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年
(戊子)四十四年清乾隆三十三年
春正月
1月1日
○朔庚寅,朝廷二品以以上奉朝賀六曹堂上大司諫,正朝問安。
○命藏樂,以太祖昇遐,在是年也。
1月2日
○辛卯,內局入侍,時原任大臣同入。領議政金致仁請仰瞻,上許之。諸大臣皆仰瞻曰:「玉色頓勝矣。」諸大臣以次進前,撫臂部,皆欣祝曰,肌膚無異盛壯時矣。掌令李廷烈、獻納姜趾煥申前啓,不允。
○敎曰:「重光年旣下敎,予則雖藏樂,士民無禁,奉親在家之樂勿禁。又敎曰:」三陽開泰,草木群生,皆有春意,吁嗟元元,其亦有春意乎。予莫知也。噫!草木群生之春意,春王木德,行令之效。而吁嗟否德,四十載臨御,無一事一令之可言。況氣衰神薾,雖春而不知春,雖陽而不知陽。其君若此,而其民奚言?憊臥靜思,若恫在己。吁嗟大小臣工,莫曰其君之若此也,仰體昔年之盛澤,孜孜益勉,使今日衰君之民,咸囿春臺。其雖憊臥之中,豈不蹶然寓懷乎?咸令聞知,使元元莊誦昔年之德意也。「
1月3日
○壬辰,上幸昌德宮,詣璿源殿,行展拜禮,仍詣毓祥宮,展拜後還宮。
○上御崇政殿月臺,犒饋入直軍兵。敎曰:「獻民數於王,王拜受之,顧不重歟?況此法漢亦有之。今年式年,畢捧單子後,去式年加減,其令以聞。」
○以韓必壽爲正言。
1月5日
○甲午,引見大臣備堂。領議政金致仁,請分付秋曹京兆,三年以前舊債,限秋成勿許聽理,允之。致仁請申飭堤堰,允之。致仁請停關東春操,允之。戶曹判書李思觀曰:「萊府所納生熟銅丹木,過期不納,屢關催促,而任譯輩,以對馬島不爲出送爲言,一向延拖。請當該府使推考,任譯科治。」允之。江華留守鄭尙淳曰:「江都軍餉十年以前則爲七萬餘石。而近年以來,各處散貸未還報及民間停捧,其數夥然,目今見在之數,通計各鎭堡僅爲三萬八千餘石。軍餉若是零星,誠極踈虞,請令廟堂商量,從長區劃,俾爲添餉之資。」致仁曰:「各處散貸者,目下事勢,雖不可遽責還報,至於湖南米,則待秋成,使之卽爲運送。民間停捧者,當可捧之歲,苟能加意申飭,則自可漸次收捧。本府給代錢,隨時換貿添餉,則庶可以漸圖復舊矣。」允之。大司諫李蓍建以所懷,請廣詢廟堂,商確便民之方,又請克盡頣養之方,以爲祈天永命之圖,上優答。敎曰:「今日次對,望八歲首初政,入侍諸臣,其勿汎看。至於臺臣官師相規,與歲俱新,亦勿謄傳故紙。粤昔周時,亦有循于木鐸,今者此敎,意益深也。吁嗟!諸臣若體視國如家之敎,今日此敎,豈可忽也?先爲下敎,其亦爲國之苦心也。」命關西兵營三名日方物停封,命放徐命臣。
○吏曹判書洪樂性、兵曹判書李景祜、陳疏辭職,批曰:「推緘滿曩,實是美事。一時申飭,何辭之有?」
○獻納姜趾煥陳疏,略曰:「今歲藏樂之命,寔由於我聖上追遠之至孝。第念情雖無窮,禮則有限。今此藏樂之擧,乃是禮經之所不論,列聖之所不行,此固無於禮之禮,而不免爲過當之歸也。新春動駕之日,亦不聞鍾皷之聲,管籥之音,無以慰吾民欣欣之意,伏願亟收藏樂之命,以副擧國之望焉。竊伏見我王世孫邸下,睿質天挺,學業日就,誠我東方億萬年無疆之本也。但設置講官,將以畀睿德成就之責也。應文備數,朝除夕遷,講論之功,將不得盡其歸趣,導迪之術,何由而望其開發乎?伏願另飭銓曹,得其人而久其任焉。宮僚引接之時少,而婦寺昵近之時多,竊不勝一曝十寒之慮。《書》曰:『僕臣正厥后克正』,雖在宦寺僕御之流,必擇老成謹飭者,以備使令,則庶無投間抵隙之患。伏願益加聖念焉。人君辭令,在所當愼,而伏聞前後筵敎,以重臣宰臣,或謂之墨商,或謂之篩頭,使兩臣眞箇庸鄙,則擢置卿宰,已非綜核之政,旣已推遷至此,則亦宜待之有禮。而今乃臨筵稱號,全用俚談,俳畜奴視之意,溢於辭旨之間。惟彼兩臣,固不足恤,貽累絲綸,竊恐非細。試以向來事言之,李得福來待闕中,而以不卽出肅,遽命譴罷,李徽中旣赴享班,而以僚員不進,至被嚴敎,事雖旣往,有乖刑政。伏願自今施罰之際,益加審愼,無復有過中之擧也。人心日渝,風習不美,至於李瀰、李奎緯事而極矣。奎緯之筵席奏對,證其傳說之分明,瀰之前後供疏,謂以白地之誣援者,便成疑案。奎緯言是,則瀰之分疏固難免誣罔之歸。瀰言是則奎緯之證援,亦豈非虛慌之甚乎?臣謂一番明覈,施以當典,斷不可已也。禮曹參判蔡濟恭,早遊泮庠,薄有文藝,而居家行檢,全無可取。當其持縗之日,募取諸生,課藝廬側,名之曰私白日場。捧券作軸,一依科規,朱筆等題,便作考官。況又飮食團欒,殆同宴集,互相誇詡,以爲勝事,聽聞所及,莫不怪駭。未知孝子之心,其能安於此乎?殊非古人非喪不言之義,其傷風敗俗,貽羞朝紳,非細故也。此等之人,不可畀以淸選。臣謂蔡濟恭提學之任,爲先改正,仍施削版之典也。」疏入命同副承旨徐命善讀奏,至墨商篩頭之語,上曰:「篩頭似是李得宗,而墨商則重臣中有黑面者乎?」命善曰:「重臣中無面黑者矣。」上曰:「今始覺之,乃趙明鼎也。謂之墨匠,則語意畢露,故幻謂之墨商。外面則雖似勉戒,實則驅之於庸劣之科矣。」命書傳敎曰:「蔡濟恭事,此人自釋褐初,熟知其人,豈一毫彷彿於姜趾煥之此讒者,趾煥枕苫之時,其亦有白日場捧券之事乎?於其君,用萬古所無墨商之說,萬萬無狀,不可循例處之。削版之典,於渠可謂自道,姜趾煥永刊仕版,放逐鄕里,勿齒搢紳。」
1月6日
○乙未,右議政金尙喆,以諫疏中有臲卼不自安者,陳箚請解,答曰:「卿心予知,予心卿知,其雖百讒,焉敢售計。」
○以洪名漢爲承旨。
○命大臣金吾堂上兩司入侍。上曰:「姜趾煥墨商之商字,不無做作王言之罪矣。」領議政金致仁曰:「此不過文字不善用之致,有何深責乎?」上曰:「初欲以做作王言之罪治之矣,更思之,此則過矣。」命金吾堂上先退,命大司諫李蓍建削版,掌令李廷烈放逐鄕里,以不論趾煥也。上顧大臣曰:「卿等請討可也。」致仁曰:「臺臣豈可遽然請討乎?」上曰:「予雖衰矣,太阿在手。今日之事,非辭氣也。」命姜趾煥大靜縣遠竄,倍道押送,命姜趾煥檢擬銓官罷職。命徐命臣、趙㻐下敎,幷爻周,除李澤遂校理、洪檢副校理。
○敎曰:「明日節製,姜趾煥至親,幷停擧。」
1月7日
○丙申,上御崇政殿月臺,設人日製,命京鄕各取一人。命姜趾煥以巨濟府擧行。
○科次入侍。命貢市堂上,招問貢市人弊瘼。貢市堂上金時默,以成均館紙價,多未還仰奏,命令度支奴婢貢,特爲輸送。命京居首幼學尹在醇、鄕居首生員成德朝,幷直赴殿試。
1月8日
○丁酉,流星出井星下,入南方天際,狀如拳,尾長三四尺許,色赤。
○內局入侍。命人日製入格儒生入侍,各誦奏試券。命讀奏戊子二月日記,敎曰:「今覽戊子日記,二月十一日李眞望爲師傅矣。此人卽甘盤舊交,豈無表意?祭文製下,遣禮官致祭,其孫調用。
1月9日
○戊戌,引見大臣備堂。領議政金致仁,請停江華、喬桐、慶尙左兵營黃海水營春操,允之。
1月10日
○己亥,月入東井星,月暈廻土星。
○內局入侍。上曰:「額上黑髮,卿等瞻望也。」都提調金尙喆以下諸臣,進前瞻望後奏曰:「果如聖敎,而玉色敷腴,新年以後韶華勝於前,不勝慶幸矣。」
1月11日
○庚子,流星出婁星下,入東方天際,狀如拳,尾長三四尺許。色赤。
1月12日
○辛丑,日暈,暈上有背,背上有冠,初昏月暈。暈上有冠,暈下有履。
○內局入侍。敎曰:「春耕不遠,酪粥停止。其牛下送本縣用耕,而纔取乳之牛,入于屠肆,豈仰體昔年靑頭鴨之敎乎?當日下送用耕牛,報內局事,分付畿營。」又敎曰:「噫!豈特年深氣衰?今年何年?自前冬報春,此心莫知幾層下矣。以目下事觀之,三陽回泰,萬品皆蘇,予莫知春。頃者行禮,於予誠僥倖。禴祀蒸嘗雖不可言,歲首展謁,莫能起意,此孝乎?吁嗟!大小臣工,諒此心,凡於祀典,必誠必戒,大小祭享,莫敢退步,副予此懷。」
1月13日
○壬寅,內局入侍。命平安兵使具善行入侍,以淸川江事面飭。
○禮曹參判蔡濟恭上疏,略曰:「念臣冥升,而昧知足之戒。宜去而非遠遊之時,徊徨偪側,憂故多端,而至若文任二字,爲今世禍祟久矣。況臣上逢知心之主,而下媒白眼之視,中抱慨世之懷,而妄任恢公之責,機穽密布,弩矢旁伺。果然姜趾煥之疏,不先不後而出矣。臣有至親冠童四五人,常留臣家,學句讀於臣,比隣年少七八人,以臣有一飯之先,來往問字,已有年所,雖在甲申夏心製之日,許其居接於臣家,課督公車各體,論其利病,書等高下。而其後持衰,終三年未嘗有此事。先輩名碩居憂時,考校文字,亦多有之,未聞有疑之以非喪不言之義。至於飮食宴集等句,人皆有父母,人皆有親喪,渠亦聖世風化中一物,何忍以此發口?雖然此豈趾煥所自辨也?臣是今世眼中釘耳。旣不可不拔,則必可欺以方然後,或可以上惑天聽。而今乃以三尺童所不信之語,欲以欺日月之明,授趾煥方略者,其計亦可謂踈矣。十行絲綸,曲示昭釋,隕首結草,猶屬歇後語耳。市虎成於三言,投杼起於屢至,古人攸悲。從玆以往,不知幾許駭機,潛藏於擠排之地。雖以殿下父母於臣,亦安知不投杼而起也?伏乞聖慈,將臣本兼諸任,盡行刊汰,以卒天地生成之澤。」答曰:「昔柳玭戒子書,心常誦焉。以紫陽序文言之,宋德隆盛之時,亦有范質之詩,況末世乎?卿章雖云投杼,予雖衰矣,此等事雖日百投杼,焉敢售也。予不捨卿,卿勿過辭。」
1月14日
○癸卯,引見大臣備堂。領議政金致仁,請停守禦營摠戎營開城府永宗鎭習操,允之。
1月15日
○甲辰,日暈,暈上有冠,暈下有履。
1月16日
○乙巳,以鄭光忠爲大司憲、宋文載爲大司諫、鄭恒齡爲執義、李敬玉爲司諫、洪相直、任一源爲正言、金相翊爲副提學、金尙默爲應敎、朴取源爲副應敎、朴志源爲輔德、李鎭衡爲弼善、金熤爲兼弼善、李昌壽爲刑曹判書、藝文提學成天柱爲同義禁。
○內局入侍。命持入戊子日記,讀奏八月二十日次對,具萬理以臺臣,先奏事後避嫌,上曰:「古之臺臣如此矣。」特除具壽國工曹參議。壽國,萬理之孫也。
1月17日
○丙午,掌令洪相直上疏,略曰:「水原久勤之以他道人,換報本府使及當該銓官,或罷或推,則居間宣力者,奚獨無罪?前判書趙雲逵宜施譴罷之典。蔡濟恭對辨之章,盛氣咆哮,專事詬罵。至於投杼二字,又非在下者仰陳聖明之下者,而肆然書之於章牘,要爲媒進之階。此而置之,後弊難防。且三年之喪一也,而乃以心制持縗之異,欲作費辭自明之計,如此無識之人,不可置之於搢紳之列。臣謂宜施譴削之典。開城留守金善行,地望輕蔑,言行誕妄。銜命異域,奪譯貨而專利,分符舊都,浚民血而肥己,勤收石錢,濫斫江松,罔非鄙悖之事。而況濫擬經筵殆至十年,前後銓通,一不擧論,則物情之不協,亦可見矣。臣謂金善行宜施削版之典也。」
○持平金致恭上疏,略曰:「朝家刑政,不可以官職之崇卑,有所異同也。水原久勤之換人圖差,旣發於筵奏,譴罷本倅。而前判書趙雲逵乃以此陳章首實,則換名圖囑之失,自有所歸。臣謂罷職不敍宜矣。遠竄罪人炟之殺獄,情跡狼藉,償命之律,焉可逭也?臣謂更爲拿鞫,依律處斷。其時兩司一倂譴罷,享官擇差,聖敎屢勤,而前五衛將尹光紹,敢以釁累之蹤,遽生圖差之計,轉囑該堂,終未售志,則乃與下吏,暗地交締,擅自換改於入啓單子。推此觀之,何所不爲?如此之輩,不可置之輦轂之下。臣謂宜施屛裔之典也。兵曹佐郞睦祖永,旣有瑕累,至隷芸館除目之下,殊駭物情。臣謂宜卽刊汰也。」
○上御資政殿,行常參。敎曰:「《詩》不云乎?鷄旣鳴矣,朝旣盈矣。我朝常參,卽此禮也。若今日之耳目,其君雖整衣以待,何時整齊?備堂默默而去,則身爲臺臣,何不規警?百事恬憘,紀綱解弛,耳目之臣,有聞有覩,亦何不規警?昔則聞喝導之聲,大小動色,今則只有喝導之聲,未聞臺閣之風。若此而其爲國乎?昨拜諸臺,竝施不敍之典。」領議政金致仁,請停統營全羅兵營慶尙右兵營春操,允之。致仁曰:「致仕後陞資與未致仕前已陞資者,不無小異。昨日政,南有容兩代追榮,直爲擧行,當該銓官,請重推。」上曰:「然則當還收其追榮乎?」致仁曰:「惟在自上處分,而致仕前後,實則無甚異同矣。」命銓官勿推,依近例施行。致仁請嚴飭諸道城池之頹毁者,器械之朽鈍者,及時修改,允之。命讀金致恭、洪相直疏,敎曰:「趙雲逵事,不可無飭,姑施罷職之典。炟事,予之處分,有意焉。尹光紹事,今聞大臣,本事異焉。睦祖永事,軟地揷木,暮年不取。洪相直之章,蔡濟恭事,人心之不淑,一何至此?金善行其用久矣,此章大欠簠簠不飾之譏,其涉過矣。」
○命承旨入侍,命書傳敎曰:「今年何年?人皆謂過矣,予亦自知於六回甲,追慕藏樂,陟降俯燭,是豈爲觀瞻?國初乙亥,卽不肖甲戌。幾百年之後,同符昔年,年亦添一,予則曰豈異重光?而追慕之心,一倍懇切矣。況今年當興懷於五月。實錄奉考之後,聞今月德壽宮起居之事,想像今日,冞切慙愧,只藏其樂,或恐過禮也。不然,追服之制,豈不爲哉?近來因此令讀戊子日記,八月二十日次對,不耐慷慨。今日特命常參,憶昔之心,追慕之懷,益切于中。何則戊子年此月,資政法講者多,而予則開卷讀書,已無望矣。今月雖欲爲之,焉可得也?況十一日干支卽庚子也。追憶庚子殿中拜奠之事,五內欲隕。追憶國初,仰惟昔年,此亦不孝此亦不肖。且越三日有一干支卽甲辰也。甲辰何年?庚子龍馭莫攀,甲辰亦莫隨皇兄,今年予心幾懷叢集。靜而思之,誠難自抑。噫!謝詩已久,昨冬其亦謝文,雖欲寓懷,焉可得也?特召承宣,以敎代文,呼寫一篇,此非頒布者,只令史官記載而秘史,後昆何知?亦令注書,書諸日記,此何異於載於御製?嗚呼!古往今來,帝王匹庶,若予者其誰?靜臥興懷,萬古可謂無與儔矣。敢隨年條,記諭重光三年,戊戌三年,庚子三年,甲辰三年,庚戌三年,丁丑三年,卽十八年。嗚呼!重光雖服未能若禮,而三年之制一也,若此之故,重光藏樂卽此也。其間以朞年之制計之,亦踰卄載矣,中夜思之,心隕膽墜。豈意千千萬萬夢想之外,不肖之年,一何至此乎?以此之故,八年之內,二次藏樂,此亦不孝此亦不肖。世間若予者其幾人?世間若予者其幾人?君臣雖曰義,忠孝本無二致之對。《穆陵寶鑑》仰覩.,家有望八父兄,而有若予者,爲子弟者,其心若何?奚特惜懼之心?若有孝子順弟之心,豈敢一刻自同常人乎?惜懼則其猶第二件事。憶其親今日之心,爲人子雖恒日至親之不協者,其宜和同。君親一也,臣亦無此心,而甚矣其心也!再昨年以後,其君若何,而靜攝之中,少或差勝,乘機以挑。嗚呼!何心敢效乙亥不逞一氣字之心乎?尤爲深慨者,當今年不能起動,其君追慕藏樂,若有秉彝之心,爲今日臣子者,夢裏可爲嗚咽,舊習庶可氷消。而春氷之解不遠,黨人之心猶疑。試觀昨今年氣像,滌心乎?寅協乎?予見多矣,予聞熟矣。挑其君而用心,於一身無益。豈特無益?前轍滔滔,其轍渠焉敢逃?莫云其轍之已鈍。車轍雖鈍,魔鏡不昏。嗚呼!豈特爲世臣?亦爲此類矣。噫!渠雖無狀,其本世臣。予豈不惜,而一何背其飭?其雖謝文,敎豈謝也?而若水投石,予亦熟知。今於歲初,氷未解於江心,石何投於水中?半夜呼寫,付諸史官與記注,意蓋深也,意蓋深也。」
1月19日
○戊申,月暈回木星。
1月20日
○己酉,日暈右珥。
○引見大臣備堂。領議政金致仁,請分付諸道婚嫁喪葬之失時者,隨便顧助,允之。致仁又請嚴飭私屠,秋曹京兆諸堂,一倂重推,允之。
1月21日
○庚戌,行晝講。上誦三經四書初大文,《小學》篇題,《董生行》,諸儒臣輪講《蓼莪》《杕杜》等章。敎曰:「名雖晝講,今日之擧,意在追慕。」經筵官以下,施賞有差。
1月22日
○辛亥,命徐命臣、趙㻐依前下敎放送。
○上御集慶堂,館學到記儒生試講。命居首比較,具修溫、桂德新,竝直赴殿試。
1月23日
○壬子,日暈右珥。
○入直武臣將官,講能麿兒講,講陣通者,各賜弓矢。
○吏曹判書洪樂性陳疏乞解,答曰:「今者兩銓,予則曰得人,卿勿過辭。」
