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年
(甲寅)二十五年大明弘治七年
春正月
1月1日
○朔辛卯,上進宴于兩大妃殿。
○有豹踰城歷市肆入南山,命捕之。
1月2日
○壬辰,傳曰:「後苑假農作有弊,前日臺諫亦有言者,然此乃爲民祈年,不可廢也。自今但依《幽風》《七月篇》所載而爲之,勿較左右勝負。」
○內禁衛李珣等捕豹以獻,傳曰:「汝等能捕惡獸,不可不賞。」卽饋酒,賜物有差。
○下書諸道觀察使曰:「法古帝王行春之令,於本月初一日,已命慮囚,事干國家綱常贓盜印信僞造外,罪輕者原免,卿亦體予至意,不干前頭罪名,時推輕繫,酌其情怯疏放,具錄以啓。」
1月3日
○癸巳,仁川府使鄭眉壽上書曰:
臣頃因本道監司李世佐行移公牒,伏審有旨,乃云:「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其有人,旋卽登聞。」臣之境內,未有如此才行可稱者,臣素聞慶尙道善山人生員鄭鐵堅,廉靖自守,不求聞達,年踰耳順,節行益高,嘗在衰絰,動遵古制,一鄕稱孝,其立心行己,人皆取法,有不善於己,恐其爲鄭所知而不齒於人,至有爭訟者,必先質於鄭,故無情者,愧而自止,其取信於人者如此。且性本嚴毅,自有規範,居家無子弟之過,其弟錫堅,今遇聖明,擢爲喉舌之任,亦由鐵堅敎誨之力也。此實聖朝之逸民而可奬者也。臣伏願,命召闕下,以加恩典,俾廉靖淸脩之士,知有所勸幸甚。然進賢大事,不可以一微臣之言爲可也。伏冀廣咨宰相、臺諫、侍從之臣,不勝幸甚。
傳曰:「古人云,求忠臣於孝子之門,眉壽秩卑者,豈輕以薦之哉?鐵堅年雖耳順,可以出而治事者歟?議諸領敦寧以上、議政府,且問于吏曹。」尹弼商、鄭文炯議:「鐵堅邈處村野,其廉靖自脩,不求問達,臣安知之?眉壽亦安敢懷私,仰瀆天聽?必是才行可奬,伏惟廣詢博訪。」李克培議:「鐵堅爲人,臣未曾聞知,然鄭眉壽亦賢明之人,豈虛語哉?命召闕下,試可乃已。」盧思愼議:「鐵堅節行果如鄭眉壽所言,則必聞於一道,使其道監司更審賢否,敍用何如?」許琮、尹壕、韓致亨、柳輊議:「鐵堅爲人,臣亦知之,然搜訪隱逸之敎已下諸道,待本道上聞後,更議施行何如?」從許琮等議。
○刑曹啓:「《大明律》略人略賣人條云:『若和同相誘及相賣良人爲奴婢者,杖一百、徒三年,被誘人減一等。』今後依律論罪,誤決官吏,一切罷黜何如?」命議領敦寧以上、議政府。尹弼商、李克培、尹壕、韓致亨議:「依啓目施行。但與宿知人相應,稱高曾奴婢接托投屬者決折之法,必令啓聞定奪,毋得擅更,如是則庶幾不至冒濫。」盧思愼、許琮、鄭文炯、柳輊議:「依啓目施行。」傳曰:「予意,誤決官吏旣令罷黜,何用啓達?惟玆二議孰是耶?」政院僉啓曰:「啓聞定奪,似爲細碎,該曹所啓當矣。」
○戶曹啓:「救荒鹽與補軍資鹽有異,假令以補軍資鹽賑民,其數不敷,許多人民,均蒙惠澤難矣。或減價或不收價,則國儲漸損,依舊換穀布補軍資。」傳曰:「凶年則減一斗何如?問于承政院。」僉啓曰:「此鹽非均給於民也。豪强者得之,貧窮者不得,雖減一斗,民不得均被其澤也。且抄軍人定鹽干以煮之者,爲補軍資也。依戶曹所啓施行。」傳曰:「以予意議于領敦寧以上。」許琮議:「凡物皆隨豊歉,高下其直,鹽價奚獨有定價?從時直收價爲便。」傳曰:「減價可也。」
1月4日
○甲午,御經筵。講訖,持平姜詗啓曰:「具詮事,請聞發落。」上曰:「予問于元帥,則曰黃衡將行軍法而止,玆以下書黃衡。若報書來則可知其詳矣。」詗曰:「李季仝侍坐亦可問之。」上曰:「詮之所失,何事乎?」季仝曰:「詮乃勇敢人也,且有學識,將任將者也。北征時屬黃衡麾下,還軍時衡言詮不從軍令,失律多矣。故其論功也,詮之麾下居一等者多,而詮反居二等。」鄭佸曰:「詮非凡庸武士也。其時論功,豈盡出於公歟?」上曰:「豈以一事之失,遽棄之乎?若有大過,衡當卽治矣。論功高下,不可盡信也。」正言柳崇祖啓曰:「會寧巨鎭,若待衡之報書而後遣之,則恐防禦之事踈矣。詮雖勇敢,不從將帥之令,可乎?」上曰:「詮不可改也。宜速遣之。」李季仝曰:「兩界邊將,臺諫例皆議駁,是無他,其初出身多從別侍、內禁衛耳。臣觀武士在五、六品者,多有才藝,然不歷試東班,故委寄重任,不合物望。臣謂,擇此輩可用者,或試於決事之地,使之備諳朝章可也。」上曰:「果如卿言。雖用人器相當者,臺諫以無物望議之如此者,武與文不同道,蓋不能相知也。須選可用者,揚歷東班,諳練吏治,則豈有不孚物望者?」姜詗曰:「洪貴達、朴崇質命還敍,恐無懲艾。」崇祖曰:「不計國事,憚於赴京,托疾以辭,若不懲之,雖有危急之事,誰敢致命乎?」不聽。崇祖曰:「金碔無賢能,而特加嘉善,甚不可。」上問左右曰:「碔之爲人,不合於監司者耶?如有功能特異而升嘉善,則任監司者,豈可多得?碔若庸劣,何至爲承旨、參議乎?」崇祖曰:「監司任重,非如在朝逐隊者。」不聽。崇祖又啓曰:「法者,萬世通行,瑣屑之事,不須盡錄。久任官員,雖不仕滿,敍於臺諫,而成均館掌祭器書冊之員,則獨不許敍於臺諫。臣又考《大典》,牴牾者頗多,吏典云:『贓吏子孫不敍六曹、臺諫等職。』禮典云:『不得赴擧。』今崔潘之子珣,旣爲及第,可敍東西班耶?刑典云:『代述、借述者,杖一百、徒三年。』禮典云:『停二擧。』臣觀杖一百、徒三年者,告身盡奪,雖有還給之命,亦一時特恩耳。臣爲三館時,裵益臣代述者也,而臣等不許錄名,益臣據《大典》上言許赴爲生員、文科,此是相礙處也。」上曰:「妨害處可以更張乎?」崇祖曰:「《大典》不可改也。但《續錄》細瑣之事可改也。」上曰:「細瑣之事,不得已載之,不然則臨事處置,弊亦有之。」佸曰:「今已頒行,難改矣。」崇祖曰:「古人立法,先庚三日,後庚三日,請參以《大典》,定爲萬世之法。」上曰:「可。」
○御晝講。
○黃海道觀察使黃事孝來啓曰:「保人給率丁事載《續錄》,而兵曹據《大典》請革,曾已行移。臣見黃海之民防戍于江邊,其勞倍他,而保人之有子弟,多至五、六人者,皆離屬他戶,一家之內,父子兄弟相遞戍邊,遑息無期,甚可憐也。臣於旅帥、隊正取才時觀之,百人之中能射八十步者蓋寡,臣聞其故,則曰父子兄弟相代以戍,又事耕耨,何暇執弓哉?臣意,以如是之卒,驅之矢石之間,則誰有敢戰之志乎?臣恐不堪其苦而流離也。軍額雖多,不精則何益?此在上裁耳。」傳曰:「監司之言是矣。軍士在精,不在多也。保人給率丁之法,已載《續錄》,仍舊施行何如?議諸領敦寧以上與議政府。」
○司諫院正言柳崇祖來啓曰:「今朝經筵,洪貴達、朴崇質勿速敍事啓之,未蒙兪允,其時代行者未還而敍用未便。且內農作,臣素知多弊,近見賣蔬者,爲農作人所奪,貧乏之徒,每見侵奪,寧不惻然乎?請停之。」傳曰:「貴達、崇質事,經筵已敎之,勿更言。內農作,非戲玩也,爲祈年也,何可廢乎?」
○司憲府持平柳仁洪來啓曰:「李宜茂枉刑受罪,而還受職牒足矣,未幾又敍用。洪孝廷憚外任,托病呈辭。凡呈辭者,必準期不敍,而今命敍用。洪貴達、朴崇質亦不閱月而敍,未便。內農作,甚無益之事,不必行之。」傳曰:「內農作,前日臺諫言其弊,故已令略設,此祖宗朝舊事,不可盡廢也。宜茂則臺諫累請而不允者,此人豈終棄不用者乎?孝廷實有病,則情可恕也。洪貴達、朴崇質,非凡庸人,雖速敍用何妨?」
○都承旨金應箕啓曰:「鄭鐵堅,臣同鄕人,知其爲人奇偉,今以同僚錫堅之兄,引嫌不啓,則是無近侍之義也。進賢大事,監司若不得詳知其爲人,則或不登聞也。命召闕下引見則可知矣。」右副承旨姜龜孫啓曰:「臣與其弟錫堅素善,故聞名久矣。及臣爲尙州牧使,乃見其人,實孚所聞。」傳曰:「予觀右議政之議,必深意存焉。予亦有深意而落點于此議耳。若以彼爲賢而召之,則彼必如皋、夔、稷、契之言而語之矣。其於僚友間,亦必如是,凡人在鄕里稱爲慷慨者,有膠固不通,自以爲是,監司則見聞必廣,實知其人之賢否耳。」
○諭諸道水軍節度使曰:「古人云:『修車馬、備器械,事乎兵事,則兵有其備,而外侮不能爲之憂。』國家沿海置鎭,水軍試射之法,具在《大典》,備禦倭寇之策,靡不詳盡,而近者狃於昇平,慢不擧行,名雖射官,執弓者蓋寡,有違國家備禦之意。道內所屬各浦巡行之時,揀選能射者,一依《大典》試才以聞。」
○御夕講。
1月5日
○乙未,御經筵。講至《論語》子畏於匡,顔淵後,上曰:「當是時,顔子之力,可以上告天子,下告方伯,必能復讎乎?」侍講官權柱啓曰:「是時天子、方伯未能行號令,顔子之力不能爲也。」領事尹弼商、同知事蔡壽曰:「此以大義言之,非謂必能如是也。」都承旨金應箕曰:「田恒弑其君,孔子沐浴而請討於哀公曰:『以吾從大夫之後,不可不告也。』弑君之賊,孔子猶不得請討,況孔子之事,顔淵敢請之乎?然顔子之心,豈可以不從而不告乎?」上曰:「果以大義言之也。」講訖,大司憲許琛啓曰:「臣等以李宜茂、洪孝廷事再啓而不允。臣謂,此法載諸《大典》,一依《大典》何如?」上曰:「宜茂之事,如前所言,此人終不可棄也。洪孝廷事,其時令吏曹驗其病虛實,知其病實,豈可準期而不敍乎?《大典》本意,只爲托故規免者也,非謂實有病者也。孝廷爲人,予未知其何如也,假令賢者出宰,適以有病而見遞,亦謂之謀免而準期不敍可乎?」琛曰:「趙球曾爲羅州敎授,辭以病,令收職牒,準期不敍。趙球之病,非托故也。前爲禮曹佐郞,以病降官。臣聞祖宗朝不計病之實與不實,辭疾見罷,則例以準期不敍。臣之異姓三寸崔士老,世宗末年除禮安縣監,實有病而見遞,準期不敍,今亦依法何如?宜茂之罪,當論以殺人,而但被濫刑之罪,上恩已重,纔過七、八朔還敍。犯私罪作散者,不宜如是也。」蔡壽曰:「情法當竝用,情則不知矣,法則可固守也。」不聽。獻納南世聃曰:「孝廷初除朔寧則不辭,及換郭山則稱病,此憚其遠耳。且洪貴達、朴崇質憚於赴京,罪不容赦,而特蒙上恩,但罷職而已,代遣金首孫未還而命敍,罪重罰輕,甚爲不可。」上曰:「雖一日罷職亦可懲也。且其人不可久棄,何必待金首孫之還也?孝廷可還除守令。」許琛曰:「趙球則準期不敍,罪一也而用法不同,彼重此輕,毋乃不可乎?請依法勿敍。」特進官洪興啓曰:「孝廷憚於遠赴而托疾丁寧,大槪守令如就死地,差京職則以此而升,或以主簿而升爲判官,守令則六年後但加一資,故擧皆厭憚,不計其情,直以法斷之可也。」上曰:「準期不敍宜矣。然情亦不可不恕也。」許琛曰:「今年內農作倣《豳風》《七月》之圖,專以奢侈相高,侵漁於市井之人,受弊怨咨者,夫豈少哉?況今年凶歉,可盡祛弊事也。且此事近於戲玩,非出於不獲已也。請永除此弊何如?」上曰:「爲祈年也,非戲玩也,古人作土牛亦爲農也。且今年但倣十月圖耳。」琛曰:「日昨以安寬厚擬望六曹判書、參判事傳敎,然老成之人,當重其祿,以優其養耳,不合於治事之地也。況寬厚自少固不合於六卿之長乎?」上曰:「祖宗朝宰相久居閑地者,問於吏曹,則曰:『安寬厚氣力强健,可以堪任。』故如此耳。」領事尹弼商曰:「寬厚自少時從仕,無有所失,然六卿之長,固當擇任。」上曰:「若衰老則已矣,雖老而可從事者,則用之何妨?」琛曰:「老成而善於治事者,則尤當倚任也。今吏曹之薦,非曰可用也,老成之中無病者獨寬厚耳。」上曰:「當議爲之。」琛又啓曰:「監司專制一方,所當擇遣,雖經明之人,難以應專制之任,況金碔無學術暗於治事乎?守令固不可非其人,況監司乎?」上顧問左右。弼商曰:「堪爲監司,臣已獻議,有學問與否,臣未詳知也。」上曰:「監司之任,何用文章?當視人物如何耳。」琛曰:「非謂監司必用文章者也,若文理不通者,則何能治事?」不聽。
○傳曰:「安寬厚合於判書與否,議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
○命停內農作。
○御晝講。
○有人粘匿名書于仁政殿御座,命承旨、注書往見之,乃江華官吏犯法事也。傳曰:「雖匿名書,斥言犯法者名姓,何以爲之?」政院僉啓曰:「匿名書不可取信,但此人粘於御榻,至爲不敬,請鞫近日入番江華居人,則罪人可得矣。」傳曰:「情則可憎,然匿名書鞫之爲難,棄之。」
○傳曰:「臺諫乃曰:『不計病之虛實,而準期不敍,還除外任可也。』予意《大典》所云準期不敍,只謂托故規免者也,非謂實有病者也。洪孝廷,予未知其爲人也,假令賢者補外,適有病,亦當謂之謀避而準期不敍乎?議諸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先是,孝廷之子告其父病證,令往審之,來告曰:「腰下蹇濕,手足厥冷。」至是政院考啓,上曰:「竝以此議之。」
○御夕講。
1月6日
○丙申,親傳永寧殿、宗廟香祝。
○尹弼商議:「洪孝廷事,臣於經筵已啓。」李克培、盧思愼、尹壕議:「《大典》所謂準期不敍,只爲謀避稱病者也,如實有病,則出於不得已也。孝廷之病,其時吏曹遣醫審之,非虛事也。」韓致亨、鄭文炯議:「大抵衆所共知眞病者,則誠如上敎,不可以托故論也。孝廷自忠勳府經歷爲朔寧郡守時則無病,至遷除遠邑郭山則有此病,病狀不緊,依臺諫所啓施行。」柳輊議:「《大典》所載準期不敍之法,只爲托故規免者也,非謂實有病者也。但觀孝廷之病證,似未的實,依臺諫所啓。」傳曰:「豈憚遠赴而針灸無病之身哉?孝廷可除外任。」
○承政院僉啓曰:「世宗朝集賢殿之士,不敍他任,久專其業,故文章之士輩出,我朝典文衡者,皆當時人也。我朝之初,弘文館之儒,只敍於臺諫,臺諫則責重任大,而其疏章載於國史,宜任文學之士也。近年以來,非但臺諫,於他官亦敍,如有一人先在吏、兵曹,則汲引弘文館員,如李達善、申用漑、權五福是也。請自今勿敍他司。」傳曰:「不敍他司之意,其考啓。」
1月7日
○丁酉,會寧府使具詮上書曰:
辛亥年北征時,元帥以臣爲豹攫都將,黃衡爲隊將,十月十五日自穩城行師渡豆滿江,左牙將李季仝爲先鋒,而使黃衡先引,衡向東而馳行一息許,臣語衡曰:「我軍宜背北斗而行,今左斗而東行,恐迷失道路。」衡不聽,馳不止,俄而有人大呼西來,臣卽訝蘇起坡之聲,大聲應之曰:「汝非起坡乎?」果元帥遣起坡尋衡之行矣。衡因此乃得入元帥營。二十五日早朝,還至麻乙古里之地,有兩川,眞要害之地。賊已先據川之東西高山險阻,欲橫擊大軍,驍騎百餘衝突,而黃衡已先行,臣殿後,令一卒馳報黃衡曰:「虜方充斥,何不相援而遽先?」於是衡還臣在處,自川間遂循西山蟻附而上,與賊良久相戰,賊乃退走,臣無失律之事,但大軍入賊穴之日,臣整所領士卒,與諸將分行,向賊穴而列,黃衡忽急呼臣,至則衡數臣曰:「汝何入賊家?」遂猝臣髮,至欲斬臣。臣曰:「此言何從而出?詮雖愚,何獨入賊家乎?萬萬無理,誠有此事,則詮之所領兵卒與隊將許謙孫、鄭嗣宗知之矣。」於是,衡乃微笑,放臣還軍,此非臣之所失,而未知衡聞之何人,至欲斬臣乎?此臣之憤激不已者也。臣與衡,素不相善,師之往還,衡每欲吹毫覓疵,置臣於死,而終不得下一杖,至今四載,而衡每以臣入賊家之事,逢人則說,今臺諫聞之而駁,臣無狀,臣竊痛心。臣若失律而或入賊家,爲隱匿自安之計,則臣之所領兵卒,皆在慶源,若不可遍問,則臣之隊將許謙孫、鄭嗣宗,令與臣下攸司參鞫,則臣之情狀無所逃矣。
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尹弼商議:「具詮爲人未知,於會寧人器相當,則但命遣而已。其曰與黃衡有嫌,上書陳訴,此則事在旣往,不須追辨。」李克培議:「傳聞之事,恒多失實,難以推明。」盧思愼議:「臣素不知具詮爲人,其合於會寧與否,未敢輕議,然以一時失律之事,而曰終不可用,恐爲未便。」尹壕、許琮、柳輊議:「今聞,已下問于黃衡,待衡回啓參考。」韓致亨、鄭文炯議:「具詮雖於北征時失律,然不可以一失而終不任事也。但會寧府使亞於節度使,爲六鎭之長,恐具詮不敢當也。自祖宗朝,皆以有威望二品宰相差遣,近來或以無物望新堂上官補之,此邑人民,以主將秩卑,頗爲缺望,伏望秩高有宿望者,依舊擇差,以慰邊方民心何如?」
○安琛獻《大學衍義補》,仍啓曰:「臣赴京所得也,命印頒。」
○以朴始行爲奉列司諫院司諫,兪好仁朝奉司憲府掌令,孫澍宣敎司諫院正言,洪貴達資憲上護軍,朴崇質資憲大護軍。
○傳曰:「言者屢云:『當領水軍,役于諸君家營造處,甚爲未便。』其意豈不曰此非國事,乃君之自家事也。然諸君之家亦不可不造成,彭排、隊卒當供其役,而其數不多,不得已役步兵,又不得已役水軍,且如文昭殿改蓋,軍資倉營作,役處非一,而民勤於力,何以則工役得宜而民得息肩乎?承旨等,其與繕工提調商議以啓。」繕工提調韓致亨、鄭文炯啓曰:「前此完原君、恭愼翁主兩家營作時,給軍五百名,以爲過多,量減二百名,今年則春夏營二家,秋營一家,若又減之則不得成也。」傳曰:「今年雖不畢營,三家當減軍數何如?」致亨等曰:「必欲減軍,則三處役軍各減一百,待文昭殿、慈壽宮事畢後還役。」傳曰:「可。」
1月8日
○戊戌,御經筵。講訖,大司諫許誡、掌令金壽童啓:「洪孝廷,請依《大典》勿敍。」從之。誡又曰:「六曹之任雖重,然參議不得自斷,必待判書、參判共議乃決,監司任方面之責,其事異於是矣。金碔短於學術,江原道事簡,雖非他道之比,然監司體貌,何異於彼此?請改正。」上問左右曰:「碔曾爲刑曹參議,未聞短於學術而不能治事也。且無他過失,爲監司何有?」特進官金克儉曰:「碔之爲人,處事精詳,可堪其任。」上曰:「僉曰可任,不可改也。」誡曰:「王子君出入之時,不備儀物,但使馬前一人辟除,臣恐愚人不知而無禮也。請令備儀物辟人,使愚氓知其爲王子君之行。」上曰:「予何以知之?儀物不可不備,依所啓可也。」
○御晝講。
○傳曰:「兵曹,同領敦寧以上、議政府及知武士宰相,選堪爲將帥者,類分所長,開錄以啓,予將親試。」
○傳曰:「文昭殿神馭移安時,禮當親往侍行矣。但移安時不可無祭,其考禮文作儀註以啓。古人有祭之明日又祭之者,幷考以啓。」
○下書諸道觀察使、開城府留守曰:「人言,忠贊衛非功臣子孫而濫屬者頗多,思欲辨其眞僞,以祛冒濫之弊。卿悉此意,道內各官接居忠贊衛等所持功臣錄券戶口及官在帳籍等,卿其親監詳覈,各其名下書某功臣某之子孫,開錄啓聞。」
○尹弼商議:「安寬厚事,於經筵已啓。」李克培議:「安寬厚,雖過七十,不至衰甚,姑試之何如?」盧思愼、尹壕、韓致亨、鄭文烱議:「安寬厚年幾八十,若用於閑官則可,六曹判書望重事劇,非衰老者所處。」柳輊議:「寬厚爲人,文科出身,踐歷諳鍊,學問且優,雖至判書,何不足之慮?但年將八十,雖不甚衰耗,必多健忘矣。六曹事務煩冗,於無事之地陞授何如?」傳曰:「年高則果善忘矣。如刑曹事煩之地似不合,工曹無事之地,判書有何難事哉?後政擬望。」
○承旨金應箕、李宗顥、韓斯文、權景祐、姜龜孫、鄭錫堅議:「兵務精不務多,今盡括保人率丁,悉充軍額,又有餘丁,則設旅外正兵,使家無孑遺,臣等恐保人將不勝其役而流離失所矣。如此而正軍亦無保,則其能獨當乎?古人云:『竭澤而漁,豈不得魚,明年無魚。』正類此也。今日盡括保人率丁,別設旅外正兵,軍額似多,而不數年正軍保人俱不堪其役,則今日之多,反不如前日之少,將何益哉?議者曰:『正軍之保不足,則括保人率丁不得已也。』臣等意以爲,正軍無保者不多,雖或有之,保人率丁外必有閑丁,而爲正軍者亦將自占得之矣。給保人率丁之法,斷不可紛更,依《續錄》仍舊。」傳曰:「前者保人勿給率丁矣。第念保人亦是軍卒,單身從軍,而家無率丁,則將失業逃散,正軍亦至單弱,不堪其役必矣。依《大典續錄》,各給率丁二人爲可。」
○御夕講。
1月9日
○己亥,御經筵。講至《論語》顔淵問仁,子曰克己復禮爲仁。上曰:「何以謂仁包義禮智也?」侍講官表沿沫對曰:「仁者,心之德、愛之理,猶元亨利貞,而元者善之長也。」上又問曰:「克己復禮爲乾道,而主敬行恕爲坤道,何也?」沿沫曰:「乾道奮發而有爲,坤道靜重而持守,以君道言之,克己復禮創業之主也,主敬行恕守成之主也。以行師言之,克己復禮克敵制勝也,主敬行恕堅壁固守也。孔子弟子問仁者多矣,因其才質而告之,故其言不同。顔子資質剛明,仲弓資質溫粹,溫粹故告之如此耳。」講訖,大司諫許誡啓曰:「《續錄》載諸浦水軍習射事,遣大臣試射一百五十步侯,分等啓聞,其最優者特除兼司僕,其次復戶,其次賜弓矢,其能射者未滿五人則主將降資,全無則罷黜,勸奬之方可謂詳密。然大臣不可輕遣,而且不可一一試射於諸浦,此法雖載《續錄》,不可擧行。請令其道監司、節度使,常時巡行試射置簿,每歲抄啓聞賞罰甚便。臣曾爲守令習陣時,必令軍士習射,水軍皆不能射,其殘劣者已矣。年少力强者,亦不能射,此萬戶之過也。若倭寇猝至,其何能敵?此臣目擊之事,故敢啓。」上顧問左右。領事盧思愼對曰:「此事臣已議之,其不能射者,平時不習之所致也。節度使當嚴加糾察。」上曰:「別遣大臣,特一時事,非常行之法也。此在節度使勤慢,若使平時鍊習,又從而檢擧之,則不至如此也。」特進官鄭文炯啓曰:「義禁府囚人,以猫皮事被擊者甚多,此必姦細者所爲,官吏何以知之?人皆曰得情爲難。」上問左右曰:「予意亦謂得情難矣。但猫狸易辨,官吏豈不知之?其初若知而納之,是謂誣上,不知而納之,亦甚不可,故予欲窮推治罪,其皮政院亦不能辨?」仍呼承旨問之,左副承旨權景祐對曰:「猫皮別置而審視之則可辨矣,若雜置則其色相混,不得辨矣。」思愼曰:「事少而被繫者多,棄之爲便。」上曰:「官吏知猫皮而納之,則其汎濫甚矣。然囚人多而日寒,其棄之。」
○御晝講。講訖,表沿沫啓曰:「朝講下問仁之所以包義禮智,臣對之而未盡其意。天地以生物爲心,所生之物,得天地生物之心以爲心,所謂仁也。在天爲元亨利貞,在人爲仁義禮智,元者生物之始,亨者生物之長,利者生物之收,貞者生物之藏,元包亨利貞,仁亦然。昔上蔡謝氏、見程明道,擧史文成誦,不差一字,程子謂玩物喪志,謝氏汗出沾背,程子曰:『此惻隱之心也。』後朱子門人問於朱子曰:『謝氏慙汗,自是羞惡之心,程子謂惻隱何也?』朱子曰:『有惻隱之心方有動,先動,方始有羞惡恭敬是非,動處便是惻隱。』以此觀之,四端之發,皆先自惻隱始,此所謂仁包義禮智也。」
○命召六曹、漢城府,議給保人率丁便否。李克墩、申浚、盧公弼、成健、辛鑄、宋瑛、李陸、金克儉、李季男、安友騫、丘致崐、愼守勤議:「正軍準保,然後給保人率丁宜矣。若正軍未準保,而先給保人率丁,似失輕重之序。然假如一家有三父子,而貧不得爲正軍,則必爲他人之保,各當三役,則彼何以堪?然則保人給率丁,實是良法,非徒不盡人之力,蓋欲實軍戶也。如黃海道則人物鮮少,保人率丁不須此時充給,其餘他道則不然。今軍籍之時,非但正軍皆已給保,至於保人亦給率丁而尙有餘丁,皆擧數已啓之。議者所謂,閑丁出處無由者非也。如忠順衛、忠贊衛、忠義衛、別侍衛、族親衛,皆是士族子弟,有奴婢田産,祖宗朝不曾給保,而今乃給率丁,此則過優,不此之議,而欲奪保人貧戶率丁,無乃亦失輕重之宜乎?且軍籍之時,雖盡括民戶,尙有漏丁,彼正軍無保人者,當聞見自占,保人給率丁之法,不可更改,仍舊施行。」柳洵議:「保人亦給率丁,以實其戶,於待保人優矣。但正軍之保不能充給,而給保人之率多至二丁,則是本末倒置也。《續錄》之法,似難擧行,但各官人丁有餘處,不必更添軍額,仍給保人之率,以從《續錄》優恤保人之意何如?」鄭敬祖、李淑瑊議:「軍士保人給率丁,似便於民,然正軍保人若未充給,則保人給率丁實難。」又命承政院議之。
○御夕講。
1月10日
○庚子,下書諸道觀察使:「今方積雪漸消,春草未生,枯草燥甚,不惟野火可畏,山田燎治,亦恐餘焰延焚。眞殿及陵室所在處,致意愼火可也。」
○忠淸道觀察使曺偉辭。
1月11日
