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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十七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宋名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卷九十七

宋 赵汝愚 编

刑赏门

赏罸

上仁宗论近年赏典太优刑章稍纵

龎 籍

臣闻国家之重先乎纪纲纪纲之要实在赏刑赏不失有功则劳臣劝刑不失有罪则奸人惧二者或失纪纲必隳伏惟皇帝陛下英睿恭勤综核羣品博询下议以裨阙政况臣蒙荷天造粉身无报敢罄愚管少陈时事伏覩近年赏典太优刑章稍纵夫官爵之设所以磨砺羣器以成万务苟无劳而赏则人不务施劳无德而禄则人不务修德近因上殿奏事之际因言及此亲闻德音亦以侥幸为患此圣心固已知矣以陛下钦明之德而尚有侥幸之泽臣恐由执事者有失持守典章之故也夫戚里之族亲近之臣得至帝座之前皆有求恩之意各徇其请则爵禄之数有限侥幸之求无极然人君以寛仁为德其哀鸣於前者恐难峻阻则必勉徇其意降旨於外臣愚欲望陛下明谕大臣执守规矩无致超越大臣既执之陛下已从之求恩者至於再至於三则侥幸自息纲纪常存留此超等之恩以待有功之赏又覩近年刑典太寛渐啓奸路且杀人者死古今通制自朝廷降敇死罪情理可悯者并令奏取敇裁免或有不中明言更不駮勘自此杀人者得设计谋造作情理一行上谳无不容贷者其法不过杖?配军获生者虽荷寛恩被杀者幽寃何诉所以天下杀人之狱岁益多矣实恐自此豪强之民有杀人命者行赂造情以求奏贷无复偿其死命此盖欲为寛法以感召和气臣实以谓不然至於盗贼之党在制其萌兆小盗不舍则大寇不集前代本因小寇失制遂成啸聚为天下患者多矣近贵州刼贼何安等六人各执枪杖自称将军本处知州谭综妄作情理奏闻贷却五人远方之民被此强劫今贷活之臣恐自此盗贼不惧若遇荒岁羣党必成结聚既多必须加兵峻法以诛之臣谓诛其衆於後曷若戒其事於前欲望今後诸处奏到杀人强劫罪人如其情理无可悯之状即乞依法处正不与容贷臣出於儒生非乐闻深典实恐沉寃无诉弊门公启兼恐法不胜奸寇盗益炽故宜早絶其萌无使至於难制也所谓荧荧不已炎炎奈何涓涓不已将成江河此之谓也又贪婪之吏惟财是图常使怀於惧心则不敢侵剥於下先帝深疾赃汚如法严戒一经黜削不复齿用近年贪吏益衆盖由寛法所致向来以赃废弃者既获甄叙又降敇不许按察之官召人告首自此贪心益固自谓得时按部之官转难发举前岁太常博士王昌符知循州为政贪滥远近所悉朝廷令放离任皆谓必获罪谴到阙转屯田员外郎又职方员外郎沈厚载知南劔州在任贪浊不公祗为勘官非才致其漏网然其曲情枉法事迹灼然洎移知归州亦转正郎此所以为过者不惟无惧罪之心兼亦有望恩之意伏乞遵先朝严制改近年寛典用威赃猾以安黎民又覩军戎之政稍失防制兵士渐恣不惧都将都将畏罪姑息其下盖由近岁寛阶级之法启轻慢之心故也夫军容不入国国容不入军此明治兵之政与常法异也若都将有诛剥其下虐用其人灼然可罪固不可寛之也若小小曲直亦不须一一量较轻重况都将本出於卒伍岂无小过失若令兵衆持而制之则更无畏惮既不畏都将又安得不恣横为非若必须无瑕方可临衆则举天下能有几人故在制置其宜无使兵衆轻制都将都将反畏其下也每有兵士论诉都将公案内有小小之过皆亦下狱勘罪结案取裁此亦望朝廷别为经制渐使都将有权则兵不敢骄纵近戎州奏宁远指挥兵士冯顺等一十八人共谋结连逃背往赖令寨先斩却寨将勾鉴後拨出本寨衣甲器械虏掠守把兵士逓铺军人往资荣州界打刼收拾人马囬来搓破戎州占坐候兵马到却走入蛮界兼买猪於神庙饮血酒为誓因徒中告首幸而败获不然则为一方大患矣此乃不畏都将所致也望朝廷深切戒之速宜改立治军之法【景佑四年上时为侍御史知杂事】