○知事鄭亨復上疏,略曰:「惟我殿下,乃於歲之首月之正,誕諭卿宰,導之使言,實挽熙運開太平之一大機也。玆敢收召殘魂,猥控耄言。孔聖之訓,惟疾是愼。而殿下調護太踈,動作煩數,風寒不避,酬應浩繁,擧國臣庶,莫不焦悶。向者動駕時,世孫邸下,適有微愆之候,慮或添傷,隨駕祗迎,幷命置之。殿下若以憂念東宮之意,仰思陟降在天之靈,憂念聖躬之心,則必怵然反顧,不敢自輕。堯舜之道,厥中允執,精察危微之間,使道心爲主,人心聽命,執兩端而用中,則自無過不及之差。然非誠無以實,此心非敬,無以持此心,更於誠敬二字上服膺焉。九經之義,古訓昭昭,益加涵養之工,忿懥是懲,辭令必愼,毋使有頻復之歎焉。庶績之凝,惟在寅協,飭勵群下,同心同德,會歸於大同之域焉。賢愚進退,治亂所關,用舍必審,簡良進修,使朝著淸明焉。士氣國之元氣,紀綱國之血脈。顧今士氣無思皇之盛,紀綱多頹弛之患,培養振肅之道,有不容少忽矣。倉廩不實,未聞有三年之蓄,管鑰不謹,或不無虛簿之擁,財用宜節,綜核當嚴。而京外料辨之弊,大害於民,禁令宜申嚴也。生民休戚,係於守令,黜陟之權,在於道臣。顧憚大吏,貶斥孱倅,殊非嚴明殿最之意。一遵敎諭書所戒飭,而一心奉行,則八路皆可澄淸。庶民尙寧榦止。年分災結,該曹定摠,頒下道臣,不敢擅加。荒田廢疇,混同徵稅,此非聖王補民之政,商確變通,不宜少緩也。凡此條陳,皆臣耿耿,欲一陳者,倘蒙聖上,俯加採納,則臨死畢忠之願,庶無餘憾。惟聖明更加三思焉。」以手書答曰:「今覽九耋老臣陳章,若見卿焉一篇陳章,可見忠愛,强坐僅答,以表予意。」
○內局入侍。上曰:「今覽知事鄭亨復之章,愛君之誠溢於辭,爲國之心老愈篤,不覺感歎。下備局,再明日次對,稟處。」
1月24日
○癸丑,內局入侍。命讀戊戌日記,至朴致遠避嫌,上曰:「歎矣。於予事其在可尙。此人本來貧寒,祭需豈辦?令攸司,顧助祭需,以示予意。故奉朝賀朴聖源,其貧寒何異朴致遠?一體顧助。」都承旨洪名漢,以吏曹判書洪樂性,終不膺命仰奏。命下義禁府推考。
○左議政韓翼謩陳箚引疾,賜優批,命遣知申,傳諭偕入。
1月25日
○甲寅,行賓對。命左承旨金漢耆入侍,書《受爵年月帖》後跋。命放吏曹判書洪樂性,令入侍。上,下詢左相,何至今不入來耶?命更爲傳諭。韓翼謩胥命命勿待命。領議政金致仁,請停忠淸兵營北關習操,允之。致仁曰:「知事鄭亨復疏,大體甚好,數三條件,切中時病,老臣忠款,誠可感歎。謹管鑰節財用,實爲急務,京外料辦,尤害小民,殿最之請,遵敎諭書辭意者,誠約而盡。擇守令專在銓曹,另飭銓曹,事目頒下之際,恒存寧失於民之意,請遍加審察,毋或濫削。」竝允之。
1月27日
○丙辰,引見大臣備堂。領議政金致仁,請還給判尹沈鏽辭單,當該承旨推考,允之。
○開城留守金善行,陳疏對辨,賜優批。
二月
2月3日
○辛酉,上幸孝章廟,王世孫隨駕。以孝章廟誕辰,在十五日也。初更始還宮。
○特授尹鵬擧、具壽國承旨。
○以南泰會爲大司憲、任㻐爲大司諫、李迪輔爲執義、李堉爲司諫、朴取源、崔夢嵒爲掌令、洪秀輔、李鎭復爲持平、洪景顔爲獻納、申光緝、安聖彬爲正言、尹蓍東爲副提學、徐浩修爲副校理、趙暾爲刑曹判書、金鍾正爲禮曹參判、鄭亨復爲知經筵。
2月4日
○壬戌,引見大臣備堂。領議政金致仁,請停黃海兵營習操,允之。開城留守金善行命許遞,以大臣陳白也。
○全羅道觀察使洪樂仁疏陳漕船作隊之弊,請循舊例,上問于大臣。領議政金致仁曰:「道臣之陳弊如此,下詢惠堂而處之好矣。」左議政韓翼謩曰:「新法之弊果如疏,陳則豈不革罷乎?第念數數更革,弊益滋甚矣。」上曰:「作隊之法,誰主之?」致仁曰:「李益輔主之矣。」批曰:「今覽卿章,若畫其狀。雖然漢高之銷刻,張良之請借前箸,分數瞭然。而然漢高一聞覺悟,可見其量之深遠。今予日益衰,爲軍國重事,何可輕議?而雖若此,予則曰若閔子蹇之言,不若仍舊貫而宜乎深量。令該廳消詳以稟焉。」
2月6日
○癸亥,副司直蔡濟恭上疏自辨,略曰:「臣遭誣罔極,名行隳壞,泣陳咫尺之書,略暴傷痛之情。十行聖批,丁寧懇惻,不知滓穢之賤,何以得此?此生此世,報答無路。乃者洪相直之疏又出矣。臣之厭厭泉下之聲,以臣觀之,可哀亦可愧也。而臺臣乃以是謂之噴薄耶?噴薄固非恰好道理。然其力勢猶得以彷彿抵敵,然後乃可爲之。今臣羇旅也。孑然一身,四無墻壁,誰恃而爲噴薄之語,以犯其方盛之怒耶?臣點檢言行,別無可以得罪當路者。立朝殆近三十年,未嘗有危辱之來逼,今忽左拳右踢,前芧後殿,迭出交攻,必欲甘心而乃已者。一則文任,二則文任。臣之前疏,亶出於憂世道之至險,念身家之至危,而誠不料其反入於吹覓之中,目之以嘖薄之科也。雖然此豈足與渠較挈,重辱朝廷?而第其絶悖之言,掇拾趾煥有傷倫彝者,不得不涕泣詳辨焉。臣之心制再朞,實在於甲申三月,而勸課後生文字,卽其五月也。臣於其時,自秋曹佐貳,移除都憲,雖以禪月未盡,未肅恩命,而先王之制已終矣。夫以終制除職之人,考較子姪文字,爲犯聖人禮律乎?爲犯時王法憲乎?是不可知也。尙記其時。故重臣李益輔適來訪臣,見年少輩居接,稱歎以去。若如言者之言,臣果課藝於廬側,則豈不駭重臣之視,而反有稱歎之語耶?臣於前疏,不忍爲費辭分疏,只稱甲申夏心制者,蓋知者見之,自當知其爲禫月,雖不知者見之,本無有違於禮律故耳。今臺臣抉摘,欲實趾煥之言,而獨不畏在傍之公議乎?范仲淹宋之賢臣也。以大理寺丞丁母憂,而晏殊留守南京,請范仲淹權掌府學。仲淹常宿學中,訓督學者,夜課諸生。往往潛至齋舍詗之,見先寢者詰之,出題使諸生作賦,必先自爲之,欲知其難易,及所當用意,亦使學者,準以爲法。夫居憂而考課後學文字,苟非禮律所宜,則以仲淹之賢,何以有此?以朱子之大賢,拈此編錄,昭揭於名臣言行者,又何故也?仲淹則事在居憂之時,而見與於大賢。今臣則初非有如仲淹之事,況又在終制之後,而以此煩言者,竊恐由於今人之不讀古書,臣以是恨之。至若投杼二字之爲臣罪案,尤屬密網。甘茂之告王曰,竊恐大王之投杼,茂之於秦王,獨非君臣之間乎?宋臣蘇軾代滕甫書曰,投杼起於屢至,軾之才識,果不及於今日臺臣之見,而以此而書之章牘乎?臣則以蹈襲古人陳言爲愧,而彼乃以肆然書之,爲臣之罪。恐不足以杜臣之口,而服臣之心也。如或以此謂之古今異宜,則以近事言之。故奉朝賀臣元景夏,前後章疏,用投杼二字,非止再三,其時殿下敎之曰,予豈投杼?此則臣所親聞於筵席者,而未聞以重臣此言,以爲如何。今忽於臣謂之以媒進之計,無乃急於求過,未暇細商而然耶?抑無乃數十年間人心益險,世路益危,前所無而今有之耶?時値冷節,有事丘墓,而顧此危甈之蹤,不敢循例請由束帶辭陛,玆於瀝血之章,兼請擅行之誅。臣罪至此,尤無所逃。」答曰:「頃者姜趾煥之章,予雖見欺,爲世道慨然,伊後聞之,大覺昧然。如洪相直之右袒趾煥,誠是料表。初見欺於趾煥,再見欺於相直,此豈二人之過?寔予四十年不能導率之致。然趾煥猶有可恕也,相直背君恩挾私黨,豈曰負其君?卽忘其父也。噫!文任見辱者其幾人?甚矣人心之不古也!人雖若此,予不捨卿。噫!古人云,見李密之表,不能垂涕,此非孝也,今卿之章,豈特陳情表?每覽此等之章,尋常抆涕,今覽卿章,若見卿心。卿心雖若此,宜思望八其君。此正以前日爲親之心,事其君,卿勿過辭,過祀後卽速上來。」
○持平李鎭復上疏,略曰:「具壽國旣有難洗之釁累,通世之所共知。水部銀臺,尤駭物情,在渠固當自處。而揚揚冒進,殆同無故人,都喪廉義,全無忌憚,臣謂亟施改正可也。」疏入賜批,遞鎭復職。
○命大臣惠堂戶判備局有司堂上入侍。敎曰:「昨者湖南伯批旨旣諭,非比刻印銷印,亦不過數年事。靜而思之,有利於民,雖百人沮之,不可續續更之,有弊於民,雖百人爭之,豈可踰月?一言蔽之曰仍舊貫,特革作隊,仍前擧行。」惠堂鄭弘淳命罷職,以不膺命也。
2月7日
○乙丑,以朴師海爲大司諫、李行源爲司諫、李台鼎爲掌令、李世演爲持平、金觀柱爲正言、金載順爲副應敎、具庠爲校理、宋志淵爲副校理、南玄老爲修撰、尹承烈爲副修撰、李永中爲弼善、李普觀爲兼弼善、李商岳爲司書、洪檢爲兼司書、尹養厚爲兼文學、金若行爲說書、洪趾海爲吏參議。
2月9日
○丁卯,引見大臣備堂。領議政金致仁,復申前請曰:「昔宋高宗與宋高祖同爲丁亥生,漢光武爲乙卯生,而漢高祖爲甲寅生。兩辟皆中興賢主,而未有若殿下之爲矣。」上曰:「誰爲考出耶?」致仁曰:「左相考出矣。」左議政韓翼謩曰:「頃日殿下旣有取古例以來,則快解聖心下敎,故臣有所考而仰達矣。」命儒臣持入《通鑑纂要》,命承旨考出後,上曰:「誠巧且貴,而予意則難變矣。明年藏樂則過矣。」大司憲南泰會、大司諫朴師海,命施不敍之典,以違牌也。致仁請嚴飭加分,允之。命放申景濬,右尹趙曮差下惠堂,因大臣陳白也。右賓客申晦請日兩開書筵,允之。
○內局都提調金陽澤陳箚引病,賜例批許副,以尹東度代之。
2月11日
○己巳,內局入侍。敎曰:「西漢之爲東漢,北宋之爲南宋,可謂漢宋樞機。漢則奚特中興?卽復創業也。漢高、光武之於甲寅乙卯,此正馬援所謂,同符高祖,至於高宗年甲,不襯偏安。臨安徽欽之駕,莫尋於目下事,其豈比於高宗?其雖不肖,決不效此。此予所以莞爾而笑者也。」
○設生進覆試,取生員李魯述等一百人,進士李太源等一百人。
2月13日
○辛未,日有左珥。
2月14日
○壬申,內局入侍。敎曰:「今日海東之臣,謂其君少乎衰乎?以世祿之義,不事朝鮮之君可乎?其於文臣則耳目非徒媕婀,倖免爲高致,其於儒臣,視館職若楚越,是豈諸臣之過?寔予望八衰君不能之致。古往今來,豈有只備堂而行次對之事?兩司鎖門已久,弘文館吏,只臥長房,此何景像,此何國體?」是日卽弘陵忌辰齋戒,而內局都提調尹東度,以領相送言忌辰齋戒相値,不敢循例次對仰奏,故有是敎。
2月15日
○癸酉,上御德游堂,命入格生進入侍,各誦試券。至閔汲有圓臚方趾等語,上曰:「圓臚方趾四字,何敢肆然書之於科場之文乎?」命閔汲拔去停擧,一二所試官幷罷職,圓臚方趾,凶逆疏中語也。李厚玉、韓興相、李翊永、尹欽烈、郭世瞻、崔守度、李德養、楊顯春竝命拔榜,以不能誦試券也。
2月16日
○甲戌,以安允行爲大司憲、尹學東爲大司諫、李顯祚爲執義、李心海爲掌令、丁範祖、呂善亨爲持平、李秀逸爲獻納、沈重奎爲正言、洪秀輔爲修撰、徐有隣爲文學、金載人爲司書、尹承烈爲兼弼善、尹汲爲左參贊、李昌誼爲禮曹判書、洪名漢爲刑曹參判、李徽之爲大司成、趙明鼎爲弘文提學、兪最基爲盤判義禁、南泰著爲同義禁、趙雲逵、閔百興爲同經筵。
○正言安聖彬陳疏,以都城之內,偸竊肆行,踢捽行人,掠奪衣服,捕廳不詗察,請左右捕將,施以譴罷,從之。
○上引見大臣備堂。領議政金致仁,以昨日拔去儒生,聞皆能文,倉卒入侍,不無驚怯,聲音艱澁,以致做錯,似有容貸之道仰奏。敎曰:「吁嗟!暮年豈忍爲齷齪之事,一幷勿施。」
2月17日
○乙亥,命大臣備局有司堂上堤揠堂上入侍。命讀平安兵使具善行狀啓,上曰:「善行初則有不肯之色矣。今覽狀聞則有擔當之意矣。」命以淸川江復舊道,專付于卿,着意擧行事,自政院下諭。命堤堰堂上進前,嚴飭儲水。上曰:「都憲安允行年幾何?」都承旨尹得養曰:「七十七云矣。」特除知中樞。
2月18日
○丙子,上祗迎太廟各陵殿寒食祭香於延和門外。
○右議政金尙喆陳箚引病,以善攝爲批。
○江原道觀察使金龜柱陳疏乞遞,以特許所請爲批。
2月20日
○戊寅,以金善行爲大司憲、李仁培爲大司諫、李東泰爲執義、朴師崙、李思祚爲正言、尹承烈爲校理、李普觀爲兼弼善、徐浩修爲副校理、尹養厚爲兼司書、尹弘烈爲兼文學、鄭弘淳爲左參贊、閔百興爲同春秋、申晦爲右賓客、李彦衡爲江原監司。
○吏曹判書洪樂性陳疏,以兼輔德尹承烈之擬兼弼善副望,至蒙天點,以兼擬兼,有違格例自引,以一時做錯,何過撕捱爲批。
○大司成李徽之陳疏辭職,以予則曰得人爲批。
○上引見大臣備堂。命諸試官竝敍用,前守禦使申晦復授將任,前惠堂鄭弘淳復差惠堂。
2月21日
○己卯,副司直申晦以試事,陳疏引罪,且請新榜進士趙相五,拔去於原榜中,以雖無禁令,其涉殊常,拔去爲批。相五,戊申凶逆弼夔外孫也。
○右議政金尙喆初度呈辭,批曰:「頃者爲卿深憫,神明所佑,頓然差愈,其喜曷諭?箚答纔下,卿單遽上,捨舊例遣承宣傳諭。此非强卿視事,初非過爲敦迫,亟寢其單,安心善攝。」
○內局入侍,命儒臣同入,讀《警世問答》。上曰:「呂夷簡,宋朝名臣,亦小人也。史傳仁宗後覺己爲李宸妃之所生,開棺視之,則用王后服,面貌如生,蓋夷簡預慮後患,葬水銀故也。以此帝怒亦解。又《史記》赤眉發呂后塚,貌如生時,予以葬用水銀,不變生貌云者,不可信也。」因詢問侍臣,皆對曰:「此必無之事,不可信也。」上曰:「予亦謂必無之理也。」上又曰:「後世或云張良所招四人,非眞四皓,乃假四皓,此必後人之誣張良也。假皓之說,亦必無之理也。」
2月22日
○庚辰,命領議政金致仁、禮曹判書李昌誼奉審獻陵,以石物有頉也。奉審後入侍,命依甲子例,設都監擧行,昌誼稟都監稱號,命以重修都監定名。都監堂上以禮曹判書、工曹參判爲之,郞廳依舊例禮曹郞廳、繕工監役爲之,以三月二十一日擧行。
○右議政金尙喆又陳箚,批曰:「聞領相所奏,感予之批,不復辭單云,覽卿之箚,卿心可知。益加善攝。」因命承旨傳諭。
○以金漢耆爲廣州府尹、李基敬爲東萊府使、洪檢爲副修撰。
○憲府申前啓,不允。
2月23日
○辛巳,上御德游堂,放生進榜,命儒生入侍,各誦試券。鳳山儒生金思述試券中,有一治一亂之語,上曰:「圓臚方趾之用於試券者已拔去,爾之用此四字何意也?命勿爲謁聖,速下鄕。四字卽任徵夏疏中語也。
2月24日
○壬午,四方昏濛若下塵。
○上引見大臣備堂。命在外兩司許遞。特除權噵大司諫、金尙默獻納、李致中、李得福持平。
2月26日
○甲申,承旨入侍。敎曰:「式年武科,講規甚嚴,擧子多以此落講云,此後若聞如此,則試官當充軍,以此申飭。」蓋試官每爲京擧子,峻考鄕擧子講,曲問文義,期於不通故也。
○上御隆武堂,西北付料軍官試射,命只擧旗,勿用錚皷。
2月27日
○乙酉,以宋載經爲校理、朴取源爲應敎。
○副直趙雲逵陳疏對辨,賜例批。
○獻納金尙默上疏,略曰:「嫌怨之家,勢難苟容。如或作僚,兩皆引避者,自是人情之所不己,而廉隅之所當然也。微官庶僚,莫不爲然,身居天官之峻秩,弁髦通行之例,讓士夫之羞,孰有大於此者?吏曹判書洪樂性之除拜也,與其時亞銓,有衆所共知之嫌,大僚至達於筵席,則亞尹除拜之命,未可以沒其痕迹。而厭然自掩如鎌遮眼,揚揚冒出,略無愧色,不知傍人之唾罵,昏亦甚矣。出而爲政,全不顧忌,惟彼崔益男之本末,儒臣具庠悉陳其心術之妖邪,踪跡之醜悖,而慮其貽禍世道。聖明於是乎俯燭其情狀,斷之以宵小,而又嘗下詢於前席,儒臣金載順、李在簡,以明是宵小仰對。此則不但傳誦於街巷,亦當昭載於國乘。其爲宵小,卽是君臣上下,已停當之公案,而肆然檢擬,以爲稍稍進用之階。力戰公議,何等無嚴,甘汚銓筆,可謂無恥。及夫大政之出,而負國家倚毗之重,徇一己好惡之私,醜正之徒,至除齋郞。則賢關起捲堂之議,積財之類,濫擬守令,則台司有囚吏之擧。擧世喧傳,千人所指,而恬不知恥,惟恐或失,自謂必遞,而起草望於待命之中,纔入辭疏,而參賓對於承批之前,心迹之慌忙,擧措之顚倒,一至於此。閒司漫職,尙不可堪,銓衡人物之任,夫豈一毫近似於此等之人哉?臣謂吏曹判書洪樂性,亟施刊削之典,以淸官方也。前冬大政之後,物議譁然,莫不駭憤,而前持平金載人持論尤嚴。朝暮當言,傳說藉藉,無人不知。及除言地,終無一語,擧世疑怪,辭說多端,畢竟長銓復出。以其兄載久,欲擬禁都之望,而見格公議,終得殿郞之除,而果若人言,嚇人官兄,殆有甚於賣官保位。其辱朝廷羞臺閣,爲如何哉?臣謂前持平金載人改正可也。」批曰:「近者官師相規無聞,若非傾軋則挾雜,心常慨之。有懷無隱,其雖尙矣,只宜就事論事,其何因此操切?此乃公心乎?爾祖其誰?今者口業,非予望爾者,聞其章,必是浮囂浮謗者煽動,百人雖信,爾何見欺?設有是事,律各有之,而今爾所請,其涉過矣。崔益男則因具庠所奏,問于入侍儒臣,王言重矣。若予先提宵小者,事體不然。益男雖若此,無棄物之言,古語亦有,枳塞外矣,備擬銓郞,予則曰是,其何曰過?方當耳目之官,而何用俚語?以鎌遮眼之說,非潜谷孫之言也。金載人觀其用意,若載人欲論,含默受報者然,予則曰此非吏判之用意,卽爾之用意也。積財之擬望,莫知何人,而其或誤擬,此乃銓官推緘滿囊者,其何積財二字,爲操持吏判之欛柄乎?非特此也。予爲冢宰嗟惜者。何則,頃年其父之佐貳,孟浪被斥,尙今記有,而其時緘問,亦不忘焉。予猶若此,況其子乎?此予所以爲冢宰而心嗟惜者也。其他事,其非開釋者,亦非多諭者,其皆略焉,而予之深慨者,卽爾爲此也。不思其祖,不體衰君,欲飭捨爾誰先?以惜鳥卵之意,只許其辭焉。」