○辛丑,御經筵。講訖,掌令兪好仁啓曰:「金碔不宜監司,累瀆而不允,必以碔爲可任也。監司專制一方,其任大、其責重,碔必不堪矣。」上曰:「所以遣碔爲能堪其任也,監司之任,豈必文章而後爲哉?但勤謹治事則可矣。」好仁曰:「非謂有文章然後爲監司也。前此尹坦爲忠淸監司,臺諫論駁而不允,今碔無異於坦,尹垓曾尹慶州,臣倅義城,因事偶到慶州,以垓曾經監司,必能於決事,從傍觀之,凡干簿領,盡委該吏,慢不可否,雖經監司,將焉用彼哉?然人猶以爲垓優於坦也。用人當以物望,不可以門地也。碔陞嘉善拜監司,其榮極矣,於物望何?通政之中優於碔者非一,而碔獨先之,甚不可。」上曰:「垓尹慶州,未聞有過,坦爲監司,亦無痕咎,果有過失,則言之可也,無咎之人,以無物望,而敢言非也。銓曹擇人擬望,而臺諫輒駁之,必合於臺諫之意,然後用之耶?若以碔爲貪婪,則固當改之,如無此失,則其爲嘉善與監司,何有不可?」特進官李克墩曰:「世祖朝,碔代臣爲執義,無有毁譽,及爲春川府使,頗有聲績,雖曰不學,不至於文理不通也。」上曰:「言官執法言之固宜也,然明指其人之所失而言則可矣。泛以無物望言之則非也。予非不知從臺諫之言也,臺諫之言,如或過當則亦不必從也。」好仁曰:「碔雖曾爲承旨、參議,承旨,凡事必謀諸左右,因人成事;參議亦有判書、參判,無獨斷之事。監司則專一方之任,碔何能堪?古云官不及私昵,坦與垓亦有物論矣。如廷無如碔者則已,朝廷多賢,何必碔哉!」上曰:「如是則弊亦有之。」好仁曰:「臣之所啓,乃公議也。今敎曰:『有弊。』臣未知也。」上曰:「是不亦有弊乎?若斥言某相某事失則可也,但以物論駁之,人君盡信而進退人物,則豈無其弊?假令繼此爲監司者,亦不稱臺諫之意者,亦將從改之耶?監司何必出身科第,然後爲之哉!」好仁又啓:「具詮以黃衡有宿嫌,上書言之,以此觀之,詮之爲人可知。臣以爲不可任也。」上問左右,尹弼商對曰:「嘗聞詮有武才亦能文,北征時爲黃衡麾下,如有違令則將帥雖殺之可也,或告詮入搜賊家,故衡欲罪之耳。以此怨黃衡而上書,則詮失之,然武臣不知事體,難以責備。兵曹云,六鎭無可遣之人,豈以一上書之失,而擯廢不用乎?」上曰:「如此之人,不易多得,今之上疏,非怨黃衡也,乃欲自伸也。」好仁曰:「詮雖有武才,其上疏非也。」上曰:「何可以一事而棄之?」
○御晝講。
○兀良哈上護軍剌古等十四人來獻土宜。
○黃衡馳書以啓曰:「焚蕩穹廬之時,賊騎多聚於越邊而詮擅退,臣欲行軍法,而當時大事未成,放還也。」傳曰:「不可改也,其留政院。」
○御夕講。
1月13日
○癸卯,右議政許琮以疾辭,不許,卽命宋欽問疾賜藥。
1月14日
○甲辰,御經筵。
○傳曰:「凡朝賀,令世子隨班,停會講。」
○傳曰:「仁粹王大妃、仁惠王大妃內外族親,依昭憲王后、貞熹王后族親例,限曾孫兩相情願外,勿許宗親據定婚姻。」
○御晝講。
○御夕講。
1月15日
○乙巳,御經筵。講訖,持平姜詗啓曰:「以李胤代金麟厚,臣未知其故。」上曰:「麟厚,於書記之任雖曰可堪,然有七十餘歲老母,若棄歸遠域,則其於母子之心爲如何耶?情理迫切,故命換之耳。」詗曰:「情則然矣,於法則不可。麟厚有兄,非獨子之例。前者林孝坤辭潼關,麟厚效之,又冒法以辭,後之效麟厚者必多,若一一從之,是無法矣,無法則弊將可勝耶?」知事鄭佸啓曰:「臣於麟厚,素無交分,今始聞之,零丁僑寓人家,非獨有老母,妻母亦隨麟厚而居,雖有其兄,一家所依賴者惟麟厚而已,情果切迫。」上曰:「果然。已令換之,其勿復言。」姜詗又啓曰:「聞具詮上書,臣未知其故也。」上曰:「發明而已,以黃衡之答見之,則勿推可也。且詮有武才,不可不遣也。」詗曰:「聞詮有老母,而樂歸絶域不辭職,其爲人不可任將矣。」上曰:「詮已啓有老親矣。」佸曰:「忠孝一致,以親老例棄可用之人,不可也。前者金世勣武士之特出者,以親老終身不任邊將。」上曰:「詮可遣也。」
○河城府院君鄭顯祖來啓曰:「去癸丑年十二月間,有盜偸出臣家緜布數十餘匹,疑是强盜水銀族子同金者所爲也,右人居春川府內,乞遣捕盜官搜捕。」上從之。〈史臣曰:「顯祖尙懿淑公主,富甲一時,嘗餞客江頭,奴失鞍籠,良久歎惜,如喪重寶,後與人言曰:『吾有厄損財。』人問之曰:『損何物耶?』曰:『失鞍籠也。』人笑之,今以十餘匹綿布疑似難明之事,至煩天聽,其鄙吝無識類此。」〉
○成均館大司成權健來啓曰:「聖殿東西廡,欲於二月上丁前事畢還安,軍人數小,未及訖功。」傳曰:「此果及期之事,予之子女家造成軍人,移定可也,以輕重論,文廟之修不可緩也。」
1月16日
○丙午,受常參,視事。
○御經筵。講訖,正言孫澍啓曰:「學校國家重事,而今之師長,專不致意,不勤敎誨,該曹每月考講,已有成規,而亦不行之,把冊居業者不過數十人,則國家養育之意安在乎?」上曰:「果如所言,實爲虛踈矣。學校勸課之法至詳悉,而今不勤業,以至虛踈,此必該曹不檢擧,師長不勤敎誨也。更令該司檢擧。」澍又啓曰:「鼠皮耳掩與五十竹笠子,不分貴賤,雖僕隷、下人、市肆販夫,亦得着之,甚爲不可,正兵、甲士入直闕內,着之猶可也,至於下賤之人,擧皆着之,殊無尊卑之別,而物價亦因此湧貴,請立禁條。」上曰:「有職者皆得着之,法旣定矣,若市肆之人,亦得着之則濫矣。然入闕則着之,出外則脫之,似有煩碎之弊,法不可如是紛紛矣。」領事尹弼商曰:「令憲府嚴加禁止,治其不法者耳。」特進官韓致禮曰:「時俗好着鼠皮,故雖儒生,亦身到市肆而貿之,且賤夫下人着紫帶鈒鞋,奢僭莫甚。」上曰:「鼠皮之禁,不可更立科條,其他犯禁者,憲府自當痛禁。」
○傳曰:「學校之事,予嘗致意,制度已悉,而近來儒生專不居館,其故何也?無乃師長不勤敎誨耶?其招師長問之。」大司成權健來啓曰:「臣自前年八月受本職,儒生之數常滿二百,自去秋徂冬,儒生之數稍稍減矣。問其由則外方儒生或覲親或有故還鄕,故其數漸少,今春則亦稍還集。國家立法,三旬製述,逐日講書,圓點計數之時,以此參考製述,次等入格者及能通日講者,則準給圓點,其不能者減半削之,此當時施用之法也。臣觀居館生員精熟經書者有之,能爲製述者亦有之,其間儕輩間懶惰者,臣未詳知也。」仍啓:「儒生勤慢,關於師表賢否,臣初除此職,固辭不允,今儒生懶業,是在師長不稱其職矣,請辭避。」傳曰:「卿其勿辭,予所以問之者,今朝正言孫澍言之耳,勸課之方已悉,焉得隨人所言,輒立新法乎?但在卿等勤勤勸課爾。」
○掌令兪好仁,以母出七十,乞歸養,命吏曹考例以啓。
○御晝講。講訖,上謂都承旨金應箕曰:「兪好仁眞可用才也,若許歸養,則其才可惜,不許亦不可也。已令該曹考例,何以爲之?」應箕對曰:「前者曺偉、楊熙止皆以親老乞郡歸養。」上曰:「雖非品秩相當,亦可超授巨郡也。」
○左副承旨權景祐啓曰:「臣素與兪好仁相善,又相爲同僚,故知其爲人,眞華國之才,而心且正直,若從好仁之願而補外職,則於偏母榮養極矣,而民亦受惠矣。然好仁年今知命,事殿下之日少,若出宰六期,而又遭喪,則難以久任國事也。古有携親仕宦者,竝與其母上來何如?但家業零丁,借家客寓,誠亦艱矣。然豈以一家之故,而不爲國計哉?」傳曰:「好仁華國之才也,不可許歸也,不許其歸亦未可也。予意謂好仁携母而來則可矣。但人懷舊居,不喜新遷,若其母不肯上來,則好仁必不得强之矣。予意令好仁歸覲,以此意悉告其母,若從子肯來則善矣,不爾則授旁近之邑,使養其母。其招好仁語之。」仍傳曰:「兪好仁非呈辭,乃歸覲也,其給由馬。」
○御夕講。
1月17日
○丁未,義禁府知事李季仝、朴楗來啓曰:「臣等質問徐彭召等,招辭無異,但彭召曰:『吾於獄中大言屬上之語,繫獄者皆聞之。』臣等更問之,彭召曰:『前者承命往推嗣瑞時,金崶來言曰:「嗣瑞,尹壕家臣也,是以累命分揀,將以寬嗣瑞之罪也,君其知去。」及今就獄,聞將刑訊,不勝憤激,大言曰:「無私聖上,尙被如是之議,況如臣之微哉?」此所謂屬上之言也。』臣等聞之,語逼於上,故來啓耳。」上震怒,傳曰:「今聞此言,予實痛心,安有爲臣而逆探君意,謂之懷私者哉?予敢有一毫之私乎?嗣瑞爲人,予何知哉?予當鞫得罪人,殺無赦,其遣禁府郞廳,拿致金崶。」仍命召尹弼商、李克培、盧思愼、李鐵堅、朴楗、李季仝、承旨權景佑,同鞫金崶,崶招曰:「臣爲獻納時,嗣瑞犯贓事及其子洗上言,皆下于本院,臣問諸左右曰:『嗣瑞家在何處乎?』正言閔壽謙曰:『吾於前日過領敦寧第,嗣瑞坐於門前矣。』臣聞之,及彭召承命往鞫嗣瑞時,臣與彭召接隣,故往見語曰:『嗣瑞以獐皮、生麻等物而犯贓禁錮,似乎曖昧,然已服招,難可復脫。』且曰:『曾聞嗣瑞坐於領敦寧家前,無奈與領敦寧相善乎?』云爾,他無所言。」傳曰:「令史官到領敦寧家,問嗣瑞族親遠近,常時來往與否。」檢閱成允祖卽馳往問之,答曰:「嗣瑞於臣連族,而不知寸數遠近,且不往來,及爲全義縣監始知之,以此縣臣之本鄕也。」允祖以此還啓,傳曰:「予欲刑訊金崶,於僉議如何?」僉啓曰:「今方面質,得違端刑訊何如?傳曰:」先杖金崶,崶若發明,則杖彭召。「僉啓曰:」夜半殿庭刑訊,則外間聞之必驚駭,待明日刑訊何如?「傳曰:」安有爲人臣而疑其君父乎?此雖非謀叛大逆,然亦不赦之罪也,何分晝夜?但卿等夜深砭寒,可進巵酒。「命中使安仲敬饋之。其時義禁府囚人徐彭召及洪泂、李世仁、李承元、李誾、閔壽謙拿致殿庭,反復面質,未得發言之人,命義禁府押金崶、彭召歸當直廳,刑訊以啓。傳于弼商等曰:」今雖刑訊,難可卽斷,如有可聞之事,予當收議,卿等其各歸第。僉啓曰:「此事非輕,遣委官同三司推鞫何如?」傳曰:「此事雖逼於予,非關社稷,但與承旨同鞫可也。」季仝等自當直廳啓曰:「崶等刑一次,皆不輸情。」傳曰:「幷事干人還囚義禁府。」夜已四皷矣。
1月18日
○戊申,日本國肥前州下松浦志佐一歧太守源義、上松浦鴨打源永、對馬州太守宗貞國、兵部少輔宗茂勝遣人來獻土宜。
○傳曰:「彭召、金崶則待三日加刑,且彭召於獄中發憤激之言,詳問以啓。」
○左副承旨權景祐自義禁府還啓曰:「金崶言,兵曹參議李德崇爲大司諫時亦言曰:『嗣瑞淸州人,素謁領敦寧者也。』幷問德崇何如?」傳曰:「可。」景祐又自義禁府來啓曰:「德崇、壽謙之言,大槪如一。但德崇曰:『嗣瑞全義縣守也,於領敦寧與德崇,皆城主也。』壽謙曰:『吾見鄭洗於領敦寧家。』前二人之言,皆指言領敦寧,必有情由,刑訊何如?且彭召憤激之事,問諸李世仁等,皆曰:『臣等於其時,觀彭召顔色,若有憤懣之氣。』況於彭召招辭內有憤激之語,彭召果於詔獄之中,憤激大怒矣。同副承旨鄭錫堅、佐郞金士元亦與德崇、壽謙同時諫官也。幷鞫何如?」傳曰:「可。」
1月19日
○己酉,左副承旨權景祐自義禁府來啓曰:「德崇、壽謙刑訊,皆不輸情,然諫院論嗣瑞時,崶問嗣瑞何如人也,德崇則曰:『嗣瑞謁領敦寧者也。』壽謙亦曰:『吾見其子鄭洗於領敦寧家前。』所答不合所問,必有情由,加刑窮鞫何如?」傳曰:「可。」景祐又啓曰:「錫堅供云:『崶問全義守嗣瑞何如人也,德崇曰:「淸州之人,而與領敦寧相知者也。」全義德崇本鄕,於領敦寧亦本鄕也,故吾知嗣瑞而領敦寧亦知也。』錫堅聞之,士元招辭與錫堅同矣。」傳曰:「知道。」景祐又啓曰:「德崇、壽謙當待日加刑,金崶、彭召,則明日加刑何如?」傳曰:「此輩言必稱尹壕,轉相喧說,致有此言,遂及於予,予實痛心。宜先質問金崶、彭召等,服招則已,若不輸情,則加刑訊之。」
○義禁府啓:「鄭嗣瑞前任全義縣監時,官中生麻、獐皮、狸狐皮、木緜、甘藿等物私用罪,律該杖八十、奪告身三等,錄案移文吏、兵曹、司憲府、司諫院。」從之。
1月20日
○庚戌,受常參。
○傳曰:「予自前年十一月,鼻內傷痛,迄今未愈,前者正言李世仁,以予久廢經筵爲不可,予非不欲,日與宰相論思,然今朝鼻內又出血,故停經筵,宰相其悉此意。」領事盧思愼、知事鄭佸啓曰:「不必勉强,請調保以待永痊。」
○傳曰:「金崶潛說於彭召曰:『嗣瑞乃尹壕家臣。』德崇說嗣瑞居止,壽謙言見嗣瑞於尹壕家前。此等語皆有情而發也,竝計日刑訊得情可也。」
○永安道觀察使成俊馳啓曰:「穩城府使田霖,廉簡而防禦謹嚴,民夷畏之。咸興郡守權仁孫,勤謹奉公,民亦便之。」命下書狀于吏曹。傳曰:「後政更啓,各加一資。」
○傳旨戶曹,兩大妃殿本宮進上各白米一百碩。
1月21日
○辛亥,幹朶里上護軍克的等七人、兀良哈中樞伊時乃等十四人來獻土宜。
○薑源正振、劒城正揖上言曰:「臣等年老有病,乞勿就學。」傳曰:「祖宗所以令宗親就學者,非但爲其學問而已,欲習其禮度耳。若如祖宗立法之意,則振等之言不可聽也,然皆年過四十,雖令就學,終無進益,其特許放學。」
○平安道觀察使李則承敎,圖箕子墓塋內物像、祠宇、制度馳啓,傳曰:「予欲修哥,但農時已近,役民有弊,予於前日,先王陵寢及前賢墓所,皆令圖上,何至今不啓乎?」傳于左副承旨權景祐曰:「錫堅、士元,俱以諫員證聽而已,李世仁等亦不與焉,放之何如?其與義禁府議啓。」景祐回啓曰:「錫堅等,雖小有違端,然不關於大事,果如上敎。」
○又傳于權景祐曰:「爾其往禁府,問彭召、德崇、壽謙等曰:『人君於凡鞫人之時,先計於心,曰此人某宰相之族親也,此人某宰相之庇護者也,以此輕重其事,寬貰其罪乎?萬萬無理,爾等尙不輸情者,無乃以爲不窮極推問乎?予當得造言之人而後已,爾等其知之。」景祐往禁府傳上敎,崶對曰:「前日本院論嗣瑞事,德崇云:『嗣瑞領敦寧家臣,故殷老爲吏曹參判,擬薦嗣瑞爲全義縣監。』臣聞之,卽曰:『如此之事,啓達何如?』鄭錫堅止之云:『事未形而臆料啓達不可。』德崇亦曰:『如此事,豈可啓達?』院中之議如是,故臣未敢獨啓耳。及臣見彭召,果以德崇之言傳說耳,累次分揀之語,臣實不言也。」景祐還啓,傳曰:「爾其更往禁府,以金崶招辭質問德崇、錫堅等,德崇若曰:『金崶之言是矣。』則問德崇曰:『何所聞而有是說也?』德崇萬一不服,則雖日數未滿,刑訊可也。錫堅雖內臣,有違端則亦幷刑訊。」仍傳曰:「兵曹事緊,李德崇可卽改差。」景祐還啓曰:「臣以金崶之言面質德崇,不直招,故加刑訊之,猶不輸情,錫堅亦不直招,故欲刑訊,錫堅拒逆,供辭曰:『臣之受刑,實爲曖昧。』」義禁府請罪錫堅曰:「錫堅以近臣,在政院時不以直啓,囚禁府後亦不直招,殊無近臣之義,又拒招辭,乞加重罪。」傳曰:「夜深,明當發落。」
1月22日
○壬子,傳曰:「詔獄之招,雖無知之人皆知其不得拒逆,錫堅以內臣拒招辭,果有罪也。初諫院聞德崇之言,至欲啓達,而錫堅以司諫同坐聞之,細知其事,而不告于予者,將欲以掩覆而謂他人莫知也。其將此意傳諸禁府,刑訊以啓。」仍傳曰:「承旨事緊,可改差。且金崶以臆料疑似之言,謂彭召曰:『今分揀之事,內間必知之。』是疑予有私心也。人臣事君而先疑其君可乎?亦於今日刑訊以啓。李世仁、李承元、李誾,姑放之。」錫堅將刑訊,供曰:「前日院中同坐時,德崇曰:『鄭嗣瑞以領敦寧家臣,常時出入,今日分揀之事,內間必知之。』臣果聞其言,當初下問金崶之時,臣不啓達者,非徒日久忘却,臣若先發,則必以我爲誣,欲待下問之時以啓,故未敢耳。」金崶供曰:「初德崇言累次分揀之事,內間必知之,臣聞此言傳說於彭召曰:『內間知嗣瑞之事,故累使分揀,君其知之。』中間變辭者,無他證人,故畏刑杖,不以實啓耳。」金士元供曰:「金崶問嗣瑞何如人也,德崇曰:『嗣瑞淸州人,與領敦寧同鄕,故常時謁見,目爲家臣,全義縣監亦殷老吏曹參判時吹噓也,今日分揀事,內間必知之矣。』臣果聞其言。」景祐以啓,仍啓曰:「閔壽謙之言,與士元同,而但見鄭洗於領敦寧家前事,傳說於彭召者,必有情由,請加刑。」傳曰:「可。錫堅已服,先照律以啓。」
○吏曹啓:「今承傳敎,昌原築城差使員朴䎩、淸州築城差使員金叔演,監築五年內,城不頹落,依事目賞資,臣等參詳資窮準職人論賞節目,不載事目,䎩、叔演今已資窮準職,不宜加資。」傳曰:「築城過五年不頹落者,其監築官加資之法,載諸事目,但資窮準職人則不擧論,故該曹以爲,加資則必陞堂上難之,然其時事目內,不分言資窮準職人論賞節目,今當依事目陞資何如?其示領敦寧以上與議政府。」尹弼商議:「資窮準職人員陞爲堂上,似乎過矣。然當初事目如是,今不可變,況令出惟行不惟反。」尹壕議:「陞堂上則過矣,以他事論賞何如?」許琮議:「上敎允當。」韓致亨議:「城子造築五年內頹落,則監築差使員勿揀赦前罷黜,重其事也。事目內雖無資窮準職人論資節目,依事目陞資何如?」鄭文炯議:「堂上官至重,非如三品以下例授之職,不可以此等事,陞爲堂上也。故自祖宗朝以來不得已或賞加或推恩,別加時必稱資窮者代加而已。況世宗朝兩界築城加資者衆多,而未聞陞爲堂上官也。」柳輊議:「堂上官非論賞之職,故於事目不擧論。前此資窮準職人有論賞之事,則子弟代加,已成格例。」傳曰:「考其時事目以啓。」
○傳曰:「前者兪好仁於經筵乃曰:『箕子墓祠宇頹落汚穢,請加修治。』予令平安道觀察使李則圖廟制及修繕處以啓,本道役軍處多,加之以年凶,今且臨農,非及期之事,以是意問諸政院。」僉曰:「徐觀今年農事,擧此役可也。」命問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尹弼商、李克培、盧思愼、尹壕、鄭文炯議:「依承政院所啓。」許琮議:「此非大段役事,平壤可以獨辦,然當農時不可役民,來秋始役何如?」韓致亨議:「本道防禦築城,民間事多,此非及期之事,防禦事歇後更議。」柳輊議:「箕子墓大擧修治,非急急事也。觀農事施行爲便,雖不大擧修治,使不至頹破,則觀察使猶可爲也。」傳曰:「其下諭觀察使,今年農事稍稔,則可以修治,否則待豊年爲之。」
○傳曰:「文昭殿提調雲山君誡、都承旨金應箕所啓,殿內天花板改造事及階上磚石改排事,其示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尹弼商議:「文昭殿前後殿天花板造排,今當修補之時,依單子施行。」李克培、盧思愼、柳輊議:「天花板造排諸緣,預先備辦,臨時排設,則與改蓋,庶可同時而畢工,令繕工提調議啓後更議何如?」尹壕議:「上敎允當。」許琮議:「油芚則不久而當朽破,天花板一造而無改作之弊,今雖還安差緩,天花板造作何如?」韓致亨、鄭文炯議:「所入材木板子,預先鍊正,移安日始役排設,則改丹靑前可及事畢,不爲太遲。」傳曰:「依衆議施行。」
○禮曹啓:「今來穩城鎭野人土伊吐、主老介等軍功二等,請給賞綿布各十五匹,代伊車軍功三等,給十匹。」從之。
1月23日
○癸丑,傳曰:「李德崇時未服招,待日數加刑以啓。」
○以安琛爲嘉善成均館大司成,金諶通政吏曹參議,許誡通政兵曹參議,丘致崐通政承政院同副承旨,尹慜通政司諫院大司諫,李均奉列司憲府執義,朴崇質同知中樞府事,權健嘉善同知中樞府事兼同知成均館事,尹坦嘉善僉知中樞府事,田霖嘉善穩城府使。
1月24日
○甲寅,禮曹判書成俔、參判鄭敬祖來啓曰:「前者三浦倭人殺害人物,奪耕公田,刦勑萬戶,此大事而猶不委遣朝官,因其島主使還,寄書契而已。今者只爲魚箭之事遣朝官,恐未便也。今來宗貞國使送回還時,依前例授書契以送何如?凡往對馬島者,候風待日,動經旬月,若不得已而送之,當速遣也。」傳曰:「冒風波歸絶島,人皆憚之,故卿等來啓耳。」成俔等啓曰:「但以速遣之意來啓耳,非欲勿遣也。」傳曰:「黃啓沃言,朝官不可遣也,政院亦曰可遣通事也,然予意以爲遣通事於外國不可也。且島主使送,常時來往者,皆常倭也,鮮有知事者,不可付書契以送也。予故欲遣朝官耳。然當考例爲之。」
○義禁府啓曰:「閔壽謙脈度絶,不省人事,保放救療何如?」傳曰:「可。」俄死于獄中。
○司憲府執義李均、司諫院正言李世仁來啓曰:「臣等以猫皮事被囚,雖已蒙宥,而臣等之職非如常員例也,就職未安,請辭。」世仁又曰:「臣則非但猫皮事也,又以彭召之言證聽事被囚,就職未安,請辭。」傳曰:「雖臺諫若有可問之事,則當問之,問之而不干,則何避嫌之有?」
○司憲府持平姜詗來啓曰:「禁府囚人閔壽謙,死于獄中,臣未知因何病而死也。恐義禁府以犯屬上之事,故雖有病未敢啓達而至於死也。凡刑訊待三日加刑,而得病則必待差也。今之繫獄人,如有得病者,則保放待差何如?此事非輕,若於獄中得病而死,則終無得情之理,故敢啓。」傳曰:「此人等實負予也。人君雖有所失,爲人臣者固當隱諱,況言予所不意之事乎?鄭嗣瑞則領敦寧猶不知寸數,予安得知?是以己之心,疑君之心也,雖不係關社稷,而事體則大矣。閔壽謙雖死,非濫刑而然也。李德崇越一日刑訊者,因其言端之發現,欲於未變辭之前得其情耳。苟欲得情,舍刑杖何以哉?予於平日待群臣以禮,如有犯罪者,有司雖請刑訊,予必寬貸。今金崶聞德崇之言,傳說于彭召,彭召聞金崶之言,如彼爲之,俱有罪焉,必得情乃已。」
○命權景祐傳于囚人曰:「爾等毋謂予不窮鞫也,其各言之以實。」德崇曰:「臣於領敦寧再連族屬,領敦寧亦待之如子弟,臣若說嗣瑞爲領敦寧家臣,則於心必有非議而然也,心若非之,則以行首官豈難於啓達而私議哉?臣若說之,則錫堅高亢人也,金崶悻直人也,亦當卽啓,豈待今日家臣內間等語,臣實不言。」金崶則曰:「臣但聞之於德崇,傳說於彭召而已。」彭召則曰:「臣但聞之於金崶而已。」傳曰:「雖德崇如彼言之,他人已服,不可信也。其令禁府救療,待差後刑訊得情可也。」
○義禁府啓:「前同副承旨鄭錫堅聞李德崇等言,不啓達罪,《大典》,凡亂言干犯於上,情理切害者斬,知而不告者杖一百、流三千里,詔獄拒逆不着罪,比《大明律》棄毁制書印信條,凡棄毁制書者斬,從重斬待時。」命示政府。李克培、柳輊議:「依啓本施行。」盧思愼議:「凡訟者拒逆不着,其心有所冤悶而欲發明耳,非輕慢有司也。禁府雖曰詔獄,推問者有司也,罪至於死,恐爲過重,且其言雖屬於上,亦恐不可謂之情理切害,此係人生死,固當審愼處之得中。」許琮議:「錫堅所犯雖重,亂言之律似不相當,又詔獄拒逆不着,例以死罪照律,則雖眞有冤枉,恐不得伸,故臣於前日他人之事收議時,曾已陳啓。」韓致亨、鄭文烱議:「死罪比律,似爲未穩。」御書曰:「只收職牒,外方付處。」
1月25日
○乙卯,傳曰:「馬政,國之大事,不可輕也。予意以謂,諸島之馬皆體小,令識馬者分遣諸島,刷小馬給軍士,擇大馬雌雄,合放諸島,無用之馬雖多,何益於國?且不可猝加鞿勒而驅馳,必須調習而後可用也。其令司僕提調商議以啓。」
○司諫院正言孫澍來啓曰:「李德崇、金崶徑度上意,雖置重典,尙有餘辜,然辭連擊獄者多,若辭連人皆犯死罪則已矣,罪不至於死,而期於得情,拷訊不已,若至隕命,恐虧好生之德。況德崇等累被刑訊,情之有無,想必已着,據辭定罪無妨。昔唐太宗時,段志冲上封事,請致政於皇太子,長孫無忌等請誅志冲,太宗手詔曰:『五岳凌霄,四海亙地,納汚藏疾,無損高深。朕若有罪,是其直也,若其無罪,是其狂也。』遂棄之。今德崇等罪雖重,聖上之高明廣大,無遠不照,則崶等之疑,何損於聖明乎?」傳曰:「爾出身注書,已悉予意,予平日朝臣有罪者,不忍拷訊,皆以時推照律,人臣事君而先有疑君之心可乎?予則無私而是人先自懷疑,以此觀之,其君脫有得罪於中朝,必不周旋其間而掩覆其過也。固當窮推,置之重典,其勿更言。」
○李德崇子龜壽上書訴其父冤。傳曰:「明日都承旨招龜壽,問其書中難解處以啓,疏末言派連宮掖之意,蓋冀寬其父之罪也。」
○傳曰:「鄭錫堅言辭歸一後,當遣配所,姑留之。」
1月26日