上仁宗论江淮官吏迎贼纳城不可寛贷

欧阳修

臣闻江淮官吏等各为王伦事奏按已到多时而尚未闻断遣仍闻议者犹欲寛贷臣闻昨来江淮官吏或歛物献送或望贼奔迎或献兵甲或同饮宴臣谓伦一叛卒放肆猖狂而官吏敢如此者盖知贼可畏而朝廷不足畏也今若更行寛贷则纪纲隳坏盗贼纵横天下大乱从此始矣何以知之昨王伦事起江淮官吏未行遣之间京西官吏又以弃城而走望贼而迎若江淮官吏不重行遣则京西官吏亦须轻恕京西官吏见江淮官吏已如此则天下诸路亦指此两路为法在处官吏皆迎贼弃城献兵纳物矣则天下何由不大乱也臣伏思祖宗艰难创造基图陛下忧勤嗣守先业而一旦四夷外叛盗贼内攻其致害之由者谁哉皆由前後迂缪之臣因循寛弛使朝威不振纲纪遂隳今已坏之至此而犹不革前非以寛济寛何以救弊如晁仲约等情法至重俱合深行议者无由曲解或闻以谓自是朝廷素不为备不可全罪外官假如有杀父与兄者岂可只言自是朝廷素无教化而不罪杀亲之人又如有人掠夺生人男女金帛岂可只言自是朝廷素无礼逊而不罪劫人之贼迂儒不可用可笑如此李熙古岂独是朝廷素有备之州傅永吉岂独是朝廷素练之兵盖用命则破贼矣今朝廷素无备御为大臣者又不责之守州县者合有罪又寛之天下之事何人任责切缘韩纲是大臣之家父子兄弟并在朝廷权要之臣皆是相识多方营救故先於江淮官吏寛之只要韩纲行遣不重今大臣不思国体但植私恩惟陛下以天下安危为计出於圣断以励羣下则庶几国威自振赏罚有伦其晁仲约等乞重行朝典不可寛恕【庆历三年十一月上时知谏院】

上仁宗论驾驭诸将赏罚当谨

范仲淹

臣窃见许怀德在延州为不进兵击贼及军民虚惊抛弃随军粮草遂送永兴勘劾赦释放授秦州部管近又西贼侵边破荡却熟户一千帐不能保护即合重行朝典以其在边无效降充永兴部管郭承佑降知相州为转运使纪充北京都部管此二人一面责降一面迁转天下闻之是朝廷赏罚颠倒取笑四方何以激劝勲臣何以鉴戒堕将如王信狄青实有勇武堪任管军亦恐未有大功迁转太速祖宗朝廷用边将赏赐甚厚使用度充足委信至重使生杀在已惟惜官职不令满志恐有懈惰不思立功实前王驭将之术也又朝廷曾降诏所阙都虞候等更不循转候有边功除授今却不因功劳冲改此诏而今而後国家之命全无信矣惟用兵命将之令尤要取信系之安危与其他号令不同如须合转起亦候过郊礼使作该恩方可进爵愿陛下再三思之仍乞丁宁指挥两府今後议论赏罚不可轻易须是有所激劝不招旁议方可施行臣谓国家承五代之弊赖祖宗威德陛下仁圣保守四海久无祸难今四夷已动百姓已困仓库已虚兵旅已骄国家安危实未可保惟赏罚之柄驾驭天下如赏罚频失何以保太平之业臣窃惧之愿陛下裁择【庆历三年上时为参知政事】