○領議政金致仁左議政韓翼謩,以崔益男檢擬與聞事,陳箚引咎,特賜優批,命傳諭。
2月28日
○丙戌,以鄭煥猷爲獻納、洪景顔爲校理、金載順爲兼輔德、趙雲逵爲刑曹判書。
○上引見大臣備堂。敎曰:「金尙默外雖無隱,內實挾雜,吏判刊版之請,可謂於渠自道。金尙默永刊仕版,勿屬搢紳案,以謝其祖。」領議政金致仁曰:「吏判之政,臣亦有擧言者,吏判今以此得謗,此所謂伯仁由我也。」上曰:「金載久豈不爲金吾郞乎?致仁曰:」曾經敎傅矣。「上曰:」積財之說怪矣。必聞浮謗矣。「致仁曰:」以淸官方之說過矣。「副校理尹承烈,以金尙默處分時辭敎,實非物來順應之道,亦異於不大聲以色之意仰奏,上曰:」以有如此之臣,每有此等之事矣。「命承烈刊版。左議政韓翼謩曰:」罷漏後撤送太早,故前以申飭捕廳,闊狹定限之意,仰達蒙允。而成命之下,了無動靜,請捕將推考。「上曰:」頃因所奏雖許,更思之,秦法雖嚴,旣有定式,故孟嘗門客之聲,衆鷄皆鳴,關門洞開。今乃若此,有倍於秦法,故欲爲下敎而未果。不諭之前,其宜擧行,而今聞駭然。推考依施。夜禁之令,仍爲擧行。「命前捕將李章吾敍用,復授將任。命左捕將金聖遇罷職,以輕施重杖也。執義李東泰申前啓,不允。
2月29日
○丁亥,校理宋載經上疏,略曰:「近來大政之後,輒有嘵嘵之說,而未有若今番之大駭物情,厚招人言者。擧世喧傳,國人唾罵,而直緣私護掩覆之習日甚,慷慨直切之風日衰,尙無一人爲聖明直陳無隱者。乃者金尙默一疏,寂寥數行,朝陽一鳴。世方聳聞。何幸聖鑑洞照,睿批頗優,諫臣所請,雖不快允,而銓官之無狀,庶幾悉燭。豈意經宿之後,處分忽改,威罰遽降?雨露霜雪,倐變於俄頃之間,加膝墜淵,頓異於前後之敎,臣竊爲聖明惜此擧也。至於二字之目,有欠於大聖人辭令。聖旨一播,所失非細,臣實爲之慨然憂歎也。且伏聞今日賓對大臣,分疏頗力云。噫!富戶腴竪,狼藉一政,債官貨職,播騰萬口,大臣之以此縷縷,果可以爲銓官彌縫乎?」疏入,敎曰:「予雖不肖,憧憧一心,只在爲先。獻陵有事欲躬往,而以予之氣,有志猶默。特命都提擧,意皆此也。今覽載經之疏,明朝辭朝之大臣,其將撕捱,此亦予不肖。其於當日,予當躬往,依甲子年例,行慰安祭而來,其令儀曹,先爲知悉。」又下嚴旨,還給載經之章,永刊仕版,改正侍從案。上連下嚴敎,覆湯劑,鳴咽曰:「其祖宋相琦,昔年承保護東宮之批,則渠當今日,宜保護其君矣。尙默旣忘潜谷,載經豈知相琦乎?」又敎曰:「予當的言之。洪樂性亦豈無所失乎?所以命大臣入侍,欲諭之也。予意豈欲使大臣陳箚乎?試看其經宿云云之說也巧密矣。予乃忽然自思,更爲處分,而渠之疏意,則有若相箚激成者然矣。」藥房口傳三啓,不許進湯劑,敎曰:「其兄今有此敎,其弟焉敢爲下大夫?騎堂金光默遞差。」
○領議政金致仁陳箚自引,又請還寢當日躬詣之命,答曰:「已下敎,於卿何有?尙默已駭,況載經乎?予志定,今何論?其於都監,莫重且大,卿何若此?予當自詣矣,安心焉。左議政韓翼謩陳箚自引,兼請進御湯劑,答曰:」旣諭領相,卿何若此?予有定志,勿辭焉。「
○正言李思祚,以親病,陳疏徑行,命罷職。
2月30日
○戊子,領議政金致仁,左議政韓翼謩請對,時有減膳之命。玉堂請對,藥房口傳四啓,命還收減膳之敎。又命金尙默一體放逐鄕里,尹承烈一體擧行。領左相胥命,命勿待命。
○司書金載人上疏,略曰:「臣與前承旨李得培有姻家之親。昨冬大政之後,得培貽書邀臣,示以副提學沈履之之書,而勸臣論吏判洪樂性。仍謂臣曰,伯愚欲辦此事,草本已成,而爲人所挽止,非君莫可爲者。德器之意如此,吾當與德器搆草以送。蓋伯愚則金尙默之字,德器卽沈履之之字也。臣固疲劣,亦欲自好,事雖當言,受嗾則非,臣遂辭之以不能。此輩之憾臣益深矣。仍以煽動浮言,雄唱雌和,謂某也將論某也,以亂衆聽,以伏暗穽。畢竟金尙默之論臣,執此爲言,其所暗地排布者,謂人莫知,獨不愧於心乎?噫!嗾人彈人,人不聽嗾,反此擠陷。以此氣焰,驅制一世,人孰堪之?而亦可怕也已。其所謂嚇人官兄云者,自文字以來,曾所未見。噫嘻!甚矣。胡忍至此?人皆有兄,人皆有弟,科宦人孰無之?渠家所得,亦皆嚇人而致之耶?」疏入命還給其章,捧入承旨及載人,竝罷職。
○判府事徐志修陳箚引疾,又請卽降韓兪音,右議政金尙喆陳箚乞收還前旨,許進湯劑,皆以勿辭善攝爲答。
○執義李東泰,以宋載經事,陳疏自引,命給其章,逐送門外。
○夜深後,始命召接。領左相請進湯劑,上曰:「黨習已痼,此非一氣字困我乎?」因起立厲聲曰:「予將步出宮門矣。」諸臣涕泣固諫,上曰:「涓涓之水,終至江河,凡事以小成大。如此之漢,卿等胡不請竄乎?此時作戲陵役,昔丁蘭造木像,而木像出涕,以此推之,予心何如?」上顧史臣,下不忍聞之敎曰:「汝大書如此。」又命書十九日告由祭,二十一日動駕傳敎,以陵幸旣定,命入蔘苓茶。
○特除趙雲逵判義禁。
三月
3月1日
○朔己丑,答藥房曰:「予何年今何年?君何君臣何臣?嗚呼!其君日衰,黨人日强。興惟及此,何忍建功?然仰惟吹笛之敎,其將躬拜,而且率沖子而拜焉。予何憾焉。」
○命黨人子壻弟姪,再明節製,一竝停擧。命一二所入格儒生入侍,令各誦七書所講。
3月2日
○庚寅,命柳戇、徐逈修、鄭履煥、李奎緯、李澤徵、姜趾煥、洪相直、金尙默、尹承烈、宋載經、柳知養、申暻、宋明欽、金亮行、李獻慶子壻弟姪,今番節製停擧。四館所官員,嶺沿投畀,以不卽告黨人也。
3月3日
○辛卯,上御崇賢門,設三日製。王世孫侍坐,侍講院官員同入。上以小輿,巡問儒生。命京鄕各取一人。京居首進士趙宗鉉,鄕居首幻學權偀,竝直赴殿試。
3月4日
○壬辰,上御隆武堂,勸武軍官試射,頒賞有差。命三日製入格儒生入侍。
3月5日
○癸巳,引見大臣備堂。因講經試官韓光會所奏,命拔去入格儒生宋鎭運,以鎭運之父重弘,在丹書,未伸雪故也。命還寢四館所官員嶺沿投畀之命。
3月6日
○甲午,判義禁趙雲逵陳疏乞收還新授職秩,以今者陞擢,豈特爲卿,實憶卿父,勿辭爲批。
○咸鏡監司金器大陳疏,以母病乞解,以情理固然,特許所請爲批。
○命生劃入格儒生入侍,各讀試券。
3月7日
○乙未,吏曹判書洪樂性上疏,略曰:「崔益男事,及其餘數罪大臣,箚陳筵白,無復餘蘊,而第嫌人作僚,兩皆引嫌之義,不獨臺臣知之,臣亦知之。至於昨冬,則事會稍異於前,前輩亦有已行之例。內雖有不安,外實無顯引之端,飭敎荐下,至有牌望勿呼之命。不得已冒膺,而到今責備之言,臣實爲之瞿然也。金載人事,指意怳惚,誠不勝其訝惑也。載久以讀書飭躬之士,蔚有聲望,曾被敎傅之選作散多年,公議稱屈。故臣初欲擬禁都,而知其有老母,難供劇仕,卽移擬於殿郞。所謂見格云者,未知何據,而載人之朝暮當言,臺臣何從知之?畢竟無言,臺臣何獨怒之?及夫儒臣繼發之章,專事醜辱,直驅人於䵝昧之科。臣欲付之一笑,則近於無憚,欲力爲自辨,則便覺汚口。有罪無罪,自有朝家之勘斷而已。」疏入,上以捧納其章,不爲仕進外承旨,一竝遞職,吏判洪樂性亦命解見任。西所衛將,假承旨差下。
○內局入侍,命領議政金致仁入侍。致仁以廣津以後御路皆被犯耕,請略加修治,允之。敎曰:「道路起耕者多,民習雖可駭,誦聶夷中詩,其種可惜。令本道題給。」
3月8日
○丙申,上詣毓祥宮,以忌辰在明。
3月9日
○丁酉,行毓祥宮親祭,還宮時,歷臨孝章廟及懿昭廟。
3月10日
○戊戌,日有左珥。
○上御崇政殿月臺,設式年文科殿試,取趙晸等五十七人。
3月11日
○己亥,以趙暾爲吏曹判書、金器大爲大司憲、安杓爲大司諫、金載順爲應敎、金會元爲執義、南鶴宗爲司諫、申五淸爲掌令、李祉承、丁範祖爲持平、張淀爲獻納、洪樂信、李秉鼎爲正言、朴弼逵爲副應敎、李致中爲校理、洪檢爲副校理、李晋圭、徐浩修爲修撰、沈觀之爲副修撰、李鎭恒爲輔德、朴取源爲兼輔德、徐有寧爲司書、韓光會爲刑曹判書、安允行爲判尹、鄭運維爲右尹、沈鏽爲咸鏡監司,新榜及第趙榮曾、趙晸加通政,晸甲科第一人也。
○上引見大臣備堂。左議政韓翼謩,以通德郞實是崇資,而或有躐等之弊,金鍾秀則獨不出其資,以郡守尙爲郞,請自今申飭代加者,俾無躐等之弊,允之。以鍾秀其執可尙,不墜古風,命以乙科例施行。敎曰:「噫!緹縈豈不云乎?刑者不可復屬。風聞月臺,不計杖數,其刑酷矣。不可輕施。其令柏府知悉,雖有刑推之事,一日無過一次事定式,因此以聞,奉命御史,亦有此例云。關係莫重者,無過二次,則御史連三次刑推云,一體嚴禁。」上曰:「昔王賀曰:『活千人者必有後』,予之今日傳敎,活人者多矣。」掌令李台鼎申前啓,不允。
3月12日
○庚子,月暈廻木星。
○持平李祉承上疏,略曰:「獻陵有事,幸行命下,臣固知出於我聖上追遠之孝思,重事之盛意,第念殿下一身,是宗廟社稷之主,百神萬民之所依。寶籌齊躋于岡陵,玉候久在於靜攝,此豈乘輿冒風,露涉江津,經宿往返之時乎?噫!無窮者孝心,難强者血氣。故傳曰,老者不以筋力爲禮。臣以爲今日諸臣,不能碎首丹墀,使吾君畢竟有命駕之擧,則非愛君如父之義也。向者三日製時,十五人之子壻弟姪勿赴之敎,是豈大聖人燕翼之謨哉?夫崇儒重道,自是我朝家法。向來譴責,雖出於一時之處分,而旣軫裕後之道,特下解籍之命,士林有興起之望,世道有轉移之機。而今反直驅黨人之科,創出無前之罰,景色愁沮,聽聞惶惑,臣竊惜之。至於言事獲罪之臣,亦豈皆護黨背公之人哉?藉令其人可罪,在聖朝恢張言路之道,猶合優容,況其子弟之不令赴擧,得無有害於聖主之法乎?」疏入上賜批嘉納,命寢黨人子壻弟姪停擧之敎。
3月13日
○辛丑,月暈廻木星。
3月14日
○壬寅,上引見大臣備堂。領議政金致仁,自陵所復命。上問:「石役皆善爲乎?」對曰:「石物訖役,皆無頉矣。」上曰:「李祉承事,卿其聞知乎?」對曰:「前日李宗榮批旨,今者李祉承批旨,俱聖德事矣。」校理洪景顔盛陳北路民憂,請渙發德音,以示軫念北民之意,令廟堂講究賙救之策,上下詢大臣。致仁請就留庫還穀中,參酌加分,允之。東萊府使李基敬命施不敍之典,以不膺命也。內局提調李思觀命許遞,以鄭弘淳代之。掌令李台鼎申前啓,不允。
3月15日
○癸卯,日有右珥。
○上御德游堂,放文武榜。命新恩入侍,至魚錫定,上曰:「汝以興德洞科入侍,貴矣。予於皇嫂,義則嫂叔,恩猶母子。」仍書賜御製,錫定,宣懿王后同氣也。
3月18日
○丙午,以金基大、李養遂爲正言、金載順爲副應敎、洪秀輔爲副校理、洪檢爲兼弼善、金熤爲副修撰、洪樂性爲刑曹判書、申大顯爲黃海水使。
○執義金會元上疏,略曰:「近因臺疏,聖心煩惱,多欠聖人和平之像,至下大烹之敎。而旋以貽燕之意,以敎代鼎,聖念所及,臣實欽仰。而假令群下有可罪之事,惟當平心恕究,雍容處之。此可爲大聖人不大聲色之道,而至以烹之一字,發於辭敎之中。夫烹之爲罰,旣非聖王之刑政,而其有違於貽厥之謨,殿下亦旣深燭,則今雖代之以敎,辭敎之非常,亦獨不有欠於貽厥之謨哉?伏願殿下,克恢聖思,伊時傳敎,竝命還收,以光聖德焉。嗚呼!懲貪勵廉,王政攸先,親賢遠小,古人徽言。前副提學沈履之,挾其斗筲之才,恣行穿窬之習。人或勝己,必欲中傷,意有所欲,限死做去。千人所指,一世側目。況其貪汚之性,到處益肆。曾按湖藩,恣意牟利。道內所在近萬石眞麥,瞞報賑廳,減價請得,乘其酒禁之少弛,勒定準價而發賣,稱以改色立本,委輸絡繹,鞭扑狼藉,千億生靈,若在沸鼎,累萬餘剩,盡歸私橐,其貪饕無恥,於斯極矣。作錢關文,渠雖掩置,道內耳目及該廳文書,必有可以憑驗者。臣謂特令道臣,明覈得實,以爲懲貪之地,斷不可已也。且其雄藩遞來之後,旋起甲第,制度侈濫,呑幷數家,連亘一壑,入其洞者,無不驚心駭眼。渠若眼有國法,則豈敢爲如此放恣之事乎?臣謂發遣部官,摘奸間架之過濫者,依法毁撤,以爲戢猾之地焉。噫嘻!如此背公營私貪婪不法之人,若使之揚揚於淸要華貫,少無懲畏,則癉惡勵世之政,將無所施。其銓衡佐貳玉署長官之望,爲先改正,仍施屛裔之典,斷不可已也。」批曰:「首陳事,世道不若今日,則此敎豈樂爲?雖然以其敎觀之,予心可知。噫!不體四十年苦心,若是跳踉,此正若以敎代斧銊之意,今者此請,予則曰無嚴。沈履之事,今者爾章,非比傾軋之態。故召問大臣本事,其涉殊常,不可不嚴懲,而不然亦不可置人於䵝昧之科,令該府今日內口招,登對以奏,其家舍,令京兆今日內摘奸以奏,眞麥請得與作米數爻,亦令該廳,今日內考奏。戶房承旨與推考房持奏。」
○上引見大臣備堂。領議政金致仁,請今番謁陵時,紅箭門御小輿,上曰:「丁字閣前,予敢乘輿乎?」致仁因咸鏡監司金器大狀啓,請稍實邑留庫中三分一,之次尤甚邑留庫中折半,許加分,允之。致仁請韓錫大承文調用,允之。錫大咸興人,府院君卿後裔也。命讀金會元疏,上曰:「沈履之事何如?」左議政韓翼謩曰:「不無苗脈。」上曰:「比之李沆之治第,則宜得浮謗矣。予昔與故判書尹趾仁,伴直摠府,適値動駕諸具,皆借於人。予在隔房聽之,至今嗟賞矣。彼疏雖過,履之豈能如此乎?」上又曰:「故參議李秉泰淸白矣。」翼謩曰:「近來人聞李秉泰之事,誰不愧汗乎?」命金吾捧口招,京兆摘奸,京兆郞,以舊舍新造,合五十餘間仰奏。上,下詢眞麥折米之數於惠堂鄭弘淳,弘淳據實仰對,又以非但履之,各邑每有此請,惠廳或聽或不聽仰奏,命履之罷職放送。掌令李台鼎申前啓,不允。
3月19日
○丁未,上親臨崇政殿月臺,行望拜禮,毅皇殉社日也。命違牌玉堂春坊,竝解見任,下義禁府,過一朔後勘律,以動駕隔日而不膺命也。又敎曰:「人君視八道若一家,豈云南北?昔之唐宗何可謂右文之敎?而其能大興文學,故有十八學士之稱。高麗交趾遣子入學,況國中乎?況今年何年,而豐沛故鄕乎?其君猶誦吹笛之敎,而其臣不悛好勝之心。上博士李光培、翰圈三翰林,亟施不敍之典,使我有拜陵之顔。」時韓錫大見漏於槐院分館及翰圈,故有是命。
3月20日
○戊申,上祗迎獻陵告由祭香於延和門外。又命前翰林柳焵、南柱老、洪周萬校書著作差下,李光培栗浦權管除授,韓錫大特爲陞六。
3月21日
○己酉,上詣獻陵,王世孫隨駕。先詣昌德宮行禮眞殿,御龍舟渡廣津,下砭砲失期先放,命軍器寺官員,巨濟府充軍,以臺臣不請勘律,命竝重推。詣獻陵紅箭門,就板位行禮訖,命都監堂上進前,下詢修改處所奉審陵上石物,訖上曰:常時步甚艱,至此能運步,陟降似有助矣。「補莎塗灰,旣竣事,行親祭,還御齋窒,都提調以下施賞有差。命石手莎土匠及募軍等,竝以賑廳米題給。
3月22日
○庚戌,朝廷二品以上六曹堂上大司諫庭候。
○命致祭于廣平大君墓,故相李濡墓,輦路所經也。辭陵禮後回鑾。命承旨招問牟麥豐歉於道傍農人。詣晝諪所,命旗鼓迎接。歷臨東關王廟,行拜禮,命訓局御營軍挾輦軍挾輿軍,令本營試放,以示體昔年愛恤軍兵之德意。入崇政門,駐輿月臺,命書傳敎,戒飭臣工,有滌心廣津之敎。
3月23日
○辛亥,以朴盛源爲大司諫、朴奎壽爲掌令、金敎材爲應敎、沈觀之。洪檢爲校理、李致中爲副校理、洪景顔爲修撰兼文學、徐浩修爲副修撰兼弼善。
○上引見大臣備堂。左議政韓翼謩,因京畿監司南泰齊狀啓,請留庫穀十七萬石中,許四萬石加分,命特許五萬石。右議政金尙喆命許副,以病陳懇也。軍器提調金陽澤命罷職,以津砲失期,陳箚引咎也。箚子命還給。上,下詢馬場邊,有華陽亭,取何意?兵曹判書李景祜曰:「亭是司僕亭子,而亭前草場,每年放馬,似用華陽歸馬之義,名其亭矣。」上曰:「馬場無乃太廣乎?」翼謩曰:「國君之富,數馬以對,馬若充牣,大亦何妨乎?」大司諫安杓、掌令李台鼎,以津砲之不卽請勘引避,依啓。領議政金致仁自陵所復命,上曰:「甲子年先卿監董陵役,今年卿又當此役,實爲異事矣。」致仁曰:「聖敎至此,不勝感惶矣。」致仁又曰:「因故相臣李濡致祭事,敢仰達矣。李商芝自遭其父事,不見天日,甚可矜矣。」敎曰:「忠孝本無二致。時中設令果有是事,太武不過一魏君,而感動高允,許直臣而赦之。今者商芝爲其父而若此,感其君而自訟,於親得子道,於君盡臣分。噫!頃者處分時,爲兩弟參酌,況爲其子乎?李時中特寢禁錮之命,慰兩弟之心,奬商芝之孝。」