○丙辰,命召李德崇子龜壽,問曰:「鄭嗣瑞何時拜全義之語及錫堅責金崶等語,汝聞諸何處而幷錄耶?」龜壽對曰:「臣父在獄中,書于食器以出,故錄之也。」傳于左承旨李宗顥曰:「汝往禁府問疏內兩條于德崇曰此語誠然乎,次問金崶與錫堅,若三人之言相符,不須更辨,如有差違,更窮詰以啓。」宗顥往禁府問之,德崇供曰:「當初司諫院議嗣瑞事,錫堅問曰:『嗣瑞拜全義縣監,在何時耶?』臣答曰:『尹殷老吏曹參判時也。』且前日金崶等面質時,錫堅責金崶曰:『內間家臣等語,非吾所聞,何曖昧至是哉?』其初推案不錄臣此言者,禁府郞廳云:『尹殷老參判時授全義事,前推已服招,不必更煩錫堅也。』故臣不强言。」錫堅、金崶則其辭如一,皆曰非所聞知也,其面質之辭與前招辭無增減。宗顥以啓,傳曰:「今見三人招辭,頗有違端,錫堅當卽還囚,且德崇用心救療病候,逐日書啓。德崇、金崶刑問日數,幷考啓。」
○司諫院正言孫澍來啓曰:「臣等知德崇罪狀,不勝驚愕,然累次刑問,情之大槪已著,可以據此定罪,必欲歸一,而連隕於杖下,則後來不知者,不計罪之輕重而疑於殿下也。德崇等之死,固不足惜,而恐有後世之議而敢啓耳。」傳曰:「予若法外用刑,致人於死,言之如此可也。大抵受刑者,或一、二次而死,或至十次而不死,在人氣力耳。後人之疑,在史官直筆。三人之辭,時未歸一,必須窮推得罪人定罪。」
1月27日
○丁巳,傳曰:「遣史官圖社稷壇以來。」檢閱姜德裕詣社稷壇位圖來以啓。
○左承旨李宗顥啓曰:「李德崇雖病,錫堅、金崶無病,今問禁府郞廳,其辭果如德崇之言,則錫堅、金崶等非矣,不然則德崇非矣。」傳曰:「爾往禁府質問。且諭德崇等曰:『凡言辭歸一之時,不得已而用刑杖,爾等當以直告,毋或有隱。』」宗顥往鞫禁府郞廳,金錫賢、李師準皆曰:「臣等實不聞德崇之言,若聞之則萬無不錄之理。」宗顥以啓。
1月28日
○戊午,火剌溫兀狄哈中樞照麟可等十人來獻土宜。
○侍講院說書朴兆年啓曰:「世子晝講《大學》垂畢,請講《中庸》。」傳曰:「可。」
二月
2月1日
○朔庚申,上詣文昭殿、延恩殿親祭。御養心堂,命饋享官。傳曰:「延恩殿東階下只設一燭,燭影熹微,左議政升燭時,恐其失足,緩步而上,廟庭之儀,豈如是乎?今後設兩燭可也。」都承旨金應箕啓曰:「飮福時大祝酌酒授承旨,承旨進酌,上還授承旨,承旨授大祝,大祝反酌於卓例也。而延恩殿大祝朴始行,略不用心,讀祝後退立階下,臣令典樂招來而後乃酌進,又不受爵而退,頗失禮儀,請鞫之。」傳曰:「可。」傳曰:「世子騎馬驚駭,乘李承健之馬而來,專是內乘不勤調習之所致也。更擇他馬,且鞫內乘朴林宗、尹湯老、李繼命。」司僕寺提調盧思愼、鄭佸啓曰:「臣不能檢擧,致令驚逸,請待罪。」傳曰:「提調當初擇馬之善惡而已,若其調習則責在內乘,其勿待罪。」
○傳曰:「世子之馬驚駭,承健周旋其間,使世子無事,問安於予,予甚嘉之。其賜毛馬粧一事。」
○司憲府持平姜詗來啓曰:「義禁府擬鄭錫堅以亂言照律,臣以爲錫堅之罪非亂言也,但言語之失也,情與律不相當。」傳曰:「何謂亂言,何謂非亂言耶?分明開寫以啓。」詗書啓曰:
關係宗社,情理切害者,亂言也。今德崇等屬上之言,發於院中言語間,非切害也。人君過擧則臺諫議而啓之,德崇等若於其時卽啓,則當服虛事啓達之罪,非切害之言,故敢啓。「不聽,仍傳曰:」爾勿更說。臺諫正然後,可以言人君、宰相之過失,若不正則雖欲言之,不可得也。「
2月2日
○辛酉,司憲府掌令金壽童來啓曰:「臣等昨日論啓鄭錫堅律不當罪,臣等以謂,德崇之事雖曰屬上,固非亂言切害之比,則錫堅不宜當此律。且一用此律,後必援以爲例。今敎云:『臺諫正則論人君、宰相過失,不正則不可論。』臣等缺望。古者詢于芻蕘,豈皆賢而後詢之哉?」傳曰:「昨日來啓云:『此非關係宗社,特發於語言間,非切害之言。』借以一家之事言之,爲奴僕者,言其主之事於他人,則爲其主者其不怒乎?爲人臣而疑其主之所不意之事,非切害而何?予所謂臺諫之正不正者,爾等乃欲挾私以寬德崇之罪故云耳。古人所謂詢于芻蕘者,以其言公也,非若汝等之挾私也。」壽童曰:「《大典》內,亂言干犯於上,情理切害者斬,知而不告者杖二百、流三千里,禁府擬錫堅以此律,臣等以爲德崇等所言,雖或屬上,乃發於廣座公議間,乃是妄料,不可以干犯切害論也。若以此罪錫堅,而後有愚民或聞切害亂言而不告者,又將何律而罪之乎?且德崇等所言,置之切害之律,則是傷於太深故啓之,豈敢挾私耶?」傳曰:「若降錫堅之律,則德崇之律亦降。予初欲置之重典,豈以爾等之言低昻?生殺之柄在我耳,爾等言錫堅之律過重,然則將擬以何律乎?且考當律以啓。」
○承政院承敎,書知正韻者李昌臣等啓。傳曰:「予觀《韻會》序,多有難解處,使李昌臣、李琚攷正韻音,釋凡例,於後日經筵進講。」
2月3日
○壬戌,御經筵。講訖,大司憲許琛啓曰:「昨者本府論鄭錫堅之罪,與律不相當,敎云:『爾等挾私而言也。』爲臺諫者,安有挾私營救他人乎?尹壕何以私啓嗣瑞事也,殿下雖知,亦豈有私哉?德崇等之言,非情理切害者也,謂切害者,關係社稷,指斥乘輿,而此則不過欲人主無過擧而議之也。」上顧問左右。領事李克培對曰:「德崇等,以小人之心,臆度聖躬,罪固大矣。臣亦議其情理切害也。」上曰:「情理切害之言,若收議則必有同異,予意以謂,人君爲政,烏可以此人爲某相之子,此人爲某相之弟,而行私於其間哉?況尹壕、李陸、權健,皆不知嗣瑞爲其族親,予何由知之?如此疑予之有私曰:『內間知之。』是疑其君,可謂情理切害矣。錫堅爲司諫,詳知其事,今爲承旨,當下問時,不以直啓,雖於供辭曰:『若其時啓達,則必以我爲先發,故不啓。』然內臣之義,豈如是乎?如此事,臺諫聞之必欲糾正,而反言之曰:『情與律不相當也。』然則擬之何律也?且內間知之之語,雖發於臺廳圓議之時,必一人先疑其君而發之也,豈三人同發言乎?德崇之事合於情理切害之律,其罪當死矣。今云德崇之言發於言語之間者,誤矣。且予平日犯罪朝官不忍拷訊,皆以時推定罪,今錫堅之罪,予則猶謂輕矣。」琛曰:「謀背君父、潛從他國者處斬,知而不告者杖一百、流三千里,此以大事言之也。今德崇之事,雖或屬上而不可謂之切害也。錫堅若以知而不告律受罪,則流弊後世,請廣議施行。臺諫之意不過欲使君無過擧耳。」上曰:「如此則私議其君所不意之事者,臺諫其不糾正之乎?」仍問左右。知事盧公弼對曰:「亂言之律載在《大典》,但此事衆皆疑之,廣議何如?」琛曰:「若以議人主之事爲不可,則其流之弊必至於指爲誹謗矣。」上曰:「臺諫欲使其君無過而自中私議可乎?德崇等若服招,則當服何律耶?」琛曰:「當考啓。」上曰:「屬上之言是亂言也。」琛曰:「《大典》所云切害者,乃大事也。此則干犯於上而已,固非切害也。」上曰:「予非誤入也,卿何以此言之耶?」
○大司憲許琛、執義李均、掌令金壽童、持平姜詗等書啓:
永樂二十年閏十二月十二日,知申事趙瑞老奉傳王旨:「近來惡言犯法者,有司勿論情狀輕重,竝以反逆照律,實爲未安,歷代刑律參考啓聞。」臣等敬此按《唐律》,諸指斥乘輿,情理切害者斬,非切害者徒二年。《疏義》曰:「指斥,謂言議乘輿,原情及理,俱有切害者斬,非切害者徒二年,謂語雖指斥乘輿,而情理非切害者,處徒二年。」又按《元史》《刑法志》:「諸亂言犯上者處死,仍沒其家。」自今亂言干犯於上,情理切害者處斬,籍沒家産,非切害者杖一百、徒三年。
仍啓曰:「此祖宗朝古事也,以此載于《大典》,雖指斥乘輿,情不切害者則罪不至斬。德崇所言雖屬上,然非切害,而錫堅乃論以知而不告之律,是欲使人聞言卽告也。言若切害,則可以卽啓也,非至切害而院中僉議之事,其可啓達耶?臣等議,錫堅論以下問時不卽直啓之律則可也,論以知而不告之律則大不可也。且臺諫之責,當處以正,而傳曰:『臺諫不正則無以言人君、宰相之過失。』又敎曰:『挾私也。』臣等不敢安然在職,請避。」傳曰:「卿等言德崇之言,情不切害,必欲弑其君而後謂之切害也。此則謀反大逆,言者知者皆當死矣。德崇私議其君所不意之事,此則以何律定罪乎?」琛等啓曰:「德崇之言,但指斥乘輿,而情理則恐非切害矣。」傳曰:「若然則久繫於獄,放之何如?」琛等啓曰:「臣等非以德崇等爲無罪而放之也,臣等以爲,亂言之律,《大明律》削而不載,惟於《大典》錄之,若德崇服切害之律,則錫堅必蒙知而不告之律,如此則萬世之下必受其弊,臣等只欲使殿下刑賞得中耳。豈爲德崇言之乎?」傳于承政院曰:「憲府以謂錫堅之律,不合其罪,義禁府非一、二員,亦有律官,錫堅之律,何以誤照乎?其問義禁府。」傳于許琛等曰:「予何與卿等詰難哉?誤照事已問諸義禁府矣。情理切害與否,亦當收議。臺諫之習,少不快意,例請避嫌,此何意也?其勿避嫌。」琛等更啓曰:「上以臣等爲挾私也、不正也,臣等後雖有所啓事,安得取信於上乎?如此而强顔在職,於心未安,固辭。」傳曰:「卿等不挾私,而予謂挾私,猶輒引嫌辭職,予不挾私,而德崇等謂之挾私,予其可不怒乎?卿等謂語言間臆料誤發,此言正乎?」琛等曰:「非全釋德崇等之罪也,但恐罪不至於切害,人主若於可怒之事,不深治之,則其於聖德尤增光矣。臣等之意欲使殿下刑賞得中耳。」傳曰:「若刑賞得中之語,則卿等之言是矣。但凡獄事畢鞫照律則來議是非可也,今於始鞫之時預言其事,此習已成不可救也。今當齋戒,卿等姑退。」
○義禁府堂上李鐵堅、李季仝、朴楗來啓曰:「初鄭嗣瑞之子上言下本府,分揀欲解冤悶耳。德崇等云內間知之,金崶實聽而傳之於徐彭召,轉相喧說,以爲上之失德。臣等議謂,《大典》凡亂言者,語及於上,情理切害者斬,知而不告者杖一百、流三千里。錫堅之罪,正合此律,律官之言亦如是,故臣等按以此律。」傳曰:「義禁府照律是也,而臺諫之欲出其切害之律者,予未知之。德崇加刑後,更議爲之。」
○御晝講。
○成均館同知事李克增,以年老無學術請辭,傳曰:「雖云年高,亦可誨人,且學問精熟,宜置作成之地,卿其勿辭。」
○御夕講。
2月4日
○癸亥,御經筵。
○禮曹佐郞朴億年將堂上意來啓曰:「文昭殿神位移安後,當行親祭,若繹祭,則雖有古禮,似不可行也。古云祭不欲黷,二、三日之間,旣祭而又祭,是黷也。」傳曰:「三代之時,皆有祭之明日又祭之禮,故予欲行之,第念祭不可黷,何以則可合於義耶?承政院其議啓。」承旨等啓曰:「殿內如有修治事,則必先告事由,奉移于前殿,事訖還安于後殿而祭之禮也。今則移安于古東宮,今月十五日先告事由,十七日親行大祭,是亦別祭也,祭之明日不必又祭矣。」傳曰:「繹祭停之。」
2月5日
○甲子,火剌溫兀狄哈中樞沙乙古大等九人來獻土宜。
2月6日
○乙丑,傳旨禮曹曰:「祀事所以交神明也,不可不精禋澡洗,極盡誠敬。自今凡大小享祀,申勑諸享官,沐浴齋戒以承祭祀。」
2月7日
○丙寅,傳曰:「凡大小行幸時,侍臣等不顧次序,爭先上馬,先後失序,上下紊亂,殊無禮度。臺諫亦蹈此習,不暇糾正他人,今後其令通禮院,預先整齊,待呼侍臣上馬,以此隨駕,毋致騷擾。」承政院啓曰:「令憲府糾察。」傳曰:「可。」
○傳曰:「社稷祭親行時,王世子隨駕。」侍講院輔德李琚等啓曰:「王世子於圍內下馬,步詣壇所,則想必困憊,且於稠人中,若依儀註,但一員前導而無翼衛之人,則從傍奔走之人,不無逼觸,請侍講院四員、翊衛司五員及內官別監陪行辟人何如?」傳曰:「予豈不知步行之困憊乎?但百官徒步於圍內,則世子獨不可騎馬矣。但侍講院、翊衛司及內官別監隨從爲便。且令部將率軍士十五可禁雜人,至神門乃止,若困憊未得隨輦而行,則徐來亦可。」
○傳曰:「世子當用何等冠服耶?」都承旨金應箕啓曰:「上御遠遊冠、絳紗袍,則王世子當用六樑冠、絳紗袍矣。但儀註只書具冠服而不分析,令禮曹考啓。」
○忠淸道觀察使曺偉馳啓曰:「去正月十四日,道內溫陽、平澤、天安、新昌、禮山、全義、木川等邑,雨土。」
2月8日
○丁卯,以雨,停社稷親祭。
2月9日
○戊辰,全羅道觀察使權景禧馳啓曰:「扶安縣監鄭寬,不學無知,多養狗馬,日事游獵。法聖浦萬戶盧孝恭,軍器刓蔽,關防虛踈,身且老劣,請改差。」從之。
2月10日
○己巳,傳曰:「去年欲拜諸陵,適未寧不果。今春拜健元陵、獻陵、顯陵,來秋拜光陵、昌陵、敬陵。」
○傳曰:「社稷壇無祠宇,雨雪日諸執事無乃沾服失容乎?」承政院啓曰:「執事於拜位,則令人捧雨傘,壇上乘降時去雨傘,故皆沾服失容。」傳曰:「今後令設雨具、油芚,俾勿沾服可也。」
○左承旨權景祐往義禁府,刑訊李德崇,德崇不輸情,景祐將刑訊招辭入啓。御書曰:「加刑。」仍召領敦寧以上議政府、六曹、漢城府、臺諫、傳曰:「凡亂言,何事情理切害,何事非切害耶?其議啓。」李克培、盧思愼、韓致亨、鄭佸、李克墩、鄭文烱、柳輊、盧公弼、成健、柳洵、宋瑛、辛鑄、金克儉、申從濩、李緝、鄭敬祖、金克忸、許誡、金諶、愼守勤議:「《大典》亂言條出於《唐律》,其釋情理切害詳盡。」許琛、李均、金壽童、姜詗議:「《唐律》有指斥乘輿之條,而大明創制一代之律,務從寬大,至於言議之失,一皆刪去。我國家用法之吏,不知律意,凡干屬上之言,例以反逆論斷,世宗慮情輕者或彼重典,命大臣參酌古今,定亂言法,情理切害者斬,非切害者徒三年,欽恤之意至矣盡矣。今《大典》所載,亦本於此,其情理切害與非切害,人之死生係焉,所宜詳辨而審處之者也。臣等意以爲,或心懷忿懟,毁謗乘輿,或指斥君上,語涉凶逆,或妄肆惡言,不利宗社,如此之類乃可謂之切害,其餘言雖屬上而無忿懟,非凶逆者,不可謂之切害。」尹慜、南世聃、李世仁議:「情理切害,載《唐律》備悉。」傳曰:「群議何以異乎?」復啓曰:「大意如一,但詳略稍異耳。」傳曰:「德崇若承服則何律當之?」克培、思愼、公弼、健、俔、洵、瑛、鑄議:「德崇不念聖朝至公無私之治,自以私意輕爲忖度,以無實累上之言,敢發於口,議諸同僚,罪固重矣。然不言之於私,而言之於本院,欲啓之而止,其與《唐律》所言,心懷缺望有情而毁謗者有間。」致亨、佸、克墩、文炯、輊、克儉、從濩、諿、敬祖、克忸、誡、諶、守勤議:「德崇初無自己缺望之事,但因公事而發,語及乘輿,臣等意合擬《唐律》上請條。」傳曰:「德崇時不服,待承服更議之。」
○傳曰:「淑容之母,以檜山君吉禮事乘轎往惠淑翁主第還來時,過豐川尉避接處,豐川尉丘口與淑容從行之奴相鬪,其令推鞫以啓。」
○傳曰:「設各司提調,只欲檢擧其司之事也,而率其驅使,多至四、五,豈國家本意乎?今諸司提調,因循帶率,不可頓革,只率一人何如?」李克培等僉啓曰:「上敎允當。」傳曰:「其令臺諫議啓。」大司憲許琛等議:「諸司提調,於法本無根隨而率行,乃是積弊,不許帶率爲便。」大司諫尹慜等議:「諸司設提調,爲治事也。若驅使則自有本司根隨,不須帶行。」傳曰:「提調雖兼數司,其帶驅使,毋過一人,如有濫帶者,憲府其糾之。」
2月11日
○庚午,御經筵。講訖,知事鄭佸啓曰:「平安道別軍官,內禁衛四十,立功自贖者十一,去夏赴防而八月罷還。臣聞,前年平安道凶荒,江邊無喂馬之草,今年合防爲難,合氷後赴防何如?」上顧問左右。領事盧思愼對曰:「臣亦聞之。平安道年前失農,果如佸之所啓。」特進官鄭文烱啓曰:「祖宗朝,平安道則雖無聲息,合氷則防戍,解氷則令本道兵防禦,而無別赴防之事。近來乘者皮船,竊發無時,然令各口子謹嚴防禦,則可無虞矣。且彼賊非大擧入寇,勢弱則逃匿山林,伺便則剽掠而去,雖有別赴防軍士,安能追及乎?李克均率精兵巡邊,而亦或竊發,雖有別防軍,恐無益也。」上曰:「曾聞,防禦合氷則重,解氷則歇,然農民布野時,或乘間擄掠,則何以禦之?予意,雖當解氷時不可忽也。但近無聲息,可以休息。」佸曰:「立功人,皆自食其糧,他軍士合氷後入送何如?」上曰:「可。」
○傳曰:「金舜孫詐傳予意于承政院。予所更見事猶且如此,若承傳施行事則其及改之乎?漸不可長也。」命下順孫于義禁府。
○火剌溫兀狄哈僉知伊時可等六人來獻土宜。
○賜酒于弘文館。
○傳曰:「徐彭召照律先放何如?」義禁府回啓曰:「彭召雖不親聽德崇之言,然屬上之辭,因他憤怒而發,其罪非輕,先決放未便。」傳曰:「不干於大事,其先決。」
○右議政許琮病革呈辭,不許,仍傳曰:「右議政之病至於如此,而其子弟不告於予。雖秩卑朝官不可待之如此,況三公病革九日,予始知之,是豈可乎?」命賜沙糖、柑橘等物,且令金興守專委治療。
○傳曰:「全羅道監司權景禧盡心奉公,非他人比也。予用嘉悅,承政院其知悉。」
2月12日
○辛未,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正言李世仁啓曰:「諸陵參奉,雖有小故,必出假官,而假官皆雜流,必不精潔,如或有故,則或以閒官,或以忠義衛士族差定。」上問左右曰:「此言甚當。凡臨祭祀,必沐浴齋戒,以致其誠敬,近因齋戒,聞常時祭執事,皆不沐浴,此甚不可。自祖宗朝以來,設此浴具者,豈無意哉?將使享官,明潔其體,以承祭祀也。曾以此意傳于禮曹。自今以忠義衛士族定之可也。」領事李克培對曰:「朝士則雖閒官,各有職任,不宜差遣。以士族忠義衛爲之甚可。」上曰:「然。」克培又曰:「凡祭享各處,皆無浴具,冬則須塗塞浴房,又湯熱其水乃可浴也。請具浴器。」上曰:「陪祭百官則不必浴也,執事則不浴不可,申諭祭所治沐器。」
○御晝講。
○宗簿寺正李昌臣進講《韻會》序。
○傳曰:「文昭殿前後殿間閣,幽深狹窄,當祭之時,燈燭不明,奉輿者恐有蹉跌,其間懸篝燈可也。」
○傳曰:「桂城君今已壯成,自今朝賀、朝參可隨班。」
○傳于承政院曰:「今日乃豐川尉公主生辰也。前値此日,必遣內官,故今日亦遣,而豐川尉近不問安者已二日矣。今日語內官曰:『上爲臣作傳旨二件,一留于承政院,一下于該司,故不得詣闕問安。』此傳旨,豐川尉何由得聞耶?承旨與注書、史官漏言耶?傳敎事纔下承政院,而外間輒得聞之,可乎?其漏言者詳問以啓。」直宿承旨李宗顥、韓斯文啓曰:「凡下敎事,必判下後人得知之。況傳旨非承傳之例,外人知之尤難。豐川尉聞此言之由,臣等實未知之。」注書韓亨允啓曰:「闕內之事,安敢私自漏通?況臣於此事,初不與焉。」檢閱姜德裕啓曰:「其日經筵,臣不入參,此事臣實不知。」傳曰:「此言不出於承旨與注書、史官之口,則必出於尙傳,明日承旨齊到後更詳問之,皆曰不知,則問諸任光載。」
○傳于吏曹曰:「淸州、昌原官,築城後限年內不頹落,其時監築差使員忠州牧使朴䎩、定平府使金叔演,依前傳敎賞加。」
○禮曹據永安道觀察使啓本啓:「火剌溫兀狄哈將只大等到咸興,適南道節度使入郡,押領通事尹厚生忿驛吏不謹將迎,將入告于節度使,羅將韓義江呵止之,將只大以刀刺義江幾死,固當囚鞫,以示國威,然觀察使推鞫時,不知法令,醉酒妄爲事,旣已輸情,則不必更鞫。但將只大所犯,未必非厚生之陰嗾,依啓本推鞫厚生何如?」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尹弼商、盧思愼、尹壕議:「依啓目施行。」李克培議:「觀察使旣鞫將只大,朝廷若棄而不問,則殊損國威,令義禁府囚鞫,使知國法何如?」傳于承政院曰:「依領議政之議囚禁府,以示國威。」
○御夕講。
2月13日
○壬申,受常參。
○御經筵。講《論語》至憲問恥,進於有爲也,上問曰:「所謂有爲者何也?邦有道則似無有爲之事。」侍講官宋軼對曰:「雖有道之時,必有可爲之事,爲人臣者,當經營建白,處之得宜,亦是有爲也。」領事尹弼商曰:「國家固非自然而有道也,人臣必建明國事,無曠庶官,然後可底有道也。」知事盧公弼曰:「一日二日萬幾,則豈無有爲之事乎?」至克、伐、怨、欲,軼曰:「此亦人君所當體念也。人君有務勝之心,則其漸必至於拒諫,有自矜之心,則雖有善治,亦無足觀也。有忿恨之心,則於其不可怒而怒之,人君之欲不過聲色,此亦所當愼也。」講訖,掌令金壽童曰:「前者本府議啓鄭錫堅照律過重,而傳曰:『挾私言之。』上之待臺諫不宜如此也。」上曰:「予則直以所懷而言之,爾等所言亦是公論也,予更思之,予之言恐有失也。但錫堅之事,兩律皆抵死罪,此律若降,則德崇、金崶雖服招,律亦從此降矣。君臣之間,何異於父子?父爲子隱,子爲父隱,直在其中矣。君有大過,則臺諫固宜言之。但予所不意之事,自中臆料,此必疑君而發也。自中所議若是,其不至於情理切害耶?」仍顧問左右。壽童曰:「臣等豈挾私言之?前者以此引嫌,命勿避,故勉就本職。」正言孫澍曰:「臺諫,人主之耳目。憲府議啓之而敎云挾私,則恐塞言路。」上曰:「予之所懷如此,故言之耳。臺諫之言,固當嘉納,予未及計料而失斯言。」澍曰:「刑獄,國之大事,而詔獄尤重。義禁府堂上選授也,郞廳則皆非諳練,前有沙汰之例。請令吏曹擇諳練者授之,不合者汰之。」上謂左右曰:「正言之言然也。大抵獄事至重,若問事差誤,則罪亦從而輕重焉。宜選諳練者除之。」
○傳曰:「今聞任光載推鞫傳旨,光載詣闕時親見之。承政院其悉此意。」承政院啓曰:「今光載說與內官之語,悖慢莫甚,殊無人臣之禮。且傳旨未下,而尙傳出納之際,光載先自見之,亦不可,請鞫之。」傳曰:「光載所失甚大。待該曹畢鞫,當劾此事也。」
○慶尙道觀察使李克均啓:「安陰縣居船軍李永未妻玉今,喪夫隨舅姑而居,私奴石乙萬欲奸之侵暴,玉今自縊而死。」刑曹據此啓:「玉今遇强暴侵逼路間拒之,石乙萬等再來脅侵,無所不至,終不屈節,毅然抗辭,澟不可犯,從容決計,捐生全節,雖古之烈婦,無以過此,宜擧崇奬之典,以勸示將來。然烈女不更二夫,從一而終。萬一玉今是再嫁之女,則大節已虧,今雖抗節致死,崇奬重典,不可輕議也。請令觀察使,玉今前夫有無,更考啓。石乙萬恃其强暴,侵刼寡婦,必欲亂汚,恣意肆暴,使至於縊死,奸暴莫甚,有關風敎,不可不痛懲。但以事在赦前,輕論則懲惡無由,請全家徙邊。」上覽推案,傳曰:「昔文王之化,被於南國,江、漢之俗,變淫爲貞。予不敢以文王自比也,玉今之事,可同於此。但再嫁之女,則其節亦不甚高,其再嫁與否,更令監司備悉考啓可也。石乙萬之罪,依所啓。」左副承旨權景祐啓曰:「臣觀此推案,石乙萬之事,原其情則是眞强奸也。監司雖云不當論以强奸,設以盜言之,强盜罪重,竊盜罪輕,今石乙萬於白晝大途之中,欲强奸侵暴至此。臣意謂,廣議論斷何如?」傳曰:「以情言之,可謂强奸。但律文內,非奸所捕獲,指奸者勿論,故如此判付。承旨之言亦是,其以判付及承旨之言收議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尹弼商、韓致亨、鄭文炯議:「石乙萬情犯深重,宜置重典。但奸事未成,不可以强奸論斷。依刑曹所啓施行。」盧思愼、尹壕、柳輊議:「依判付施行。」傳曰:「依前判付施行。」
○傳于左承旨李宗顥曰:「聞右議政病革,無乃有欲言之事耶?爾其往問。」宗顥往琮第,傳上敎,琮攅手曰:「臣無欲言之事。」
○傳曰:「予有所言之事,其召武臣通政以上。」韓致禮等承召來,傳曰:「我國四面受敵,射藝不可廢也。宰相等專事飮酒,不以射爲事,由是年少者亦皆效尤,卿等今後凡會射,必以聞予,或聞之,則或遣中官,或遣承旨,賜以宣醞,其悉此意。」
○掌令兪好仁來啓曰:「傳敎於母,母欲上來,但喪夫二女、喪母之孫二人皆隨母而居,以此難之,臣不能强也。」傳于承政院曰:「事君日長,事親日短,好仁非常流也,其加一資,除旁近守令。」傳于好仁曰:「忠孝固難兩全,故加爾一資,除旁近守令,爾其知之。」
2月14日
○癸酉,承政院啓曰:「今以朴䎩、金叔演所築之城不頹,命陞堂上,如軍功則已,築城雖有例加,堂上則不可濫也。」不聽。承政院更以兵曹啓目及諸宰之議啓曰:「事目內資窮準職人加資,雖不分別言之,今觀宰相之議,以陞堂上爲未便者多。臣等意,陞堂上甚不便。」傳曰:「予已知之,資窮準職者,其事目雖不明言,朴䎩亦非庸人也,且盡心於國家事,則陞職何妨?」