上仁宗论张子奭宣劳少而恩赐多

欧阳修

臣风闻知汝州范祥为相度陕西青白盐敕差张子奭权知汝州子奭自选人二年内迁至员外郎朝廷之意虽曰赏劳而天下物议皆云侥幸盖以子奭宣劳止两次而迁官恩赐已数重自古赏功不过一次赏之不巳故难弭人言初自选人改京官曰赏劳未及二岁改秘书丞又曰赏劳赐以章服又曰赏劳秘书丞不久又转官又曰赏劳合得太常博士超迁员外郎又曰赏劳後行祠部为名曹又曰赏劳作京官合作知县而作签判又曰赏劳一任未满合更有一任知县又超通判差遣又曰赏劳此所以外人之议不允也况范祥暂出干当只合交割以次官员或转运司自差人权今朝廷差人已是失体又於子奭为此侥幸今朝臣待阙在京者甚衆岂无一人堪权知州者朝廷每用一人必当使天下人服今每一差遣则物议沸腾累日不息昔五代桑维翰为晋相一夕除节度使十五人为将而人皆服其精今中书差一权知州而不能免人讥议者盖事无大小当与不当而已其张子奭伏乞追寝权差之命仍乞今後外处差出知州只以本路转运使差官权至於赏罚之柄贵在至公今莫大罪不过一刑而止岂有劳者终身行赏而不已亦今後有劳效之人量其大小一赏而止若有别着能效则拔擢自可不次人亦自然无言伏以朝廷用人惟患守例而不能不次选任但不涉於侥幸实有材艺之人谁敢有言子奭作使西鄙不为无劳但恩赐巳优於赏已足可惜令天下指为侥幸之人而掩其前效况又上亏朝政不可不思【庆历四年二月上时知谏院】

上哲宗乞追钱勰误赏之官 刘安世

臣伏见御史台举劾开封官吏将大辟罪人寄厢妄奏狱空致朝廷误推赏典如闻已降指挥钱勰止令赎铜出知越州林邵范子谅并与小郡其余官吏特免改正虽门下省尝具封还续准朝旨惟展磨勘此乃陛下至仁至厚不欲穷治而勰等所犯情实欺君考之公论皆谓责之太薄而名且不正事关国家须至论列臣闻人主所以鼔动天下制驭臣民之柄莫大於赏罚使赏必及於有功罚必加於有罪则四海之内竦然向心而无不心服者矣惟其无功者虚受有罪者幸免遂容僭滥而其弊将至於无所劝惩然则为天下者安可不以至公而谨用之乎今开封官吏以大罪之囚权令寄厢敢肆诞谩谓无一人在狱朝廷信用其奏亟推厚赏进官锡服几二十人下至胥吏亦沾恩赐播传天下书之史册何可掩也继而台臣抗章弹其缪戾陛下付之执政按见实迹纵不欲论以全罪犹当夺其厚赏之官少为天下诬罔之戒而乃一切仍旧复畀名藩使勰善去不过如此今赏有罪何以示惩陛下若明正刑典则虚伪之迹固在勰等苟谓已行之命惮於追改则好名之谤遂归朝廷传之後世实累圣德伏望陛下特徇公议追勰误赏之官黜之小郡其余官吏亦令改正使天下知公朝之名器不可幸以得非惟塞小人奔竞之路亦助成陛下无私之政所以详论之者盖欲救正国家之大体非特区区为一钱勰而发也伏惟留神省察早降指挥【元佑三年上时为右正言】

上哲宗奏为种谊生擒果庄赏未称功

常安民

臣闻边功有二王者之德如天之覆如地之载微至昆?草木远而戎夷蛮貊皆被其泽无彼疆此界之异而因利乘便入其土地俘其人民夺其城垒此求利之功也虽不赏可也赏之不可厚厚则生边患若夫背德负义玩威入寇焚毁民居杀掠生聚强据州郡胁诱部族结从连衡窥伺中华一旦窃发噬脐何及而能先敌鼓勇出其不意使敌不及拒计不及施此去害之功也安可不赏赏之不可薄薄则沮士气往岁西蕃栋戬大将果庄青伊结桀黠有智数熙宁中於踏白城诱?洮西安抚四方馆使景思立全军漆其头颅为饮酒器人怨神怒先帝尝下募赏之令厚捐金帛命李宪图之凡十余年未有能称诏旨者元佑中乃敢隂连西夏诱结蕃首约为内应从之者十已八分遂犯疆土杀虏蕃户烧荡其庐舍掘发其窖藏蹂践其苖稼斩伐其材木遂据洮州屠戮酋豪无敢谁何方是时种谊守岷州果庄之兵已逼岌乎如挂虎口谊禀命於经略司求出师者数矣而刘舜卿以朝廷方休兵息民恬不为意其後朝廷遣游师雄使熙河而赵醇忠郎结戬包顺包诚之徒洒泪泣诉推心痛恨师雄乃趣舜卿然且犹豫累日卒用谊谋谊师既出先命焚飞桥以断蕃兵之路把冲隘以絶传报之音卒能雍容静密生擒果庄献之阙下西夏五十万之衆及境闻之遂皆遁去勲烈煌煌谁与伦比而庙堂之议乃欲不崇边功为安静之策不问其有去害奇功非求利之比槩薄其赏臣愚窃谓擒获果庄谊吞谋首亲冒锋镝功居第一师雄不辱君命能趣舜卿俾用谊谋功又次之舜卿观望勉从功宜居下而当时推赏师雄自宣德郎军器监丞改奉议郎陕西转运判官继除校理固不为过舜卿自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高州刺史遂擢为殿前都虞候宁州团练使其崇峻如此而种谊乃自庄宅使止迁西上合门使康州刺史未足以称其勲烈先帝诏令具在杀获果庄者未仕人授诸司使今朝廷正宜信赏而酬谊止此岂先帝诏令可以阁乎抑赏可以不行乎以为边功不足崇尚乎则何以奏告裕陵果庄擒献之日百官聚见四方驰表称贺也臣闻鄂特凌古囚温锡沁以附西夏有吞并熙河之志蕃部一揺足则熙河非中国所有蜀道亦有受敌之忧矣人材之乏未有甚於今日而将帅之有威名者惟种氏为最着臣愚窃谓宜於此时申白种谊前日之功优加褒进以励将帅则人皆知劝而边境无虞矣【绍圣三年上时为监察御史】