3月25日
○癸丑,上祗迎明陵忌辰祭香於崇政殿庭。
3月27日
○乙卯,上引見大臣備堂。領議政金致仁,因江原監司金龜柱狀啓,江陵等六邑春牟耳牟糖米皮稷等穀,請以相當穀換作會錄,允之。掌令朴奎壽申前啓,不允。
3月29日
○丁巳,特除李得福修撰。
○內局入侍。都提調尹東度許副,以左議政韓翼謩代之。命前判府事金陽澤敍用。
○吏曹判書趙暾,以盛滿陳疏乞休,且引甲申五月筵敎,若曰『其弟晸,如登科立代,當許其退』縷縷陳懇。上命考日記,則無此敎。以筵話浪傳,命其時史官,嚴問以奏。
○以李顯祚爲司諫、羅忠佐爲掌令、趙載俊、朴弼淳爲持平、洪檢爲獻納、李商芝爲兵曹參知。
夏四月
4月2日
○己未,判府事金陽澤陳疏自引,賜優批,命傳諭。
○兵曹參知李商芝上疏,略曰:「臣之聞命卽進,不敢俟竟日者,誠以君恩爲大,父言難違也。一自恩赦之降,臣父攅手於天,以首叩地曰:『天恩罔極,聖德罔極。生死肉骨,何以加此』?闔門聚首,相持感泣。繼伏見賜祭先祖製下祭文,臣父謂臣曰:『我祖亦當飮泣於冥冥,況生者乎?隕結圖報,此生無路,汝其勉哉?』及奉除旨,臣父又曰:『聖恩一至於此哉』,仍涕泣而促其行。臣於是,不忍更慼父心,顚倒入肅,蓋欲替達臣父感祝之私而已。第念臣之不忠不孝之罪,固自如也。移罪於父,以病倖免,此何人哉?天地以容我,而臣則愈無以自容,父母以體我,而臣則愈無以自立,恩褒愈隆,而臣罪愈深,如臣所處,古亦無之。徒感隆私,猶復以人自處,則曰有倫理哉?噫!君親本無內外,忠孝同出天性。而自顧無狀,永爲倫理之罪人,則其何以移孝爲忠,少答罔極之恩耶?臣之日夜所涕泣而仰祝者,只在退伏邦典,以死爲榮。此外更有何望?」『以爾心予已洞察,爾何若此』爲批。
○上御集慶堂,館學到記儒生試製,講講經,居首幻學柳橚製述居首生員林濟遠,命直赴殿試。領議政金致仁,以殿座移時,而儒生尙未整待,請該房承旨大司成罷職,允之。內局提調鄭弘淳命許遞,以李昌壽代之。命贈吏判金昌翕奉祀孫調用,因大臣陳白也。
○以李在簡爲承旨。
4月3日
○庚申,上引見大臣備堂。命吏曹判書趙暾堤川縣付處,暾肅命後,仍尋鄕路。領議政金致仁請削職,初命下義禁府,旋命付處。內局提調李昌壽命削職,以不膺命也。致仁因黃海監司李潭狀啓,請留庫穀中限三分一加分,允之。掌令朴奎壽申前啓,不允。又以所懷論救趙暾、李昌壽有爵祿可辭白刃可蹈之語,命奎壽丹陽郡投畀。司諫李顯祚申前啓,不允。以顯祚謄傳故紙,命削職。除趙明鼎內局提調、申晦吏曹判書、李世澤承旨。
4月4日
○辛酉,以李壽勛爲司諫、成胤儉爲掌令、姜彛福、宋霮爲持平、奇彦觀爲獻納、李溎、朴師崙爲正言、金載順爲校理、閔鍾烈爲文學、金熤爲兼文學、金應淳爲大司成、申晦爲知經筵、趙雲逵爲同經筵、李漢膺爲統制使、趙濟泰爲忠淸兵使。
4月5日
○壬戌,校理金載順上疏,略曰:「日昨重臣處分,竊以爲過矣。人臣事君,分義爲重,而去就之際,泠煖自知,亦不可以一例論之也。向敏中之大耐官職,錢若水之急流勇退,本是治世之美事。而近日廷臣,不見有此風久矣。惟彼重臣,固無必辭之義,而亦自有不可奪之志,聖明之朝政,宜容一退士,以爲礪世之道。而不少體諒,遽加投竄,豈不有乖於刑政之中耶?至於李昌壽之不敢遽進,本非無端,朴奎壽之有懷無隱,亦得臺體。或黜或投,譴罰太過。伏乞亟加三思,竝命收還焉。」疏入,上曰:「趙暾、李昌壽事,處分輕重,意亦在焉。必欲圭角,爲今高致,竝與奎壽而容護,已涉駭然。而尤爲寒心者,以付處者,敢稱重臣。其章給之,金載順施以削職之典。」
○以尹蓍東爲承旨。
○內局入侍。敎曰:「靜臥無睡,忽憶古人之言。何則此《小學》已載。其文曰:『陶淵明爲彭澤令,不以家累自隨,送一力與其子書曰:「汝朝夕之費自給爲難。今遣此力,助汝薪水之勞。此亦人子,可善遇之」』。紫陽旣稱陶潜,《綱目》特書晋處士,稱道之言,亦載《史記》。予亦嘗愛此人。此文正若行一三善之義。一文之中,三善俱備,何以爲三善?雖遣其力,助之一字,意在分勞之義,此一也。此亦人子之言,包得《張子西鉻》之義,此二也。至慈之心,同胞之意咸備,此三也。今予誦此文,非特本事也,意蓋深也。古無奴僕之名,靖節此語,與使奴如借之意同,予雖無物,吾與也之意。自幼至今,爲人惜勞之意一也。雖在私邸時,僮僕不少,在此位之後,豈問多少?雖然恐或人有難堪之意,卽予素心。故凡於伸禮時,一里若百里,而挾輦之軍,必命徐行。雖以追慕欲飛之心,其猶若此,此亦非予能也,體昔之意也。因此而有勉飭者,守宰治百里,方伯按一道,況其君居千乘之位,臨八道之民?噫!予一心,已載述編,雖於九重之中,若處易安窩內。雖然心猿意馬,一念之差,聖狂自判,尋常澟然。況每誦景福殿中懸揭八字,卽『節用愛人使民以時』,此正孔聖之訓,昔年揭此,且西小齋閤名喚醒,東小齋閣名臨淵,此正若法堯、舜,當法祖宗者也。雖衰何敢忽也?噫!百里赤子,付諸一令,一道人民,付諸道臣。爲道臣守令者,何敢夙宵放過?其或忽也,此非特負其君也,仰負高高彼蒼。噫!自古作之君,非爲君也,卽爲億兆生民也。以此思之,君猶然矣,況方伯守令乎?非特不盡心,其或甚至於不法,此何心哉?此何心哉?大抵時體已痼,雖無大貪者,罕聞琴鶴自隨之稱。噫!九重蔀屋,便若霄壤。吁嗟!小民其雖滿腔抱冤,豈徹九重?頃者相臣之奏,已有下敎,而暮年興感,其豈自默?不憚其煩,申申飭諭,其須銘鏤,使我元元,咸囿春臺。噫!昔因一東海婦,其能致旱,曾已諭已有悶風之意。近者不無徵兆,此君衰政弛而然耶?亦有放忽《西銘》之義而然耶?於予自勉者,雖衰宜勉。而吁嗟!方伯守令,體予慷慨之意,懋哉懋哉。下諭于八道道臣兩都留守。」刑曹判書洪樂性命許遞、以洪重孝代之。
4月7日
○甲子,上祗迎太廟夏享香於延和門外。冒雨步詣興化門,命宣傳官二員,看審東西郊雨澤。
4月9日
○丙寅,以申尙權爲掌令、趙鎭衡爲持平、金致恭爲弼善、朴志源爲輔德、洪景顔爲校理、金相翊爲全羅監司。
○執義金會元上疏,略曰:「沈履之事,旣有口招以奏之命,又有考出文簿,摘奸家舍之擧。臣竊自謂聖世癉惡之政,庶可復見,末俗貪濫之風,從此可警。伏見其口招措語,乃摘奸後處分傳敎,則專事欺隱,事實相反。嗚呼!國無紀綱則巳,不然則豈可爲一履之,而君命不得行,國法不得伸耶?臣之初疏,只論其大略而已者,蓋出於不欲索言,以傷忠厚之意。而今則臣若不悉陳事狀,則雖以日月之明,何以盡燭其情狀?而亦恐欺君之習,緣此漸起,豈非大可駭憤者乎?請穀料理,實爲近世之痼弊。然或有慮其陳腐而改色者,或有爲輔國役而發賣者,請得有名,折價有常,從民之願,有補於國,則猶可有說,而豈有如履之之耗國剝民,專事私利者乎?臣請悉論之。履之供辭有曰:『其時眞麥,作一無用之物,民間不願受還,累年積置,日漸腐蠧,强爲分糶,民弊轉甚云』。噫!渠之此言,雖出於急於自脫,不暇念他,而獨不念欺君之罪,重於貪汚耶?尤可痛者,湖南一路穀數,詳載於備局及本營文簿,斑斑可攷。而自經壬午慘凶之後,道內各穀,蕩盡於賙賑饑民,猶患不足,至於轉移北穀之境。雖以其時道臣故判書元景淳狀啓觀之,有曰『合料賙賑所入,幾至一百二十萬餘石,今雖盡新捧之穀,罄貿庫之數,不過爲六七十萬包,其不足於白給與付還,猶爲六十餘萬包。他道移栗之政,最爲目下先務』,至請移劃北關之穀。如使一萬石眞麥,累年積置,日漸腐蠧,一如履之之言,則以重臣當日之心,何不補用於賑資,而有此移栗之請乎?臣知重臣之決不爲此也。重臣此啓,在於壬午冬,履之按藩,在於癸未。則當年新捧之穀,何爲而慮其腐蠧,纔經大凶之民,何爲而不願受糶耶?此則不待明者而可辨。其供辭又曰:『自惠廳亦知此弊,自軍門以米相換,故往復於惠廳,依定式折米相換』云。嘻噫!何其言之巧而無忌憚也?今此換米之計,自履之發,而惠廳被瞞乎?自惠廳行會,而履之擧行乎?何不明言,而直爲含糊鶻突也?其所謂依定式云者,尤不成說。換米一節,雖有惠廳之關文,折價多少,亦依朝家之定式乎?況以萬石眞麥,作米四千石者?此皮穀六斗作米之法也。眞麥一石,例出眞末七斗五升,只火十五斗,眞末則勿論豐凶以米相代,只火則無他用,而用於麯子。渠爲料利之計,乃敢擅弛道內酒禁,以圖麥價之騰踊。臣之前疏所謂乘其酒禁之少弛者,非謂朝家之弛禁,乃渠之擅弛也。其蔑法病民之狀,豈不萬萬痛惡乎?眞麥一石之價,勒定以五六兩,改色作米,則每石以二兩錢出給民間,斂散之際,民不堪苦。而一石餘剩,幾爲三四兩,通計萬石,餘剩則可爲三四萬兩。此則道內守令及吏民,公傳道之,至今嗤罵。惟此三四萬兩餘剩,渠果屬之公用耶?歸之私橐臺耶?口招之際,何不明白說道也?吁!亦可異也。臣之尤痛所惋者,卽家舍摘奸也。呑倂數家,連亘一壑,萬口喧傳,臣又目擊。而及至摘奸,都數不過爲五十餘間,新造又不過爲數十餘間云。嘻噫!夫造家之規,必用新材而造之者,方可謂新造,而用舊材而新建者,獨不可謂之新造耶?今其摘奸中某間修補云者,極其巧猾。而況其所謂新造者,初爲十一間,及夫入闕之後,乃因喉院之退却,更變而爲二十五間。間數多寡,任自贏縮於禁中,則其所謂摘奸者可知矣。蓋其叔纔判京兆,郞吏已有積畏約之勢。而涕泣乞憐於郞官,咆哮威脅於下吏,無所不至,能使渠渠之大屋,漫漶至此。威勢所及,敢與君命相抗,而無一人爲殿下陳之,臣實痛之。今若一番行査,如有差爽,則臣當伏妄言之罪,不然則履之豈可倖逭國法耶?至於京兆郞欺蔽聰明之罪,亦不可不懲。臣謂爲先汰去,拿問嚴處,斷不可已也。」批曰:「人君所惡者,卽欺君也。太武惡黑子而置法,嘉高允而奬直。予雖衰矣,此心不衰,果如爾章,奚特不置諸䵝昧?雖然湖南事自有定式,幹事者非其人,若或因此而致怨則已,爾則以金石之折定,曰沈履之之欺君,無乃過乎?家舍事,果若爾章,非特履之之欺君也,該郞尤無狀。奚特汰也?不然何可先汰而後問?令該府當日內嚴問,口招以奏。」
○全羅道觀察使洪樂仁陳疏乞解,賜批許遞。
○上引見大臣備堂。領議政金致仁曰:「金會元上疏下批前,固不敢仰達,而今已處分矣。家舍一款,旣問該郞,自當露實,而至於身爲道臣,當國禁方嚴之時,作麴料理之之說,誠是人臣萬萬難堪之目,此則決無是理矣。」上曰:「予亦知之矣。」上讀漢城判官鄭翼祥口招,上曰:「仍舊貫三字刪去之故,以致金會元之疏。而初稱仍舊貫,今變爲修葺者,豈不殊常乎?顯有彌縫之意,事甚非矣。」命翼祥勘律放送。
○修撰李得福陳疏辭職。上問得福何故撕捱?承旨徐有大曰:「特除故也。」上曰:「予實漠然以李得一知之,而有此除也。」仍賜批曰:「以爾兄之弟,與李得一同入瀛館,可謂美事。今者特除,豈曰偶然?」得福,得宗弟,中官誤書得一以得福也。
4月11日
○戊辰,上御隆武堂,內三廳扈衛軍官試射。
4月12日
○己巳,月暈廻木星。
○上御建明門,文臣試射。
○以金龜柱爲承旨。
○行夜對,講《夙夜箴》。上曰:「太學諸生,予勸以十箴,雖怠惰放肆之人,開卷則少有起敬之心,而掩之則乃復如初,此難矣。夫子在座,顔曾後先,想像其氣像,自有欽敬之心。」又命持入《小學指南》,輪讀訖,敎曰:「眞西山《大學衍義》云,夜對勝於晝訪。以《玉署日記》觀之,只經筵而停夜對,則書曰只經筵而停夜對,停經筵而行夜對,則書曰停經筵而行夜對,無日不書。噫!嗣服後講筵,不過書自我自。而然見《玉署日記》,何敢忽也?噫!在銅闈時上元日,瑤華堂行夜對。其時春坊卽故相臣宋寅明,故參判李匡世,桂坊卽徐宗鎭也。伊時故相云,凡人於此日,詩酒消日,而以今行夜對,益勉于予。伊後湖西伯時,復誦上元日夜對勉予。奚特其章之載日記?尙今思焉。噫!今則視昏,興感於昔年日記,行法講于資政殿。其日只背誦《小學》題辭而止,從此以後,只錄其停,予則靜攝度日,嗚呼!況此年乎?靜臥思之,經筵雖不能爲,夜對豈不一行乎?蹶然而起。夜對則平坐,而坐亦難,着笠坐椅而行焉。此意以予今年之心,及今不爲,益衰何爲?此正數年來初行者。其講何?卽《夙夜箴》,意亦深也。常時問答,不過臥而聽之,今夜與儒臣討論,怳若前日。亦豈七十五歲攸料者?講畢,餘意惓惓,今取讀《小學指南》,此書卽《小學》。予年十三乃讀,亦回其甲。嗚呼!萬萬料表。復講後事體異焉,奚憚其衰?《論》《孟》《詩》《書》次第重講。而吁嗟!望八《論》《孟》重講,已是異事,況詩書乎?或勸《羲經》,而自量其氣,誠難誠難。且講《小學》之回甲,以博約復初之意,欲講《小學》,事與心違,《立敎篇》僅講。噫!幾年之後,館吏今日當書停經筵行夜對。四十載講學餘意,今夜小伸。更皷已深,若是呼寫。凡諸海東賢士大夫,感予七十五歲,爲今年用心之意,勿以此敎爲數行之文具。則豈徙副予心?豈不有助於世乎?勖哉勉哉。」
○以鄭昌聖爲承旨。
4月14日
○辛未,上御集慶堂。宗臣內外入直文臣入直,內三廳武兼訓禁兩營將官試講。命書傳敎曰:「宗臣其雖零替,一自金圈以後擧皆頉免。昔聞乘轎人,皆應講云,今只有一人經一章講,章諺解不通,事體寒心。宗簿提調重推。」命恩彦君䄄,一體應講。上,下詢曰:「生子何以,形容端正?」對曰:「邪色滔聲,不接耳目,故生子自然端正矣。」上曰:「古有胎敎者乎?」對曰:「文王矣。」以善文義,命加資。居首文臣武臣,各施賞有差。
4月15日
○壬申,上御建明門,試堂上武臣朔射。敎曰:「武將古謂武宗,而今則豈特堆塵於箭筒?雖令宣傳官摘奸,深藏箭筒,何能取來?噫!昇平日久,壃埸無虞,難可支撑。豈繫于苞桑之意乎?非渠之過,卽予之怠。宜自勵而勉飭。」
4月16日
○癸酉,上御德游堂,試文臣漢學講。純通人施賞,不通人命會公廨,能讀後以奏。
4月17日
○甲戌,引見大臣備堂。左議政韓翼謩曰:「法聖僉使旣已蒙宥。李興宗之罪謫,今已經歲,宜有分揀之道矣。」上曰:「李興宗之令,僉使豈敢拒逆乎?花盆之添載尤非矣。國穀所載船,衣服亦難添加,況他物乎?想像臭載之物,惡臭怳如在鼻。此則當嚴飭矣。」應製居首副校理洪秀輔,賜貂皮笠耳掩,其下各賜紙筆墨有差。
4月18日
○乙亥,吏曹判書申晩陳疏辭職,批曰:「頃年李明煥事,其人已故,予不復言,而任觀周事,其雖可駭,此何過撕捱者?卿勿過辭,輔予暮政。」
○內局入侍,命回還冬至書狀官李壽勛入侍。下詢彼中政令,對曰:「民無怨之者,初無徭役之侵督。農商工賈各有所業,少無干涉,初無怨言矣。」上曰:「有巨役則何以爲之?」對曰:「雇軍矣。」
4月20日
○丁丑,以鄭光漢爲大司憲、李燮元爲大司諫、李普觀爲執義、李憲默爲司諫、金煊、金和中爲掌令、尹光禮、李思祚爲持平、李秀逸爲獻納、金鍾秀、趙宗鉉爲正言、尹蓍東爲副提學、閔弘烈爲修撰、李昌壽爲禮曹判書、鄭存謙爲刑曹參判、尹得養爲左尹。
○咸鏡監司沈鏽疏陳乞遞,批曰:「本事業已知之。乞憐咆哮,非一人之所爲,擧叔姪而若此,已非佳風。於卿何有?」
○上引見大臣備堂,命行本館錄。命讀關西道臣蔘弊狀啓。命領左相熟覽商確,更爲持入。仍命醫官入侍。上曰:「江界蔘幾斤耶?」對曰:「九斤矣。」上曰:「內局需用,無不足之患否?」對曰:「內局藥蔘則用江原道蔘矣。」上曰:「江界蔘,自國初所納之數僞九斤乎?中間或有加減之數乎?」對曰:「江蔘上納之數,初僞十六斤,中間爲六斤,今則爲九斤矣。」上曰:「御用則羅蔘乎?」對曰:「羅蔘爲四斤,而御用不足,故間用江原道蔘矣。」上曰:「箕伯陳章中,江民之泣請等語,思之矜惻。內局之捧,予先蠲減矣。六斤尙且需用,豈無除減之道?」領議政金致仁曰:「旣承下敎,故果爲消詳。所以量宜減數,亦當加其蔘價。至於御供,則所重在焉,不宜蠲除矣。」上曰:「一疋之減,亦出於爲民惻怛之心,內局之供,予先減數然後,卿等亦當有奉行之道矣。宋以花石綱,明以課銀,民旣離心,豈非鑑戒處乎?十六斤上納之時,民何堪之?而今爲九斤,尙多弊瘼者何也?」致仁曰:「自古及今,採之無限,不得休息故也。」敎曰:「大抵蔘産不古,蔘價日高,東西民難支之狀,其若目覩,故關東蔘邑作詳定,又作京貢。今日覽關西伯之章,江界民之無論男女,擁馬垂涕之狀,若親覩。聞此而其若泯默,莫云負元元,寔負于昔。其欲講定,宜先御供,加定三斤,特爲革除。內局猶然,況其他乎?陳章中數件條列,頗有意見,領左相吏兵戶判金時默、趙曮、閔百興,會于備局,消詳回啓,同爲登對以奏。」