○右議政許琮卒。輟朝賜賻弔祭禮葬如例。琮字宗卿,高麗侍中珙之後,志氣沈遠,少與友同棲,偸兒盡取衣屨以去,諸人咸懊恨,琮怡然不介意。景泰丙子中生員試,天順丁丑中文科第三名,初授義盈庫直長兼世子右正字,己卯授通禮門奉禮郞知製敎。世祖嘗命習天文,時適見日食,琮推算食分以進,幷疏斥異端、開言路、節遊畋、御經筵等事,言甚鯁峭,命召入,詰之曰:「十旬不返,以麪代牲,予無是失,而汝以夏康、梁武比予,何耶?」佯加威怒,命捽下杖之。琮略無懼色,應對不差。上曰:「眞壯士也。」遂命進爵,進退雍容。俄授兼宣傳官,上分授諸名臣,使讀佛經曰:「琮不喜佛,其勿授之。」庚辰拜平安道都節制使都事,辛巳拜刑曹都官佐郞,壬午拜咸吉道觀察使都事,遞爲正言。癸未拜持平,遷成均直講兼藝文應敎,甲申陞司藝。時韓明澮爲平安道巡察使,以琮爲從事,每有事當稟旨,必遣琮。是年冬擢授承政院同副承旨,成化乙酉拜嘉善咸吉道節度使,丙戌春丁父憂,康孝文代之,丁亥李施愛殺孝文以叛,起復爲節度使,及賊平,琮從容鎭定,北方賴以安。賜精忠出氣布義敵愾功臣之號,階加崇政,封陽川君。戊子以母病召還,己丑爲平安道觀察使,數月徵還,俄拜大司憲。有賊張永奇起全羅道,以琮爲節度使,賊就擒召還,未幾拜兵曹判書,辛卯賜純誠佐理功臣之號,丁酉拜禮曹判書。是年建州野人寇遼東,命琮巡察平安道,冬拜議政府右參贊,尋陞左參贊,戊戌上將廢妃,人莫敢言,獨琮引漢光武、宋仁宗之失,力陳不可,上意解。秋丁祖母憂,庚子起復爲平安道巡察使,辛丑拜戶曹判書,壬寅陞議政府右贊成,癸卯兼世子貳師,乙巳丁母憂,丁未秋拜吏曹判書,戊申翰林侍講董越、給事中王敝奉詔來,琮爲遠接使,應對周旋中度,兩使敬服,臨別至出涕曰:「望公早時朝京,使中朝知海外有此人也。所不知者天上,人間則無雙。」秋移兵曹判書,尋加崇祿,己酉永安道訛言起,人心不定,命琮爲觀察使,進階輔國崇祿,辛亥秩滿當遞,將征尼麻車,故仍之。命乘遽入覲,面陳方略,遂以爲北征都元帥。琮受命還部署,諸將抵虜部落,虜皆畏遁,遂焚蕩室廬而還。上遣都承旨鄭敬祖齎宣醞迎勞。壬子進階大匡輔國崇祿議政府右議政,至是病篤,上遣中官安仲敬問後事,琮已危,開目喉語曰:「願殿下愼終如始而已。」享年六十一,諡忠貞,事君盡節,忠;直道不撓,貞。〈史臣曰:「琮性寬厚簡重,姿表秀偉,鬚髯亦美,人望之知其爲大人君子,雖倉卒未嘗疾言遽色,臨事確然,不以人主喜怒爲遷就,博覽書籍,旁通雜藝,尤深於性理之學,平生不治産業,所居湫陋,處之泰然。才兼文武,望重將相,以身繫國家輕重,而北征之擧,時議惜之。」〉 ○傳曰:「右議政卒,其進素膳。」
○傳曰:「將只大雖不可刑訊,所犯不可置而不問也。其召禁府詳諭此意,多遣羅將拿來,示其嚴威。」知事朴楗來啓曰:「常時犯罪人拿來時,堂上則遣郞廳,堂下官則遣羅將例也。今者只遣羅將則恐處置失宜,遣郞廳拿來何如?且囚禁時依重囚例乎?」傳曰:「遣郞廳拿來,依重囚例囚之可也。」楗更啓曰:「郞廳多率羅將猝至,則彼人等必驚駭,先使郞廳同北平館員招彼人,詳諭其罪後繫頸而來何如?」傳曰:「可。」
○對馬島敬差官權柱,請以許瑊、李世綸、朴自範爲軍官。傳曰:「可。」〈史臣曰:「世綸,克墩之子,克墩前判兵曹,薦成俊爲永安道節度使,俊擧克墩之子世卿爲幕客,今判吏曹,薦權柱爲對馬島敬差官,柱以其子世綸爲軍官,克墩語人曰:『我再爲人所中。』」〉
2月15日
○甲戌,司饔院提調柳子光啓曰:「昨日請進肉膳,未蒙允,明日乃國忌致齋也,不可連日進素也。請進肉膳。」承旨等亦啓曰:「聖體近有感冒証,而素膳已多時,請進肉膳。」上不許。子光曰:「殿下久輟肉膳,則兩殿之心,其可安耶?」承旨等亦曰:「元首股肱一體,然古云:『喪制自期以下,諸侯絶不可爲臣而廢禮也。』且兩殿之心亦未安也。」傳曰:「死生在天,非人所爲也。予於大臣,誰厚誰薄?然右議政勞於北征,犯觸寒氣,遂構疾病,其後因任監司,久留寒地,前日之病,至此加發,予甚痛惜。予雖感冒,豈以數日進素而增減乎?」子光曰:「向者大君之卒,兩殿命臣曰:『主上非肉膳,則不得進膳』。臣未嘗暫忘此敎也。請進肉膳。」承旨等曰:「人子以父母之心爲心,則可謂孝矣。殿下連日素膳,則兩殿雖進肉膳,必不安心。」傳曰:「兩殿亦有命,故勉從之。」
○義禁府啓:「校勘徐彭召,以誣告洪泂,命加刑問而發怒,見於辭色,罪比《大明律》棄壞制書條云,凡棄壞制書者斬,屬上之言,雖不親聽於李德崇,而聽金崶之言,不卽發告,以此疑上罪,《大典》推斷條云,凡亂言者啓聞推覈,杖一百、流三千里,若干犯於上,情理切害者斬,知而不告者減一等、杖一百、流三千里,從重斬待時。」命示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尹弼商議:「依啓本施行。李克培、韓致亨、鄭文烱議:」死罪比律定罪未穩。「盧思愼、尹壕議:」徐彭召聞刑問之命,有怨懟,見於辭色,若論以誅意之法,則其罪誠大矣。然置之極刑恐過重。「命減死,配永安道慶源。
○同知中樞尹殷老來啓曰:「臣聞淸州、密陽等官城子,以五年內不頹落。」命加監築者之資。承政院曰:「非密陽乃昌原也。」殷老曰:「吾誤聞耳。」仍啓曰:「臣於辛丑年間往慶尙道,經密陽觀城甚低微,其後又見忠淸道淸州之城,亦甚低微,限內不頹者,以其低微也。若用意高築,則宜賞其功,然堂上資不宜妄加,遣人往審後處之何如?」傳曰:「城子事知道。」仍傳于承政院曰:「賞加事,政院亦言其濫也,能築而蒙賞則可矣,不然則不亦濫耶?」僉啓曰:「上敎允當。」傳曰:「擿奸人,令吏曹擬望。」
2月16日
○乙亥,先是,河淑溥來啓曰:「今以臣爲聖節使,臣武人素無學識,以單使赴京,中國之人如有所問,將何以對?」傳曰:「叔溥之言如此,其議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至是,尹弼商等對以可能專對。上命召叔溥,傳曰:「以卿之事,議于諸宰,皆云:『卿有學術,可堪專對。』詢謀僉同,卿其往欽。」
○議將只大事于領敦寧以上。尹弼商議:「初囚將只大時,臣以爲不可,今懷憤不食,若其隕命,必生邊釁,甚失待夷之道。許速放出救療,俾全性命。」李克培議:「將只大非徒自知有罪,一行同類,亦知其有罪。今不取招,輕易放送,則殊無國威,姑仍囚,令通事開說勸食,又令醫診病啓稟何如?」盧思愼議:「彼人與禽獸無異,且其俗以刀釰相殺,豈與我民例論哉?今旣依法囚禁,困苦已極,亦知國家之威矣。今若令義禁府語之曰:『汝雖禽獸,豈不知殺人之爲不可乎?汝罪應死,但以汝慕義來朝,特令寬貸。』云云,放送何如?若死於獄中,彼怨不小,亦不可不慮。」傳曰:「今觀群議,或云令通事開說,或云放送,然豈可若是而止乎?但此輩性本愚直,今又不食,而其父亦來在館,若過停朝、國忌而鞫之,則恐懷憤死于獄中。今日雖國忌,必從權宜,令義禁府會坐鞫之。」仍傳曰:「義禁府堂上數小,其令議政府贊成、參贊中一員參鞫。」
○傳于承政院曰:「凡人死生,皆係于天,然右議政前日北征時,委身盡瘁,經營王事,隆冬積雪,觸冒寒氣,究其得疾之由,必是積累所發,予甚痛之。古昔帝王,於大臣之卒,亦有親臨者,但古今事異,親臨不可也。且君之於大臣,恩數固當一施之,然右議政之卒,尤可惜也。故予欲別祭,古典亦有之乎?卿等意以謂何如?」承旨等啓曰:「許琮勤勞之狀,其時從事官權景祐備嘗言之,北征後還至我境,遂發重疾,與疾而來,此乃勤王之故也。雖無古典,別行一祭,允合於義。」傳曰:「賜祭之儀,令禮曹議啓。」
2月17日
○丙子,國忌。
○傳曰:「文昭殿移安祭,予當親行,但於延恩殿不可不行祭,其問禮曹以啓。」
○京畿觀察使李世佐書啓:
一,軍籍事目內,各年帳戶籍軍案憑考,有年歲差錯者,一從年少處施行,故或有鬚鬢盡白,不堪立軍,而不得除軍者。大抵帳戶籍則民之所自書納也,軍案則監考執吏差錯施行者甚多,不無冤悶,請退考各年帳戶籍,其無錯者,依《大典》除軍。一,各處役事,必用當領船軍,臣觀船軍,皆不自立役,必給價代立。臣意,當給炊飡人,除徵紙,隨其闕役論罪。
傳曰:「軍籍事,下兵曹,依所啓施行。船軍炊飡及徵贖事,問于王子君家監役官。」
2月18日
○丁丑,禮曹啓安波寺水陸,始於甲申年,非徒有損經費,其糟運利害,不關於水陸行否,誣罔莫甚,請革罷。「從之。
○以趙益貞爲嘉善漢平君,韓僴嘉善工曹參判,洪興嘉善開城府留守,宋軼通政弘文館副提學,朴處綸通訓司諫院司諫,李緝奉正司憲府掌令,金四知宣務司諫院正言,李承祚嘉善安州牧使。
2月19日
○戊寅,命議將只大處置事。尹弼商議:「將只大所犯,固當示威,然彼是人面獸心,安得一繩以法?姑囚數日,以懲其心而後,特遣內臣語之曰:『汝罪固請痛治,予惟汝輩不識禮義,當置度外,今姑勿論,後勿如是。』」李克培、盧思愼議:「彼類,人面獸心,不足數也。今累日拘囚,其苦已甚,特命放赦何如?雖有違端,不宜拷訊。」尹壕議:「類非我族類,難以刑法制之,累日囚鞫,亦知國威,然不可專釋,從輕施行。」傳于左副承旨權景祐曰:「汝往義禁府,敎將只大曰:『汝之拔刀刺人,監司馳啓,若我國之人,則監司卽當依法殺之,但以汝歸順而來,故不卽治罪上送耳。今推問時,汝之所言與監司所啓相乖,甚爲奸詐,生汝殺汝,實在我國,但以汝歸順而來,故特寬汝罪,後勿如是。』仍饋酒而送。」景祐承命放將只大,來啓曰:「臣與義禁府堂上共坐,致將只大于庭,不解枷杻,語以有敎,將只大更跪以聽,及聞放赦之敎,若欲跪拜,而枷在項未能也。臣於是乃令解枷杻及鏁,將只大卽着黑圓領衣,叩頭北向五拜,乃曰:『自今以後,雖步至京師,無復如是。』及出門外,臣令府郞廳饋酒,又向義禁府三拜以謝曰:『久煩令公者多矣。自今後,雖步至京師,無復如是。』」
2月20日
○己卯,京畿觀察使李世佐啓曰:「富平府使金誠童,爲政淸簡,不尙苛刻。前南陽府使朴處綸,非但爲政淸簡,莅民不煩,又多聚生徒,敎養有效,遺愛在人。砥平縣監高荊山,勤恤民隱,務要除弊。」傳曰:「依例加資可也。」都承旨金應箕啓曰:「今若依他例加資,則金誠童應授嘉善,朴處綸應授通政,高荊山應授承訓。」傳曰:「可。」
○尙傳金舜孫在獄中上書,其略曰:
臣性本昏迷,且不更事,今乃自作重罪,死有餘辜,不宜冒瀆天聽。然臣竊念,言語之間失錯所爲,非有情於其間者有二焉。任光載更啓之時,臣再三出納往復啓達,故言辭熟於耳口,其後作傳旨事,臣承命下承政院傳說之時,非徒言辭多端,其再三傳說之餘,不覺加說而已,豈有他情哉?此臣無情者一也。臣雖無狀,凡直承傳事,猶不敢用情於其間,況傳旨則書啓依允後判下例也,豈有容私於天日之下,自作重罪乎?萬無是理,此臣無情者二也。臣自少多病氣弱,今受刑訊二次,浮腫煩悶,命在朝夕,加受刑訊,則必至隕命,痛哭無際,伏望聖慈垂憐。「
命下承政院,仍傳曰:」自予卽位以來,內官於獄中上疏自明者未之見也。雖間有獄中上疏者,或於衣幅書之,而舜孫用一片紙書之,甚爲傲慢,今觀書體,如此之文,舜孫猶自製也,然必有與議者,竝鞫之。「
○幼學李蘭孫上疏,疏凡六條。一曰君道,二曰臣道,三曰求賢,四曰撫民,五曰恤軍,六曰闢佛道,皆倣古文,語甚不切,命賜胡椒四斗,下疏于該曹。
2月21日
○庚辰,弘文館副提學宋軼等書啓曰:
殿下光明正大之德,一國臣民所共知也。德崇等妄有忖度,發於言辭,固當治鞫。然其所言無怨懟憾憤之辭,初非私議於家,而公議於本院,又非關於宗社。但以一己私意,窺測淵衷,妄言之耳。古昔帝王,廣度弘量,納汚含垢,誹謗之言,有所不辭,怨詈之語,有所不辨。昔宋太祖令洞開殿門曰:「此如我心,少有邪曲,人皆見之。」苟聖躬有過失,德崇雖不言,人誰不知?若無過失,雖德崇言之,誰肯信之?一德崇妄言,何損於聖德?此正唐太宗所謂:「尺霧障天,不虧於大,寸雲點日,無損於明。」者也。殿下卽位以來,士大夫無有一人死於刑杖者,近以此獄,閔壽謙旣死矣,德崇又受拷訊五次,然觀其事,罪不至死,罪不至死而竟隕於杖下,則臣等誠恐有累聖德。伏願更留三思。
命示領敦寧以上。李克培、盧思愼議:「弘文館所言,亦爲有理,德崇受拷訊五次而猶不服,其意欲以死自明也。鄭錫堅、閔壽謙、金崶,皆一時聽之者,壽謙雖死,而錫堅、金崶猶在,辭證有據,事非暗昧,以時推照律何如?」御書曰:「予心欲得其情,然後乃已,然議于大臣,而大臣之言豈無計乎?其以時推照律。」
○御宣政殿接見從征野人土伊吐等三人,傳曰:「汝等有從征之功,故特饋之,期在必醉可也。」土伊吐等對曰:「吾等厚蒙上德,旣醉旣飽,無任感激之至。」又命承旨等招野人等于殿內,特賜玉杯酒,賜物有差。
○傳于承政院曰:「前此內官繫獄無上書自明者,今舜孫傳予不傳之語,作傳旨迹庇豐川,故今已拷訊,且雖無情,妄傳人主之意,罪必有之。予惟舜孫氣弱,再受刑訊,元非死罪,不無殞命於杖下。然今不窮鞫,其情終無畏法之人,如之何則可?」李宗顥、韓斯文、姜龜孫、丘致崐對曰:「舜孫妄傳不傳之敎,罪固非輕。然元非死罪,隕命杖下,有虧好生之德。」傳曰:「以不愼出納,妄傳國事,照律以啓。」
○司憲府持平柳仁洪來啓曰:「大抵守令,雖十考十上者,不過準職而已。今以築城之功,命加資朴䎩、金叔演未便。且李承祚爲安州牧使,趙復命扶安縣監,承祚非徒年老,曾爲慶尙道水軍節度使,以鐵物入己受罪,復命以泗川縣監居殿,僅得經年,遽爲守令,皆不可,請幷改正。」傳曰:「朴䎩等事,當初事目,資窮者代加事,不分明言之,今遣人擿奸,城子若壯固則雖賞加無妨。復命若經年,則何以不敍乎?承祚之事,其考以啓。」仁洪更啓曰:「凡守令居殿或連中者,敍于別坐例也,而復命還除守令不可。」傳曰:「令吏曹考例以啓。」
2月22日
○辛巳,司憲府持平姜詗來啓曰:「朴䎩等事,前日敎曰:『城若完固,當依法加資。』臣意以謂,此非他加資之例,豈可以五年內城不墜毁,遽加堂上階乎?」傳曰:「已遣人擿奸矣。城若壯固,加資何妨?資窮者代加事,雖於事目不分別言之,泛言賞加,假使爾爲敬差官成事目而去,則其不從事目乎?」詗更啓,不聽。
2月23日
○壬午,夜流星見三台星中階間,狀如小甁,尾長四五尺許。
○御經筵。講訖,掌令金壽童啓曰:「趙復命事,本府前旣啓之,而傳曰:『經年則可以敍用。』復命居殿未久而還敍守令,殊無選任之意。」上顧問左右。領事尹壕對曰:「居殿者,果不可卽敍,久則敍用例也。」特進官韓致禮曰:「臣嘗知其人才器可用者也,若干貪汚,則不可敍也。《大典》亦載經年還敍之法。」同知事申浚曰:「曾爲守令居下,則果非賢也。亟敍未便。」上曰:「前此,居下者經年則當敍,若人物駑下則已矣,殿最監司一時之所爲,經年則敍之可也。若以居殿而不亟敍,則與《大典》相違,弊亦有之。」壽童更啓曰:「朴䎩等事,事目則然矣,堂上之資,不宜輕授。」上曰:「前日承政院亦言之,但欲依事目耳。」壽童曰:「《大典》內,凡守令十考十上者加資,資窮者準職,而牧使論賞節目不載。若欲論賞,當階堂上矣,其不載者,以堂上之職重也。昔唐太宗以選人多詐冒資蔭,勑令自首,不首者死。未幾有詐冒事覺,太宗欲殺之,戴胄奏據法非死,太宗曰:『卿欲守法而使朕失信乎?』對曰:『勑者出於一時,法者所以布大信於天下也。陛下以選人多詐,故欲殺之,旣而知其不可,復斷之以法,此乃存大信也』,太宗從之。今雖事目如此,而他條論賞何如?」上顧問左右。尹壕對曰:「臺諫之言是也。」致禮曰:「有罰而無賞不可,如欲勸勵,當從事目也。」特進官卞宗仁曰:「古之築城,不限期日,故其築完固。今則期以十日而畢築,過五年不頹,則是堅築者也,不可不賞。」上曰:「事目已成,而當論賞之時乃曰:『職秩重大,不可行。』可乎?」獻納南世聃曰:「壽童之言果然也。築之堅固,乃人臣職分也,若代加則可也。」壽童曰:「臣見永安道古城,雖築之年久不頹落。今之築城不然,而輒賞堂上之資可乎?」上曰:「所啓則然矣,但凡事旣成節目而不行,則人將何勸?遣人審之後更議爲之。」壽童又啓曰:「李德崇發屬上之言,罪固重矣。但此院中僉議也,若於其時卽啓,則不過妄啓而已。臺諫若言殿下政事之非,固非一人之私議,以一時所聞,圓議可否,或啓或不啓耳。德崇等所議之事,其時以爲啓之爲難,欲啓而止。今以切害論之,則臣恐自此以後,不諱之言,無由得聞也。」上曰:「爾所謂不諱之言不得聞者何也?若有其失,不諱而言可也,無其失而臺諫私自疑之可乎?如有所疑,當卽啓之,而或於自中發言,或聞而疑之,此風不可長也。鄭錫堅猶在近侍,而不以直告,及義禁府訊問之時乃言之,若不窮鞫,彼必終不言也。」壽童曰:「臣非以殿下爲惡直言而罪之也,但外人聞之,恐疑殿下以知而不告之律加罪也。錫堅不當服此律矣。」上曰:「錫堅,於初變辭矣。朝士刑訊,予不忍爲,但人主不意之事,先自疑之,故予欲得情,弘文館言之,故議于大臣,大臣皆曰時推照律可也,且壽謙雖非國家故殺也,然死於杖下,故予慮此而止。」壽童曰:「律與情相當則可矣。」上曰:「照律則可知矣。」壽童曰:「曾照知而不告之律也。」上曰:「錫堅照律則重,而被罪輕矣。」壽童反復論啓,上曰:「何律當耶?」壽童曰:「更考當律爲便。」世聃啓曰:「金誠童登第未過三年,其守富平亦不過二年,而遽陞嘉善,恐或濫矣。」上問左右。壕曰:「臺諫之言然也。」浚曰:「臣聞,善於治民。」致禮曰:「臣未知某事賢也,嘉善似過矣。」上曰:「監司所啓如此,國家重守令之選,嘉善雖重,民蒙實惠,則加資何惜?」世聃更論啓,不聽。世聃又啓曰:「民間穀貴,綿布價賤,凡諸營繕量減,幷行酒禁。」上曰:「酒禁有弊,營繕亦出於不得已也。凡不急營繕考啓。」壽童曰:「古人所以設酒者爲祭祀也,非崇飮也。如老者、病者、射者,猶可飮也,常人無遠慮,不知財殫,禁酒可也。」上曰:「國家欲省費,而愚民先受害,此亦有弊,禁酒前例節目考啓。」宗仁曰:「我國人知陣法者少。前此選內禁衛、兼司僕稍解文字者,以訓鍊院習讀官知陣法者,使之敎誨,由此而選爲部將者有之。」上曰:「予觀習陣時,多有錯誤,如此則果善矣。」宗仁曰:「宜造小形名,令都摠府、兵曹共會,一朔內三度試之。」上曰:「然。」
○傳曰:「當番諸色軍士中,選擇能解文者,常令肄習陣法,每一朔用小形名,三次試之可也。且禁酒前例,令憲府考啓。鄭錫堅照律過重,然則何律可合耶?令義禁府更議以啓。」
○持平柳仁洪來啓金誠童加資過當事,不聽。
○王世子嬪誕生元孫。
2月24日
○癸未,停建元陵、顯陵親祭,以元孫誕生也。
○傳于承政院:「今生元孫,其考稱慶之例以啓。」承旨等啓曰:「先王《實錄》,今未及考,但有丙申年元子誕生之例,元子與元孫,其例似同,若依此例增損施行可矣。」仍付標以啓。御書曰:「一,無進箋。一,係關國家綱常强竊盜殺人外時推人,竝勿推。一,百官各加一資,資窮者代加。」領議政李克培請陳賀、頒赦,傳曰:「予心之喜,亦且無極,而詢謀僉同,其以權停例陳賀、頒赦。」百官進箋陳賀,又頒赦。其文曰:「自古帝王承祖宗之業,使子孫繼序,垂統萬世,誠宗社莫大之福也。予以菲薄,嗣無疆大歷服,夙夜兢惕,每念付畀之重,恐不克垂裕後昆,乃建世子㦕,正位東宮,主鬯承祧,以端國本,已有年矣。而熊羆之夢久曠,臣民之望方切,本月二十三日世子嬪愼氏乃生男子,斯乃祖宗燕後之慶,國祚靈長之基,宜布渙汗之令,用覃寬大之恩。自今月二十四日昧爽以前,係關國家綱常强竊盜殺人贓汚强奸故燒人房屋外,已結正、未結正,已發覺、未發覺,咸宥除之。在位者各加一資,資窮者代加。於戲!瓜瓞啓周,綿本支於百世;雷雨作解,滌瑕垢於四方。」
○禮曹判書成俔等啓曰:「健元陵、顯陵已令遣官攝祭,然朔望與有名日則猶可也,若別祭則不必命官攝行,且於祭文措辭亦難。」傳曰:「予欲於祭文具悉端由,遣官以祭,而禮曹以爲不可,其問于詣闕宰相。」李克培等啓曰:「遣官致祭,合於情禮。」李克墩等啓曰:「於禮文不載。雖不祭,在天之靈,亦豈不知?臣等意,不行爲便。」傳曰:「領議政議合於予意,遣官攝祭可也。」
○司憲府執義李均等上箚子曰:
伏覩主上殿下臨御以來,專尙德敎,不任刑威,其於庶獄,尤加欽恤。臣民之或干于政者,必求其情,務從寬典,猶恐一民之或傷於非罪,二十六年之間,好生之德,洽于民心,孰有輕罪之失入於重者乎?頃者,李德崇等妄發虛辭,誤觸國法,特勿加刑,斷以時推,聖恩至廣,固無可言。臣等意以謂,德崇之言雖或屬上,而與其僚佐同在諫院論議之餘偶爾妄發,非出於怨懟之情,則非情理切害之比也。借能卽啓,亦不過責其虛妄之罪而已,其聞而不告者,又有何罪耶?敢以臆料之事,輕發屬上之言,在德崇臣子之分,罪固大矣。然眞德秀之言曰:「聖明之君,德度如天,媚之不喜,激之不怒。」則於聖上包容之量,又何校焉?若以德崇虛妄之失,付之言語之失,而特用寬典,則適足以增光聖德矣。寸雲尺霧,又何虧損於天日也?且臣聞人主大開不諱之路,群臣猶莫敢盡言,況以雷霆之威,加諸言語之失,豈所以導人使言之義也?臺諫之論人主得失,議朝廷是非,孰非屬上之言乎?而不計其情理切害,一置之於法,而幷與不告者罪之,則臣等竊恐人人爭相畏避,各思箝口,聖躬雖有過擧,無從而得聞。伏望殿下,俯從輿論,特從輕典,以開不諱之路。
傳曰:「前日於經筵,已悉是意。今日之言,亦已悉矣。將議于大臣而處之。」仍問承政院曰:「李德崇之罪,在於今赦放宥之例乎?」承旨等啓曰:「情理雖非切害,臆度上意,未免爲關係國家也。」傳曰:「德崇則旣如此矣。金崶、鄭錫堅則何如?」承旨等啓曰:「錫堅等,律名雖異,而爲德崇事干,則恐不得蒙赦矣。」傳曰:「錫堅固爲有罪,然與德崇有間,且徐彭召發怒之事,亦爲有罪,然未至配所,崶、錫堅、彭召皆棄之。」
○李克培、盧思愼、韓致亨、鄭文烱議:「德崇之罪固爲大矣。然國有大慶,情理亦不至切害。」傳曰:「鄭錫堅等,已令宥之,今謂德崇情理不切害,未知何意也。」克培等曰:「臣有懷欲啓,若含忍而不啓,則恐累聖德。德崇非議於私處,乃議於言事之地,則有何悖逆之情乎?情理悖逆,然後可謂切害,故臣等議之如是。」傳曰:「今云不至切害,然則欲全免其罪歟?」克培等曰:「今日有大慶,臣等欲從末減耳。」傳曰:「議得必分明,然後當觀其議而斟酌之。今不分明,將何以定罪乎?更問以啓。」
○傳曰:「臺諫言鄭錫堅以知而不告之律照之過當,義禁府則此律之外,無可比之律,何以爲之?問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六曹、漢城府。」李克培、盧思愼、韓致亨、鄭文烱、鄭佸、李克墩、盧公弼、成健、成俔、柳洵、宋瑛、申從濩、李諿、鄭敬祖、金克忸議:「李德崇所犯,臣等前日議以爲非情理切害,錫堅其事干也,而以情理切害,知而不告照律,恐未穩當。」申浚、李陸、許誡、安友騫、金諶、李淑瑊、朴元宗議:「德崇之言,發於院中,又非情理切害。錫堅論以知而不告,恐爲未穩。」傳曰:「令義禁府改照當律。」
○御書:「宋欽、金興守、文仲善、嚴用善各加一資。」
2月25日
○甲申,傳曰:「居昌君愼承善特加一資。」
○司憲府持平姜詗來啓曰:「今者誕生元孫,實宗社、臣民之慶,加爵百官,肆赦境內,施恩已溥,而醫員宋欽、金興守,宦官文仲善、嚴用善,特加賞資,甚不可。金誠童陞嘉善,朴處綸陞堂上皆不合公論。且金崶、鄭錫堅,皆已蒙宥,而李德崇獨未蒙宥,臣等未知其由。」司諫院正言孫澍來啓曰:「宋欽、金興守、文仲善、嚴用善,但以護産之勞,遽陞崇品,其於物議何如?且朴處綸,曾已十考十上受賞加,而今又加資。金誠童受通政未久,又陞嘉善,請竝改之。」傳曰:「誕生元孫,國家慶事,莫大於此。若曰無功而不宜加資,則百官有何功乎?文仲善,自世宗朝給事掖庭,且解文字。嚴用善,自德宗時侍從,勤勞亦多。宋欽、金興守,精於醫術,久掌內醫之任,非但爲今日護産也。誠童、處綸事,旣於經筵言之,又何更言?德崇事,時方議之。」詗等更反復論啓欽、興守、仲善、用善、誠童、處綸事,不聽。詗啓曰:「今有元孫之慶,鄭錫堅、徐彭召、金崶與死罪贓盜外一罪以下,皆蒙恩宥,而德崇獨配外方,請棄之。」不聽。