上徽宗论任职治事不当一一论功取赏

吴执中

臣窃惟朝廷张官置吏必各因其才足以当其事然後付以是职於事为治而於职为称则适足以受是禄居是位而已否则在所当黜也今任其职治其事者不复以为当然必皆一一论功取赏於朝廷臣窃以为过矣开封府大理寺将作监榷货务其尤甚者也臣谨论之开封府之治事大理寺之决狱将作监之营缮榷货务之筭钞此其职也居其务者必出於选用养之以丰禄厚俸以俟进擢固已度越流辈乃以其职事所当为者较计积累以为功劳一岁之内率常五六迁自宣义宣德郎不二三年而为朝议中散大夫者往往皆是人皆指目谓侥幸诚不可以久行宜有改也臣窃谓朝廷振革颓弊建立法度之初人易以劝而皆趋事赴功固当不吝爵赏以风动天下今法令备具上下维持互相纠正不容其有稽慢纵弛虽碌碌常才足以营职办事固非有异效可以称道谓宜参酌裁为定制须其任满考校功实量加迁陟亦足以示劝庶合中道伏望圣慈更须详酌施行【大观二年上时为御史中丞】

上徽宗论西师赏功之滥  许 翰

臣承中书省兵房送到词头一道为武节郎董成部一百五十四人折亡外亡失二人转一官减三年磨勘武经郎郭宁部二百七十二人折亡外亡失二人转两官事臣闻兵家之法使贪者为我争愚者为我死夫若是者非他有利以导之也则赏固不可以不厚虽然爵禄显设於朝惟其得之难也是以人危身而取之使其欲而易得得而易充则人孰复肯轻身冒矢石陷坚拔敌为国行此危事而求奇功哉故无功而赏则有功者怠效薄而赏厚则人无志於极功而国不收其伟绩是赏亦不可以不审也昔景德间契丹犯澶渊真宗皇帝亲驾征之自是强敌请盟至今不复窥边然而师还赏功如大帅李继隆等不过进阶次加食邑虽周文质身督所部射达兰而殪之首帅既亡敌衆遂溃然亦不过小迁其秩而已又熙宁用兵安南郭逵为帅大破贼兵於富良江自是交趾不敢复动神宗皇帝犹以师无大功斥其赏当是时燕逹最有功不过进秩二等盖故时边赏若斯之艰者将复有以用之故也比者西师赖陛下神明威武羌戎震慑屈膝请服然其桀黠反覆尚未可以保其往前将吏之赏不可不留其未满之意以待复用也臣自蒙恩便得待罪掖垣与兵房事月余之间伏见西师赏功凡行一百七十余人积除二百五十余官其间转行遥郡者凡二十余减磨勘者不获数计距臣领事之前则所赏不知其几何也虽臣之愚不足以议戎事之大计然愿陛下参诸景德熙寜审实之意稍求所以酌损故臣辄因董成郭寜之事而推言之非特为此二人惜数官而已也谨按周公六功之赏战功曰多所谓多者非特贵夫多筭古者振旅则饮至於庙以数军实计所获多以为胜焉今二人之兵以其所获除其所亡犹不足也则是得不酬失功不补过而亦蒙厚赏於朝臣欲遂行其词则不知所以为说是以冒昧而请之【宣和元年上时为中书舍人】

宋名臣奏议卷九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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