○以李徽之、洪樂命爲承旨。
○平安道觀察使鄭宲上疏,略曰:「臣自在營時,聞江界蔘弊孔劇,民不奠居。及到其境,男女老少,聞臣之來,塡咽道路,攀轅號訴,皆願活我。臣請略論蔘弊之源,而繼陳其弊之不可不救也。蓋此府初則只有戶稅蔘四十五斤,行之已久,而無弊矣。其後地部以交隣所需,捧年例蔘二十五斤,每錢折錢三兩而給價收捧,猶患不足,以本府戶稅蔘十斤,移充於例貿條。此外又有尾蔘二十五斤,厥數已至九十五斤,間或有別貿蔘數十斤,統而計之,則前後所納體尾蔘之數,至於一百十五斤,其爲役豈不煩且重哉?數十年來,蔘貴漸甚,而所捧益廣,實有難支之憂矣,及至去年秋採,而所採尤尠矣。十人入山,八人空還。及其上納之時,應捧之數,太半不足,民乃四散,求貿於北路及本道中山等邑,東括西覓,艱辛充納。而不足之數,猶至於數十斤,擧皆遑遑,罔知攸措。臣於春間,以此意報于備局,且文移往復于地部,幸得寬限,此正姑息之計也。臣聞蔘採之比昔減縮者已多年。所聞前秋入山者之言,則年久體大者絶無,而所採者,皆是體小者,間多有如錐如針者云。以此觀之,則實有絶種之慮。然則其將奈何?惟此江界一府,其關防之重,與灣府無異,今若民不支堪,散而之四,則十鎭之把守,亦將廢矣,四郡之踈虞,其亦極矣。言念邊事,誠可寒心。今此所捧中所謂戶蔘,卽江民大同之役,故民不厭避,而如例貿體尾蔘及別貿之蔘,則地部所給之價,比近來價本僅爲三分一。而蔘價之高騰,年加歲增,自己卯以後,蔘種益貴,至於今年而極矣。故己卯間三四兩之價,今至於十餘兩之多。若當別貿之時,則各色蔘之一戶所納,論其價則殆近三十兩,故一境嗷嗷,皆荷擔而立。及臣之涉本境也,皆泣訴於前曰:『惟我殿下,深居九重,豈知其弊之至於此乎?爲道臣守令者,胡不以此上聞,得蒙我聖上如傷之恩乎?如許弊端,營門如不變通,則吾輩將從此逝矣。』言與淚下,慘不忍見。臣急於安集,寬譬慰諭曰:『吾旣目擊此狀,豈不登聞於朝乎?姑勿流散,各自保存』之意,懇懇開諭。民人輩『皆願須臾毋死,以待我殿下德音之降』,其情誠慼矣。臣入本府,詳探事情,則昨今年人戶之見縮者,合本府與列鎭,爲六百餘戶。人戶旣縮,則逐戶所捧之蔘,亦隨而縮者,將至四五斤。如欲必充其從前上納之數,則至殘窮戶,次次陞等,所捧必倍。惟此孑遺之民,逃散之外,無他策矣。思之及此,寧不哀痛?今臣自臣營爲始,與兵使及本府相議,前日之若干所捧,亦爲量宜除減,列邑各鎭私貿之弊,亦當一切禁斷。而此固零星,比如勺水之救薪火也。竊伏聞民人輩所訴,則皆謂『內局所封進,吾屬當竭力備納,而地部及京上司所捧,厥數旣不少,而又添之以年例蔘,曾未幾何,又加之以別貿蔘,次次增加,至於此境,如蒙酌量減數則幸甚,而不然則惟願復設蔘契,以救此弊』,臣則答以『蔘契之復設,此亦難矣。以地部所磨錬若干價本,其何以募得契人,擔當備納乎』?惟是地部及京上司所捧及年例條別貿條中,如有推移裁減之道,則雖除減三四斤,亦可爲目前慰悅之道。年例別貿兩色蔘,雖是交隣所需,而別貿則非逐年應用之物,想不無闊狹變通之道。至於地部所捧十一斤,雖有用處,而若銖累寸積,一切防塞於閑漫酬應,則亦可補用於不時之需矣。民情窮蹙,計無所出,惟望其酌量減數者,其亦慼矣。且臣伏聞例貿蔘中二十五斤價,則給以三兩,而十斤則本以例蔘,移充於例貿條,故厥價依前給一兩五錢。雖是戶蔘,而旣充於例貿,則以三兩價一體均給,事理當然,而折半以給者,實有斑駁之歎。今若依例貿條,給價以三兩,則於民實爲均惠,而計其價則爲二千四百兩。當此經費匱乏之日,自地部出給,固非易事,而臣則有別般商量者。臣之今行,聞江界府還穀過十萬餘石,十鎭還上亦不下萬餘石。毋論府民與鎭卒,因於糴政,侵徵隣族,終至於流散,其爲弊罔有紀極。蓋本府在於極邊,許多還穀,旣無發賣之事,亦阻移轉之路故也。若於每年,除其耗穀千餘石,貿充此二千四百之數,則在邊民庶救還穀增衍之弊,在蔘戶可免價本不均之歎,可謂一擧而兩得矣。第此府本來穀賤,若以地部一石三兩之例施行,則決是行不得也。宜自本府,一從其府內行用之規而出貿,然後事可行矣。不然則又有一焉。地部於每年以本道收稅米,發賣收送蔘價於江界府,且有餘數之運納於地部者,若以其餘數,更充此添價之數,則事甚便順。古人云『小變則小益,大變則大益』,今臣所欲變通者,不過如右所陳二件事也。一則參酌其元數而量宜減給,此固爲一邑慰安之道,一則商量其不足之數而若干添價,亦可爲一時救急之方。故敢此條列以陳,庸備裁擇。此外倭譯輩奸弊,有不可不防。當初例貿蔘卜定時,元無蔘品之擧論。自該曹從歇價發關,故毋論好否,而從所納捧上。蓋雖云交隣所需,而此不過倭譯輩,以體尾蔘,粘付造送者,故地部捧上,亦無點退之事。溯考前例,則本曹捧上時,每斤之縮,不過一二錢,自近年以來,退與縮之弊轉甚。以昨年丙戌條論之,退蔘至於十斤,縮蔘則每斤縮九錢,丁亥條退蔘,至於五斤,縮蔘則每斤亦過一兩。蓋前日自戶曹直捧之時,則無此弊矣。一自倭譯用事之後,操縱點退,愈往愈甚,勢將以點退之數,更爲分徵於民。哀此江民,其將盡劉,大小民情,皆願依籌員例下來捧去,則操縱之弊,庶可少緩云。此弊終若不除,則朝家雖有軫恤接濟之擧,其多般操切,中間耗蠧之弊,爲害必無窮矣。伏願聖上,下臣此章於備局,卽令稟旨變通,其不得不減數者減之,不得不添價者添之。且令有司,嚴懲倭譯從中作奸之弊,使邊土生靈,得免離散之患,而關防重地,俾無空虛之歎。不勝萬幸。」批曰:「爲民陳章,其誠可嘉。昔周武王聞呂尙之言,不忍經夜,特恤四民。』嗚呼!江民以九重深邃爲歎,予聞此而垂涕,翌日商確講定。嗚呼!八斤之蔘,千石之米,可謂滄海一栗。豈云多少?只在乎心。且謂予江民,非予之惠也,卽體昔之效也。其若曰,非吾君之惠也,此實昔年惠澤云爾,則予少伸繼述之意,令江民知悉此意焉。呼寫及此,不覺涕沾于席。」
○命大臣備局堂上入侍。上曰:「關東蔘詳定,京貢後有效否?」左承旨金龜柱對曰:「東土産蔘甚貴,而詳定之價,己非不足。且有京貢納蔘之數,比前減其三分,其效不少矣。」領議政金致仁曰:「戶曹、政府、宗親、中樞諸府所捧,酌宜除減,竝內局所減三斤,則合爲八斤,而且有千石米添價。且聞本道監兵營,亦欲除減云,統而計之,則似爲數萬金,江民必過望矣。」命讀備局回啓,上曰:「差可意也。」
○以沈鑧、洪樂純爲承旨。
4月22日
○己卯,內局入侍。命提調趙明鼎許遞、以李昌壽代之。
4月23日
○庚辰,大司諫李燮元上疏,略曰:「敢將古人六箴之義,略效愚臣一日之責。其一曰簡機政以護聖躬,其二曰勤敎誨以養國本,其三曰抑僥倖以淸仕路,其四曰杜請托以正俗習,其五曰飭銓曹以絶偏用,其六曰戒版曹以省煩費。此雖近於老生之常談,實有補於今日之切務矣。」批曰:「六條四十二字,語雖簡而切中時弊,予用嘉之。令政院書入,置諸座側。」
○上引見大臣備堂。命內局提調李昌壽罷職,以趙雲逵代之。昌壽所遭後初登筵席,縷縷辭職,承旨請推,上以其無異反詈,有是命。大司憲鄭光漢申前啓,不允。
○湖南人黃應直,告咸悅趙明誠,以奇門堪輿之術,誑惑愚民,且有稱道逆鏡之說。初命捕廳究問,仍命設鞫。上御內帑庫,訊明誠,明誠供:「本以退吏,學雜術於申弼周。弼周嘗有稱道逆鏡之言。」上以應直不卽告,亦爲杖訊。
4月24日
○辛巳,上御內帑庫,杖訊罪人申弼周,仍命與明誠對質。弼周語塞,連命嚴訊,弼周徑斃。命明誠、應直竝定配,仍命御史洪檢,馳往全州,以絶勿崇奬雜術,播告禁飭。大司憲鄭光漢申前啓,不允。請還寢罪人應直發配之命,亟令王府,嚴鞫得情,依啓。正言洪景顔申前啓,不允。
○上引見大臣備堂。左議政韓翼謩奏曰:「我國漢音,一從《洪武正韻》釐正矣。年來以俗音改刊,以訛傳訛。請以本音講習,傍錄俗音,以備參考。」領議政金致仁曰:「俗音改刊,卽洪啓禧所陳請,而今雖以俗音講習,亦令參看正音似好矣。」上曰:「以順便之道爲之。」
4月26日
○癸未,文學閔鍾烈陳疏辭職,乞暇讀書,批曰:「國有望八其君,此正爾未能於親者,當盡於予。昔之董生,爲親甘旨,山樵水漁,朝暮讀書。以此觀之,豈可請由讀書乎?況此任何任?若思爾祖,旣立身之後,何有此意?爾勿過辭,雖春坊入直之時,讀書不輟,輔我世孫。」
○以柳脩爲承旨。
4月29日
○丙戌,以南泰著爲大司憲、李祉承爲正言、李瀰爲副提學、鄭弘淳爲禮曹判書、徐命膺爲禮曹參判。
○內局入侍。命特寢尹蓍東補外之命,復授副學。時弘錄有命,以不卽擧行,副學趙曮命補法聖僉使,以尹蓍東代之,蓍東稱在外,命補安興僉使,以李瀰代之。瀰又違牌,至是領議政金致仁,以蓍東在外仰奏,命副學李瀰許遞,復授蓍東前任。
4月30日
○丁亥,上祗迎太廟朔祭香於延和門外。
五月
5月1日
○朔戊子,上祗迎寧陵忌辰祭香於延和門外。敎曰:「嗚呼!以予今年之心,特命館錄,意非偶然,尹蓍東頃者承命,漠然忘却。若問今日副學,舍此誰先?擧措郞當,副提學尹蓍東,下義禁府處之。」
○上御德游堂,行翰林召試,取權禛一人。
○命副提學尹蓍東,特爲參酌牌招,仍行館錄。
5月2日
○己丑,行本館錄,取黃最彦等三十二人。
○敎曰:「館錄已行。而予雖衰耗,國綱宜守。尹蓍東之處義郞當,分義寒心。雖曰强行,而紀綱何虧?且館錄纔畢,循例呈單,豈云此人?尹蓍東蛇渡僉使除授,其令辭朝,倍道赴任。」尋以蛇渡之與法聖僉使趙曮爲隣近,移蓍東補多大僉使。
○命大臣吏曹堂上弘文提學入侍,行都堂錄,取黃最彦等三十二人。
○敎曰:「今番國體,可謂末如之何。暮年爲國事,其雖館錄堂錄,豈曰有君有臣乎?曉頭欲諭,堂錄命下,故泯默。旣諭大臣,柳戇首圈,可謂寒心。豈特尹蓍東?參錄諸臣,一倂施以削職之典,少存國體。」
○命召入崇政殿入直禁軍,居在東西郊者各一人,下詢農形。
○以朴取源爲副應敎、金致恭、李得臣爲校理、閔鍾烈、洪樂信爲副校理、金觀柱、李世演爲修撰、李商岳、金鍾秀爲副修撰、鄭恒齡爲執義、徐秉德爲掌令、丁範祖爲持平、金文淳爲兼文學、尹得養爲黃海監司。
○特除金致恭爲直講,以不卽膺命也。
○以蔡濟恭、柳脩爲承旨、又以具允鈺爲承旨。
○上行夜對,講《夙興夜寐箴》。侍讀官李得臣曰:「此箴之義,都在誠敬二字,人主一身,所當體念者也。」侍讀官洪樂信曰:「夙興夜寐四字,言甚切至矣。」同副承旨李在簡曰:「事應旣已,我則如故之訓,是人君所當體驗者也。」上曰:「事應旣已,我則如故,可謂約而盡矣。所勉切實,當留念。」
5月3日
○庚寅,命咸鏡道南北關諸邑還穀不足處,以交濟倉穀,量宜加分,以濟民饑,因道臣疏請也。
○上御集慶堂,試武臣能麿兒講。
5月4日
○辛卯,上祗迎太廟各陵殿端午祭香於延和門外。
○上御集慶堂,試堂下文臣吏文製述,居首人吳濬根賜半熟馬。
5月5日
○壬辰,引見大臣備堂。左議政韓翼謩,以漕運差員牙山縣監李運喆,三年領納,一不臭載,請陞敍,允之。
5月6日
○癸巳,上祗迎儲慶宮、毓祥宮仲朔祭香於延和門外。
5月7日
○甲午,命大司成率能誦箴銘頌儒生入侍,進士宋相殷,誦十箴,賜大鹿皮一令。
5月8日
○乙未,以李仁培爲大司諫、金若行爲正言、李敬玉爲弼善、洪九瑞爲文學、朴取源爲兼輔德、李潭爲副提學、金善行爲左尹。
○副修撰金鍾秀陳疏辭職,尾請收還館錄時所下傳敎,批曰:「新登瀛館,有懷無隱,可見補袞之誠。」尹蓍東其時下敎,特令抹去。
○命童蒙敎官率童蒙入侍。試講後各賜紙筆墨有差。
5月9日
○丙申,上祗迎獻陵忌辰祭香於延和門外。
○引見大臣備堂。命違牌兩司,竝施不敍之典。
5月10日
○丁酉,上御崇政殿月臺,行望拜禮。是日卽皇朝太祖忌辰,亦我太宗大王忌辰。命儒臣讀《明史》,又命讀《太宗朝寶鑑》。敎曰:「《寶鑑》中令群臣直言得失,又於經筵,令諫官入侍,隨事規諫,此一條不覺赧然。臺諫無直言,以傾軋爲事,寔予之過。次對兩司同入,卽倣此例,而謄傳故紙,猶不爲也。官師相規,亦何聞也?今日朝鮮咸體此意。」至吉再事,上曰:「吉再賢矣而子孫亡矣。有書院乎?」都承旨具允鈺對曰:「在善山地矣。有文集乎?」曰:「有一卷冊,而使其子仕本朝時,有以吾事高麗之心,事汝主之言矣。」敎曰:「高麗門下注書吉再事,曾見《三綱行實》,而於聖祖,同學于成均館,兩次陳章,心亘宇宙。兩聖之特許所請,樹風礪世之盛德,幾百載之下,不覺仰欽。豈特前朝忠臣?寔我獻陵太學故舊也。今日聞此,豈無表意?遣禮官,特爲致祭於金烏書院。製下祭文。奉祀孫,令該曹調用,文集亦令入之。」
○命諸儒臣持《大學衍義》入侍。上曰:「昔高皇帝,書《衍義》於殿廊,予逢此日,當講《大學》。仍親誦經一章。敎曰:」今講《大學衍義》,親誦本文,意蓋遹追昔年。入侍五儒臣,幷特賜兒馬一匹。「
○命內侍敎官入侍。敎曰:「噫!設置內侍敎官,其豈偶然?童蒙敎官,末世便作文具,近因申飭,庶有其效。況昵侍人君之內侍乎?古則內侍敎官春塘入場也,此輩護焉,略其饌而待焉。近者其濫太甚,十箇學徒,着儒巾自闕門迎入,此名雖內侍,實則攔入。一自內侍奇精一後,乃聞此弊嚴禁。因此更思,祭班內侍執事,因其許佩玉,不着濟用監祭服,濫備佩玉。其時下敎曰:『此路一開,欲着朝服勢固然,故禁之』。況此輩近甚貿貿,不可不飭,故月三講之意,蓋由於此。今日欲試,先召敎官,次召學徒,而非靑衿非童蒙,故俱承史而試講,非嚴近習之意,故先爲自內試講,次召敎官,意益深矣。其雖三講,貿貿若前,十學徒之中只一人通。況欲取便,擧皆經一章傳二章,若是講讀,月雖十講,何益之有哉?內侍敎官越捧一等。」上,下詢臺諫在京在外者,都承旨具允鈺對曰:「只正言金若行在京,而陳疏到院矣。」命持入讀奏,至祭司空以下,上曰:「怪且迂闊矣。」至朴世采事,上曰:「甚矣其言也。」命書傳敎曰:「莫重事,其請事近不敬。子雖不肖,豈待若行之請乎?一則追述昔年嚴處鄕儒之事,一則敢襲愼爾晋無據之請。一筆擧列朝而若此,豈特寒心?無嚴莫甚。至於先正稱朴相,語涉無倫。其他忽陰忽陽,滿紙荒雜,尤何足道?其在定國是斥邪說之道,不可尋常處之。金若行特削仕版爲庶人,而放歸田里,以示子不與同中國之意。」
5月11日
○戊戌,上御資政殿行常參。上曰:「金若行疏何如?」領議政金致仁曰:「極荒雜無謂矣。」上曰:「予不孝不肖,故招人言矣。」因却湯劑。上曰:「若行之疏,各司謄去耶?其疏本焉在?」假注書李師濂,以疏本在政院仰奏。命注書拿鞫,諸承旨罷職。若行疏命付火,故不行於世,而以筵敎所出觀之,則蓋請祀司空以下,請用天子禮樂,又詆斥先正朴世采也。致仁以王世孫所講冊子仰稟,命重講《孟子》。
○以蔡濟恭、金光國、洪梓、李重祜、李壽鳳爲承旨。命金若行說書通淸銓官,捧現告罷職。命太學掌議東西班首入侍。上曰:「金若行誣辱先正,爾等以爲如何?」掌議金樂元曰:「非矣。」上曰:「豈無辨誣之擧乎?」樂元曰:「士論歸一然後可爲矣。」上曰:「汝敢以士論二字奏達乎?極駭然矣。」班首南宮澈曰:「今始聞之,不勝驚駭。無居齋之意矣。」命金樂元限十年停擧,南宮澈賜大鹿皮一令。
5月12日
○己亥,上御建明門,命二品以上入侍。以金若行事縷縷下敎,又命太學儒生入侍。上,下敎曰:「予之處分過乎?無隱以奏。」南宮澈對曰:「狂悖之金若行處分至當。誰以爲過乎?」命摘奸宣傳官入侍。下問曰:「金若行何處逢見乎?」對曰:「昨日午前渡江矣。」命金若行三倍道押送黑山島。
○以洪名漢、李性源、韓必壽爲承旨。
5月13日
○庚子,月狍心星。
5月14日
