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正文

墨子閒詁卷三

 尚同上第十一


 「尚」亦與「上」通,漢書藝文志作「上同」,注「如淳云:言皆同可以治也。」趙岐孟子章指云:「墨子元同質而違中」,亦指此。畢云:「楊倞注荀子,『尚』作『上』。」

子墨子言曰:「古者民始生,未有刑政之時,道藏本「刑」作為「形」,字通。蓋其語『人異義』。俞云:「此本作『古者民始生,未有政長之時,蓋其語曰,天下之人異義』。中篇文同,可據訂。」是以一人則一義,二人則二義,十人則十義,其人茲眾,其所謂義者亦茲眾。蘇云:「『茲』『滋』古通用,是書皆作『茲』。」詒讓案:說文艸部云:「茲,艸木多益」,水部云:「滋,益也。」古正作「茲」,今相承作「滋」。是以人是其義,以非人之義,故文相非也。是以內者父子兄弟作怨惡,畢云:『非也是』,舊作『非是也』字倒,今以意改。」離散不能相和合。天下之百姓,皆以水火毒藥相虧害,小爾雅廣言云:「虧,損也。」至有餘力不能以相勞,爾雅釋詁云「勞,勤也。」孟子滕文公篇,趙注云:「共井之家,各相營勞也」,即此相勞之義。腐〈歹丂〉餘財不以相分,尚賢下作「腐臭餘財」,「臭」「〈歹丂〉」亦聲近。畢云:「舊本『〈歹丂〉』俱作『列』,非。說文云:『〈歹丂〉,腐也』。」隱匿良道不以相教,天下之亂,若禽獸然。

夫明虖天下之所以亂者,說文虍部云:「虖,哮虖也。」此借為「乎」字。生於無政長。畢云:「『政』當為『正』。」是故選天下之賢可者,王云:「『選』下有『擇』字,而今本脫之,下文及中下二篇皆作『選擇』。太平御覽皇王部二,引此同。」立以為天子。天子立,以其力為未足,又選擇天下之賢可者,置立之以為三公。天子三公既以立,以已通。以天下為博大,遠國異土之民,是非利害之辯,不可一二而明知,故畫分萬國,畢云:「說文云:『畫,界也。』」立諸侯國君,諸侯國君既已立,以其力為未足,又選擇其國之賢可者,置立之以為正長。爾雅釋詁云:「正,長也」。書立政云:「立民長伯立政。」「政」與「正」同。此正長,即中篇所云左右將軍、大夫及鄉里之長,與上文正長通天子諸侯言者異。淮南子脩務訓云:「且古之立帝王者,非以奉養其欲也,聖人踐位者,非以逸樂其身也。為天下強掩弱、眾暴寡、詐欺愚、勇侵怯、懷知而不以相教、積財而不以相分,故立天子以齊一之。為一人聰明而不足以遍燭海內,故立三公九卿,以輔翼之。絕國殊俗,僻遠幽閒之處,不能被德承澤,故立諸侯以教誨之。是以地無不任,時無不應,官無隱事,國無遺利」,蓋本此書。正長既已具,天子發政於天下之百姓,言曰:『聞善而不善,畢云:「而與如同。」王引之云:「而,猶與也。言善與不善也。而、與聲之轉。故莊子外物篇『與其譽堯而非桀』,大宗師篇『與』作『而』。」皆以告其上。上之所是,必皆是之,所非必皆非之,上有過則規諫之,下有善則傍薦之。畢云:「則」,「一本作為『必』。」案:傍與訪通,王訓為遍,非也。義詳中篇。上同而不下比者,樂記,鄭注云:「比,猶同也。」此上之所賞,而下之所譽也。意若聞善而不善,不以告其上,上之所是,弗能是,上之所非,弗能非,上有過弗規諫,下有善弗傍薦,下比不能上同者,此上之所罰,而百姓所毀也。』韓非子難三篇云「明君求善而賞之,求姦而誅之,其得之一也。故以善聞之者,以說善同於上者也;以姦聞之者,以惡姦同於上者也。此宜賞譽之所及也。不以姦聞,是異於上,而下比周於姦者也,此宜毀罰之所及也」,與此說略同。上以此為賞罰,甚明察以審信。「甚」,舊本訛「其」,王云:「『其』當為『甚』,『甚明察以審信』,見中篇。」案:王校是也,今據正。是故里長者,里之仁人也。此里為鄉之屬別,與周禮地官六遂所屬里異。里長發政里之百姓,言曰:『聞善而不善,必以告其鄉長。鄉長之所是,必皆是之,鄉長之所非,必皆非之。去若不善言,學鄉長之善言;去若不善行,學鄉長之善行,則鄉何說以亂哉?』察鄉之所治何也?「所」下,據下文當有「以」字。鄉長唯能壹同鄉之義,「壹」,中下篇並作「一」,字通。是以鄉治也。鄉長者,鄉之仁人也。鄉長發政鄉之百姓,言曰:『聞善而不善者,必以告國君。國君之所是,必皆是之,國君之所非,必皆非之。去若不善言,學國君之善言,去若不善行,學國君之善行,則國何說以亂哉。』察國之所以治者何也?國君唯能壹同國之義,是以國治也。國君者,國之仁人也。國君發政國之百姓,言曰:『聞善而不善。必以告天子。天子之所是,皆是之,天子之所非,皆非之。去若不善言,學天子之善言;去若不善行,學天子之善行,則天下何說以亂哉。』察天下之所以治者何也?天子唯能壹同天下之義,是以天下治也。