○初量田巡察使尹孝孫啓:「三浦居倭所耕田不收稅,而我民代納甚苦。請區別倭所耕田,勿令收稅。」至是,禮曹、戶曹同議啓:「三浦居倭佃田,我土無異,編氓有田則有租,古今不易之法,請將此意開說,依前收稅,永爲恒式。且於倭人放賣田地,暗錄名字者及不檢擧守令治罪。」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政府。尹弼商、尹壕、韓致亨、鄭文烱議:「依所啓施行。」李克培、柳輊議:「依所啓施行。但倭之不納稅已久,今雖開說,彼必拒之,從而治之,彼必怨恨,恐生邊釁。且倭人所耕田不多,國家雖不收稅,固無大損,姑因舊。若必欲收稅,當通諭島主,然後施行,不宜輕易行之。」又命承政院議之。承旨等啓曰:「有田則有租,不易之法。今於使臣之行,幷諭此意可也。」從克培議。
2月26日
○乙酉,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執義李均啓曰:「宋欽、金興守、嚴用善、文仲善命增級,嘉善、嘉靖皆宰相之職而濫授之,恐有後世難制之患。且欽等乃其職也,有何功勞?」上曰:「爾等之言當矣。然予固不寵待宦寺,且非無緣加資,自有前例,而近日之事,慶莫大焉。」領事盧思愼曰:「臺諫之言是也。今若如此,則陞堂上者必因此猥濫矣。」正言孫澍曰:「宋欽等以醫員陞堂上,上恩已深。《易》曰:『大君有命,開國承家,小人勿用。』程子釋之曰:『小人雖有功不可用也,賞之以金帛可也。』」侍講官黃啓沃曰:「此則殿下以元孫誕生而爲有功勞也。然而職分之事,輒加資級,恐不可。雖有功勞,當以金帛賞之。殿下於宦寺,待之以嚴,有罪則治之不貸,而獨於爵秩猥濫,恐後嗣藉此而爲法。」知事申浚曰:「代加而又賜物何如?」檢討官成希顔曰:「近日之慶,實賴天佑耳。欽等有何功焉?」思愼曰:「嘉善之職,非醫員分內事也。世宗朝醫員盧仲禮,所業甚精,而其職僅至僉知。今不宜以無功而濫加其資也。」上曰:「予固非崇寵也。」均又啓曰:「近日施恩一罪以下,皆蒙恩宥,德崇所言情理切害則已矣,不然則可蒙赦。」上曰:「此事昨亦言之,故已令議之。」思愼曰:「雖非切害,言屬於上,不宜與崶等例論也。」上曰:「憲府必共議而言也。然予意金崶等雖聽德崇之言,只論以事干而棄之,德崇雖不服,金崶、閔壽謙皆云德崇言之,而義禁府以死罪擬律,外方付處,已爲輕矣。」均曰:「德崇之言,固爲非矣。然不私議于家,而公言於院中,若不論以切害,則當蒙赦宥矣。」啓沃曰:「德崇妄度上意,固有罪。但臺諫聞人之言,酌以己意,其事實則啓之,不實則否。德崇旣受刑訊五次,其罪不干綱常,今又有大慶,寬貸可也。」上曰:「古云:『言及乘輿,天子改容。』臺諫之任,豈不重乎?爲臺諫者,其於人君之失、政事之非,固宜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如朱雲之折檻面折廷爭可也。予若無過,則一德崇之言,有何虧損?但德崇,與錫堅等有間矣。」仍顧問左右。浚曰:「果有差等。」均曰:「雖有差等,非情理切害者也。」不聽。均又啓曰:「京畿觀察使陞黜守令,當於一時爲之,而先黜後陞,甚爲不可。」上曰:「監司豈有情哉?問諸監司則可知。」均又啓曰:「金叔演牧使時,判官亦以通訓同叔演監築,安可一一陞堂上乎?朴䎩等使子弟上言,尤爲不可,且事目非萬世通行之法,特一時事也,改正何妨?」上曰:「雖非萬世之法,旣成而又改之,可乎?但未知五年內不壞者幾處乎?」命承旨金應箕考啓。應箕曰:「事目不分明,收議時大臣皆議當觀賢否而擢用,豈可以城子不頹而陞堂上之資乎?」上曰:「邊方之城,所係甚大,築之未久,旋卽頹圮,則徒勞民力而已。若堅築則雖賞以堂上之資,有何不可?」特進官權侹曰:「世宗朝築城十年後賞之,其間必有勸懲節目。」卞宗仁曰:「若精審則改築處可知矣。」
○侍講院輔德李琚進講《韻會》序,講訖,啓曰:「臣曾往平安道,察其置營形勢,寧邊乃節度使率妻子所居也,兵使在本營之日多,巡江邊之日少,防禦不可以冬夏而少弛也,自本營至江邊非一、二日之程,脫有事變,馳往救援誠難。臣意以謂,令監司檢察內地,令兵使常巡江邊,勿令帶妻孥,其移鎭便否,臣不敢擅議也。」上曰:「寧邊設鎭之意,予未敢知,當考之。」琚又啓曰:「平安驛路,至爲凋殘,只如西瓜等物,非獨産於此道,而又不緊,勿進何如?」金應箕曰:「臣嘗至江界而返路甚危險,報變絡繹,驛馬之困,倍於他道,若有可除之事,令該司量除爲便。」上曰:「如西瓜、生梨不緊之物,果可除之。」
○御晝講。
○司諫院大司諫尹慜來啓曰:「內官嚴用善、文仲善,醫員宋欽、金興守護産,是乃職分,無絲毫之功而濫加,今日經筵大臣、侍從,皆以爲不可,殿下排公議不從,未便,請速改正。」不聽。
○京畿觀察使李世佐承召來啓曰:「前日伏覩敎書,守令賢否,盡心審察,而積城縣監李珌不法事,臣先目覩以啓,其良吏則將欲廣詢,故不卽啓也。金誠童、朴處綸,政跡居最,處綸旣遷京官,邑民告狀曰:『我太守朴某,政績如此而不得拜右職。』故竝錄以啓。臣平日未得見信於人,故今所擧之人,臺諫論駁,臣竊愧焉,靦然在職未安。」傳曰:「臺諫言之,故問於卿耳。」
○遣副提學宋軼賜祭卒右議政許琮。
○御夕講。
2月27日
○丙戌,司諫院大司諫尹慜等、司憲府執義李均等來啓:「醫員、內官加資未便事,且安州舊官已死,李承祚時方被劾,請改差。」傳曰:「醫官事不聽,承祚事時方收議。」
○司憲府執義李均等上疏,略曰:
「宦官文仲善、嚴用善,以侍從之舊,賜之高級,醫官宋欽、金興守,以術業之精增秩。臣等未知,殿下之賞果當其功乎?古之明主,雖錢帛之賞猶不妄行,況爵位名器,豈宜濫授?用善等,自祖宗朝驅使雖久,至殿下之時,致位二品,黃金橫帶,已踰於家奴之分矣,豈可崇寵閹竪橫加異恩乎?此非所以貽謀垂裕之道也。宦寺之禍,具在史策,殿下所洞照,雖自恃睿聖,不爲所誤,安能必保其萬世無患乎?唐太宗中材之主也,而尙於內侍不置三品官,況二品乎?昔唐宣宗,以醫工劉集勅鹽鐵補場官,柳仲郢曰:」醫工術精,宜補醫官。「上曰:」卿論集事甚佳。「又嘗有疾,梁新治之,自陳求官,但勅月給錢三十緡,則宣宗亦不以官爵加諸醫官矣。今宋欽等,雖術法稍優於其類,然其爵祿已與其類懸絶,則所以賞其治術之能者,亦已厚矣。且二品乃殿下所以待卿大夫與謀國政者之秩也,彼視宦竪醫工之列,紫袍象板,雜沓於其間,則賢德之居是職者,亦將羞與爲伍,而或至於解體矣。未審,殿下亦將何以砥礪而驅策之乎?昔唐太宗曰:」朕觀前世帝王,拒諫者多云業已爲之,終不爲改,如此欲無危亡得乎?「殿下斷不可以成命已下而不從臣等之言也。臣等謹按,《大明律》無亂言之條,今《大典》所載,比之《唐律》而稍密,然非情理切害則罪有間矣。李德崇所言,雖或屬上,而固無切害語,非獨臣等言之,公卿大臣廷議皆同。殿下特用寬典,乃從末減,聖恩固重矣。臣等以爲,旣非切害,則當在宥列,而復有付處之命,以殿下包容之量,何施恩不廣也?昔唐敬宗時,鄠令崔發,以曳中人繫獄,値赦不宥,諫議張仲方曰:」鴻恩將布於天下,而不行御前;霈澤遍被於昆蟲,而獨遺崔發。「李逢吉亦從容言之,帝乃愍然釋之。臣等非以德崇爲無罪也,殿下方以宗社之慶,特布寬大之恩,幅員之內,臣民之衆,莫不歡欣鼓舞於仁恩之中,而獨德崇未蒙恩宥,此臣等所以瀆冒天威,不能默默也。
○司諫院大司諫尹慜等又上疏,略曰:
今用善、仲善,以宦竪濫蒙聖恩,位至崇品,上恩深重。宋欽、金興守,拔自醫家,位登二品,上恩亦重。今此等人,護侍産室,皆職分之事,無纖毫之功,而特加爵賞,物論藉藉,朝廷皆以爲不可,國人皆以爲不可,殿下排公議不從,臣等不知,殿下爵賞出至公耶?昔唐太宗詔內侍省不立三品,官階第四而不任以事,惟守門闔備掃除而已。然其漸至於後世,有定策國老、門生天子之禍。今聖明在上,宦寺之弊無足以容其間,第今用善、仲善,無功而濫登崇品,此未必不貽漸於後世,況宋欽等一醫士耳,無他賢能,而俱登崇品,雖有奔走藥餌之勞,是職分也,非有功也。伏望殿下,俯從公議,追還成命,以快物議。「
竝不聽。臺諫合司更啓曰:」仲善等不當加而加之,德崇所當宥而不宥,其曰資窮者代加,其曰咸宥除之之赦文,前後不同,而命令亦至於不信,臣等之惑滋甚。「御書曰:」予嘗重官爵,不妄加宦寺,非惟爾等之所知,抑亦國人之所共聞也。今陞階仲善等,無其事由而然乎?在執法之官,所當如是,在施恩之日,亦出君命,言合於執法,恩出乎人主,苟相知意,何有不可?且予於德崇,當怒而不怒,恩至厚矣。爾等何以曰當宥而不宥乎?「
○弘文館副提學宋軼等上箚子曰:
竊惟對馬州乃我國藩臣,固當撫之以恩,亦當待之以嚴,有褒賞之事,特遣宣慰,若通諭之事,但就付來使,不煩使价,以嚴國體,自祖宗朝爲然。今者薺浦倭人與我民爭魚梁,毆官差,是宜諭島主以治其罪。然特遣朝官,其不可者有三。大國之於藩夷,有事則折簡以問之,以示威重,若輒發使命,待之如敵國之禮,自卑以求聽其言,一不可也。我國之於彼島,致書以通諭,遣使以宣慰,自有舊例,今無褒賞之事而但以通諭,至遣使臣,又遣禮物,後有通諭於彼,彼必援例以要之,一開其端,末流莫支,二不可也。今犯法之倭,與島主婚媾,勢必相容,雖開諭萬端,彼或不聽,則辱命莫大,辱命之後,不識國家,將何以處之?今不先定廟算,而遽爾遣使,三不可也。在世祖朝,釜山浦居住倭人,聚黨操兵,怯逼萬戶,又擅耕公田,其罪大矣,猶不遣使,亦不須島主特送,而只用常倭之來朝者,付書以諭之,彼卽謝罪聽命,乃先王待藩夷得中之策也。今違舊例,特遣使价,脫有拒命,傷威損重莫甚。臣等聞薺浦倭人初雖犯罪,旋卽悔過服罪,撤去魚梁,今若從而深治之,在帝王大度爲何如?臣等妄意,但以宣旨,嚴以勑之,寬以宥之,似未爲失體。無已而通諭治罪,則當如先王舊例,付書來使爲便。雖或有違,更加申飭,我亦有辭,比諸遣使辱命,大有逕庭。古人云:「作事謀始。」此事大關國體,請下臣等之箚,廣議于朝。
傳曰:「予之遣使之意非耶?弘文館所啓非耶?議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六曹、漢城府、臺諫。」尹弼商、李克培議:「前日遣朝官事傳敎,臣等已議允當。」盧思愼議:「弘文館之言有理,勿遣朝官爲便。」韓致亨、鄭文炯、申浚、盧公弼、李陸、金克儉、李季男、李諿、安友騫、愼守勤、鄭敬祖、李淑瑊議:「倭奴爭魚梁,此特小事,初雖爭奪,已自知其非,旋卽撤去。今者修禮物委遣朝官,有損國體,況若彼不順命,則將何以處之?因後來特送人,就付諭之爲便。弘文館箚子辭語,甚合事體。」鄭佸、申從濩、許誡、朴元宗議:「薺浦倭人,投化已久,不畏國法,占奪魚梁,以至毆打官差,罪固大矣。然夷狄禽獸也,在王者包容之量,固當以不治治之,不須與之相較,況彼人旋自謝罪乎?今遠遣朝官,下諭島主,是則以大國之尊,反聽於海島小醜,其虧損大體爲不少矣。凡事不但慮始,當思善後,萬一島夷不遵使旨,則不知施何策可以善後也?臣等意,不遣爲便。若以全釋爲不可,則作一書就付還倭,如此而後,庶全國體。」李克墩、宋瑛、金諶議:「今倭人所犯,自恣無忌,推問之時,不卽承服,乃至逃歸,固當示之國法,以戒其後,但遣朝官通諭過重。弘文館所論三條,果合事體,然全釋則必不悔悟。今來日本國王使臣護送船主,別例接待,就付書契,使之通諭何如?」尹慜、李均、李緝、金壽童、姜詗、柳仁洪、南世聃、金四知、孫澍議:「薺浦倭人,與我國編氓無異,而敢爭魚梁,至打官差,漸不可長,當具事由付來倭諭島主,以治其罪,不必委遣朝官。」傳曰:「弘文館不深思而言也。今觀群議,或有欲勿遣者。予意,遣朝官而彼之聽與不聽,何可料哉?彼雖不聽,何損國威?如此則天子亦有致書于凶奴乎?遣朝官可也。」
○以愼承善爲崇祿居昌君,洪泂奉列守司諫院司諫,金誠童嘉善富平都護府使。
2月28日
○丁亥,司諫院大司諫尹慜等、司憲府執義李均等極論嚴用善、文仲善、宋欽、金興守加資,李德崇付處不可,竟不聽。
○議李承祚事。尹弼商、鄭文炯議:「考承祚推鞫文案,雖曰犯贓,與人而已,實非入己,論以贓吏,似爲曖昧。」李克培、柳輊議:「承祚,前以犯贓汚被罪,憲府論之當矣。然適蒙宥,不錄贓案,恐或曖昧。」盧思愼、韓致亨、尹壕議:「以承祚推案觀之,身犯贓汚,不合守令。」傳曰:「承祚年雖老,然其時不以贓汚被罪,豈可以一時之事論之?其遣之。」
○漢城府啓:「有人作舍於普濟院前鳳安君受賜之田,請撤去。」傳于承政院曰:「今世之人,多爲好事而言。若令撤去,則人必以予爲子而撤民舍也,何以爲之?」金應箕、李宗顥、權景祐、丘致崐啓曰:「此人本以院主,作舍於此久矣。若家舍在田中,則不得已撤去,若在於田畔,則何必撤去?遣人圖田形以觀,然後處置何如?」韓斯文、姜龜孫啓曰:「作舍於公田旣有罪,撤去可也。」傳曰:「小民雖茅屋三間作成,豈不難乎?若果在田畔,則何必撤去?令戶曹圖田形以啓。」
○吏曹正郞權璸將堂上議來啓曰:「昨日限職人,許令陞階,如此則限職之法毁矣,恐不可行也。」傳曰:「若以特旨陞之,則有何不可?近以軍功陞階者多矣。」承政院啓曰:「昨日之政,限職人等許令陞階,我國家嚴於貴賤嫡庶之分。近日或以軍功加階者則有之,未有以百官加,許令陞階者也。若如此,則賤庶之徒希望非分者多矣。」傳曰:「吏曹亦欲不行而言也。然《大典》限品之法則不可毁也,以一時特旨爲之,則何妨焉?」
2月29日
○戊子,司諫院大司諫尹慜等更論啓嚴用善等加資不可事,不聽。
○傳旨司憲府曰:「年歉糜費可慮,祭祀、婚姻、父母獻壽、射侯及持甁酒外,一切禁酒。若文武官兩班子弟習射時可矣。市井無賴之徒,托以射侯,徒事飮酒者,幷禁斷。」
○臺諫等合司啓曰:「安州牧使李承祚,前以不廉被覈,其時適蒙赦宥,雖不錄贓案,年已老耄,又不廉謹,請改正。」傳曰:「無罪則宜可遣也。」
○司憲府掌令金壽童等論嚴用善等加資,德崇付處不可事,不聽。壽童等更啓曰:
殿下一擧而三失存焉,以待士大夫之公器,加諸熏腐庸賤之流,爵賞太濫,一失也。資窮者代加,而獨於用善等特加,又當宥而不宥,赦令不一,二失也。臺諫以疏以言,守閤論執,而曠日不允,公論不行,三失也。「傳曰:」爾等以予爲有三失也,內官因慶事而加資,此輩給事累朝有微勞,爾等後生必不知也,予則詳知之矣。德崇事,不當言而敢言,何耶?諫院之不言者,以德崇之罪當故也。爾等之咎予,予不敢知。予欲罪之,以臺諫故優容耳。「
2月30日
○己丑,司諫院大司諫尹慜等書啓曰:
嚴用善、宋欽等,位至二品,上恩深重,於分已踰,況臣等所言,乃朝廷公議,殿下何不從公議乎?今日大臣皆詣闕下,請博採衆議以斷。
御書曰:「予之加用善輩,因其慶事,而又念前日之勞耳。宋欽、金興守,雖於今日無功,而功之之意有素焉。且以所啓示詣闕大臣,是必大臣畏諫官而不違也,若然則大臣知有諫官而不知有君矣,有君明哲,何出是言?是予之過也。」
○司憲府執義李均等啓曰:「世祖以曺知敬陞嘉善,而納臺諫之論旋改之。殿下以宋欽爲同知,興守爲僉知,而從臺諫之駁還遞之。又如李枰之嘉善,慶絍之通政,亦已授而還奪,當時不謂之失信,而皆嘆其從諫之美。名器之惜,殿下豈可諉以不可失信而不收濫加之爵賞乎?且臣等非庇德崇也,旣非切害,則當在赦列,故啓之耳。臣等職備言官,身且不顧,遑庇他人乎?」不聽。
○傳于承政院曰:「昨夜中部民家失火,延燒七十餘家,予遣內官審之,或有家差盡燒者。如此凶年,何以爲生?予實憐之。古有救災之例,量宜賑之何如?」承旨等啓曰:「上敎允當。」傳曰:「家産或有全燒者,或有半燒者,或有不燒者,其令該司詳悉看審錄啓。」
○臺諫合辭啓曰:「李承祚雖蒙赦,幸免贓罪,然推鞫時事狀明白,且安州大邑,而中朝使臣經宿之地,以不廉老衰人居之,甚爲未便。其賢於承祚者,豈無人哉?請擇廉謹者遣之。」傳曰:「其時推案考啓。」承政院考啓。傳曰:「予觀日記,臺諫之論駁是矣。事干皆服招,若不蒙宥,則承祚當服其罪矣。可於京職換差。」
○先是,因李琚所啓,令兵曹考寧邊府置營及挈家赴位事以啓,兵曹啓曰:「世宗十一年合延山、撫山改今名爲大都護府,置邑于撫山之藥山城爲都節制使本營,設土官。二十四年罷節制使營,二十八年復之,三十二年又罷之,魯山時又復之,以節制使兼府使至是。」傳曰:「其以兵曹所啓與李琚所啓之言,議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六曹、漢城府。」尹弼商、鄭佸、柳輊、成健、成俔、柳洵、李陸、金克儉、申從濩、李季男、鄭敬祖、李淑瑊、許誡、金諶、朴元宗議:「寧邊距江邊雖遠,節度使當合氷時則在江邊,分遣虞候軍官於諸鎭要害處而防禦,解氷則還本營,此甚便易。若勿論冬夏,長在江邊,則江邊蓄積不敷,供頓之費難支,必至凋殘,此又可慮,以地勢觀之,自江界踰狄嶺而來,自理山踰牛嶺而來,自昌城由朔州、龜城等處而來,皆爲輳集要衝之地,節度使居此,則江邊告警可以應之。且沿江上下道路遙遠,節度使雖長在江邊,居一隅不能應一隅之變,與在寧邊無異,況寧邊地險城固,設巨鎭屯重兵,主將居之以備大敵之變,乃萬世長計也。祖宗朝屢廢而復立,意蓋在此,其節度使帶率妻子,雖曰有弊,其來已久,仍舊爲便。」李克培、盧思愼、鄭文炯、李克墩、申浚、宋瑛、韓僴、安友騫、愼守勤議:「當初寧邊置鎭,非爲江邊鼠竊,蓋爲當一道要衝之地,居中制外耳。其道里自江邊有四路,一由滿浦、江界踰狄嶺,一由理山踰牛嶺,一由昌城、朔州、龜城等處,一由義州、定州,皆聚於寧邊,所謂一道輻輳之地,且城據藥山,外險內寬,可容數萬衆,實天作之地,雖大敵未易攻拔。祖宗朝置鎭,蓋以此也。江邊可置鎭處,唯江界、朔州而已。若在江界,則水下諸鎭旣遠,若在朔州,則水上諸鎭亦遠,雖有緩急,勢不相及。祖宗朝常置兩節度,而旋卽罷之,亦以此也。且江邊蓄積不敷,人物不多,勢必以內地人物隨營,則其贏糧往來,弊不勝言,至如妻子帶率,大抵內地則率赴,邊方則否。平安道及永安南道節度使,則在內地兼帶府使,與諸邑守令無異,故率赴,永安北道則道里懸遠,吉城以北守令,皆不得率赴,故北道節度使亦不得率赴,雖不率歸,不得長在江邊,常時則居鏡城,合氷防禦時入赴行營。平安道節度使亦常時則居寧邊,合氷則入赴理山、昌城等處。兩道節度使防禦形勢,大槪相同,豈以妻子累心哉?」李諿議:「臣未見平安道地面,節度使本營移排便否,與除率妻子長在江邊防戍等事,未可臆議。然厥初置鎭時,豈無獻議設策以爲經遠之謀乎?臣聞,兵法云:『大小相維,遠近相持。』臣意寧邊本營,仍舊不移,只令節度使依永安北道例,勿率妻子,水漲時外,長在江邊,循環各鎭,以禦不虞,脫有緩急,退守本營可也。」傳曰:「祖宗朝,豈不孰計而處之?仍舊可也。」
○禮曹判書成俔書啓文昭殿神位古東宮移安時節目,傳曰:「節目予已悉矣。但此祭乃別祭,古無其例,若予一行,將爲後嗣之式,予不可自斷定制。其議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禮曹參定。」尹弼商等議啓曰:「節目當如禮曹所定儀軌可也。但神位移御時,殿下下輿步隨,臣等之心未安。生時隨駕,亦當乘輿,乘小輿侍衛何如?」傳曰:「可。」
○議政府舍人閔思騫將堂上議來啓曰:「嚴用善、宋欽等加資未便事,臣等初欲啓之,以臺諫論駁故不啓,今殿下不從臺諫之言,敢啓請從勿疑。」傳曰:「政丞言之如是,雖大事何敢不從?但此事則不然。今日臺諫亦云:『議于詣闕諸宰。』此習於予卽位之初未之有也,近來乃有之。卒右議政,曾於經筵啓云:『臺諫請令宰相議某事,及其議之若不合於其意,則反歸咎宰相,此事甚爲非是。』今以元孫之生,已下恩命,乃令加資,今雖陞階,彼皆衰老,安可用權?且元孫誕生,實宗社莫大之慶,其施恩有日,不可追還。」
三月
3月1日
○朔庚寅,司諫院大司諫尹慜、司憲府執義李均等上疏曰:
臣等將宦官嚴用善、文仲善、醫官宋欽、金興守加資事,守閤論執,而殿下敎曰:「爾等所言,只慮其漸耳,然宦、醫之驕矜,在人主明與不明,制與不制爾。」伏聞聖諭丁寧懇至,臣等固知殿下非崇寵也,特念其微勞,喜其慶事而有是命也,且於聖明之下,就敢有驕矜者乎?然臣等反覆思之,用善輩雖有微勞,位躋崇班,上恩已重,今不可更賞。宗社之慶,當與百官同其恩命,不應於用善輩,獨不使之代加也。始之不謹,終莫能救,以殿下明聖尙遲疑不從,如有後世,或不如今日,宦寺或至於驕恣,而大臣或不能言,臺諫或不能諍,就使論執而或不聽納,則國事將至於日非矣,可不慮乎?昔褚遂良言於太宗曰:「忠臣愛君,必防其漸,若禍亂已成,無所復諫。」今用善輩一資之加,未必禍亂立至,而臣等論列不已,敢瀆天威者,誠懼其漸耳。漢元之用一石顯,安知後世五侯之擅朝,十常侍之專政乎?唐玄之任一力士,安知至於僖宗之呼令孜爲阿父,揚復恭之目昭宗爲門生乎?是則焰焰之不謹,至於燎原;涓涓之不戒,至於滔天者然也。資憲,六卿之秩,而加諸宦竪之賤;二品,宰相之職而授諸醫工之微,在今日固無可慮,安知不爲他日寵宦濫爵之漸乎?昔宋太宗時,中官王繼恩有平蜀之功,中書欲除宣徽使,太宗曰:「朕讀前代史,不欲宦官預政事。宣徽使執政之漸也。」終不授之,則雖有大功,尙惜高爵,況用善輩之微勞乎?唐懿宗時,樂師李可及善爲新聲,上以爲上將軍,曹確諫曰:「太宗定文武官六百餘員曰:『朕以待天下賢士,工商雜流不可處也。」則宋欽等術業雖精,豈可以朝廷之崇秩輕加之雜流乎?臣等聞世宗大王嘗敎曰:「我國無金玉土田之奉,只以官爵待士大夫。」由是三十三年之間帶犀者不過四、五人,帶金者亦不多,待士大夫如此,況宦、醫乎?以此垂範,殿下猶以名器濫加宦、醫,不甚少惜,若在後世,或指今日爲故事而濫之太甚,則驕恣之宦、希望之醫,又豈能保其必無也?唐憲宗以宦官爲館驛使,裵潾諫曰:「內臣外事,職分各殊,宜絶出位之漸,事有不便,必戒於初,令或有妨,不必在大。」懿宗以中人吳德應爲館驛使,臺諫論駁,上諭以勑命已行,不可復改,劉悅曰:「自古明君所尙者,從諫如流,豈有已行而不改?且勑自陛下出之,自陛下改之,何爲不可?」伏望殿下,勿以爲細事而不慮,勿以爲成命而不改,亟收用善等之爵,以謹杜漸之戒,以彰從諫之美。
御書曰:「予雖不淑,豈無料度?前諭已盡,無復所言。」臺諫更啓曰:「臣等固知殿下料度,然反覆思之,資憲、嘉靖、嘉善,國家所以待六卿宰相之秩,不可濫加於宦、醫庸賤之流。用善等致位二品,殿下已誤於前日,豈容再誤?向於經筵,臺諫論啓,侍從、大臣皆曰不可。不謀同辭,是乃公論也。更加料度快從。」不聽。
○築城司書所築諸城之數以啓。傳于承政院曰:「前日大臣與政院皆言朴䎩不可加資,然有事目不得不用,故遣人視其城。今觀厥類甚多,其盡往視然後論賞耶?抑勿陞堂上耶?議于今日詣闕宰相。」李克墩、鄭文炯、申浚、成俔、宋瑛、韓僴、鄭敬祖、安友騫、愼守勤議:「城堡監築人員,滿五年不頹落者加資,乃是祖宗朝之法,然未聞資窮而例陞堂上者。大抵通訓以上不得例加,故凡賞加及百官加,皆令代加。《大典》內守令十考十上則賞加一階,階窮者陞職,牧以上則否。且一年捕虎十口以上守令資窮準職者,亦令代加而不賞加。今諸道五年以上城堡甚多,假使分審,盡皆完固,則其監築資窮者盡加賞階乎?其資窮者,今雖不加賞階,乃是事目本意,非失信也。宜勿更審,依前事目,資未窮者賞加,資窮者代加何如?」李叔瑊議:「厥初城堡監築人員過五年不頹落者加資之法,出於一時之議耳。今觀城堡無慮數百,而監築差使員資窮者居多,豈可一從其法,不論賢愚,例加堂上乎?況百官加資,因遇非常之慶,一時特恩,而資窮者例代加。監築資窮者,依此例何如?」傳曰:「令出惟行,朴䎩等旣令陞資,惟此監築人員盡皆陞資耶?今觀群議,但論大槪,不切言之,更悉言之。」克墩等書啓曰:
築城事目內未資窮者加資而已,陞堂上官則無前例。今朴䎩等雖不賞加,於事目本意不悖,似不害於令出惟行之意。
傳曰:「厥類猥多,不可陞資。但百官加資則云資窮者代加,而築城事目則無此等語,何以曰於事目不悖耶?」克墩等啓曰:「加資乃堂下官之事,非通政、折衝以上之謂也。築城人員決不可陞資,故臣等斟酌議之。」傳曰:「固當賞加。但不審其城而盡加賞資乎?」克墩等曰:「安可不審而加資乎?請令諸道監司、節度使親審啓聞何如?」傳曰:「可。此議待朴䎩所築城看審及諸道監司親審然後幷啓。」
○中部民家失火。命依戊申年例賜米四五斗。
3月2日
○辛卯,上幸慕華館閱武。
○大司諫尹慜、執義李均等來啓曰:「臣等以用善輩不宜加階,反覆論啓,非徒臣等論之,大臣、侍從皆曰不可,則是公論也。殿下力拒大臣、臺諫、侍從之公論,而必施私恩於仲善、用善爲資憲,宋欽爲嘉靖,興守爲嘉善,臣等未解焉。若公論亦可拒也,則從古帝王,何不每事自用而乃置諫諍輔弼之臣以自繩約也?殿下置臺諫耳目之官者,將以使之論事也。臣等據公論欲使公器不至於太濫,以杜宦、醫驕縱之漸,累日論執,而迄未聽納,是臺諫徒設官而已。臣等不勝缺望,且臣等今見承傳限職人許令加階,恐《大典》之法毁矣。」傳曰:「宦、醫之事,前已諭矣。限職之事,如軍功別加,不可以限論之。」臺諫又啓曰:「爵賞公器,苟無功能,則雖卿大夫不可輕加崇秩,況宦、醫之無功者乎?殿下排公議、施私恩,所失甚大。臣等職忝耳目,不得不論其失以反於正也。爵賞決不可濫加,公論決不可不從。且限職之法具在《大典》,若有軍功則已矣,不可以一時之特恩,輕毁祖宗之成憲,況前此百官加資非一,而無限外授職之例。請幷收成命。」不聽。臺諫又啓曰:「古者人臣進言於君也,苟所言是也,則不以君之不聽而不言,雖裂其奏牘而補綴奏,或至牽裾而不止,得蒙準可而後已者,誠以愛君之誠邀於內而欲使君無過擧耳。臣等無狀,回天之誠,雖未上格,愛君之心,實切於中,敢將公論反覆論執,而殿下惟庸罔念,固拒不允,臣等缺望。請加三思,亟收濫爵之命,毋毁限品之法。」傳曰:「爾等不知予心則已矣,如或知之,不宜如此之瀆。」
○弘文館副提學宋軼等上箚子曰:
對馬島遣朝官,朝議皆爲不便,而殿下必欲遣之何也?爲通諭藩臣,枉朝廷使价,違例失體,已爲不可,況遣使而彼不順命,則計將安出?臣等未知善後之策,願留三思,俯從群議。
傳曰:「爾等之必不欲遣之何耶?」宋軼等啓曰:「臣等之意,前言已盡,委遣朝官而島主聽命則善矣,若不肯聽,則其後處置實難,朝議亦以爲不可遣,豈無所見?願留三思。」傳曰:「島主之聽與不聽,無損於我,而處置難易,不可預度也。」
○漢城府圖普濟院前山守家田形以啓。傳曰:「作舍於公田非矣。然豈可爲子而撤民舍也?作舍之處仍給山守,今後漢城府勿令人作室於公田也。」
3月3日
○壬辰,大司諫尹慜、執義李均等書啓曰:
《大典》,祖宗經國之成憲,聖子、神孫所當遵守而勿替者也。宦官四品乃其限職,用善輩屢蒙特旨,位至二品,上恩已重,不可更賞。良賤妾子、賤人爲良者,限品敍用,已有定法,今若不計限職,一皆加資,則宦官孽子庸賤之流,皆受分外之職,此則壞法之漸也。醫員在世宗朝陞堂上者,只盧中禮而已。殿下不惜名器,致位崇秩者亦已多矣。又以嘉靖、嘉善,僭加於無功之宋欽輩,此則濫爵之漸也。壞祖宗之《大典》,濫爵賞之名器,殿下之闕政,莫大於此。臣等若順從聖諭,不盡所懷,則是負殿下責任之命也。臣等反覆論啓,而殿下固拒不納,從諫之美,殆不如初。唐憲宗謂李絳曰:「事有違,宜卿當十論,無但一、二而已。」又曰:「事有非,是當力陳不已。」憲宗非唯言焉而納焉,又導之使言,不厭其瀆,故能成中興之功。若事事皆能如此,終始如一,則其功業豈止此耶?殿下卽位以來,迎納讜言,不輕變祖宗之法,至於今日,爲宦醫孽子庸賤之流,壞祖宗成憲,拒臺諫公論,以施私恩,臣等未解。
傳曰:「宦官、醫員等事,前諭已盡。限品事,當考祖宗朝舊事,若有其例,何不可之有?」臺諫更啓曰:「臣等所言,實出於公論,而殿下固拒不納,其以臣等之言爲不可歟?將忤於聖意而不見察歟?抑私恩已行,難於追還而不從歟?古之稱帝舜之德曰:『舍己從人。』殿下豈宜自用而不從公議歟?徇公議而收私恩,足以增聖德之光矣,殿下何憚而不爲乎?請亟收成命。」傳曰:「但因慶事而施恩,何必答爾一一耶?」
○京畿觀察使李世佐來啓曰:「民間雖無飢色,然時方農月,民食乏絶,則不能力農。請以軍資倉米穀賑給。」傳曰:「可。」
○禮曹啓:「兀狄哈阿伊乃在客館身死。請依舊例官給棺斂之具,埋瘞致祭。」從之。
3月4日
○癸巳,忠淸道觀察使曺偉啓:「諸邑軍資倉所置橡實,積久蟲損。請於民間斂散。」命問于政院,政院啓曰:「其初令人吏取橡實以納者,將以備荒也。其後因循年年而納,人吏之不能自拾者,以穀貿納,此亦有弊。今若斂散,則必爲民間巨害,且此橡實積之年久,則必致蟲損,若遇凶年,秋而拾納,春而賑民,勿令還納可也。如此則民不受弊,而荒政亦可擧矣。」傳曰:「此予卽位以後事也。詳考其源以啓。」
○强盜二十餘人至軍資江監之東,刼奪人家財産。承政院啓曰:「邇來强盜恣行,此雖年飢之致,然於都城之底,縱恣無忌,今欲捕之,彼必四散,而無辜者或有橫罹之弊。請令刑曹議弭盜之方,懸賞購捕,許令自首何如?」傳曰:「可。」
○上進宴兩大妃于後苑。命召宗親一品領敦寧以上、議政府、六曹、漢城府、忠勳府、儀賓府、入直諸將、承政院、臺諫、入直弘文館、藝文館員于北所,賜酒樂。
3月5日
○甲午,日本國關西路肥、筑、通守重朝、上松浦那久野能登守賴永、石見州藤原周布左近將監和兼、筑前州宗像郡知守氏鄕、對馬州太守宗貞國遣人來獻土宜。倭護軍助國次等四人來朝。
○司諫院大司諫尹慜等、司憲府執義李均等上疏曰:
謹按《書》曰:「惟聖罔念作狂,惟狂克念作聖。」聖帝明王所以三思而言九慮而行,不以小過而或忽者以此也。伊尹之告太甲曰:「爾惟不德罔大。」召公之戒武王曰:「不矜細行,終累大德。」人臣之進言於君也,雖小過細行,猶丁寧告戒,使立於無過之地而後已,況失政之大者乎?臣等伏覩,殿下以聖繼神,奉三無私以御庶物,至於今日,宦官之陞資憲者二人,醫官之陛嘉靖者一人,陞嘉善者一人,除書纔下,物議交騰,臺諫曰不可,侍從曰不可,大臣曰不可,而殿下獨以爲可,惟庸罔念,臣等竊恐,聖狂之幾未必不在於今日。夫大臣殿下之腹心也,臺諫殿下之耳目也,侍從殿下之手足也,而宦官一家奴也,醫員一雜流也,殿下擧國家公器,濫加之家奴雜流之無功者,而必拒腸心耳目之言而不用,豈所謂元首股肱相須之義耶?借曰用善輩有微勞也,宋欽輩有技能也,則秩二品、階堂上,前日之報賞已重,不宜瀆行,借曰因慶事而施恩,則雖恩禮優厚,如政府、六曹、大臣皆使之代加,而何獨於宦、醫特增其秩耶?此則失輕重之宜,不可之尤大者也。臣等侍從日久,固知殿下之不崇寵用善輩也,然書之史策曰:「施私恩於宦、醫,拒公論於臺諫。」則後世孰知殿下之能裁抑宦寺,品制雜流,私昵之不及爵、無功之不行賞也?高允之言曰:「夫史者,所以記人主善惡,爲將來觀戒,故人主有所畏忌,愼其擧措,則亦不可使書不法,以爲後嗣觀也。」昔程瑀言於欽宗曰:「朝廷之上,事無過擧,則臺諫何所復言?及其有言,必與朝廷違異,惟朝廷不以異己爲嫌,而事求其當,則天下幸甚。」臣等叨備諫列,久竊殊榮,雖無長策,可以匡時;猶有寸心,期於報國。竊念殿下特以一時之恩,不念作狂之戒,謂官爵可濫也,公論可拒也,宦、醫不足慮而不加裁抑,史筆不足畏而不愼擧措,積之之漸,行之之久,終至於官爵太濫,公論不行。宦、醫或至驕恣,史筆無所畏忌,則豈止一念之差、細行之失而已?其累大德也不少矣。臣等所以敢執固爭,正爲此懼,而殿下拒而不納,何耶?伏望殿下,勿以忤旨爲嫌,更留三思。
不聽。
○戶曹書橡實拾納始年以啓。傳曰:「宜如曺偉之言,民間斂散可也。」承政院啓曰:「民間斂散,實爲有弊,橡實必産於山林,若每年斂散,則山郡之民猶可易拾,平野之民何能自得?必貿於産處,非徒人吏受弊,平民亦受其害。請令該曹議啓施行。」傳曰:「橡實不須民間斂散也。但令逐年儲之,如遇凶荒,則賑給爲便。予聞橡實雖積之年久,不甚蠱損,其久儲橡實,移積別倉,以備凶荒可也。」
○吏曹啓曰:「祖宗朝限品人加階事,考之未得,若考《實錄》則可知也。」傳曰:「祖宗朝妾子授職官敎,考之則可知也。」
○傳旨刑曹:「近來京城內外盜賊恣行,故設捕盜將五人,各掌五部,部內有賊,劃卽搜索,捕盜之法,至爲詳密,盜猶不戢,城底人家,强盜者比比有之,都城近地如此,況外方乎?如懸賞購捕,自中相告者免罪,凡弭盜之方,詳悉議啓。」
3月6日
○乙未,大司諫尹慜、執義李均等啓曰:「殿下卽位以來,樂聞直言,改過不吝,有從諫如流之美。近來臺諫論事,殿下自用而必拒之,雖或勉從,非復曩時之豁。如以崇秩加宦、醫,殿下亦豈不知其不可乎?知其不可而力排公論,以施私恩,此臣等所以憤鬱者也。請快從。」傳曰:「爾等若知予心,不必如此矣。」臺諫又啓曰:「臣等固知殿下因慶事而施恩命也,然崇寵宦、醫,本非聖心。且爵賞朝廷公器,當與衆共之,非殿下所得私也。於卿士尙不可濫,況宦、醫乎?大臣、臺諫、侍從皆曰不可,則殿下當勿以違忤爲嫌,而舍己從之,豈可以朝廷公器爲殿下私有,排公議而濫施之乎?自古人君失德非一,而拒諫爲大。昔唐太宗,以愎諫自賢,阿諛順旨爲君臣之戒,若君而愎諫,臣而順旨,則君臣之間莫敢矯其非,而國事將至於不可救矣,可不懼哉?臣等旣以阿諛順旨爲戒,而敢瀆天威,殿下亦當以愎諫自賢爲戒,而勉從公論。」傳曰:「予豈不知爾等之心?事若可聽,豈不從乎?」臺諫又反覆論啓,不聽。
○對馬島敬差官權柱來啓曰:「自古帝王賜夷狄之書,必寬而合體,今書辭似過嚴峻,而如堂堂大朝之勢,澟澟邊將之威等語,恐未合宜。又如當置重典之語,恐未盡當,改以隨罪輕重,依律論斷之意何如?又禮物減半於鄭誠謹之時,誠謹則以宣慰而歸,恩數當隆,今則只下諭而已,固當減半。然無知之人,猶以誠謹禮物爲小,恐彼輩缺望,以爲本國待之之禮浸薄矣。臣聞許稠有言曰:『南人不可使怒。』申叔舟亦言:『南人不可輕易待之。』蓋言禮物之不可輕易加減也。臣之所懷如此,故啓之。」傳曰:「此事皆已議于大臣而爲之。如許稠、申叔舟之言,豈可拘執而從之耶?然以其所言,議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尹弼商議:「書契內堂堂大朝之勢等語,臣意亦以爲未穩,前議已盡,當置之重典之語,果如權柱所啓。大抵接物之際,辭不迫切可也。禮物亦爲不敷,量宜加數何如?」李克培、盧思愼、尹壕、韓致亨、鄭文炯、柳輊議:「書啓數語,果如所啓,當初議時,臣亦以爲未穩,禮物該曹已議啓定,然食物過少者量加何如?」傳曰:「書契及禮物單子,卽令入內。」
○大司諫尹慜啓曰:「丙戌年朴元亨爲慶尙道巡察使,臣爲從事官,有固城人被殺於倭人,元亨啓請通書島主,治其賊倭,雖至於殺人,猶止通書而已,今則但爭魚梁而委遣朝官,恐爲不可。」仍書其時事目以進。李均等啓曰:「臣等於前日已啓遣朝官不便,今聞尹慜之言,正合臣等之心,請更斟酌,廣求前例而處之。」命示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
3月7日
○丙申,受常參,視事。左副承旨權景祐將刑曹啓本三覆啓:「益山囚私奴於屯與在逃寬伊今、靑山、石乙同、延同,物故今音同、朴長守、今音同燒順天民張幻同家,殺人奪取衣物罪,原州囚私奴朴莫山强盜白金家罪,律該斬不待時,在逃者追捕斬,妻子依《大典》屬所在邑奴婢。」從之。
○御經筵。講訖,執義李均、正言金四知反覆論啓宦、醫濫爵事,侍講官黃啓沃亦極陳其弊,皆不聽。
○御晝講。
○臺諫來啓曰:「殿下自恃聖明,排公議以啓寵宦、醫濫爵之漸,臣等缺望。殿下今日以崇秩加宦、醫而固拒大臣、臺諫、侍從之論,他日或以事權授宦、醫而又拒大臣、臺諫、侍從之論,遂至於私恩瀆施、公論不行,宦、醫之勢日以熏灼,正直之言日以踈遠,則其禍豈不重可畏也?古之人主,或有先明而後暗,若不謹終如始,則雖聖智尙不可恃,況能保其後世無弊乎?請殿下毋忽於微,以謹其漸。」傳曰:「如或可聽,當面諫之時,豈不聽乎?爾等之敢言,豈盡是乎?」臺諫又啓曰:「臣等固知殿下因慶事而施恩也。但一慶事而百官則代加,獨於醫、宦無功而特加不可也。宦寺家奴也,醫工雜流也,乃以資憲、嘉靖、嘉善之崇秩濫授之,不可也。爵賞公器,而不甚少惜,猥濫至此,不可也。大臣、臺諫、侍從之言,公論所在,而固拒不從,不可也。臣等所以論執不已者,欲殿下從公論而無過擧耳,請收成命。」傳曰:「人誰欲有過?但施恩已久,不可聽也。」臺諫又啓,不聽。
○御夕講。
3月8日
○丁酉,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持平姜詗啓曰:「歷代宦寺之事,聖主洞照,當如百官之例,代加足矣。獨於無功之宦、醫濫加焉,臣等缺望。」上曰:「旣告予意,汝等亦喩矣。」獻納南世䏥啓曰:「臺諫、侍從皆曰不可,大臣亦曰不可,而上固拒公論何也?《大學》云:『之其所親愛而辟焉。』若人君心有所蔽,則不得其正,臺諫之言雖切,不易入也。昔漢高祖以愛易太子,群臣咸諫而不納,賴四皓而止,豈非親愛辟焉之弊也?」上曰:「元孫之生,實宗社臣民之慶,何與於漢高易太子之事乎?宦、醫雖曰無功,然業已爲之,不可追改也。」參贊官宋軼啓曰:「此輩濫爵,有關大體,請從臺諫之言。」檢討官姜渾啓曰:「雖細行小過,臺諫之言固當聽納。今雖治平,後來之漸,不可不慮。唐太宗時,中官之職僅止四品,而卒致亡國之禍。此事非但臺諫言之,大臣、侍從僉曰不可,殿下不慮後患,排公議而不聽,書之史筆,豈不爲聖德之累?」知事鄭佸啓曰:「末流之弊未可知也。此輩曾授二品,已踰其分,今又無功而特陞高秩過矣。如不得已,以他物賞之何如?」皆不聽。姜詗啓曰:「昔倭人殺我民,其時將遣高台弼諭之,然非敵國,故只通書契而已。今爭魚梁非大事,不必遣朝官也。彼若不聽,將何以處之?」上曰:「今之遣使,非爲魚梁也。南方不虞之變,唯在島夷,若以此爲小事而不懲,則益肆跳梁,無所畏忌,受侮不少矣。今遣朝官,以觀其勢可也。」世聃曰:「邊將供餉之時,尙且懷疑,必佩刀劍,變詐無常,恐有中間倉卒之變。但以書諭之何如?」領事李克培啓曰:「倭人懷劍,乃是常事無足怪者,不可以生變爲虞也。世祖遣元孝然往對馬島,擇軍官帶去,我國人皆憚水路,不相往來,故彼島山川險易,道路曲直,皆不得知,令常常往來,歷諳形勢可也。變故何足畏哉?」上曰:「島主歸付我國久矣。前者遣使之時,軍官皆善射,彼人咸服之,今可遣使觀島主歸順之意,不亦可乎?鄭誠謹性狹隘不能從權,故島主怒而致書也。」鄭佸曰:「三浦居倭,其類是繁,國家終必難支矣。」上曰:「向者,江原道之民妄疑倭變,驚怖騷動,如有大變,誰能禦之?此狃於昇平故也。」克培曰:「古無諸浦之防,或有倭船直入東西江。今沿海置鎭,謹嚴防戍,倭變豈足慮哉?」世聃曰:「沿海諸鎭精鍊軍器,增置戍卒,以備不虞何如?」上曰:「如此事,節度使當自處置,若別鍊器械,彼必聞而疑之,將有騷擾之弊,莫若因其自然而處之也。」特進官李陸曰:「臣聞倭船尺量之時,或賄賂或爭鬪,紛擾莫甚,若於五十隻定其常數,則可無尺量之弊。」上曰:「何以言定其人數,不必尺量耶?」克培曰:「五十隻內分大中小船,某船定人數幾許,以此而等殺,則庶無此弊矣。」鄭佸曰:「法不可新立也。」上曰:「然。」姜渾啓曰:「臣見外方捕虎之時,盡出一邑之軍,似爲騷擾。且雖設檻穽,虎不自來,何由得捕?因年前下書,使貢虎皮,節度使督捕,今若起軍,恐妨農。」克培曰:「節使度豈可使起軍捕虎哉?郡縣定檻穽監考,如不能捕,輒徵其贖,民弊亦不貲矣。」上曰:「有虎則捕,無虎則否可也。野人擄我一人,則皆以爲大變,虎害人多矣,而人不之怪,捕虎之法,《大典》所載,不可廢也。然諭諸道,勿使起軍妨農。」
○對馬島敬差官權柱辭。上引見,謂曰:「爾往觀島主父子所爲之事可也。前者,鄭誠謹局量不弘,使島主父子致怒,汝宜寬以待之。」柱曰:「臣當盡心。然使事非輕,恐不堪任。天子賜匈奴書,其辭亦不迫,漢文帝賜南越王書亦曰:『朕高皇帝側室之子。』其時以爲得體,南越亦以此服之。王者待夷狄,當務從寬大,不可示之以嚴。今書辭甚峻,當置重典等語尤嚴厲,若云依本國之律則可以包括矣。」上曰:「此乃禮曹之書,似爲無妨。然堂堂大朝等語,宜改之。」權柱曰:「造次應對之語,當待成算而去,彼若言而不聽,則當無辭以來耶?更加何說耶?」上曰:「觀其勢,隨問而答可也。」權柱曰:「收稅事,不必聽其可否也。三浦居倭,與本國編氓無異,雖不言於島主,理當收稅也。」上曰:「然。爾當言收稅我國之常法,而徐觀島主之答可也。」權柱曰:「如不得已而收稅,則雖不言可也。」上顧問承旨。丘致崐對曰:「權柱之言是。」上曰:「此事其勿言之。」權柱曰:「今來助國次乃島主從弟而用事者也,請令護送。」上曰:「與此人同歸,則其指路人亦當用心矣。」
○臺諫更論啓宦、醫濫爵事,不聽。
○臺諫上狀辭職曰:
臣等俱以無狀,待罪言責,近將宦、醫加資未便事,伏閤論啓,竟未回天,奉職無效,不敢在職,請辭。
傳曰:「予之卽位至于今二十六年,而古無此風,自近來始有之。古者臺諫言事,初則以言,次則交章,終則庭立,而無辭職之時。今則不然,一事不聽則輒辭其職,是辱君也。汝等旣喩予意,予亦知汝等之意也,予若受汝等之辭,則當解去矣。然臺諫固當優容,故不聽也。」臺諫等合辭更啓曰:「臣等累日伏閤,未蒙允可,冀於經筵,面奉兪音,而終未回天,臣等之望已絶,不得其言,而靦然就職,心實未安,請辭。」不許。
3月9日
○戊戌,受常參。
○臺諫等來啓曰:「臣等未能塞責而辭職,不允。今雖承命就職,心實未安。」御書曰:「事關宗社,則面折廷爭可也,今日所言,只爲宦、醫而已。一資陞降,無與於興亡,爾等雖引唐宦官不過四品之制爲言,然自古治亂興亡,在乎人主明暗,予雖庸暗,豈見制於宦、醫?」臺諫更啓,不聽。弘文館副提學宋軼等亦來啓曰:「正從二品,乃人主待賢士大夫之崇秩,固不可授非其人。今以二閹二醫,同日授之,使與賢士大夫竝體汚穢名器,駭人耳目,政府、臺諫抗議論執,尙阻天聽,非但爵賞僭濫,大累殿下從諫之美,願從公論,亟收成命。」不聽。臺諫更啓曰:「臣等待罪言責,不得其言,請避賢路,特命復職,上恩固重。然徒加榮寵,而言不見用,此卽裵度所謂:『臣若不退,則天下謂臣無恥,臣若不言,則天下謂臣負恩,退旣不許,言又不聽,正如烈火燒心,衆鏑叢體。』者也。請殿下俯察臣等之言,果是也則當卽聽納,如不是也則亟遞職事,以決臣等進退之義,不勝幸甚。」軼等更啓曰:「人主所倚以爲治者,惟宰相、臺諫而已。今不惜名器,濫加賤流,固非細失。宰相、臺諫皆不可,則國論可知。殿下亦知其不可,而猶不用公議,以纖冗宦、醫崇寵之故,貽拒諫自用之累,臣等爲殿下惜焉。」傳曰:「予因慶事而施恩,已施之恩不可追奪,予不料爾等言之至此也。」臺諫更啓曰:「臣等亦知殿下因慶事而有是命也。但一慶事而施恩有異,今因公論而還收私恩,適足以彰從諫之美,而不意殿下拒之至於此也。」不聽。
3月10日
○己亥,受常參,視事。左副承旨權景祐將刑曹三覆啓本啓:「河陽縣監金漬爲金遷田稅監納差使員,綿布六十六匹、紙一千一百五十卷私用罪,律該絞待時。」從之。副提學宋軼、修撰成希顔、司諫洪詗、掌令李緝等啓嚴用善、宋欽等事,不聽。〈史臣曰:「漬,判書金礪石族兄也。礪石有田庄在忠州,囑監司差漬爲收稅員,將謀利。漬濫收米、豆、布、紙以自用,又賂遺權貴,其歸於礪石者最多,及敗,礪石恐累及,使漬逃脫,漬子前縣監好文止之曰:『父不發明,吾子孫更無望矣。我判書在,豈不救援?』漬乃就獄,竟不得免。好文方父在獄,與客圍碁,談笑自若。」〉
○御經筵。
○奉常寺正兪造等五人輪對。成均典籍李希洛啓曰:「香室在古書筵之廳之側,甚爲狹窄,常時雜類出入自如,誠爲未便。卜闕內隙地,別設禁人出入如何?香室以齋戒之所,校書館官一員、忠義衛一員連一月直宿,而朝夕供億甚薄,請以經筵官例饋之。香祝封裹時,香室官員齎香祝進承政院封裹,亦爲未便,今後令承旨詣香室封裹如何?」傳于政院曰:「希洛所啓何如?」承旨等啓曰:「香室果狹窄,請移設於古書筵廳其北面築墻作門,令軍士守之,入直官員秩卑,其供億之品不可加等,日長時則令司饔院三時饋之。香祝封裹,依所啓施行何如?」傳曰:「可。」
○御晝講。
○正朝使金首孫、李秉正回自京師。上引見曰:「中朝有何事歟?」首孫等啓曰:「朝野無事,有太平氣像。」
○臺諫合司啓曰:「臣等反覆論啓,竟未回天,旣失言責,不可冒處,乞解職事。」不許。臺諫更辭職,不聽。
○弘文館副提學宋軼等上箚子曰:
伏以爵位者天下之公器,國家之大柄,古昔聖帝明王,莫不愼惜之,一命之爵,罔敢僭濫,不以卑踰尊,不以賤間貴,是以朝廷淸肅,廉陛有序,賢不肖各得其所,尊卑大小,各安其分。降及後世,爵以情授,賞以寵加,宮奴、宦寺、倡優、醫卜之流,雜然駢進,冒金紫、戴貂蟬,氣勢驕橫,縉紳士大夫腐心而解體,朝廷不尊,名器紊亂,國非其國矣。臣等竊見,醫官宋欽、金興守、閹寺嚴用善、文仲善,前此濫陞通政,或至二品,叨竊天寵,汚穢班行,已爲朝廷之羞,又濫施天澤,躋以崇秩,除書一出,物論駭愕,宰執臺諫,抗議論奏,殿下猶拒公議,崇重此輩,雖待賢士大夫之繫國家重輕者,何以加諸?假令此輩實有微勞寸効,殿下當賜之以物,不當侈之以爵秩。況今東宮有慶,何與於此輩,而一朝寵異之,待以待宰輔之秩?股肱耳目之忠言,拒之而不納,羞朝廷、汚名器,莫此爲甚。伏願更留三思,亟收成命。
御書曰:「爾等與臺諫,同辭極諫,予固知其所以也。人情皆欲無過,予欲尊寵宦、醫而然耶?欲授崇班,驕橫氣勢而然耶?爾等皆以英俊,久侍經幄論思之地,有懷必達,善則善矣,而不知我主之心,徒成拒諫之名,奚取哉?且予非幼沖之君,初豈不思之也?」
○傳于禮曹曰:「令助國次與權柱偕往若何?」禮曹啓曰:「去丁未年,鄭誠謹往對馬島時,平茂續適來,而其還歸之期適當誠謹發程之時,故與之偕行。平茂續來居我國已久至娶妻,久立于朝,官至中樞,可信人也。今助國次,心術難測,與權柱偕往,利害未可料。臣等意,偕往未便也。」傳曰:「一權柱存沒,不足爲我國之輕重,彼豈不思而妄害乎?予意若與同歸,則必謹愼護行矣。」
○御夕講。
3月11日
○庚子,受朝參。
○日本國肥前州下松浦志佐一岐州太守源義、上松浦九沙島主筑後守義永、薩摩州島津藤原持久、對馬州太守宗貞國遣人來獻土宜。
○臺諫啓曰:「殿下累命復職而敢請辭避,罪固大矣。然不得其言,曠瘝責任,而苟容妨賢,罪亦不小。今也辭而不許,言而不納,欲强顔就職,則罪在貪冒寵榮;欲固請辭位,則責以不聽君命,反覆思之,實切兢惶,請殿下俯察臣等之言,以決臣等之進退。」御書曰:「爾等之意,予如見其肺肝焉。予嘗觀東坡詩,有貪戀君恩退未能之句,此言雖非實意,臣之向君之誠,固當如是。爾等以予不聽一事,連日請辭,其可乎?」臺諫更啓曰:「伏覩御書,敦諭切至,上恩罔極。但臣等遭遇聖明,待罪言責,雖細行小失,尙欲繩糾,期至於無過之地,況寵宦醫、濫爵賞、拒諫諍,一擧而有三失,聖德之累,莫此爲大。臣等誠未回天,奉職無效,豈欲於聖明之下敢辭爵祿?然不可貪冒苟容,上負聖恩,下負所學,請加裁察。」不聽。