○辛丑,上祗迎太廟望祭香於延和門外。上鞠躬,諸臣皆俯伏。至孝章廟,以下香諸臣,以壓尊不敢俯伏,上曰:「諸臣雖不可祗迎,亦豈可晏然而立乎?」命罷承史,拿入堂上侍衛。下敎曰:「孝章名位旣定,又此垂恩,今日諸臣十年身事者多。懿昭是誰之子,是誰之孫?莫曰無心,無心二字,此等處豈宜恕乎?」以兵曹參議安杓驕蹇,決棍七度,特除趙雲逵兵曹判書。命遣吏曹判書申晦孝章廟致祭,司直南泰會垂恩廟致祭,前參判李應恊懿昭廟致祭,製下祭文。
○以宋瑩中、趙重晦、鄭昌聖、李在簡、洪樂純爲承旨。
○上御資政殿,試太擧儒生製講。製述居首生員南堉,講經純通比較幼學崔大恒、金尙顯,竝命直赴殿試。
○副校理閔鍾烈上疏,略曰:「林下諸臣,一言而不槪,則積年錮廢,猶靳渙釋,御製之中,究極本源,溯及於先朝禮遇之臣,而顯示厭薄之意,臣每念及此,低佪感傷,有不能已。今之身罹黨籍,爲世忌諱者,又皆臣祖所嘗親愛而期許者屈伸榮辱,義無獨殊云云,命還給其章。鍾烈故大司憲遇洙之孫也。
5月16日
○癸卯,上幸彰義宮,駕出延和門。王世孫遣宮官,請隨詣伸禮於孝章廟,上曰:情禮似然矣許之。還宮時,駕出宮門,副提調宋瑩中曰:「都提調持蔘苓茶來待矣。」命藥院三提調,一竝解見任。以領議政金致仁,前兵判李景祜,前留守金善行代之。
○以魚錫定爲承旨。
5月17日
○甲辰,上御中日廳,隨駕軍兵試射放。
5月18日
○乙巳,上引見大臣備堂。領議政金致仁曰:「頃日試士,以懲貪奬廉命題。苟欲懲貪,宜先奬廉,請飭兩銓,另加收用。」允之。
○上御崇政殿頒賞。
○以鄭存謙爲吏曹參判、李潭爲大司憲、沈鑧爲大司諫、朴弼逵爲應敎、李養遂、李謙彬爲正言、洪纉海爲副校理、李景祜爲禮曹判書、趙明鼎爲右參贊、李心源爲刑曹參判、李廷喆爲左尹。
○以李應恊爲承旨。
5月19日
○丙午,命各司久任郞廳入侍,下詢職掌所懷。敎曰:「《詩》稱衛文公,不過騋牝三千。噫!紀綱解弛,其君不飭,無塞淵之效。故以濟州遞任馬言之,幼時已見,而今則無異卜馬,可勝寒心。外方則名雖分養,視若牛羊。以今執瘐者聞之,幾百匹馬,未滿十數,文具可知。申飭該寺,申嚴舊典。」
○命咸興、永興兩本宮所付奴婢今年減貢。本道三名日物膳,限今年勿捧,朔膳亦限今年減半。濟州三名日方物物膳,限今年停封,柑橘外朔膳,亦限今年減半,以北路及濟州年荒也。
5月20日
○丁未,命承旨入侍,親製二十四日健元陵忌辰祭文。命持入祭報府,以海運君槤求差獻官,其心可嘉,特賜廐馬,仍下典設司齋宿之命。
○上引見大臣備堂。領議政金致仁,以先正臣趙光祖祠版,自鄕上來江郊,而其家貧甚,數間草屋,不能償直仰奏,命自地曹助價,親製祭文,遣承旨致祭。特除李命勳副校理,命勳,海運君槤之從子也。大司諫沈鑧申前啓,不允。
5月21日
○戊申,命貢市堂上金時默、金鍾正入侍。召貢市人使前,各詢弊瘼。
5月22日
○己酉,上御德游堂,賜三洞老人米。漢人子孫及年八十人,命加給一斗,命下番翰林,考奏國初建樓之基,敎曰:「德壽宮,卽今之時敏堂,燕喜坊,卽今之興德洞也。
○以金器大爲承旨。
○放秋曹輕囚,以方旱也。
5月23日
○庚戌,上祗迎健元陵忌辰祭香於崇政殿庭。以小輿,詣摠府,奉審御牒。方雨下,上露伏良久,遂御典設司齋宿。
5月24日
○辛亥,健元陵獻官海運君槤復命,上始還內。
5月25日
○壬子,正言李謙彬上疏,略曰:「凡諸御製之刊行於世者,皆可與《二典》《三謨》《殷盤》《周誥》,相爲表裏。然而獨於嚴隄防《裕昆錄》一篇,有不得不悉陳愚見,以備裁擇焉。世道不幸,自夫儒者去而事端層生,讜言進而威罰荐降。轉輾乖激,甚至於書諸方冊,刊之金石,歷擧姓名,臚列罪狀,或謂之朋黨之本,或歸之亂逆之類,斷然爲一副當罪案,名曰《隄防》,牢不可破。大臣莫敢救,臺閣莫敢言,則如臣踈賤,雖使之析理,如朱子,騁辯如子貢,尙何望其回天。而雖以殿下之聖明,亦不敢冀其不以營護視之,則此正無奈何處。臣請就錄中冒萬死條辨之。御製有曰,戊申勘亂,其不懲創,又修昭鑑,又曰今之此諭,卽宗國興亡之一大機會,結之曰,自稱道學,作此亡國,此有甚於洪水猛獸也。夫《勘亂》等書,是丹書鐵券也,斯文諸人,乃聖朝之所嘗禮遇者,而何遽至一朝,歸之一套乎?此無異於糅忠逆而一貫,合薰蕕而同器者。卽此一款,雖謂之一言喪邦,臣未知過也。有曰受赤芾之譏,而苦心鎭之,噫!《候人四章》,詩人所謂剌其君之辭也。今若以此章之旨,比較於聖明之世,則其可謂成說乎?彼殿下禮待之臣,林下讀書之士,豈敢爲此哉?此不過泛論名器之際,斷章取義,而偶未之及察,可以活看,不可以深釋也。是錄雖成於聖心激惱,天威震疊之時,而臣竊恐王言一播,四方傳誦,義理晦塞,一世風靡,使巖冗之士,相率遠擧,惟恐入山之不深也。又竊恐春宮邸下,方在沖年,慣習見聞,或有輕視儒者之慮,則此豈我殿下善述家法,貽厥孫謨之本意也哉?臣愚以爲,此錄一日留行,則貽聖德一日之累,二日留行,則貽聖德二日之累,傳之百世,貽百世之譏,此臣所以萬萬慨惜者也。噫!引燭焚詔,封還墨勑,此乃古大臣之事,雖難責於今之人。而左右輔弼之臣,論思耳目之官,無一人爲殿下匡救者,臣謂今日廷臣,少一段愛君之心。」
○上引見大臣備堂。左議政韓翼謩,請收用故忠臣洪霖孫儆,允之。領議政金致仁曰:「頃日香祗迎時,以承旨侍衛之廟所香不爲祗迎,有罷職之命,此不可不一番稟定矣。廟所傳香,在於版位之左,則承旨侍衛立處,便是香路之後,恐無祗迎之可論矣。此後雖當廟所香前過之時,壓尊之地,不可回班,仍其立處鞠躬似宜矣。」上曰,然矣,仍命其時承旨侍衛敍用。獻納李秀逸,以日高收牌後入侍引避,依啓。命儒臣入侍,承旨以徑出仰奏。上曰:「卿等見臺疏乎?」致仁曰:「見梗槪矣。」上曰:「向來言《裕昆錄》事者誰也?」致仁曰:「任觀周矣。臣等每欲仰達,而嚴畏未果矣。今者李謙彬無他意矣。聞其大略,則以斯文之混入亂逆中爲言,而此則臣等亦嘗慨然者也。」上厲聲曰:「其本非斯文乎?卿等退去。予決不受二十四字矣。」
○上御建明門,命二品以上入侍。命李謙彬楸子島栫棘,倍道押送,徑出儒臣,施以刊版之典。
5月26日
○癸丑,答藥房問安曰:「問于古今,朝鮮有君乎有臣乎?一日支撑,有若行,二日支撑,有謙彬,何心服湯?休請問候。」藥房口傳再啓,時原任大臣請對入侍,許進湯劑。
○以洪良漢爲承旨。
5月29日
○丙辰,上祗迎太廟朔祭香於延和門外。
○上引見大臣備堂。領議政金致仁請嚴飭北道詳定加斂之弊,允之。
六月
6月1日
○朔丁巳,答藥房問安曰:「體昔年當於建明門問其年事,此亦表意,昨日淡服,今日常服,意豈淺淺也哉?」太祖大王享年七十有五,五月卽禮陟之月。上感慕不已,自正月藏樂,五月又御淡服,至是始常服,故批旨中及之。
○上御建明門,召京外農民,問穡事。敎曰:「噫!値此古往今來所無之年。嗚呼!七十五歲,夢裏猶嗚咽。挨過前月,今逢此月,是豈孝乎?藏樂之限,今朔外只有六箇月。嗚呼!來春皷吹,將復聞于昨日。以淡服祗迎,以表予終其朔之意。月初袞衣臨門,意益深也。」
6月2日
○戊午,藥房批旨中,有八日後入侍之敎,藥房口傳四啓,始還寢之。
6月5日
○辛酉,上引見大臣備堂。內局提調李景祜許遞,以鄭弘淳代之。命金吾秋曹,輕囚放釋。
○以宋瑩中爲承旨。
6月6日
○壬戌,擢鄭厚謙爲承旨,時年二十。
6月7日
○癸亥,上御崇政殿月臺,親傳明陵忌辰祭香,仍詣昌德宮齋殿。
6月8日
○甲子,上行禮璿源殿訖,詣毓祥宮展拜,仍歷臨餘慶坊,回駕時,命拿入中官,以龍虎營將校,不卽待令。拿入兵曹判書趙雲逵解其職,特除李景祜爲兵曹判書。御崇政殿,以禁漏官報申太早,命觀象監提調趙雲逵拿入。校理李得臣等求對,命竝解見任,下金吾。領議政金致仁曰:「臣以爲諸儒臣求對,得體也。」命免相。都承旨宋瑩中曰:「領相辭不達意矣。」以分疏命遞差,以蔡濟恭代之。濟恭曾被臺論,不膺命,特補三水府使。拜徐志修領議政、金陽澤左議政。時承旨有闕,上問未經承旨爲誰某耶?承旨鄭昌聖對曰:「李徽中也。」上曰:「擧一人名仰對,率爾矣。又有誰也?」承旨洪良漢曰:「趙台命也。」命除台命承旨。上曰:「曾以趙台祥,謂趙台命也。」特擢趙台祥兵曹參知。
○以嚴璘爲大司諫、李壽勛爲執義、韓鏶、李秀逸爲掌令、李思祚、金敍九爲持平、金容、朴弼淳爲正言、金文淳爲校理、徐有隣爲副校理、趙載俊爲修撰、金觀柱、南玄老爲副校理、徐浩修爲輔德、金鍾秀爲弼善、李顯永爲司書、鄭存謙爲同經筵、鄭弘淳爲禮曹判書、金致仁爲判中樞府事。
6月9日
○乙丑,右議政韓翼謩上箚,略曰:「乃者聖心煩惱,處分過當。儒臣以求對而禁推,崇宰非軍務而拿入。揆以止輦受言,崇陛遠地之義,孰無憂歎之心,孰無匡救之誠?而臣則自外班先退,未效一言,獨使首相獲讉,反顧私義,且惶且愧。」賜優批。
○左議政金陽澤亦陳箚辭職,賜例批。
○以金尙喆爲內局都提調、具允鈺、趙德成爲承旨。
○內局入侍。都提調金尙喆許副、以金陽澤代之。
6月10日
○丙寅,領議政徐志修上箚,辭職曰:「該寺提調,非軍務而拿入,實是無前之擧。則前領相之筵席陳達,卽其職分內事。而威怒遽加,嚴敎卽下,元輔重任,一言遞免,乃以如臣無似,苟然代之。擧措如是,而何以厭物情而定民志乎?伏乞亟命收回前旨,以光聖德。」以以卿體國之心,今豈逡巡爲批。
○正言金容上疏略曰:「論思之臣,有懷斯陳,罪加其身,延及於同堂之親,耳目之官,隨事盡言,旣謫其人,又罰其强近之族。終至檢擬之銓官,亦被責罷之重典,或使臺閣之臣,反駁言事之人。惟彼銓官但求闒茸之類,苟充言責之任,此豈聖朝設臺閣之意也?語犯乘輿則過致煩惱,論及時宰則目以挾雜,小則放逐,大則竄謫,朱子所謂『前年逐一諫官今年逐一御史』者,不幸近之矣。入座崇班,地望自別,而李思觀之空空一鄙夫,冒居度支之長,臣謂宜施刊削之典也。邊鄙重地,責任甚緊,而李性默之蒙騃無踐歷,濫被關防之任,臣謂亟令改差可也。乃者李謙彬之疏,亶出於憂愛匡救之忱,非但謙彬一人之言,卽擧世公共之言也。而謙彬乃敢言之於擧朝含默之日,此可奬而不可罪也。一言纔徹,雷霆遽加,蒼黃遠逐,士氣沮喪,此豈所望於聖德者乎?日昨大僚之勉副,有違九經之義,至若重臣之拿入,實非禮使之意。亦願凡於喜怒之發,益軫和平之道,毋底頻復之悔焉。」
○上御崇政殿月臺,行常參,兼行晝講。上講《小學》題辭訖,上曰:「金容言何事?」左副承旨趙德成曰:「戶判李思觀則請削職,理山府使李性默則請遞,末言李謙彬事矣。」上曰:「所論之言云何?」對曰:「李思觀則云鄙夫,李性默則云蒙騃矣。」命金容甲山府定配,倍道押送。
○上引見大臣備堂。右議政韓翼謩曰:「臣今降座世孫傅之任。旣有應兼之左相,則臣不可仍帶矣。」命許副。翼謩又曰:「兵判之疏,未經乙覽,言路之塞,亦非細事,而今則猶屬第二件事也。二十四字,上承慈敎,下循群情。而今則有若一時備忘記之還收者,損傷事體非細矣。」上曰:「予之所執是矣。」
○上御集慶堂,行文臣殿講。遣史官傳諭于判府事金致仁,與之偕來。
6月11日
○丁卯,政院啓辭,略曰:「二十四字之揄揚,非但億兆之同情,實是陟降之攸賜。今於上告下布之後,何可議到於是乎?伏乞亟賜開允,以慰群情焉。」再啓,不允。副校理徐浩修陳疏,校理申光緝、修撰趙載俊,亦上箚而竝不允。先是金若行疏以爲:「崇禎甲申後,天下無眞主,禮樂文物,盡在我東,請行郊禘之禮,太廟用九獻八佾之儀。自仁祖以下五廟,追上徽號。」上大駭之。自是不御章奏,諸臣言事。上問於承旨,承旨對以論某事,蓋上心不欲見二十四字也。前後大臣諸臣力請,而未蒙允。至是政院先發啓。
○上御崇政殿月臺,入直禁軍宣饋。內局提調鄭弘淳命罷職,以與都提調有嫌,不仕進也。
○上御隆武堂,入直禁軍試射。特除李思觀內局提調,思觀新被人言不膺命,補忠淸水使,除韓光會內局提調。
○以趙台祥爲承旨。
6月12日
○戊辰,判府事金致仁陳箚請譴,賜溫批,遣承旨傳諭偕來。
○命前禮判鄭弘淳敍用,復授前任。
○政院再啓,玉堂上下番陳箚,俱不允。
○賓廳啓曰:「我聖上出天之至行,陟降之所孚格,範世之聖功,臣庶之所頌戴,光膺顯號,旣循擧國之情,必得其名,果驗大德之符。設或有一時激惱於淵衷者,此不過爲群下之罪。則因此而遽自菲薄,豈不有損於大聖人應物無滯之道乎?事體至重關係莫大,伏願亟寢前命,以光聖德。」上命賓廳進去,承旨入侍。批曰:「予以不德無能,叨承艱業,今已四紀,夙宵懍惕之中。噫!今年何年?此豈千千萬萬夢想攸料,追憶國初此歲,心隕膽墜,況添一歲者乎?興惟及此,夢裏嗚咽。一歲藏樂,何以伸滿腔,追慕一月淺服,亦何以伸微忱?挨過前月忌辰日,已是不肖,其月才過,且逢此月,亦能忍過忌辰日,此亦不孝。嗚呼!一何冥然?二月之內,若是隕心。噫!問答旣諭,世間豈無永感者,而豈有若予者乎?《毛詩》所云生我鞠我,予則曰於予亦例語也。二十五歲,生於無事世界,其年暮春,此心已冷。越一年庚子,禫月才過,龍馭莫隨,自此以後,已作孤露之人。而雖然奉我慈聖皇兄,其猶仰依。嗚呼!壬寅年才過三年之制,越一年甲辰,莫攀皇兄之馭。且過懿陵三年,越三年庚戌,皇嫂禮陟,孑孑仰依,惟我慈聖。嗚呼!丁丑暮春,侍湯不孝,永慕堂裹,又辭慈顔,世間豈無孤哀者,而莫若予儔。嗟予季嗟予弟,將聞於何?若此而四十年冥然,年且七十五,五之一字,卽予今年夢中猶愕者。莫云國初乙亥甲戌。吁嗟!不肖其敢相符?乙酉建儲,辛丑承儲,年甲亦若乙亥甲戌,而憶昔己丑,冞切隕心。嗚呼!雖若此,若能述一事,若能體萬一,此心亦難抑。無一述事,莫體萬一,而二十四字,四十年日夜悚惕者也。當此歲逢此月,此忱一倍,豈因怪駭若行而爲此?雖然於此事,予之不肖,自覺悚然,而其旣受言,何益哉?但今者此意,只予心爲此,然後可謂子道。然不命勿書,其惟此者,可謂苟且,而一段此心,若此然後,微忱少伸故也。卿等於此,不過從容開陳而已,觀今擧措,中外聽聞,何莫知予心者,與無識小民,必曰吾君却此而然矣。予不張大,卿等何若是張大乎?今年此月雖靜,而調攝其亦誠難。今者此擧二十四字,卿等今日初請,而予過辭乎?此予所以不覺口開者也。噫!昔之孔聖之謂四未能者,卽聖人自謙之語,而予則曰聖不自聖,孔聖所云四未能者,聖人決非自謙也。聖人猶然,況予乎?昔漢光武却一聖字,以此觀之,其時諸臣章奏之間,必曰君上。而其猶承順,此正孔聖所云將順其美者也。予雖不德,卿等之望,豈在漢唐?而東漢諸臣之能爲者,卿等何不爲乎?且與却聖字大有間焉,且有大於此者之敎,意有在焉。若命勿書,則卿等其將爲何擧措耶?於卿等萬萬過矣,於予萬萬苦矣。其過雖能耐,爲其苦將何堪焉?逢今年値此月,予則曰若此然後,少伸萬倍追慕之心。若是思焉,服建功酬應,此亦不肖,此亦不肖。卽席大覺,果却建功,而莫知予心者,其曰爲此而拒之云,則非予心也。非予心,故其雖强受,此正豈徒今日之意也?特召承宣,洞諭其心,于今以後,其答不過已諭二字而已。其雖十日賓啓,百日庭請,予志固。國事泮渙,予心若浮雲,此何賓啓者,亦何庭請者?非徒觀瞻爲駭,國體大有虧焉。予已悉諭,復何道哉?休請休請。」命時原任大臣入侍,縷縷迭請,竟不允。
○以李昌誼爲戶曹判書、李福源爲大司諫、姜潤爲司諫、洪錀爲獻納、盧聖中、李得華爲正言、任希敎爲執義、徐有隣爲副校理、趙宗鉉爲修撰、沈頣之爲副修撰、申光履爲弼善、閔弘烈爲兼弼善、金鍾秀爲兼司書、李得宗爲刑曹參判、趙明鼎爲藝文提學。
6月13日
○己巳,流星出河皷星下,入南方天際,狀如拳,尾長三四尺,色赤。
○大司諫李福源等上箚,略曰:「聖人之德,尊嚴如天,廣大如地,雖風霆霜雪,錯行乎其間,而本體凝然,未嘗有動。如或事過而心留,物重而我輕,則尊嚴之體遜,而廣大之義微矣。嗚呼!我殿下睿學高明,博觀史籍,曷嘗見聖明在上,而怒一言而遂麾群言,罪一臣而竝拒諫臣,如今日爲也?至如巍巍顯名,如日揭天,下民皆仰,百世可質,言者得失,何與我聖上,而輒因煩惱,輕自菲薄?無當於撝謙,有損於威重,言路之壅隔,下情之抑鬱,猶屬餘事。王言一出,國體大虧,恐非所以宣示四方,貽則後昆。臣竊惜焉。大臣近臣,鎭日號龥,天聽轉邈,大小惶惑。夫納君於無過之地者,諫臣之職也,今殿下過矣。臣等旣忝其職,不敢不言。伏乞聖明,特允群請,亟寢前敎,益恢天地之德,永迓和平之福,則國事幸甚。」不賜批。院啓堂箚,皆無批。知敦寧李益炡、知事鄭亨復上疏,命給之。是日時原任大臣二品以上,又齊會賓廳,具草而未及啓,日差晩,下敎曰:「爲之則爲之,不爲則不爲,二品以上,日高寥寥。望八初見,可勝寒心。政院知悉。」仍連下嚴敎,竝遞六承旨、儒臣臺臣,以南所衛將,差假承旨,大臣以下,惶恐逬出胥命。上以步輦幸彰義宮,侍衛皆步從。大臣以下竝命罷職,朝廷一空。日向夕,除柳脩承旨。時宮門不開,脩排門而入。有頃命大臣,皆仍任。
