政事,莫不拳拳然以人事其父兄,出事其长上者,为吾民训。今既数月矣,近者见而知之,远者闻而知之,其比闾族党之间,自宜详体此意,长者勉其少者,智者诲其愚者,贤者诱其不肖者,相率而为礼义之归,而旧俗为之一变矣。然每阅讼牒,乖争凌犯之习,曾不少衰。其间利害不能以稊米,卽为欺诈以相倾,挟财力以相胜,结党仇以相攻,不特亲戚邻里反眼若不相识,虽父子伯叔兄弟亦复相视如寇雠然。呜呼!天惟与我民彝,岂若是哉!盖移风易俗,使夫人回心而向道,类非俗吏之所能为尔。当职其敢不自咎,徒忿疾于顽,而弗思所以为迪吉康之道乎!窃惟三代教民之法,莫切于乡饮酒礼,观其致尊逊以教不争,致洁敬以教不慢,父坐子立以教孝,老坐少立以教悌,序宾以贤以贵德,序坐以齿以贵长,序僎以爵以贵贵,饮食必祭以示不忘本,工歌必献以示不忘功,燕及沃洗以示不忘贱,凡登降辞受献酬之义,笾豆鼎爼之器,升降合乐之节,无非教也。当是时也,父与

父言慈,子与子言孝,兄与兄言友,弟与弟言顺,少而习焉,长而安焉,其父兄之教,不肃而成,其子弟之学,不劳而能。故其俗既成之后,虽衰世之公子,皆笃于信厚,而非止于麟趾之盛时也;虽江汉之匹夫,皆知无思犯礼,而非止于京邑之近也;虽抱衾之贱妾,皆知自克以义,而非止于关雎之后妃也;虽牛羊之贱吏,皆知有所不忍伤,而非独公卿大夫之贤也。是以孔子曰:吾观于乡而知王道。又曰:乡饮酒之礼废,则长幼之序失,而争鬬之狱繁矣。然则是礼之废兴存亡,其所系岂不重欤!万世之下,有志于化民成俗者,舍此而将奚先焉。唐李正一为常州刺史,大起学校,堂上画孝友,传示诸生,为乡饮酒,而人人知劝。裴焕之为宣州刺史,亦举行此,歌至白华、华黍、南陔等章,言孝子养亲。及物遂性之义,闻者至于泣下。天理之在人,其不可泯灭也如此。夫当职不自揣度,輙有效颦之心将与诸君子讲明肄习而推行之,使郡之父老子弟〔四〕相与周旋揖逊乎其间,日就月将,耳濡目染,迁善远罪,而不自知,狱讼止息,刑措不用,则期民不愧于齐、鲁之民,而太守亦庶几不为龚、黄之罪人矣。独抱此志,未知所遂,而刘司户乃先得我心之所同然,首以为乡曲倡。亹亹一纸,蔼然仁义之言,当职抚卷三叹,真不图为乐之至于斯也。鲁无君子,斯焉取斯,吾今而后,益信郡人之犹足用为善也。昔王豹处于淇,而河西善讴,绵居处于高唐,而齐右善歌,为其事而无其功者,未之有也。愿司户与同志之士力行之。异时有争讼曲直者,望王烈之庐而

复还,人之欲为不善者,恐司马公、邵先生知之而止。如州则岂惟郡人有耻且格,虽由之〔六〕兼善天下不难矣,岂不盛欤!请今遇行礼时,録名见示,庶可因其从违,察其所向,且欲薄助钱酒,以见区区劝勉之意。并榜市曹及两县,如各乡士民有能效此者,仰各县采实具申,当行褒赏,以为风俗之劝。

〔一〕登降辞受献酬之义“受”“义”,《永乐大典》卷六六四一作“逊”、“仪”

〔二〕画孝友“画”,原作“尽”,据《永乐大典》卷六六四一改。

〔三〕肄习而推行之“习”,原作“业”,据《永乐大典》卷六六四一改。

〔四〕郡之父老子弟“郡”《永乐大典》卷六六四一作“邵”。下“郡人之犹足用为善也”之“郡”字同。

〔五〕如州则岂惟郡人有耻且格“州”,原作“此”,据《永乐大典》卷六六四一改。

〔六〕虽由之“由”《永乐大典》卷六六四一作“以”。

〔七〕薄助钱酒“钱酒”,《永乐大典》卷六六四一作“酒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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