3月12日
○辛丑,仁惠王大妃誕日。停賀禮,饗入直諸將。
○大司諫尹慜、執義李均等書啓曰:
臣等反覆思之,情激於內,不覺言之支離,殿下之遇宦官、醫員之恩,何其重也;待大臣、侍從之禮,何其輕也?其遇宦、醫也,輕擧崇秩,濫加無功,寧廢公論而曲施私恩,力拒大臣、侍從、臺諫之言而不改,遇之不已重乎?大臣居輔弼之地,侍從在論思之列,而不謀而同辭,皆曰不可,朝廷之公論不見納,又從而爲之辭曰畏臺諫也。殿下之於大臣、侍從,尙且疑之,則孰有可信者哉?夫議大政、論大事,必謀於大臣、侍從,而乃以宦、醫之故,輕忽其言而不用,待之不亦輕乎?將宦、醫賤而狎,狎者易至於親;大臣尊而敬,敬者易至於踈耶?何殿下待遇輕重若是其顚倒耶?臺諫品位雖卑,責任甚重,觸冒君親之忌,不避憸邪之怒,事有非是,當盡言極諫,不應阿諛苟容,以竊寵榮。古之帝王,屈己延訪,虛懷聽納,養其直氣,不使小挫,所以存臺諫之風彩,正朝廷之紀綱也。今臺諫言不見察,不得已而辭職,辭不得命,不得已而就職,殿下視爲例事,不少省念。言之若切,則拒之以已諭予意,辭之稍力,則責之以不聽君命。專務優容,綿歷日月,徒事因循,必欲兩全,是雖聖上包容之德,然於從諫如流之美,似恐有乖。且名義至重,朝廷之上,淸議不行,廉隅不礪,則所謂四維不張,國非其國者也。夫有言責者,不得其言則去,古今之通義也。臣等待罪言責,曠廢職任,而殿下退旣不許,言又不聽,使臣等靦面就職,貪冒寵祿,頓失名節,豈所以尙名義、礪廉隅也?人臣受命,奉職無曠,乃所以愛君之誠,至於迎合順從,非所以愛君也。臣等之敢言,非以爲要名沽直也,臣職當然;臣等之敢辭,非直爲聲音笑貌而已,大義如此。請殿下俯加裁察,若不用臣等之言,請解職事;若不遞臣等之職,請納所啓。
不聽。
○命禮曹語助國次曰:「爾島二,輸誠納款,頻遣特送,國家亦當遣人慰答,然無事可行。今因薺浦倭人爭奪漁梁事,委遣朝官,開諭島主,爾之回還,適與相値,偕歸若何?」助國次對曰:「兩國相親,信使不絶,是爲美事。不以我爲鄙,有偕往之命,感喜良多,敢不盡心?魚梁之事,亦當道達于島主,聞三浦居倭,前者刷還之後,盡逃還,當言於島主,復令刷還,。」命令偕往。
○兼司僕金慶衍等聞有盜在宗親咸羅守家,率軍搜索,得贓甚多。時年飢,米價騰踴,盜賊多行。
3月13日
○壬寅,選文臣三十七員會殿庭,命製匪躬堂賦,僉正劉璟居首,賜胡椒一碩。
○禮曹判書成俔啓曰:「外方儒生聞重修成均館,又元孫誕生謂有慶事,雲集京師,今方農務,不可久留,請諭以不取士之意,使還其鄕。」傳曰:「旣修館宇,元孫又生,予欲取人,其議于領敦寧以上及政府。」尹弼商、尹壕議:「上敎允當。」李克培、柳輊議:「取人無妨。但此輩不勤居館,遨遊鄕曲,僥倖萬一而來。試取節目,令該曹議啓。」盧思愼、韓致亨、鄭文炯議:「元孫誕生,雖爲大慶,然取士前未有例。學宮修理乃尋常小事,豈可以此而取士乎?國家無取士之意,而儒生等妄度臆料,僥倖萬一,來集于京,以此觀之,必皆躁進之狂徒,恐非待價之賢士,安能望其拔十得一乎?且以儒生多集爲諉而爲開科場,則是取人之權在於儒生聚散,而不在於國家,非惟長儒生僥倖之心,抑亦落儒生揣度之中,於事體何?此時取士,恐爲不可。」傳曰:「今觀議,或云可或云不可,然遠方多士,志在事君,思欲致用,而別擧決不可不行也。文武科試取節目,令禮曹、兵曹議啓。」
3月14日
○癸卯,厚寧君妻申氏上言曰:「女壻申瀞被罪後,特蒙天恩,子孫許通,恩幸過重,復有何望?竊念瀞之罪非關宗社,而追奪告身,功臣削籍,至今未蒙天恩,至爲痛悶。今遇國家誕降恩命,儻於此時得家非分之恩,則死且瞑目矣。」義禁府據此啓:「申瀞罪犯非輕,申氏上言請勿聽理。」命議領敦寧以上及政府。尹弼商、李克培、盧思愼、尹壕、韓致亨、鄭文炯議:「依所啓何如?」傳曰:「功臣職牒還給。」
3月17日
○丙午,上詣文昭殿,奉移神御,安于古東宮行祭,爲修葺文昭殿也。傳曰:「予所乘肩輿過高,神御腰輿過卑,心實未安。然旣往不追,若事畢還安時,更勿如是。」上又詣延恩殿行祭,命饗諸執事于承政院,傳曰:「今日淸和,祀事孔明,予心載寧,令諸執事其各劇飮。」
○還宮。
3月18日
○丁未,慶尙道觀察使李克均啓:「釜山浦僉節制使文俊言:『本浦頭倭而羅多羅將歸對馬島,見我謂曰:「島主招我,不知爲何事。前日薺浦頭倭沙頭沙也文亦歸對馬島,還謂曰:『我島主言:《今聞朝廷待我輩,漸不如初,前此我島使倭到浦給料十日,而今減五日,客人往還之時,沿路諸邑不令留連,强使發遣有病之人,往往而死,然小人之言固不足信,當招頭倭問之,今年例遣使船,姑不出送,待敬差官至島,徐觀而處之。》』今島主招我,無乃爲是事歟?」』而羅多羅二月二十四日入歸,時未還來矣。臣謂文俊聞此言,至今不告,是不識事體也。沙頭沙也文豪富,與島主交親,聞遣使之命,先自入歸,魚梁爭鬪之事,必訴島主,使之激怒矣。」傳于政院曰:「文俊聞此事,不卽馳啓,豈邊臣之體?逮捕而問可也。且敬差官發遣之事,島主何由知之?欲究其發言之由。何如?」承政院啓曰:「臣等聞沙也文歸島在十一月十三日,遣使之命在十二月初三日,則何以預知?恐奸詐之人聞遣使之事,詐爲島主之言而發也。今年欲不遣使臣船,而十二月使船再至,此亦虛語也。」
○以魚世謙爲崇政咸從君兼弘文館大提學,劉璟朝奉掌令,洪貴達資憲知中樞府事。
○戶曹判書盧公弼啓曰:「今日本國王使臣私進之物,其價綿布二萬八千八百三十九匹也,三分之則木綿有餘,而綿紬、正布不足。初以三分給之者,專給一物,則易至匱竭,綿紬爲便於驛路故也。前此倭人重綿布而輕綿紬、正布,故若厚待之人,則禮曹啓從其請,給綿布以悅其心。近者綿紬、正布皆匱,故不待其請,盡以綿布給之,亦將匱竭,終必難繼。倭人厭與商賈刀蹬物價,私齎之物,勿論大小,皆稱進上而獻之,雖不切國用,例給其價,故緜紬、正布乃至罄竭。國王之使、諸酋使送,絡繹出來,將何以繼?臣意以爲,倭人私進,非舊例也,宜令禮曹因便語之曰:『近來爾等書契之物少,而私進之物則多,非唯輕重不中,使臣私進,不合於義,爾與我國人,依舊貿換可也。』若然則縱未能頓絶私進,所進必少。如朱紅、梔子不切之物,亦與禮曹量減其價何如?」傳曰:「倭人私獻,自古而然,一朝拒之,不亦難乎?以倭人所獻之物和賣,以充其價何如?」公弼啓曰:「若國儲有餘,則遠人之物,隨所進而與其直,固爲善矣。今臣所啓,出於不得已也。倭物和賣之法雖已立,而人不樂爲之,所得不敷,何可以此充其直哉?私進之物,今不拒之,則今所有緜布,亦將告匱。」傳曰:「其議領敦寧以上與政府。」尹弼商、李克培、韓致亨、鄭文炯、柳輊議:「倭人私進之物,依公弼所啓,因便語之,如梔子、朱紅等物,令禮曹、戶曹量減其價何如?」尹壕議:「國儲有限,書契付物公貿易,其餘私貿易何如?」
3月19日
○戊申,傳旨義禁府:「釜山浦僉節制使文俊聞頭倭而羅多羅之言已久,而不卽甲報,其推鞫以啓。」
○慶尙道觀察使李克均馳啓:「琉球國使臣天章,今到薺浦。臣考齎來書契,多有可疑事端,令薺浦僉節制使呂承堪問使臣曰:『前此爾國之書直稱朝鮮國王,不稱禮曹大人,今者不稱朝鮮,又自稱府主,何也?』答曰:『前王已薨,嗣王新立,時未受命故也。』又問之曰:『前王雖薨,無改印之理,何以稱新賜別符?』答曰:『吾國之例如是也。』又同來平茂續之子皮古三甫羅曰:『我往謁琉球國王,國王云:「前此朝鮮漂流人刷還後,無一信使。」余對曰:「近歲,稱本國使臣者,再三往還矣。」王曰:「非余所遣,此必詐也。今遣使臣,以爲他日約信也。」』」命下禮曹,成俔等啓曰:「琉球國王,當自稱國王某,而不可但稱中山府主,其書當指朝鮮國王而不當指禮曹大人,又皮古三甫羅之言亦不可信,若拒而不納,則孤遠人之望;容而接之,則墜計術之中,令宣慰使審問後處之何如?」傳曰:「予不待卿言而固已料之矣。」召領敦寧以上及政府、六曹、漢城府議之。成俔等又啓曰:「今別試,依壬子年例取六百人,又生員、進士計圓點許赴。臣謂六百數過多,減半取之。且計圓點,則請依式年例,分館試、漢城試,滿圓點者則赴館試,不滿者則赴漢城試。」傳曰:「二百雖多,然廣取之不亦可乎?圓點之事,依所啓。」
3月20日
○己酉,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掌令李緝、正言孫澍、侍講官黃啓沃更反覆論宦、醫加資事,不聽。
○司饔院正李堪等四人輪對,堪啓曰:「臺諫、經筵官賜告歸鄕,例乘傳,六曹堂上則否,待六曹堂上,反不如臺諫、經筵官,大體未便。」刑曹佐郞金磶啓曰:「臣竊觀《大典》內,成化丙戌七月初九日以後己丑六月二十六日以前奴婢文記,雖不官署,財主成置的實則聽理,奸詐之徒,謀奪他人奴婢者,據此法僞造白文,以爲限內財主所爲,爭訟頗多,官吏亦眩於是非,未易辨明,邪正相混,斷訟無際。臣妄意以爲,有限內白文者,京則掌隷院,外則各官,隨其所居,一令告官,於券端書考準二字,而官署踏印,還付其主,他日相訟時,有此考準,然後方許聽理,無追述之弊,其於防奸息爭,不無小補。」
○御晝講。
○禮曹啓:「生員鄭良輔居梁山値郡學釋奠祭,良輔爲獻官,而以其家小羔易祭用大羔,又令剝皮用之。良輔所犯雖在赦前,用心奸譎,儒行掃地,請永永停擧,勿許赴試。」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六曹、漢城府。尹弼商、李克培、盧思愼、韓致亨、柳洵、韓僴、李陸議:「良輔所犯已經大赦,今不可追咎。」鄭佸、宋瑛、金克儉、申從濩、李季男、李諿、朴元宗、金諶議:「良輔以儒生,竊換釋奠犧牲,用心奸譎,取之何用?雖經赦,依所啓施行。」申浚、盧公弼、成健議:「良輔罪犯,雖已經赦,然停擧非科罪之例,儒生所貴者心行耳,而其用心如此,不可不懲。但永永停擧,則無自新之路,限年停擧,使之悔過改行。」
○又命議琉球國使臣事。尹弼商、李克培、韓致亨、鄭佸、李克墩議:「今審琉球國書契,大槪行文與倭書同,一疑也。首稱禮曹大人,違前例,二疑也。前者用半印符信,而今稱新賜別符,三疑也。前則稱中山王某,而今稱府主,四疑也。平茂績之子,恒居對馬島,而今聞入琉球國,親聽國王之言,爲指道而來,五疑也。所持禮物,與前者本國信使所進之物不同,六疑也。前者琉球書契,筒外塗朱漆,而開拆時則用刀開之,故書契之辭,使者尙不得知,今則與前不同,七疑也。當據此嚴辭開說,勿接可也。然眞僞亦未可知,且遠人來朝,不究眞僞,遽爾不納,彼必缺望,令該曹據上項疑端,作事目下送,令宣慰使開說率來,但騶從不可依國王使臣例,從約酌定何如?」申浚、盧公弼、成健、柳洵、李諿議:「琉球國與我重隔滄溟,夐不相接,無關利害,雖其眞使之來,閉關不納,猶云可也。然自祖宗朝,通其信使已久,不可遽絶之。但近年號爲琉球使者,非其國之人,率皆倭人,受書契而來,國家例以信使待之,其館待供億之費不貲,況今使者齎來書契,頗違舊例,其僞可知,豈可以信使待之,陷於彼之術中乎?臣等意以謂,遠人旣已到境,則不可拒而不接,宜依去年也次郞例,待之而語之曰:『今汝遠來,姑從優接待,今後來者,如非琉球本國人,則接待爲難。』如此開諭入送,以杜其奸何如?」成俔、鄭敬祖、李淑瑊議:「琉球國書契,多有可疑處,固當開諭還送。然遠人來朝,難以遽却,姑令上來,更審虛實,如其疑似難明,依巨酋使送例接待,奸僞現著,則以常倭待之何如?」宋瑛、韓僴、李陸、申從濩、李季男議:「今觀書契,其爲詐也明矣。前年也次郞之來,謂印信不明,不接以琉球使臣之例,故書契內只着私圖書,使不得勘檢眞僞,其詐一也。今書,有稱爲此國使者,不知出處,傳聞驚畏之語者,前此詐爲書契,來稱琉球國之使者非一,也次郞之來,朝廷始覺其詐,故故爲此語以自信,其詐二也。琉球與中國泉南,相距不遠,俗尙文風,今書契全不成文,其詐三也。琉球雖小,亦一國也,豈無一介使臣可以通信者,而每每托書倭奴以通書信乎?其詐四也。書稱禮曹大人足下者,本倭奴書契內例語也。琉球王,何不直通朝廷,而致書於禮曹乎?其詐五也。今若待以琉球使臣之禮,則非徒陷於術中,亦恐取笑於遠人也。不如浦所未發程前,令宣慰使將此意開諭,給糧還送,以杜後詐可也。如以爲遠人不可輕拒,必欲接待,則除宣慰使,以常倭例接待何如?」金諶、金克忸、朴元宗議:「琉球國使所奉書辭違例,印信亦異,眞僞難明,然遠人已到我境,不可遽却,姑令上來,細詰其由後更議何如?」從弼商等議。
○戶曹判書盧公弼、禮曹判書成俔啓曰:「倭人之物,不切於國用,稱爲進上而獻焉。倭人之來無窮,而回賜之物有限,國家終必難支矣。如胡椒、丁香、朱紅等物,皆於國用不切,故前所獻之物,積於無用,今私進之物,一切禁止,但以書契付物,計國用緊緩,上下其直,使倭人知之,則進上者必不多,而國儲有裕矣。」傳曰:「卿等之言是矣。但琉球、日本使臣,勿令私進,而對馬島主特送私進則許之乎?若獨許對馬主特送私進,則彼二國之使必缺望,竝令勿進耶?如蘇木等物,量減其價可也。」公弼等啓曰:「對馬主特送,則本不私進,唯本國之人私獻多矣。臣等意幷禁可也。今若不禁,後將難繼。」傳曰:「予意不可爲也。然群議如是,故從之。」公弼曰:「請與禮曹同議,加減其價。」傳曰:「可。」
○司憲府持平柳仁洪來啓曰:「李守恭、李守元乃吏曹判書李克墩四寸孫也。守恭爲刑曹正郞,未箇滿而遷爲文學,今未閱月又陞爲僉正,守元以參奉陞爲奉事,於克墩雖無相避而皆陞職,必有情焉。請推克墩而改正守恭等。」傳曰:「守恭前爲臺諫,予嘗見之,雖論事固執,然其言切當,心未忘焉,欲試用之,守元亦例遷矣。」
3月21日
○庚戌,日本國肥前州下松浦五島宇久守源勝、田平寓鎭彈正少弼弘、畿內攝津州兵庫津平方式都尉源忠能、對馬州太守宗貞國、立石藏人尉平國幸、佐須那代官宗幡摩守國久宗彦七貞秀遣人來獻土宜。
○上幸後苑,試武士射。宰樞尹弼商等侍。慶尙道觀察使李克均馳啓:「集慶殿典祀廳災。」上謂承旨曰:「初疑正殿,心甚驚愕,此非正殿,乃典祀廳也。參奉令義禁府拿來推考。」尹弼商、李克培、盧思愼啓曰:「雖非正殿,遣官致祭,禮亦宜之。」傳曰:「今所災雖非正殿,神必驚動,欲遣大臣致祭,考禮文以啓。」
○司憲府持平柳仁洪來啓曰:「李守恭、趙永孫、朴允文、李守元,皆李克墩切親,而輒遷官,執政大臣專恣無忌,則必有其弊,請鞫克墩而改正焉。」傳曰:「心無所私,則敍之無妨。古之祈奚尙擧其子,但古今事異,人自多疑耳。此則同議擬之,非判書獨斷也。」
○吏曹判書李克墩來啓曰:「守恭、守元,臣之從孫也。永孫、允文,從孫女夫也。然《大典》無相避,雖有相避,箇滿則亦當例遷,臺諫論臣以私,不爲非矣。請待罪。」傳曰:「不涉相避,有何嫌哉?古有祈奚薦子,若無情私,雖父子之間可以擧用,況無相避而例遷者乎?其勿待罪。」
○傳于吏曹曰:「諸道眞殿參奉,前此下書擇差,而慢不恪謹,失火如此,如或庸賤愚惑者,劃卽罷黜,更以京居堪任者擇差。」
○文昭殿提調德源君曙來啓曰:「當大王、王后忌晨,奉移神馭於前殿以祭,今以修理移安而無祭所,二十四日乃昭憲王后忌也,何以處之?」傳曰:「此誠大事,急議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禮曹。」尹弼商、李克培、盧思愼、尹壕、韓致亨議:「泰慶殿亦有後殿,令禮曹審定何如?」鄭文炯、柳輊議:「古東宮設帳殿行祭何如?」傳曰:「予見一室有月廊,奉移此室可矣。」命禮曹及都承旨金應箕往審。
3月22日
○辛亥,承政院啓曰:「近日戶曹、禮曹來啓,請禁倭人松貿易,命依所啓。今助國次當與權柱偕行,不可遽禁而使怒也,其解說不可之由,令草啓。」傳曰:「可。」
○饋文昭殿、延恩殿祭執事于後苑,賜物有差。
○禮曹判書成俔來啓曰:「集慶殿火災致祭例,考古禮無之。近日恭陵雷震,遣大臣祭之,請依此例致祭。但祭器、祭服盡燒,當改之。若待改造而祭,則恐遲緩。古語有之,潢潦之賤可以薦神明,姑以時服與沙器祭之何如?」傳曰:「遣大臣以時服與沙器祭之可矣。」
○禮曹啓:「尹弼商等議,實合事體,請以此下諭宣慰使。李昌臣,使之開說,依巨酋使送例接待何如?」傳曰:「琉球之使,似非眞使,然前年也次郞之來,旣不以使臣待之,今又直以巨酋使送例待之,無乃不可乎?予意以爲,依使臣例接待而來,詰其眞僞,情見詐明,然後處之何如?其議于今日詣闕宰相。」尹弼商議:「琉球國王書契,疑事頗多,不可信。但遠人來朝,拒而不納,於義未穩。今以本國使臣之例接待而來,詰問眞僞,事頗不便,依禮曹所啓何如?」盧思愼議:「琉球國與我遼絶,聲勢不相接,雖稱琉球使臣,亦可以容其僞也。世祖朝琉球使蔡京來朝,朝廷厚待之,其後使倭僧獻鸚鵡請錢帛,亦副其欲,自此以後,倭人等知我接待琉球之重,假稱琉球使臣者,滔滔皆是。臣意以謂,今稱琉球使臣者,恐非眞也,雖實爲其國使者,與我利害不相關,閉關不納可矣。況今使臣,事多可疑,約其騶從上來,觀其形迹,審其眞僞,然後進退,庶爲得宜。」申浚、盧公弼、成俔議:「琉球使書契,多有可疑,非其國之所遣明矣。若以國使接待,上京後詰其可疑之由,降等接之,則彼必慙恨,缺望尤甚。臣等意,莫若在浦時預先開說難信之意,依巨酋使送例率來爲便。」
○下書全羅、永安、平安道觀察使、開城府留守曰:「慶尙道集慶殿典祀廳失火,祭器、祭服盡燒,此常時不愼火故也。參奉金曦令禁府拿問抵罪,諸陵殿所在處禁火之令,申嚴謹勑。」
3月23日
○壬子,司憲府掌令劉璟來啓曰:「本府不許出仕,臣未知何事也?然心竊未安,請避。」傳曰:「爾姑避之,將召問之。」持平姜詗來啓曰:「璟無物望,故不令上官。」傳曰:「璟曾爲臺諫,何以云無物望耶?汝毋隱也。」詗曰:「臣退與同僚更議以啓。」傳曰:「可。」
○吏曹判書李克墩來啓曰:「監察金季孫滿五十日未署經,前此如有滿五十日未署者,則本曹啓之例也。謹按《大典》云,司憲府、司諫院有故過五十日未署經者啓,所謂有故者指憲府、諫院之有故耶?指署經人員之有故耶?未可知也。然有故與否,本曹不知,臣等意其未署經之由,憲府、諫院所當啓也。」傳曰:「議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尹弼商、盧思愼議:「滿五十日不署人員,前雖吏曹啓達,若諫院、憲府直啓,則於事甚易,於《大典》亦不相礙,其所謂故,乃受職人員之有故也。」李克培、尹壕、鄭文炯、韓致亨議:「前此滿五十日未署經者,則司諫院啓其未署經之由,取稟例也。其曰有故者,非指憲府、諫院之有故,必其人有痕咎而未卽署經也。於諫院曾有前例。」柳輊議:「有故者非指憲府、諫院之有故,乃指署經人員之有故也。署經者非吏曹之所爲也,乃憲府、諫院之職事也。《大典》所謂司憲府、司諫院有過五十日未署經者啓,乃指憲府、諫院直啓也。臣意以爲,依吏曹所啓,憲府、諫院所當啓也。」傳曰:「今後受職人員有痕咎滿五十日未署經者,吏曹具由啓達遞差。臺諫適有故署經過限,則各其司啓達可也。」
3月24日
○癸丑,國忌。
○傳曰:「予有感冒之證,且元孫病重,心實未安,難於親祭,健元陵、顯陵祭,來月初六日退行可也。」承旨李宗顥啓曰:「來月初六日是獻陵親祭日也。健、顯兩陵之祭,行於此日,則獻陵祭日亦當以次退矣。」傳曰:「前者古東宮祭日,不甚熱而敬謹之至,不覺汗流,今日漸融暖,似難行禮,獻陵之祭,可於來秋擇日。」
○永安道觀察使成俊馳啓:「今三月初十日,會寧府城中失火,延燒三百餘家,男女六口、牛三頭、馬四匹燒死,官中所藏文書、軍器燒毁者,幾至十分之八。恐野人乘間作耗,此府非諸邑之例,野人來往察者甚多,館舍不可不營,且失火人民救荒之事亦不可緩,臣卽發向北道。」傳曰:「會寧軍器燒,不可一日無備也。內地諸邑兵器,量數移送,軍器寺所藏兵仗,亦當輸送,燒燔三百餘家,而人畜死者亦非一、二,此誠大變也。然人畜被燒者,豈止此數乎?擇遣文臣,囚官吏推鞫可也。」以弘文館應敎黃啓沃爲敬差官。
○上親書《加減十三方》,刊板于內,印三十餘本,賜醫員宋欽等各一本。傳于承政院曰:「此方欲頒于諸宰與政院、弘文館有老親者,然恐外間以予爲誇示筆跡,故不頒耳。」
○命承政院議琉球國使接待。金應箕、姜龜孫、丘致崐議:「今觀琉球之書,其詐甚明,不可以琉球使臣待之。交隣之道,莫貴乎信義,彼以詐來,我不拒之以義,則是陷於計術,非大國待夷之道也。況去年也次郞之來,朝廷知其僞書,而不能夬然拒之,以巨酋使送待之,其館待應求之費與國王使臣,不甚相遠,而視常倭萬萬矣。以如此之故,今年亦將僞書而來,今不拒之,則明年亦未知將何等文引而來也。然則朝廷明知其詐僞,而年年必待之如是乎?國家府庫之虛竭,南方供億之費,不可勝言,固當拒而不納。但彼齎島主行狀而來,今若拒而不納,則恐島主慙赧懷不平之心矣。且適有權柱之行,姑從權典,令李昌臣條陳其詐僞,不可待以使臣之義。又諭以今旣遠來不能拒之之意,以常倭例率來接待何如?」權景祐議:「觀所謂琉球國王書契,其詐僞著明,議者或以爲遠人來朝,不可遽却,依也次郞例,以巨酋使待之,或以爲遠人已到我境,姑令上來,細詰其由後更議。臣妄意,皆以爲不然。國家不的知其詐,則姑令上來,詰其眞詐,而進退之猶可也。其詐已著,更無可疑,則何必乃爾?況以信使待之,上京後降等待之,則缺望益深。去年也次郞到浦之時,不知其詐,以信使待之,上京後考其印信,始知其詐,然業已上來,不可截然却之,不得已以巨酋使待之,此則洞知其詐,何必依違待之以巨奠使乎?況琉球國與巨酋使接待等殺,不甚相遠,今若以巨酋使待之,則奸詐之徒,將效此齎僞書逐年而來,不知國家每以巨酋使待之乎?然則我國館待供億之費,何可勝言?近年日本諸酋之使相繼而來,其回賜細布已皆罄竭,將不可支,不宜慕名受弊也。但此輩受對馬島主文引而來,若遽爾絶之,則恐島主缺望而懷不平之心,從權以常倭待之,仍語彼曰:『爾之非信使,朝廷已知之,固當閉關不納,島主文引齎來,故從優待之耳。』又令敬差官權柱將此意開諭島主,則島主必不缺望,彼之詐謀不遂,而我國之弊亦除矣。」
○下書宣慰使李昌臣曰:「今觀琉球國王書契,有違前例者非一,前者皆稱琉球國王姓諱,今則只稱中山府主而無姓諱,前者皆稱朝廷,而今稱禮曹大人,前者用琉球國王印,而今稱新賜別符,且觀文勢與倭書一般,而不類前日書辭,如此等事,實是可疑,固當謝遣。然遠人冒險而來,姑令接待,但不可以信使遇之,宜待以巨酋使送之例,以此意開諭後上來。」
○傳曰:「金磶輪對,似可擧行,政院其議之。」金應箕、韓斯文、姜龜孫啓曰:「若定限考準,則窮材僻巷,雖有的實之書,必有未及考準者,而終爲僞書矣。奸僞之徒,追述白文而考準,則終爲的實之書,是祗益其奸詐而墮於術中矣。且守令豈皆賢者而精劾之乎?若以爲考準而一皆取信則不可也。若欲辨是非而考準,則是亦一大公事,不能易爲之。臣等意以謂,此法不可行也。」權景祐、丘致崐啓曰:「但書考準二字踏印,而不以經官例論之,則後日聽訟之際,自當分其是非,豈以考準爲實而不分揀乎?若令考準而緩定期限,使窮村僻巷盡知之而考準,則意必自今後無復有追述之人也。此言似可行。」傳曰:「都承旨之言是矣。然欲考準者,非欲爲取實也,欲杜追述之人也。然若新立此法,不可不廣議爲之。其問于領敦寧以及議政府。」尹弼商、盧思愼、尹壕議:「依所啓施行。」李克培、韓致亨、鄭文炯、柳輊議:「此法已載《大典》,行用已久,今以一人之言,輕立新法,徒爲紛擾,尤增奸詐而已。雖非立法,決訟官吏猶可辨其眞僞,仍舊何如?」從弼商等議。仍傳曰:「京外考準,稽緩定限,則奸詐之徒,不無追述之弊,急期定限可也。」左副承旨權景祐啓曰:「後日聽訟官吏,一以考準爲信,而更不考覈,則其僞告白文,皆爲可信之書,殊非考準本意,不拘考準,更加考覈節目商議以啓。」傳曰:「可也。」