○以洪名漢、李性源、韓必壽、金光國、洪樂仁爲承旨。
6月14日
○庚午,領議政徐志修上疏辭職,敎曰:「旣已下敎,而若是陳章?領相徐志修中道付處。」又敎曰:「徐志修其雖寒心,爲內局若此,其亦可乎?噫!其君建功湯不飮其幾日,是豈忍也?左相金陽澤相職與內局一體勉副。今可謂無臣之日也。」領府事尹東度、判府事金致仁、金尙喆等,聯疏請回駕,批曰:「其雖相臣,予何賜答焉?」命判府事金致仁復拜領議政,戶曹判書李昌誼拜右議政。領議政金致仁、右議政李昌誼等,詣宮門請對,王世孫遣宮官,請還宮。又遣宮官,請暫進承候,答曰:「當有見時寢之。」藥房口傳再啓,不賜批。
○上御日閑齋,命時原任大臣二品以上,承旨玉堂入侍。諸臣力請還宮,上猶不許。兵曹判書李景祜曰:「殿下不欲還宮,方暴陽焦土,奈三軍何?」上曰:「此言是。當還宮。」仍進湯劑。右承旨韓必壽曰:「金若行疏,無他端。崇禎甲申以後,中國無主,五廟徽號云者,非上尊號也。其意則皇朝統絶後,我國獨保禮樂正統,自有所歸。郊天祀地,欲用帝號云者,其言誕妄,不足誅也。」上曰:「然乎?若行之意果如此,則予何必不見二十四字乎?自今爲始,章奏當入見矣。」必壽請洞示中外,命書傳敎曰:「今者此擧,非爲若行,若心在焉。今聞承宣所奏,怳然大悟。旣諭承宣,予何有毫分介滯?大小臣僚,咸知予意。」仍命諸玉堂,持入蓼《莪篇》。上誦二章,命諸臣輪讀,仍還宮。
○以魚鍚定爲承旨。
6月15日
○辛未,領議政金致仁、左議政韓翼謩以爲:「與前領相罪同罰異。」竝出城陳箚,賜例批。敎曰:「領左相若入來,則雖夜深,當行次對矣。」
○都承旨洪名漢、右副承旨洪樂仁啓:「請平安監司鄭宲、忠淸監司李惟秀、京畿監司南泰齊、喬桐水使李仁康、黃海兵使李邦綏、慶尙左水使田得雨、忠淸水使李彦熙、南兵使金範魯推考。」以守令邊將,無一人居下考也。竝允之。
6月16日
○壬申,特除韓必壽大司諫。
○以領左相不膺命,連下嚴敎。藥房再啓,請進湯劑,不許。承旨玉堂請對,不許。兩司原任大臣請對,上召見。
○特除趙雲逵戶曹判書。
6月17日
○癸酉,行都政,吏曹判書申晦、參判金鍾正、參議李海重、都承旨李潭、兵曹判書李景祜、參判南泰著、參議李宜老、參知趙台祥、左副承旨洪樂仁進。以李景祜、李潭爲同經筵,鄭存謙爲弘文館提學,鄭弘淳爲同成均,金器大爲同敦寧,南泰著爲兵曹參判,權禛爲說書,金鍾正爲副提學,兪漢蕭爲大司憲,姜游爲正言,金致恭爲執義,鄭煥猷爲獻納,順義君烜爲冬至謝恩正使、具允鈺爲副使、李永中爲書狀官、鄭厚謙爲戶曹參議、李山斗、南泰會爲知事。
○命吏兵判許遞。
○右議政李昌誼上疏,略曰:「誤恩之降,適在於移蹕經宿,擧國驚惶之日,冒沒祗肅,章皇詣閤,去就之顚倒,體貌之虧損,蓋無餘地矣。古語曰:『人主之職,惟在論相』,相之賢否而治化之汚隆,國家之安危係焉。今乃不由僉擧,斷自睿簡,擧而委之於無似之賤臣。噫嘻!此何事也?反復思量,承膺無路。與其招覆餗之災,寧被違命之誅。伏乞將臣新授議政職名,卽許收還,更卜賢德,以重國體,以安微分。」批曰:「卿之爲國丹忠,處事周通,心常歎服。舊邸特拜,予意深矣。旣已膺命,安心勿辭,明日次對,同爲入侍,用副暮年小子眷顧之意。」
○以李潭爲承旨。
6月18日
○甲戌,惠嬪宮誕日,政院玉堂庭候。
○以鄭宲爲吏曹判書、韓光會爲兵曹判書。
○命都政新除守令邊將入侍。熊川縣監朴河潤、丹城縣監沈元之命禁錮三年,鎭東萬戶金弘運汰去,以其不善奏對也。
○上引見大臣備堂。領議政金致仁,以吏批之竝用十月窠,兵批之以薄地,差訓局久勤,請前吏判申晦、前兵判李景祜竝重推,允之。左議政韓翼謩,以古忠臣高敬命親盡當祧,請依宋象賢例,特許不祧,致仁曰:「勳臣則不祧,而忠臣則無此例。臣意則朝家褒忠之道,不係於祧與不祧。嫡長孫錄用爲宜矣。」上曰:「左相所奏,意在褒忠,而聞領相所奏,予意亦然。奉祀孫特爲錄用。」法聖僉使趙曮、多大僉使尹蓍東,幷命內擬,以大臣陳白也。翼謩又請平安監司鄭宲仍任,允之。大司諫韓必壽申前啓,不允。又以中庸二字陳所懷,以頂門一針爲批。執義金致恭申前啓,不允。敎曰:「今覽濟州牧使狀聞,民人景像,若目覩。所請中折米二千石,以羅里舖留儲者,以地土船,着實輸送事,令備局分付道臣,到泊後狀聞。」
6月19日
○乙亥,右議政李昌誼陳疏辭職,賜優批,遣承旨傳諭偕來。兵曹判書韓光會、戶曹判書趙雲逵陳辭疏,幷賜例批。
6月20日
○丙子,上引見大臣備堂。右議政李昌誼,以愼節宣以養精力,平聖心以致中和,謹身敎以養睿德,敦名檢以正士趨,隆責任以凝庶積仰奏,嘉納。命寢蔡濟恭三水府使外補,因領議政金致仁陳白也。
○上御隆武堂,中日試射頒賞。
○以鄭弘淳爲吏曹判書、申晦爲禮曹判書、李景祜爲判尹、閔百興爲左尹、趙曮爲同經筵。
○工曹參議沈履之上疏,略曰:「眞麥家舍兩款,非係賤臣之私事,乃是國法之攸關。亟命本道按査,亦令京兆更爲摘奸,使言者厭意,犯者懲罪焉。」批曰:「眞麥事,今者譏爾,不無任事者之弊,於爾何有?治第事,莫云言者處地高而一新耳目。此章予則曰莫聞今世者。此非傾軋,亦非浮囂,則爾雖不爲詳言,語脈不爲過乎?於此於彼,予已諒矣。」
6月21日
○丁丑,內局入侍。命玉堂上下番,持入《小學指南》。上索笠起坐,親誦書題,又誦《董生行》及《陶潛戒子書》。命印入御製《讀書錄》一件。命都提調金致仁許副、以李昌誼代之。
6月23日
○己卯,敎曰:「昔之人君,六十六歲親迎其幾?以恭默閤書示諸臣之意,特奏于孝昭殿。寔爲宗國。憶昔壬午至於庚子,嗚呼!十九年而其時亦奏于殿。乾道卽十年,而今予踐焉,此誠千萬料表。今在集慶堂,只誦和樂且湛之文。朝陽照窓,懿陵亦照乎?今日亦何日?卽己卯年通明殿受見,仁政殿受賀之日。今日廷臣,其果記有乎?」
○以宋文載爲大司諫、洪檢爲執義、李澤遂爲持平、沈觀之爲獻納、鄭弘淳爲知經筵。
6月25日
○辛巳,上引見大臣備堂。領議政金致仁曰:「伏見日昨備忘記,聖上旣已洞察群情。己卯以後今幾年矣,而無一事伸忱,臣等豈不抑鬱乎?」上曰:「六十六歲嘉禮,古豈有也?而今已十年,又爲復樂,則豈予心哉?」致仁曰:「此誠稀貴矣,諸臣迭請復樂。」上曰:「健元陵祭文,有一年藏樂之語,今難改矣。」致仁曰:「曾於太廟,猶有改告由事,今何以此靳持乎?」上曰:「予乃甲戌生,故心如是矣。」致仁曰:「殿下與太祖間一甲,故追慕果如此,而亦不宜過矣。」翼謩曰:「漢高生於甲寅,光武生於乙卯,而不曾如是也。」上曰:「人或有毅宗皇帝同甲,而逢甲申年不爲感泣,則是豈忠臣義士乎?」上親誦《董生行》及《父母其順矣乎》之章,敎曰:「勿復困我焉。先請復樂者,此正祖已先格王心之意,而卿等今年所請是矣。當許世孫率百官行禮,而予則當權停矣。」致仁曰:「殿下若不臨殿,則群下之情缺然矣。」因力請復樂,上曰:「娶婦之家,三日不擧樂,思嗣親也。今以嘉禮後十年,稱慶而乃反張樂乎?卿等此請,非讀書人所可爲也。」翼謩曰:「臣等讀書,故有是請矣?」上笑曰:「卿誤讀了矣。」仍命書傳敎曰:「再昨下敎,卽是千千萬萬料表之事。因此今日有此請。噫!六十六歲婚禮之君,古牒豈有?旣奏於孝昭殿,侍輦詣廟之日,亦有所奏。旣奏於慈聖,必奏於太室。故今逢十年之回,豈無上告下布之儀?況亦有奏於孝昭殿?以此之心,其憶再昨昨年兩歲,予心雖一倍高高,欣慰之心,人子當以親心爲己心,其況是誰之賜。意亦深焉。奚副臣僚惜懼之意?告廟頒赦等節擧行。噫!此豈爲予?意在仰答,而其名曰頒赦。軒架一節,今無擧論,依此爲之,一以申仰體之道,一以申追慕之意。此不過上告下布,只封箋文,京外方物物膳,一竝置之。世孫率百官行禮,依例擧行,告廟亦以初一日朔祭擧行。」
○判府事徐志修陳疏請譴,上優批答之。
6月26日
○壬午,上敎曰:「仰惟昔年,其臨殿乎,擧樂乎?卽此二事,追慕國初,予則自謂一擧而兩美也。噫!今年此擧,於予猶過分,而非爲予也,卽仰謝也。若一毫張大,其豈孝哉?昔陶潜弄無絃琴。靖節猶然,況予乎?一庭朝服行禮,豈比無絃琴?沖子行禮,亦猶張大。其召宗伯,於大於小,若復請焉。嗚呼!舊邸其在咫尺。」
○內局入侍,命時原任大臣入侍。竝力請臨殿復樂,上終不許。禮曹判書申晦,以東宮賀仰稟,命置之。請政府六曺物膳依例封進,允之。
6月27日
○癸未,領府事尹東度、領議政金致仁、判府事金陽澤、左議政韓翼謩,判府事金尙喆、右議政李昌誼等連箚請用樂,賜批不許,批旨累數百言。
○儒臣入侍。命承旨考庚子日記,改領赦,爲頒敎,後因大臣力請,復改以頒赦。命讀藝文提學趙明鼎所製進敎文,命書傳敎曰:「子曰:『禮云禮云,玉帛云乎哉?』文末也,質本也。今覽敎文,爲今日臣子製進之敎文,事勢誠然。依昨年例,祛其煩存其略,以今製下者擧行。」
○擢李重祜兵曹參判。
6月28日
○甲申,敎曰:「今日初雨旋止。究厥所由,卽予卽予。若此而何望霈然乎?況庚子前例,今何知之。昔之一鴨,其猶矜惻,《述編》亦云:『一尾魚一握菜,應貢雖受,六十雉鮮,豈非公然。』太陽復照,切悶勝言?物膳依再昨下敎,置之。」
○命春塘臺親臨試士,以九月擇日擧行。
○上引見大臣備堂。大臣等力請臨殿用樂,上不許。
6月29日
○乙酉,內局入侍。判府事徐志修、禮曹判書申晦同爲入侍。上始許臨殿,命以黑團領行禮。大臣請用朝服,上曰:「玉珮鏘鏘,左徵角右宮羽,以朝服行禮,近於樂奈何?」志修曰:「聲爲律,身爲度。假使夏禹當之,其將不言乎?」上笑曰:「原任之言是矣。」命以朝服行禮。
〈英宗至行純德英謨毅烈章義弘倫光仁敦禧體天建極聖功神化大成廣運開泰基永堯明舜哲乾健坤寧翼文宣武熙敬顯孝大王實錄卷之百十〉
秋七月
7月1日
○朔丙戌,上御崇政殿月臺,王世孫率百官陳賀。頒赦,
王若曰。今年何年?前月何月?仰惟庚子甲辰庚戌丁丑,四紀臨御,七十五歲,誠是萬萬料表,誠是萬萬料表。若問于古,漢有甲寅乙卯,且問于今,我國乙亥甲戌。一歲藏樂,不過追慕,何伸微忱?一月淡服,其亦儀文,是豈孝哉?前月雖過,予心若新。其旣義起,抑何古有?此時此禮,非樂非强。嗚呼!己卯奏于孝昭殿,此實仰體慈意也。而只誦順矣之文,莫聞歡喜之音,亦有奏殿,其後到此,此誠料表,今至十年,豈夢想期?望七執贄,乾坤復圓,暮年爲宗國攸依,全在翟衣之復見。壼儀叶贊於中,沖子斑衣於前,此宗社之慶,萬民之幸。雖於此際,一倍興懷。興懷者何?壬午辛卯也。其猶奇者,昔之困敦,卽在十年之內,今之困敦,亦在十年之中,隨事興懷。誦歲仰慕,此豈予乎?寔荷保佑。旣受乎賜,何無仰謝?旣欲仰謝,何踰此年?且此中亦有深意。以予之拒,諸臣之徒抱抑鬱,今至十五載,一向固執,臣僚之情禮儀文,將伸於何日?雖然惟伸於仰謝。鍾鼓仍藏樂院,遙憶昔年,不忍陞坐崇政。只行于此,少伸此忱。殿闕一也,情禮無虧。玆於本年孟秋初吉曉頭,先告廟社,其朝大庭,布示中外,將欲咸囿,何惜節目?旣受賜於蒼蒼,宜同慶於元元。百官加與中外赦典,依舊例擧行,代加亦一體爲之。於戲!此豈樂爲?仰惟昔日。霈澤同流於國中,大有深祝乎八域。故玆示諭,咸須知悉。
御製也。禮房承旨柳脩命加資,宣箋官朴志源賜熟馬,入侍承旨賜虎皮,春坊官員賜鹿皮,致詞官金東覽陞六。
○敎曰:「旣臨殿而行禮,若不拜于太廟,其果孝乎?秋展謁,當行於十五日,分付儀曹。」
○命殿庭侍衛禁軍扈衛軍官有廳軍,明日令摠府兵曹,依中日例試射。
○以洪良漢爲大司諫、李秉鼎爲持平、尹養厚爲司書、洪樂性爲知春秋。
○命玉堂上下番入侍,讀奏《孟子》《於陵仲子章》。上曰:「食鵝而哇,廉矣。」副校理徐有隣曰:「避兄離母,有乖人倫,故聖門非之矣。」修撰趙載俊曰:「一世許其廉操,故《孟子》爲世道憂之矣。」命金吾秋曹,徒年以下,爲先放送。
7月2日
○丁亥,上親製祭文,遣承旨,祈雨于三角山木覔山漢江。
○吏曺判書鄭弘淳陳疏乞遞,優批不許。弘淳遭臺言後,初除銓職也。兵曹參判李重祜陳疏,乞收新授職秩,賜例批。判府事徐志修旣參賀班,以有罪未勘,出城陳箚,賜優批,命史官偕來。
7月3日
○戊子,命得雨間減膳。
○上祇迎祈雨祭香于崇政殿庭。去傘步詣興化門,還御崇政殿月臺,俯伏敎曰:「予若限得雨,此近固必當限午刻矣。」領議政金致仁、左議政韓翼謩力請還內。時雨下霏微,龍袍盡濕,都承旨柳脩曰:「聖體如此沾濕,臣願此雨不下。」上曰:「承旨言怪矣。」仍步入資政門,雨遂大霔一餉。致仁及禮曹判書申晦,以未及行祭而,得雨請復常膳,上許之。
○以李在恊、趙德成爲承旨。
○敎曰:「今覽湖南道臣狀聞,二千石米,五隻船載運入送云,其聞到泊然後,對玉食而可下筯。令備局,分付道臣狀聞。」以耽羅運穀,已有成命,而道臣狀聞也。
○上引見大臣備堂。領議政金致仁,因咸鏡監司沈鏽狀啓,會寧府今年開市時,牛馬料殆近千餘石,而本府耳麥已盡,無以推移,請劃給常賑廳所管耳麥,茂山、鍾城各四百石,俾爲需用,允之。
○命永宗京畿海西水操,依例擧行。因大臣所奏也。
7月4日
○己丑,日下有履,流星出四輔星下,入南方天際,狀如拳,尾長三四尺許,色赤。
○命祈雨祭獻官以下諸執事,各施賞。是日始雨。
○命金吾秋曹堂上入侍,親行疏決。先是,金尙默疏論吏曹判書洪樂性,上以傾軋罪之,領議政金致仁,以當此疏決,宜有同慶之典仰奏,上不許。副校理徐有隣曰:「邦慶無前,惠澤宜旁流矣。」上,下嚴敎,免爲庶人,放逐湖西。至李謙彬命出陸,旋下詢曰:「謙彬所言何事?」致仁曰:「《裕昆錄》事也。」命仍之,放趙暾、李興宗、姜趾煥。藥房都提調李昌誼命許副,以徐志修代之。
7月5日
○庚寅,上祇迎太廟秋享香於延和門外。時雨下如注,去傘隨香,步出興化門東夾,命承旨奉審太廟,御典設司,待承旨復命還內。
○命秋曹三堂,直宿本曹,詳考獄囚文案,分輕重讞奏。
○御製祭文,命行報謝祭。禮曹判書申晦所請也。
7月6日
○辛卯,慶尙道儒生成泂等,疏請中廟朝校理鄭鵬贈職易名之典,上以事在久遠,不許。