天下之百姓皆上同於天子,而不上同於天,「子」,舊本作「一」。蘇云:「『一』當作『子』。」俞云:「『而』字乃『夫』字之誤,『夫』字篆書作『()』,與『而』相似,故誤。『一夫不上同於天』,謂有一夫不與天同也。尚同下篇『使天下之民,若使一夫』,以一夫對天下之民言,與此一律,可證。」戴云:「依中篇『夫既上同乎天子』云云,當如蘇說。」案:蘇、戴校是也,今據正。則菑猶未去也。「菑」上,依中篇當有「天」字。畢云:「『菑』,『()』字之假音。菑,不耕田也,見說文。」今若天飄風苦雨,王云「『今若天』,『天』當為『夫』。『夫』與『天』字相似,篇內又多『天』字,故『夫』誤為『天』。今若夫,猶言今夫。兼愛篇曰:『今若夫攻城野戰,殺身而為名,此天下百姓之所皆難也』,又曰:『今若夫兼相愛、交相利,此自先聖六王者親行之』,又曰:『今若夫兼相愛、交相利,此其有利且易為也,不可勝計也』,鴻烈覽冥篇曰『今若夫申、韓、商鞅之為治也』,皆其證矣。」案:王說亦通。但中篇云:「故當若天降寒熱不節,雪霜雨露不時,五穀不孰,六畜不遂,疾菑戾疫,飄風苦雨,荐臻而至者,此天之降罰也」,則此「天」字似非訛文。爾雅釋言云:「迥風為飄。」詩大雅何人斯,毛傳云「飄風,暴起之風」,釋文云:「疾風也。」左莊四年傳云:「春無凄風,秋無苦雨」,杜注云:「霖雨為人所患苦。」禮記月令云:「苦雨數至,五穀不滋。」溱溱而至者,畢云:「『溱』同『臻』。太平御覽作『臻』。史記三王世家云:『西溱月氏』,正義云:『溱音臻』。」詒讓案:溱溱,言風雨之盛也。詩小雅無羊云:「室家溱溱」,毛傳云:「溱溱,眾也。」廣雅釋言云「蓁蓁,盛也。」「溱」「蓁」聲同字通,中篇作「薦臻」。此天之所以罰百姓之不上同於天者也。」

是故子墨子言曰:「古者聖王為五刑,請以治其民。俞云「『請』字衍文。『古者聖王為五刑以治其民』,十一字為一句。中篇曰:『昔者聖王制為五刑以治天下』,是其證也。」案:「請」與「誠」通,此書「誠」多作「請」,詳下篇,俞以為衍文,非。譬若絲縷之有紀,畢云:「說文云:『紀,絲別也。』」詒讓案:紀,本義為絲別,引申之,絲之統總亦為紀。說文糸部云:「統,紀也。」禮記樂記,鄭注云:「紀,總要之名也。」禮器云:「紀散而眾亂」,注云:「絲縷之數有紀。」罔罟之有綱,畢云:「說文云『綱,維紘繩也』。」所連收天下之百姓不尚同其上者也。」俞云「『所』下奪『以』字,『所以連收天下之百姓不尚同其上者也』,若無『以』字,則不成義,中篇曰『將以運役天下淫暴,而一同其義也』,彼云將以,此云所以,文法雖異而實同。」

尚同中第十二

子墨子曰:「方今之時,復古之民始生,未有正長之時,易雜卦傳云:「復,反也。」謂反而考之古之民始生之時。蓋其語曰『天下之人異義』。是以一人一義,十人十義,百人百義,其人數茲眾,其所謂義者亦茲眾。是以人是其義,而非人之義,故相交非也。戴云:「當從上篇作『交相非也』。」內之父子兄弟作怨讎,皆有離散之心,不能相和合。至乎舍餘力不以相勞,隱匿良道不以相教,腐〈歹丂〉餘財不以相分,畢云:「『〈歹丂〉』,舊作『列』,見上。」天下之亂也,至如禽獸然,無君臣上下長幼之節,父子兄弟之禮,是以天下亂焉。