3月25日
○甲寅,日本國一岐州守護代官眞弓兵部少輔源武、對馬州太守宗貞國、佐須奈浦代官石見守宗國吉遣人來獻土宜。倭僉知中樞平松而羅、灑文家繼等四人來獻土宜。
○司憲府持平柳仁洪來啓曰:「劉璟本無物望,又聞不友愛其兄,故不許出官耳。」傳曰:「劉璟前爲臺諫,無有言其失者,今所謂不友愛者,何事耶?」仁洪啓曰:「臣等聞璟兄瑾貧甚,璟不顧恤,次兄瓚以奉常判官身死,亦不護喪,奉常寺奴子斂殯,臣等更欲聞見以啓,故不許出仕耳。」傳曰:「臺諫所聞未必皆是,其更詳察以啓。」
○廣川君李克增卒。輟朝弔祭,禮葬如例。克增字景撝,廣州人,右議政仁孫之子。景泰辛未中生員試,以門蔭補宗廟錄事,丙子中文科,授軍器寺直長,遷世子右正字,累遷至吏曹佐郞,常帶書筵。天順辛巳陞正郞,癸未拜成均直講兼議政府檢詳,俄陞舍人。成化丁亥拜定略將軍副護軍,時世祖選朝臣授兼宣傳官,令更日入侍,克增與焉。未幾特授承政院同副承旨,累遷至左承旨,戊子賜輸忠保社定難翊戴功臣號,階嘉善,封廣川君。己丑陞都承旨,庚寅拜資憲吏曹判書,國家經費無制,克增受命,撰定式例橫看,瑣屑之物,必手閱酌定,雖傷苛細,調度賴以不差。辛卯賜純誠明亮佐理功臣號,秋加正憲授戶曹判書,丁酉觀察全羅道,戊戌拜議政府右參贊,己亥拜兵曹判書兼知經筵事,辛丑移刑曹判書,壬寅拜左參贊,癸卯復拜兵曹判書,甲辰加崇政兼同知成均館事,增修文廟,廣東西廡制度,位版倚卓,竝皆一新,又置享官齋宿所於正錄廳之北,改館舍之頹圮者而新之,大有功於學宮。弘治戊申拜漢城府判尹,癸丑復封廣川君,至是以疾卒,年六十四,諡恭長,不懈于位,恭;敎誨不倦,長。〈史臣曰:「克增性直實,不喜紛華,勤謹奉公,處官事如家。」〉 ○下書永安道觀察使成俊曰:「今因卿啓,乃知會寧失火,官舍民屋多延燒,人畜亦死,良用惻然,其賑恤救災、官舍改造等事,不可緩也。卿旣往見,應行諸事,急速馳啓。」
3月26日
○乙卯,對馬島敬差官權柱辭。禮曹致書于宗貞國曰:「海途阻隔,未審動履奚似,懸企良勤,就中貴島人來居三浦者,生齒日繁,衣食我土,宜其感懷聖恩,無敢或逾焉。去年秋,薺浦人乃與我民爭奪魚梁,求逞其欲,毒害齊民,毆傷官差,其橫恣干紀之罪,在所不赦。又今年四月初二日,賊船四隻留泊全羅道地方楸山島,所遇貢船商舶十餘隻,輒肆刼掠,刃傷人畜,衣糧器械,以至供進物膳,攘奪無遺。又是月初九日,賊船二隻或着甲冑,或帶弓箭,突至濟州大脫島,與邊將相戰良久而退,得其所遺箭二箇,刻以貴國之字,令通事視之,則乃知世老只稱名者,而前後賊船,審其衣服形狀,皆貴島人也。其擾邊刼奪之罪,固不容誅,自古交隣事大,或由邊境細民,不遵敎令,構釁生事,以致和好之不終者多矣。貴島歸附我國,世輸忠款者,有加無替。我殿下視同一家,撫愛益篤,今此無賴之徒,不體足下事大之誠,或爭魚梁,或肆草竊,非但得罪於我國,亦足下所深恥而痛繩之也。今後若復有如此梗化之人,我當不容少貸,先捕治罪,然後通諭貴島,貴島念聖朝之恩,爲長久之計,有何少嫌於我國哉?今稟聖旨,差遣弘文館副應敎權柱,致書詳諭,足下深悉是意,捕鞫作耗者,函首來獻,快治爭梁者,明正其罪,益敦和好,永作藩衛,不勝幸甚。將去土物,具在別幅。白細綿布七匹、黑細麻布五匹、白細苧布五匹、豹皮二張、四張付,油席二浮、彩花席五張、糙米七十碩、黃豆五十碩、燒酒三十甁、淸酒一百甁、桂二桶、茶食二桶、乾大口魚二百尾、松子五碩、乾柿子五十貼、淸蜜十斗。」又致書于宗彦七貞秀,仍賜黑細麻布二匹、白細綿布二匹、白細緜紬二匹、彩花席二張、桂一桶、燒酒十甁、松子十斗、茶食一桶、糙米三十五碩、黃豆三十碩,又致書于宗伊豫守茂勝,仍賜黑細麻布二匹、白細綿紬二匹、白細綿布二匹、彩花席二張、桂一桶、茶食一桶、燒酒十甁、松子十斗、糙米一十五碩。
○司憲府持平柳仁洪來啓曰:「劉璟之事,非自今始,聞之口久,物論如此,更無詳察之事。」傳曰:「廢人前程,實非細事,璟曾爲臺諫,無有過咎,豈可以憲府之駁而遽棄之乎?當與大臣議其可否處置。」
3月27日
○丙辰,試文科初試。
○傳于吏曹曰:「眞殿參奉,皆以本道居人除授,類皆庸愚,以致近日之災。自今擇衣冠子弟差遣何如?」吏曹啓曰:「若以居京子弟爲之,三朔相遞,則道途夐遠,贏糧往來,弊亦多端,祖宗朝除本道子弟者以此也。」傳曰:「若然,則是重在參奉而輕眞殿也。豈可計小弊而輕大事乎?」吏曹啓曰:「諸道都事,必滿周年而遞,諸殿參奉亦依其例滿周年後還除京參奉,通計前仕,似爲便當。」傳曰:「周年而遞,似亦有理,滿周年而能者則遷轉之,不能則黜罰之可也。其遷輔節目議啓。」
○禮曹據慶尙道觀察使李克均啓本啓:「丹城縣船軍成季文之女召史,其夫爲虎所害,哀毁如禮,守喪三年,父母欲奪其志,召史聞之,乘夜自縊而死。又司直李承昌女子,年十九歲嫁幼學鄭季亨,居七載季亨死,行喪如禮,父母哀其寡居,欲奪其志,女呼哭自投深淵,其兄拯之,乃言曰:『本願從一而終,父母欲奪其志,不死何爲?』絶食旬餘,泣涕不止,其父母懼而止。舅姑年皆八十餘,專心孝養,衣食之具,無不供奉,節義可尙,請依《大典》,成季文女子旌其門閭,鄭季亨妻亦賞物奬勸。」傳曰:「比之古事,與《栢舟篇》無異。鄭季享妻亦可旌門復戶也。」
○命召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傳曰:「論人之痕咎,非細事也。劉璟嘗爲臺諫,無有瑕咎,今不可以憲府之言而廢人前程也。其不分辨而棄之耶?抑亦分辨而棄之耶?其議之。」尹弼商、尹壕、韓致亨、鄭文炯、柳輊議:「劉璟本府不許上官,今雖許其出仕,必不肯與同僚,劉璟去就,勢亦難矣。不可不辨。」李克培議:「兄弟之間果無友愛之情,則人道滅矣,何以立身於朝廷?憲府公論所在,必有所聞,辨其虛實,以正風俗。」盧思愼議:「劉璟事,皆一時風聞之言,分辨爲難。」傳曰:「此事關於人物進退,誠非細事,豈可以一所司之言,輕爲進退哉?明日其召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臺諫,令宰相問于臺諫,分揀可也。劉璟亦當來參,此事宜下禁府推辨,然非罪囚之例,故不爾也。」
3月28日
○丁巳,尹弼商、盧思愼、尹壕、韓致亨、鄭文炯、許琛、柳仁洪、劉璟承召而至,傳曰:「劉璟嘗爲持平,無有言其是非者,今憲府言不友兄弟,此事涉於薄行,分辨可也。」許琛、仁洪啓曰:「前日聞劉璟之兄劉瑾,貧窮太甚,而璟不收恤,次兄瓚因病物故,璟不顧喪事,而劉瓚丘史奉常寺奴子斂殯,物論喧騰,臣等未知眞僞,去辛亥年劉璟爲持平時,司憲府以漢城府文移亂書罪,其書吏劉璟之舅判尹李封,以避嫌到承政院,大言曰:『劉璟本不愛其兄,今又致辱族長,妄量不用人也。』俄而司憲府官具皆來避嫌,其時臣許琛爲承旨,親見其事,私心以爲此封一家之事,而其言如是,前日物論果不虛矣。漢城府書吏受罪時,璟不當與焉,避嫌之時,尤不可與焉,而璟乃與其舅交相避嫌,眞可謂妄量也。適今劉璟爲掌令,臣等以爲劉璟本無物望,而又有薄行之誚,本府乃朝廷綱紀之任,臣等旣不稱職,又令劉璟爲掌令,則恐忝名器,故欲詳察其前所聞之事,而姑令勿出官耳,非有他意也。」劉璟啓曰:「司憲府以臣兄劉瑾貧窮太甚,而臣不收恤,臣兄瑾妻自戊戌年得病以來,不顧家事,于今十七年,其貧窮固無足怪,然各妻其妻,各子其子,自成門戶,不至於飢寒而流離也。臣母在堂,親自扶濟,然猶不足,臣月分俸祿之餘,歲致衣服之資,是臣之於兄,非不收恤,但不能使周足耳。臣本無資産,專仰祿俸,仰事俯育之餘,一家之計,尙且不足,臣之淸寒,衆所共知,以臣之貧,不能使兄之周足,以此受不友之名,臣不勝痛心。臣兄瓚,因病物故,臣不護喪,奉常寺奴子斂殯,事理亦不然。臣兄瓚中乙未科,死於丙午年,其間歷職郞署,官至判官,臣於其時亦爲監察,送終大事也,判官、監察皆顯官也,以顯官當大事,臣不護喪,人誰不知?一時臺諫,自有耳目,至今九年,略無異議,何待於臣拜掌令之日而後知之耶?且匹士之家尙有內外,斂殯之事必於室內,臣家雖貧,尙有奴僕,奉常奴子何以得入於庭內耶?但喪事浩繁,斂殯所需,不能無求於人,奉常奴子持折簡往來於親戚故舊之家耳,以此受不友之名,臣不勝痛心。李封到承政院之言,眞僞臣未可知也,縱使有之,特激於一時書吏受罪之忿耳,避嫌之事,臣不及料妄量之責,臣不敢辭。」尹弼商、盧思愼、尹壕、韓致亨、鄭文炯啓曰:「臣等聞劉瑾有稽古之力,但不顧家事,貧窮宜矣。若流離乞丐,則璟固有罪矣,瑾今爲社稷參奉,是不至於流離乞丐也。但璟揚歷華秩,而瑾獨貧寠,臣等意,物論緣此而生也。劉瓚死,奉常奴子斂殯事,適其時家無使人,則許多喪事,其素知丘史亦可助擧矣,今不可追訊奉常奴子也。李封之言,許琛親聞,必非虛也。然封亦不指某事爲不友,今無形迹,不可考也。憲府則聞物論之餘,又有許琛親聽之言,何不論駁?不可與本府相容,敍璟於他職,而此事勿論何如?」許琛、仁洪又啓曰:「治道之汚隆,在於士風正不正,所關之大,無踰於此。古之任銓選者,必察其公論,如有物議所不齒者,則必抑之,故人皆畏而自勵,今無此風久矣。執是非而論之者,獨臺諫而已,今又不擇其人,徒以職秩之相當,例授臺諫之任,孰從而正之哉?臣等爲此言之耳。今召臣等與劉璟命大臣聽其言而決之,此與訟者無異,非徒有妨於正士風,於待臺諫之體亦爲未便。」傳于弼商等曰:「劉瓚之死,于今九年,而璟之爲持平,無有言此事,若無奴僕,則雖丘史亦當使之斂殯也,旣往之事,不可追問。劉瑾雖貧窶,不至於流離失所也,果如璟之言自成門戶,焉得時時而周之?此曖昧之事,不足以累璟也。且李封豈以書吏之受罪而發此言哉?縱使發之,此封不善處也。何可追論?然璟旣被臺論,不可同處,可換於他官。」傳于許琛等曰:「召卿等而問,何妨於正士風,何妨於事體乎?臺諫論人之事,固其任也。如持平先言人過,大憲必信而論之,臺諫豈盡公正哉?予非謂今時然也,若外爲公正而內實挾私,則安可盡信?劉璟可用人也,所當分辨是非,而大臣之議亦有同異,故召而問之,有何妨焉?」思愼、致享、文炯啓曰:「會寧失火,民家、官舍盡爲灰燼,苟非能吏,難以興復。具詮初授此府,旣彼論駁,又無經略之才,恐不能辦集。穩城府使田霖,禦敵、治民竝有其效,請特陞嘉善,代具詮移守此邑,使之修葺。」傳曰:「失火乃居民之罪,府使不檢擧,不得無失,然以一事之誤,棄而不用可乎?前日北征之時,詮與黃衡不協,特出於私怨,不可以此而論也。予意謂,不須改差。」思愼等啓曰:「興復之功,實同創始,非賢且智者不能爲也。詮之爲人,但有弓馬之技,且不更事,前日之論,非爲與黃衡不協,以其人器不合也。田霖材斡出衆,可堪措置,故啓之矣。」傳曰:「予謂詮與霖固無異也,然詮不更事,而政府之言如此,其以霖爲會寧府使。」
○承政院啓諸道眞殿愼火節目:「一,眞殿,辰時溫火,祭器、祭服庫及參奉廳未時溫火,參奉逐日親監,隨卽滅火,如有鼠穴則塡塞,毋使火氣透出。一,溫火之狀,所在官守令檢察,如或不如法,卽執監司治罪。一,觀察使巡行時擿奸,如又不如法,推考啓聞。」傳曰:「宜徧諭諸道。」
○禮曹啓:「今承傳敎:『倭人毋得私進事,當因便開諭,毋使激怒,其議節目以啓。』臣等以爲,日本國、琉球國使臣及諸殿諸酋使送到浦,令邊將語之曰:『爾今奉主之命來獻禮物,而私獻之數反加禮物,非惟輕重不等,抑且有害於義。爾之私進旣無名,則我國之受亦爲未安。爾所齎之物,私相貿易可矣。不受私獻,國有定法,自今其勿奉進。』反覆開說,毋使憤怨。」從之。
3月29日
○戊午,國忌。元孫卒。傳曰:「皇天不佑,今失元孫,痛怛曷已,其生未滿一月,不可謂之殤,其喪制限百日,且依順淑公主例,勿令禮曹掌之,而地理學擇吉葬之。」
○下書會寧府使田霖曰:「以卿爲會寧府使,慮野人乘隙作耗,謹於備禦可也。且救恤民災、改營公廨等事,亦宜措辦。」
○是月築永安道森森坡堡城,高八尺,周一千四百五十七尺。
夏四月
4月1日
○朔己未,慶尙道觀察使李克均馳啓曰:「臣陛辭之日啓倭使船冒詐之事,對馬島主及諸酋之使乘小船而來,暗換大船,雖明知其誣,終不敢詰,每給大船之糧,蠧損國儲,漸不可支,使彼坐生驕心,致今日慢法如此。臣意尺量船艘,雖祖宗朝常行之事,然大國待小夷之道,亦爲不廣。前此對馬島主及諸巨酋使船有定數,而大中小之數不定,故積有此弊。臣願通諭島主,大中小之數酌宜約定。」禮曹據此啓:「諸巨酋使大中小船,酌宜約定,則必無奸僞之事矣。李克均陛辭之時啓云:『三浦倭船及我國沿海居民之船,欲竝令着標,招倭人雜問,以觀其意。』今令克均試問便否,啓聞後更議何如?」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尹弼商、李克培、盧思愼、尹壕、韓致亨、鄭文炯、柳輊議:「依禮曹所啓。」命承政院議之。金應箕、李宗顥、韓斯文、姜龜孫、丘致崐議:「前日李克均啓三浦倭船及沿海民船欲令着標,而今又啓云因勢不便,不與倭人相見云爾,則勢難施行矣。今雖着標,後日新造之船,其能一一盡刷乎?其奸僞亦復如前矣。《海東諸國紀》云:『島主歲遣之船五十艘,諸酋之歲遣一、二船者四十人,遣一船者二十七人,受我國官職者歲一來朝,皆有定約。且船有大中小三等,船夫大船則四十,中船則三十,小船則二十以爲定額。』而去庚戌年出來倭船百六十四艘內大船百六十,中船四,辛亥年出來倭船百六十五內,大船百六十二,中船三,以此觀之,船有三等之約,而奸詐之徒每以大船受糧,非定約本意。尺量使船,又非大國待小夷之體也。大中小船,酌宜定約,則必無奸僞之事,依李克均所啓施行爲便。」傳曰:「大抵人情見前日所不爲之事,則必生疑異。適今以魚梁事,旣遣敬差官,又招首倭語以此事,則豈不懷疑耶?此事固當施行。然非及期之事,姑徐爲之何如?其將予意更問于前議宰相與承政院。」承旨等啓曰:「上敎允當。然船有大中小之異,而近來所遣之船類皆大船而無小船,國家受弊,終必不支。今則適有他事,不須兼擧,姑徐爲之,退考舊例,待權柱回還之後,曉諭倭人,以除國家之弊幸甚。」傳曰:「所啓已悉,當待群議處之。」
4月2日
○庚申,傳于承政院曰:「《安驥集》、《水牛經》飜譯事,已令李昌臣、李琚、權五福爲之。牛宜於耕,馬宜於乘,皆不可闕。今之治牛馬病者,皆用賤見之方,而不倣於古,故不能治療,或致其死,宜急飜譯,印頒中外,以至閭巷父老無不周知可也。」
4月3日
○辛酉,尹弼商議:「大抵待夷之道,不宜峻急,且古云無求快於一時,此之謂也。伏覩傳敎,至爲允當。」李克培、盧思愼、尹壕、韓致亨、鄭文炯、柳輊議:「上敎允當。」傳曰:「姑置之。待權柱回還更啓。」
4月4日
○壬戌,傳旨刑曹曰:「六卿之職,雖無輕重之殊,惟刑曹卽古司寇之職,而萬民之司命也。刑殺之權,詞訟之繁,咸萃于玆,其任豈不重且大乎?古有囹圄空虛而鳥巢於圜扉之內者,至於我朝亦嘗有之。然苟期於囹圄之空虛,而徒務快決,辨理不精,或囹圄可空,而嫌被虛譽,緩於聽斷,優游淹滯,則皆非明允庶獄之道也。其爾典刑之官,體予欽恤之意,務要勤謹審察,毋使有罪者幸免,無辜者久滯。」
○司憲府持平柳仁洪來啓曰:「淸寧尉之家,命改作。臣等意,國家役民非止此也,已成之家,不須改作,仍舊何如?」傳曰:「此家基地高簷楹短,不蔽風雨,故仍舊材改構耳,非欲其侈大也。」仁洪更啓曰:「如文昭殿、慈壽宮、軍資江監與諸君家營繕,非一、二計,而事功甚鉅,天有旱徵,亦可停罷。況已成者乎?臣意決不可改也。」傳曰:「所啓是矣。然此役出於不得已也。」仁洪更啓,不聽。
○傳于吏、兵曹,限品人,依例勿加百官資。
4月5日
○癸亥,倭護軍又四郞盛數等六人來朝。
○承政院啓曰:「戶曹以倭人答賜緜紬、正布不給,乃建議徵諸市人,人納三十匹,雖名爲市人,貧富必不均,貧者雖見督促,何由得之?國家物貨有限,今國儲告匱,又從而徵於民,將至於公私竝竭,則非小事也。救弊之策,請廣議于大臣。」傳曰:「大臣謀國,當祛其弊,使便於民,民若不便,怨歸於上。戶曹何爲如是?其問之。」
○司憲府持平柳仁洪來啓曰:「淸寧尉,以制度不宜,毁而改造,時無雨澤,旱徵已兆,殿下雖以謂非欲其高大,然毁而改之者,欲其華侈也。人君豈宜以奢侈示子孫乎?此端一開,恐遂成例。」傳曰:「旱徵之作,非由此役,予非欲華侈,出於不得已爾。」
○司諫院正言金四知來啓曰:「淸寧尉之家,功役才畢,又命改作,臣等未知所由,若築室旣成,少不如意,輒使改之,則功役何時而止耶?況今年凶,農務方興,而勞民傷財可乎?請亟停罷。且聞集慶殿行香使姜子順,請拜祖墳于草溪、宜寧等處,命許之。近年年穀不登,加之以量田,一道騷然,大臣之行,勞費必多,況非親父母之塚乎?請亟收成命。」傳曰:「予非欲其華侈,以其高大,故仍舊材改構,令仾微耳。姜子順,因事上塚,何妨?」四知更啓曰:「厥初命工營構,在所不得已,今已爲私家,必欲改構,則當自爲之,豈可役民以更構乎?請亟停罷。且姜子順祖墳,非經由之地,迎送供億之弊,不可勝道,請收成命。」不聽。
○戶曹判書盧公弼、參判李諿來啓:「國家自初於倭人答賜以綿紬、綿布、正布三分給之,若專以一物給之,則易至於匱竭故也。綿布彼之所欲,然一行所費多至千餘同,非徒難繼,輸轉有弊。今綿紬、布子已匱,而所有者獨緜布,若專以綿布與之,則後雖欲三分,不可得也。臣等計無所出,據古者分徵市人之例,啓請擧行耳,非抑勒爲之。從其所願,或給銅鐵,或給朱紅,或給梔子,或給蘇木,又慮該司督納,緩其期限,隨其所得而納之。臣等非不知貧富之不均,然人多則所納者多,故其所納雖不滿定數,亦可多得,故如此爲之耳。」傳曰:「布一匹之價,如銅鐵等物,可以還買一匹乎?其考啓。」盧公弼等啓曰:「倭人釣魚於我地者亦稅魚,況三浦倭田于我土,與編氓無異,而無稅可乎?今當語之曰:『有田則有租,非但我國,古今常法。爾旣田于我土,無異編氓,何獨於爾不稅哉?』且今已量田,此其可言之時也。」傳曰:「予初欲使權柱諭島主,而柱言此事不必諭之,故止之。有田則有租,古今通法,今人量田,可開諭收稅矣。彼若轉報島主問其由,然後具由答之,其節目議啓。」
4月6日
○甲子,司諫院大司諫尹慜等上箚子曰:
昔魯人爲長府,閔子有仍舊貫,何必改作之言,誠以營繕勞民傷財,雖小必謹也。近年以來,國家營作煩興,民力不舒,加之以連歲凶歉,民罹飢饉,此正聖上寬力役之秋。今景琛家舍不至於傾圮,只嫌基高簷短,而已成完緻之室,雖或因舊材營之,盡撤而改作,其勞民之弊,何可勝言?營一舍一屋,小有未盡之處,輒令改之,則民力何時休耶?臣等近觀日候頗有旱兆,昔成湯禱于桑林,以六事自責,其四曰宮室崇耶。伏望亟罷可已之役,以寬民力,以謹天戒。且掃墳之法,載在令甲,今姜子順許令於草溪、宜寧等郡,拜掃遠祖墳塋,近年以來慶尙一道罹水旱之災,餓莩相望,加之以量田,道內騷然,驛路困敝,出使而掃墳,雖有舊例,然非親父母,亦非所經傍郡,自慶州距三邑或三四日或五六日程,所經非一縣,道路非不遠,大臣銜命,迤邐信宿,其郡縣供億,驛路勞頓之弊,不可勝言。子順恃恩自恣,冒法啓請,其罪亦不得辭也。伏望亟收成命,勿施法外之恩,俾蘇一道之民。
傳曰:「爾等所言是矣。然出於不獲已也。所謂宮室崇耶等語,則爾得徒取文字而未得其旨也。予非欲其高大而改作,毁其高而使之低微耳。何謂崇耶?姜子順事,予初不意爾等之來言也。過祖墳而欲一拜掃,人情所不免,非遊衍之例也。」
○吏曹啓:「請諸道眞殿參奉各一員差遣,若有故,則其道監司擇隣官敎授、訓導代直何如?」傳于政院曰:「參奉如有故,以訓導、敎授代之,則爲訓導、敎授者豈能如參奉哉?予意謂遣參奉二員,使同參直,則一員雖有故,一員尙在矣。」承旨李宗顥、姜龜孫、丘致崐啓曰:「雖遣一員,若期滿而卽除京職,則彼亦謹愼矣。且監司、都事皆周年而而遞,參奉於周年間有何病也?若有病,傍近大邑敎授必皆文臣,其代直之際,豈不能謹愼哉?臣等意,差遣一員可也。」都承旨金應箕啓曰:「二員差遣之敎允當。」命差遣二員。
○以懌爲晋城大君,閔祥安通善守司憲府掌令,權景禧嘉善全羅道觀察使,田霖嘉善行會寧府使。
○下書全羅道觀察使權景禧曰:「卿昔在喉舌,出納惟允,今按本道,勤於職事,予甚嘉之,特加一資,卿其知悉。」
4月7日
○乙丑,司憲府掌令閔祥安來啓曰:「臣性本庸劣,言責重事,恐不堪任,況以通善郞而越階授之,非《大典》之法,請辭之。」傳曰:「已有南世聃之例,勿辭就職。」
○戶曹判書盧公弼等來啓曰:「國家以倭人私獻答賜之資不給,故不得已出倭物和賣於市人,如銅鐵則人爭貿之,如梔子、蘇木,則陳久不用,民不肯貿,果有其弊矣。倭人私獻,旣令禁止,今者日本國使到京,自今而始,令禮曹語之曰:『爾等齎來之物,其勿私進,與市人交貿可也。我國法若一立,終不可改,爾雖欲進上,本曹何可以爾之言轉聞于上哉?』如此則我無所費,而彼亦得爲私賣矣。彼安敢以此之故結怨生釁耶?」傳曰:「倭人私獻,自今一切禁之,綿紬、布子,勿督於市人。」
○吏曹啓:「諸道眞殿及忠淸道太一殿參奉,請以京居士族子弟已試才人,每殿各二人差定,依諸道都事例,滿一年而遞授京參奉,通計前仕,從他例次次遷轉,其應行事件條錄于後。一,諸殿參奉,以私馬遠道往還有弊,其赴任遞代時,依驛丞例給馬,於任所私蓄馬匹者,令觀察使痛禁。一,殿最,依前例令觀察使掌之。一,考居中者改差,其不堪職事者,或啓聞罷黜。一,諸殿參奉,旣以京官例施行,不可無祿俸,令該司商議施行。一,參奉二員,恒直齋所,毋得私相出入,觀察使時時擿奸糾劾。」
4月8日
○丙寅,傳于承政院曰:「予將欲改立襄節公墓碑,令主文者製跋尾以進。」
○上聞陜川郡守兪好仁死,傳于承政院曰:「好仁非凡流,曾爲經筵官,其以米、豆幷十五碩、油芚三事、紙七十卷、石灰二十碩賻之。」〈史臣曰:「好仁有文行,爲時輩所推,工於詩,格律雅古,久在經幄,爲親累補外,至是又乞歸養,上愛惜其才,特陞級授傍郡,未數月而死,士林惜之。」〉 ○戶曹啓曰:「今令倭人勿私進,但如長劍等物非市人所可買也,則不可不公貿易。今琉球國使與小二殿使,朝夕將至,其所獻若有長劍等物,則公貿之資恐不給,請令富商大賈人納緜紬十匹以待。」傳曰:「可。但胡椒非我國産,而尤切於藥餌。今若一切禁其私進,則彼將自此不齎來,國家無由得之。如此等物公貿易何如?問于戶曹。」
○上聞同知中樞府事尹殷老壽兩親,遣內官金處善賜宣醞,又親製律詩以賜之。
4月9日
○丁卯,遣同知中樞府事河叔溥奉表如京師賀聖節,百官拜表如儀。
○唐人李波相、王萬,自建州衛來投會寧阿耳等鎭,就差聖節使通事韓守經押解遼東。
4月10日
○戊辰,日本國王源義材遣僧元匊等來聘。其書曰:「奉書朝鮮國王殿下,三韓海闊,尙襲周爵之封,八月風高,重馳漢槎之使。先是,所須龍宮秘典翠羽珍禽幷方物等,皆與回書偕到,欣賀之懷,不可勝言。抑亦城南有寺,名妙勝,覆簣積年,精廬百廢,床床屋漏,步步地荒,弊邑多艱,不遑繕完,故差專使元匊長老,往觀上國,以諭情素,得璧求劍,恐貽無厭之誚。雖然凶年飢歲,乞救隣國,乃春秋恒例也。宋若有百牢之仁,晋豈無三舍之報?伏希大王,留神計之。不腆土宜,錄在別幅,采納惟幸。別幅。裝金屛風二張、練素一十匹、長刀二柄、大刀二把、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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