○黃海道儒生梁應重等上疏,略曰:「臣等跧伏草野,晩後得聞,金若行投進凶疏,誣辱先正臣文純公朴世采罔有紀極,愚憤所激,心寒骨顫。相率裹足,同聲致討,雖有後時之歎,而竊附申暴之義,伏惟聖明垂察焉。先正臣文純公道學之醇正,事功之巍卓,生而爲一世師表,沒而俟百世不惑者,聖上業已洞悉之,國人擧皆公頌之,不待愚淺如臣等之更爲覶縷,而不意汚衊之說,至登於章奏,噫嘻痛矣。語曰『擬人必於倫』,先正言語行事,昭載方冊,照人耳目,何嘗分毫影響於渠所謂蘇卞之類耶?渠亦有目有耳,若是常人,則決非不知其爲不襯近,而乃急於私計之濟,闖起沒頭尾無倫脊之端,閃弄爲說,任去先正之稱,而噫彼朴相云者,此固三百年所未聞之事也。苟究其源,則不滿於贊皇極一着,而敢逞其毒正之喙也。渠亦我聖上四十年涵濡陶鎔之一微物,則乃敢曰,實異於殿下皇極之道乎?此非特誣先正也,乃所以譏侮皇極之大道也。雖然鬼魅情狀,莫逃於中天之太陽,處分嚴正,王章不饒,臣等遠外承聞,百拜莊誦,有以仰大聖人作爲,出尋常萬萬,而放闢之功,不在於鄒聖之下矣,凡在瞻聆,孰不欽歎也哉?臣等不欲與若行輩,汚口爭卞於我聖上討罪之後,而第伏念先正間世英姿,身任師友之重,而生値不幸,目見朋黨之分,則明知爲後日世禍之權輿,不惟不爲閉門而已,若將披髮纓冠,救焚拯溺其所上勉下責,至誠保合之意,可質神鬼,卞別是非,鑑空衡平,獨立於昭曠之域,而無一毫偏係之私,其見理之明,慮事之遠,逈出千古,而係闕世運,雖不能食效於當時,當時諸人,亦未嘗以其心爲不公,其言爲無稽也,擧皆信之如蓍龜,仰之如山斗,今於諸家刊行之遺稿,及文敬公朴弼周所撰先正臣墓表,可一按而燭照矣,焉可誣也?世級一降,老成之論寖遠,黃口蔑尊德之風,靑衿薄象賢之習,全昧先正臣道德事功,不念諸儒彦欽服推奬,妄相滋惑,輾轉乖激,懷憾於調劑之時論,蓄疑於大公之法門。至如行已醜悖,見棄士類之若行者,恣意侵詆,無所顧忌,必加之以糢糊混淆之說,何其謬戾之至此也?勒成題目,隱約爲說,不較當否,惟醜辱爲主,噫!侮賢毒正,渠豈樂爲?揆以人情,必無是理。而先正旣蒙聖上朝暮之遇,倣宋朝已行之典,擧曠世稀有之儀,庶幾人心定士趨一,而一種忌忮之類,乃敢移怒於先正,媢嫉而齮齕,附麗之徒寔繁,識者之寒心,固已久矣。今此若行之醜詆,實出於附托邪論,欲爲立功進身之計,其爲設心,誠不忍正視也。至於賢關多士之所藏修,淸裁之所主張,言論風旨,宜不至滅製,而從祀先正,白地被誣,則一番伸暴,事面當然,而側聽累月,尙未有聞,我聖上培養之功,果安在哉?風習乖戾之日,一若行之言,固不足輕重於其間,而誠懼樂禍喜事之徒,匿形閃舌,接跡而起。又將釀出幾箇若行,復以何樣說。嘗試我殿下,而且未知何等磯激,至於何地。思之至此。不覺澟然而驚心者矣。此臣等之沫血飮涕,披肝露章,仰扣九閽者也。伏願殿下,俯賜鑑燭,益揮聖斷,毋使妄駭輩,更事跳踉,永爲杜詖淫而絶根株,以扶斯文,以靖世道,千萬幸甚。」答曰:「末世草野獻芹之章莫聞,心切嗟惜,爾等其能爲先正辨誣,裹足而來,抗章於靜攝之中,深嘉其誠。近者雖不聞公道,沈沈長夜,旣躋聖廡,俎豆釋菜,於今賢關,冠儒冠服儒服者,孰敢異議?雖然駭章旣登,處分嚴正,豈特不踰日?可謂不踰時。若此之後,賢關多士,豈可汚諸筆頭?辨誣爾等,在於草野,只聞風傳,錯愕爲此擧,其勢固然。魍魎之說,何足復提?若行今爲黑山島一魑魅,雖欲爲鬼爲蜮,渠何敢也?渠何敢也?今批洞諭,爾等若爲先正,益修其心,往修學業。」
7月7日
○壬辰,日上有冠。
○上御崇政殿月臺,行七夕製,取京鄕各一人,生員洪履健進士申禹相幷命直赴殿試。
7月8日
○癸巳,刑曹啓:「出身折衝全弼郁,毆打其母,遍身無完肌,請移義禁府處之。」批曰:「聞甚駭慘。世豈有此等之人?係是三省,令該府卽爲擧行。」
○以嚴璘爲承旨。
○以正言李命勳違牌,上曰:「今日違牌,可謂無倫理之人,李命勳甲山府投畀。」除李敬玉執義,呂善享持平,李師曾正言。
○上以殺獄罪人朴命金、金友喆完決失當,命當該秋堂罷職,以北伯沈鏽、兵判韓光會現告,領左相陳箚請仍,允之。
○以趙雲逵爲內局提調。
○三省罪人弼郁結案正法。
7月9日
○甲午,內局入侍,引見大臣備堂。都提調徐志修以近來三絃太促仰達。上曰:「今樂猶古樂,九成一章,待興拜後爲之,至妙存焉。親祭之遲,以此故也。且天神七成,地祗六成,人神則九成也。」志修曰:「臣意則九成曲盡爲之後,龍光章隨後爲之似好矣。」上曰:「卿言是矣,而今年內則不可爲矣。」領議政金致仁,請各道各營合操輪操巡操巡點,武士都試,幷依例擧行,允之。命太廟展謁,退定於八月初一日,因大臣所請也。
7月10日
○乙未,上,幸石隅觀稼。命畿伯率農民入侍,各詢農形,皆以豐年仰對。還宮時,歷臨南關王廟。上以暑氣,有未寧候,逮鐘時命藥房入診,上曰:「自今以後,予不爲過中之擧矣。」都提調徐志修曰:「悔者,吉之幾也。史官當書而記之。」旣而連進香橘茶茹藿湯,向晨始復常。天明退出。
○以洪晟爲承旨。
7月11日
○丙申,朝廷二品以上六曹堂上庭候,敎曰:「一時之氣,不甚關係,朝廷問安置之。」
○內局入診。都提調徐志修請輪直,命置之。
7月12日
○丁酉,命宣傳官,馳往安州看審淸川江水道。
○以諸道蟲災,命行酺祭,頒下香祝。
○敎曰:「近朔之旱,誠是料表。沁都得雨形止,雖纔聞,嶺南若何?方切焦悶。且北關暵乾亦甚,此際又有蟲餉之報,其蟲大小雖不同,何異於旱?被旱者得雨,猶可及也,蟲食之類,其何望也?昔之唐宗,拾食蝗蟲,其心惟誠故有效,而否德又衰,旱蟲若此,是誰之愆?興惟及此,其蟲之樣,其蟲之食,若覩若見。粒粒皆辛苦之穀,食穗食莖,其將無遺。噫!因予否德,穀何辜也?蟲其止息,餘者庶幾,不然其酷甚於旱。嗚呼!比蟲何不吮予肌,而食民之穀?其若有誠,蟲何若此?蟲非自來,一人所召。其若誠也,虎猶渡河,蟲豈不息?吁嗟!居留之臣與道臣守宰,莫云其君之否德,必致其誠。
7月13日
○戊戌,親試文臣漢學講。
○前贊善宋明欽卒。明欽字晦可號櫟泉,先正文正公浚吉玄孫也。天姿粹美,踐履純篤,少負重望,間因敦召赴都,筵對疏陳,皆人所不敢言。恩禮不終,處分轉嚴,而平日及門之徒,無一人抗言于朝。士風至此,悲夫。
○以李性源爲承旨。
7月14日
○己亥,禮曹參判徐命膺上疏,略曰:
「臣於北路往來,有兩件事,一欲陳聞。臣待罪甲山時,聞白頭山祭閣,在于境內,躬往相視,則經始之初,道臣先設壇壝,次建閣宇,凡其布置,暗合禮意,旋因禮曹關移,一依鼻白之文,而撤已成之壇,起新創之閣。且道臣,始得白頭相望之地,稱名綠礬峙者,以其斗絶高峻,而捨之復得望山坪,喜其平夷,遂定爲今所建祭閣之基云。臣以爲是二者,皆當以道臣之初見爲定也。何者,宋儒張拭不云乎,山川之祭,必爲壇壝,所以致禱祀之實,孚隱微之際,後世人其神而宇其地,則其失也久矣?鼻白之制,必當因時草創,初非爲例於後。今當儀文更新,豈容屈其當然之制,反從權宜之法乎?至於望山坪,介雲寵、惠山二十里之間,一望荒野,未有人居,孤建祭閣,有非愼重之道。若綠礬峙,則斗絶高峻,雖如道臣所見,然據黔川之咽喉,爲雲寵之前山,人烟絡續相望,又自綠礬橫出一峰,高可尋仞,與白頭對峙,雖謂之天施地設,爲望祭準備可也。今若卽此綠礬橫出之峰,而上設壇壝,下建神室齋廳,仍令雲寵萬戶守之,則其於崇報之典,亦庶幾乎情文咸備矣。伏乞分付禮曹,商確便否,以爲萬代不刊之章焉。曾在乙亥,自上俯詢交濟便否,仍命南關交濟穀,一依北關之例,分儲沿海諸倉,甚大惠也。臣自甲山蒙恩還歸,纔踰後峙,則民莫不曰交濟糶糴,遠或三百里,近或二百里,往來旣艱,糜費亦多云。臣以乙亥下敎爲言,及到巡營,與道臣語此,取考謄錄,則蓋因其後有新頒節目,毋得分置他倉,而前命寢格不行矣。交濟穀者,昔在肅廟朝軫念北關,內奴減布收米,以爲南北備荒之資,樂利遺澤,至今於乎不忘,而式至當宁,又推廣德政,以遍之于南關,始有元山交濟倉設置之命,維時臣父以道伯,實掌經始故此事顚末,臣得之頗詳。蓋其爲倉,本欲廣設,錯落碁布,故臣父經始之後,又有咸興雲田倉焉,又有利城之者外倉,如是而猶不足也。《續大典》中,以初無交濟倉之高原,而註之於交濟倉者,蓋欲於此復設之也。昔之三倉,今爲許多倉,而南關幾萬生靈,逐年往來之費,一朝除之,在朝廷爲增益倉舍,在北民爲省減糜費,策之善者,無踰於此。而今不得加築倉舍,又不得變通分置,不惟南關之民,莫識朝家辛勤經始之意,而大哉王言,徒爲紙上之文,此又臣之所慨惜也。亦乞分付備局,商確便否,以爲北民無窮之惠」
批曰:「首件所陳,意雖在矣,旣不能本山行祭,則綠礬、望山,予則曰不甚相關。第二件事,令大臣備堂,消詳以奏。」
○上引見大臣備堂。上曰:「彼蟲將何爲之?」領議政金致仁曰:「日昨下敎,字字懇惻,臣等感泣矣。以一傳敎,足以弭災矣。」上曰:「唐宗呑蝗難矣。」致仁曰:「貞觀之治,雖有初晩之異,大體難矣。」內局都提調徐志修命許副,以金陽澤代之。命慶源府使,依江界例擇差,訓戎僉使亦擇差,因前北伯金器大所奏也。
7月16日
○辛丑,命故花山府院君權專子故重臣自愼,追施易名之典,因領議政金致仁所請也。
7月17日
○壬寅,內局入侍。敎曰:「幾十年臨御,治不徯志,而國無可爲。雖然一片此心,惟在乎先,近年以來,夏禴秋嘗俱闕焉,霜露興感,丹門展謁,亦不能焉。噫!當今年遙望國初,此心難耐之中,應行展謁,昨歲行一次,今年尙未果,此豈孝哉?此豈孝哉?嗚呼!此中年若有秋,望八庶依,嶺南雨澤之狀亦到,而未均霑者多,心竊悶焉。若蠶之蟲,何時聞息?人君爲期,其當三代,何謂漢唐,而予之誠淺若此,深自恧乎昔之唐宗矣。嗚呼!爲先之誠若此。爲民之誠若此,幾十年臨御,年又望八,內省自恧之外,其復何喩?」
○以洪樂純爲承旨。
7月19日
○甲辰,上引見大臣備堂。領議政金致仁奏曰:「頃日禮曹參判徐命膺上疏,論交濟倉事,而旣承大臣備堂,消詳以奏之敎矣。取考前後謄錄,則乙亥年果有交濟穀分儲各海倉之成命矣,旋因道臣備陳不便狀,仍爲寢止,而其後元山、雲田、者外三本倉穀物漸多,五年一改色之際,民弊滋甚,故甲申年廟堂陳稟此狀,改爲定式,交濟穀元數二十四萬石內,六萬石留置於三本倉,三分一糶糴,只捧半耗,十二萬石分置於南關十一邑,北關九邑各倉,使之半留半分,其餘六萬石,移作元會穀。自此以後,曾前三本倉恒留十五萬石之數,減爲六萬石,五年一改色之規,變爲三年一改色,比癸酉以前,遠民轉輸之弊,獲減三分之一。而雖有三南接濟之事,當於三本倉留穀中,隨宜取用,其於軫民弊儲穀物之道,酌量措置,兩得其宜,可謂永久遵行之法。臣則以爲無容更議,莫如仍舊矣。」允之。致仁又曰:「鍾城處六鎭,作爲文窠,法意有在,不容頻數遞易,而近來十朔纔過,輒以中考遞來,此後則請各別申飭,俾防謬弊。」上曰:「若此者,當該道臣付諸耳目,當該謀免守令,卽其地投畀。」左議政韓翼謩曰:「此固六鎭通弊,而雖內地諸邑,或厭其官薄,未準朔圖遞者,間多有之。請申飭。」允之。翼謩曰:「我朝用人,專以科目,科目外抱才者,空老可惜。兩漢有孝悌力田,使絶國之擧,而求之勤,取之廣,後世可法。今若嚴保擧,廣搜訪,雖一才一藝,使皆薦聞,庶有得人之效矣。」上命議成節目以奏,後遂寢不行。
○命弼善申光履,校理除授,牌招入侍。上曰:「汝自春坊來,世孫方講何書乎?」光履曰:「書筵則《詩傳》《閟宮章》,而召對則《綱目》《漢元帝卷》矣。」上曰:「講官誰某也?」光履曰:「臣及說書權禛也。」上曰:「賓客則不入乎?」光履曰:「皆頉稟矣。」上曰:「今因儒臣之自春坊來聞之,近者賓客無入侍事云,噫!悠悠今日之事,莫先於輔導元良。禮判已知入侍,而黃景源則其雖撕捱於此職,豈可若此乎?況尹汲莫云耆舊。不衰已知,且往者之事,其燭無餘,於予一向撕捱,其猶過矣。爲耆舊賓客,輔導元良,豈忍若此?申飭相見禮,其卽行焉,仍令着意勸講。」上曰:「《詩傳》畢講後,當繼講何書?」光履曰:「師傅以孟子爲定矣。」
○命儒臣持《心鑑》入侍,上下番輪讀。上曰:「聖人無浮念乎?」校理申光履曰:「聖人盡操存涵養之工,似無浮念矣。」上曰:「子曰:『鄙夫可與事君也哉?』聖人之曲盡人情物態,若斯之明者何也?」光履曰:「聖人一心,酬酢萬變,涵養操存,卽是未發之前,浮念是已發之後,故知之也。」右副承旨洪樂純曰:「聖人之心,本體如明鏡止水,無所不通,故自然善揣人情,而爲此言矣。」上曰:「常人不知浮念乎?」樂純曰:「人豈不知?但不能眞知,故有出入矣。」上曰:「如晋惠帝之『何不食肉糜,華林蛙爲公爲私之問者』,亦有浮念乎?」樂純曰:「此與蠢蟲有異,亦有食色之心,則豈曰無浮念乎?」上曰:「孔子有吾衰之歎,聖人亦衰乎?」光履曰:「聖人之血氣,有時而衰。不復夢見周公,亦可謂衰矣。」樂純曰:「此非衰而然,歎道之不行也。」上曰:「鳳鳥之應,河圖之驗則有之,而魯野之麟,爲人所傷,千載之下,不覺掩抑。若非夫子刪《詩》《書》,後世何以知之?予則以爲孔子之功,過於三代也。」光履曰:「古人云,堯舜之功,止以一世,夫子之功,垂於萬世矣。」上曰:「文王鷄鳴問寢,武王之一飯再飯,孔聖稱之,蓋有深意。王祥之孝而不足於忠,嵇紹之忠而不足於孝,五倫之俱全,自古難矣。漢、唐以來,忠孝俱全者誰歟?」光履曰:「忠孝本無二致,能孝於親而未有不忠於君者。臣恐王祥之孝,猶有未能盡者也。」上曰:「王祥豈不冤乎?」光履曰:「臣所謂一節之孝也。」上曰:「諸葛亮難矣。」光履曰:「有三代氣像矣。」上曰:「岳飛身兼忠孝,而至於武侯,則不但忠孝,其智如神,亦知有宋曹彬事矣。龐士元不及孔明也。」光履曰:「然矣。」上曰:「東西林,箕伯狀請守護,而予則曰在德不在險。義州有城乎?」樂純曰:「有之而異於中原,城不堅固矣。」上曰:「蜀有劍閣之險,而鄧艾自陰平入來矣。」樂純曰:「在人不在險,誠如聖敎矣。臣向在灣上問諸父老,皆指白焉馬山城,以爲丙丁所保處,凡有緩急,必將走入,而以臣所見,亦非可守之所矣。」上曰:「鐵甕何如?」樂純曰:「眞是鐵甕矣。」上曰:「卽今國無一事,人心皆狃。予用悶焉。有夏則有秋矣,卽今人材不可恃,軍政不可恃,糧餉不可恃,少有緩急。當瓦解矣。皇朝之末,忠臣甚多,此則高皇帝扶植之力,而弘光則實無興之理也。宋高宗亦不足於中興矣,常思延英三奏,不復聞天語,足令千載掩抑。所以中興者,此天運也。晋之東渡,宋之南遷而中興何也?」光履曰:「此氣數也。」上曰:「唐明宗之焚香祝聖,可謂善矣。而宋太祖適生於其時,此果開宋之兆乎?」光履曰:「無往不復之意也。」
7月20日
○乙巳,內局入侍。命提調韓光會許遞,以洪樂性代之。特除前校理李憲默爲承旨。上曰:「五賢中文純之後李世澤已至下大夫,文元之後李憲默今陞資,文正之後亦已錄用,而先正金宏弼、鄭汝昌之後,無立朝者,令該曹卽爲廣問,奉祀人調用。」
○上御隆武堂,行文臣朔試射,兼行宗臣試射。安昌君燝加資,鶴城君楡面給馬。
7月21日
○丙午,上御崇政殿月臺,行望拜禮,卽神宗皇帝諱辰也。命承旨奉審皇壇,命儒臣,取讀《明史》《神宗本紀》。上曰:「神皇帝五十載臨御,綱擧目張,然東林標榜,已起於此際,末年詔書憂之蓋至矣,後仙馭上賓,搢紳多不免魚肉之禍,今日海東臣子無黨乎,有黨乎?其流弊與明世當如何?建極之治,予雖自恧,喬木世臣,獨不愧乃祖乃父乎?」又召入宿衛鄕軍,問農形市直,特授李薰爲同知中樞府事。薰,寧遠伯李成樑子如梅之五代孫,以別軍職,方侍衛也。
○禁衛營上番軍,以旗摠收斂事,粘諺書小紙於建明門,命回示決棍五十度,該營大將李章吾下金吾推考,尋釋之。
○命儒臣持入《漢書》、《宋史》、《高麗史》,讀奏帝王紀贊,各數板。
7月23日
○戊申,內局入侍。上問都提調金陽澤曰:「卿見《麗史》乎?鳳凰群鳥逐之云,予則曰此非鳳凰。雖鳳凰,不知時而來矣。」命讀湖南道臣蟲災狀聞,敎曰:「姚崇焚蝗,雖爲目前救急之圖,盧懷愼之言,不無意見。蟲之蝕穀,良由否德,彼雖微物,由我化生,乃一號令而灸之,此何異於勸人殺人,而又以法殺之者乎?此後申飭道臣,所拾蟲只坎而瘞之,勿焚灸。」以濟州移轉穀裝載遲滯,命道臣推考。
○上御資政殿,試文臣製述,居首人鄭來謙,命賜半熟馬。
○命遞內局提調洪樂性,以李景祜代之。
7月24日
○己酉,上引見大臣備堂。領議政金致仁,請退定太廟展謁,命以八月十五日退定。致仁以諸道蟲災被歉,請水陸操竝停,允之。上曰:「趙思齊擊錚事,卿其知之耶?」致仁曰:「未及聞之矣。」上曰:「卽德普伸冤事也。」致仁曰:「聞德普則以其時湖邑守令,往來日字,與賊招相左,道臣査啓,皆有可據,故特被酌處之典矣。」上曰:「判義禁詳考文案,後日登對時以奏。」
○上御崇政殿月臺命入八十一二九歲人,各賜帛一疋米五斗。老人入來時,許扶杖,又命其子弟隨入,上起立版位以待之。其中士大夫年老者,使各賦進一句詩,上各手書諭懷二字以答之。
7月25日
○庚戌,命八道兩都百八歲人,各賜表裏一疋肉十斤,百歲及九十九歲人,如昨日所賜八十一二歲人例,婦人則只賜八十二歲九十九歲人。蓋聖心憶昔追慕,有感於辛丑戊辰丁卯庚戌老人,而有是命也。
7月27日
○壬子,上御隆武堂,五軍門大將中軍以下諸將校試射。
7月28日
○癸丑,上御隆武堂試射,禁衛大將李章吾,柳葉箭片箭各一中,命加資,仍頒賞。
○以吏曹判書鄭弘淳不膺命,補羅州牧使旋寢。
○行親政,以趙明鼎爲吏曹判書、黃柙爲大司憲、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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