明乎民之無正長以一同天下之義,而天下亂也。是故選擇天下賢良聖知辯慧之人,立以為天子,使從事乎一同天下之義。天子既以立矣,以為唯其耳目之請,畢云:「『請』當為『情』,下同。」顧云:「史記樂書『情文俱盡』,徐廣曰:『古情字或假作請,諸子中多有此比』。」洪云:「列子說符篇:『發於此而應於外者唯請』,張湛注『請當作情』。荀子成相篇(一)『聽之經,明其請』,楊倞注『請當為情』。『言』古文『()』,與『心』字篆文『()』,字形近,故『情』字多為『請』。」不能獨一同天下之義,是故選擇天下贊閱賢良聖知辯慧之人,漢書東方朔傳,顏注云:「贊,進也。」太玄經,范望注云:「閱,簡也。」置以為三公,與從事乎一同天下之義。天子三公既已立矣,以為天下博大,山林遠土之民,不可得而一也,是故靡分天下,俞云:「『靡』當為『歷』,字之誤也。大戴記五帝德篇『歷離日月星辰』,是歷與離同義。此云『歷分天下』,與彼云『歷離日月星辰』,文義正同。若作『靡』字則無義矣。非攻下篇『禹既已克有三苗焉,磨為山川,別物上下』,天志中篇『磨為日月星辰,以昭道之』,兩『磨』字皆『磿』字之誤,『磿』即『歷』之假字也。」設以為萬諸侯國君,使從事乎一同其國之義。國君既已立矣,又以為唯其耳目之請,不能一同其國之義,是故擇其國之賢者,置以為左右將軍大夫,將軍謂卿也。周禮夏官「軍將皆命卿」。春秋戰國時,侯國亦皆以卿為將,通謂之將軍。非攻中篇云:「晉有六將軍」,即六卿也。管子立政篇云:「將軍大夫以朝」,水經河水酈注引竹書紀年云:「邯鄲命將軍大夫適子代吏,皆貂服」,並稱卿大夫為將軍大夫。以遠至乎鄉里之長「遠」當為「逮」,形近而誤。後文云:「逮至有苗之制五刑,以亂天下!」尚賢上篇云:「逮至遠鄙郊外之臣,門庭庶子,國中之眾,四鄙之萌人,聞之皆競為義」,與此文例正同。與從事乎一同其國之義。天子諸侯之君,天子,「子」疑當作「下」。民之正長,既已定矣,天子為發政施教曰:『凡聞見善者,必以告其上,聞見不善者,亦必以告其上。上之所是,必亦是之,上之所非,必亦非之,已有善傍薦之,祭義云:「卿大夫有善,薦於諸侯」,鄭注云:「薦,進也。」謂在位之人,己有善,則告進之於上也。傍,當為訪之借字,二字皆從方得聲,古多通用。魯問篇云:「所謂忠臣者,上有過則微之以諫,己有善,則訪之上,而無敢以告外。匡其邪而入其善,尚同而無下比」,與此上下文義並略同,可證。傍薦之義,上篇亦同。王云:「『己』字義不可通。『己』。當為『民』字之誤也。傍者,溥也,遍也。說文『旁,溥也』。旁與傍通,言民有善則眾共薦之,若堯典所云師錫也。上篇曰:『上有過則規諫之,下有善則傍薦之』,下,亦民也。」案:此「己」字可通,不必與上篇同義,王失檢魯問篇文,故不得其解。上有過規諫之。尚同義其上,「義」當作「乎」,下文云:「尚同乎鄉長,尚同乎國君」,可證。而毋有下比之心,管子小匡篇云:「公又問焉曰:於子之鄉有不慈孝於父母,不長弟於鄉里,驕躁淫暴,不用上令者,有則以告,有而不以告謂之下比」,尹注云:「下與有眾者比,而掩蓋之。」上得則賞之,萬民聞則譽之。意若聞見善,不以告其上,聞見不善,亦不以告其上,上之所是不能是,上之所非不能非,己有善不能傍薦之,王云:『己』亦『民』之誤」,非。上有過不能規諫之,下比而非其上者,上得則誅罰之,萬民聞則非毀之』。故古者聖王之為刑政賞譽也,甚明察以審信。

 (一)原誤作「成用篇」,據荀子改。

是以舉天下之人,皆欲得上之賞譽,而畏上之毀罰。是故里長順天子政,而一同其里之義。里長既同其里之義,率其里之萬民,以尚同乎鄉長,曰:『凡里之萬民,皆尚同乎鄉長,而不敢下比。鄉長之所是,必亦是之,鄉長之所非,必亦非之。去而不善言,學鄉長之善言;去而不善行,學鄉長之善行。鄉長固鄉之賢者也,舉鄉人以法鄉長,夫鄉何說而不治哉?』察鄉長之所以治鄉者何故之以也?曰唯以其能一同其鄉之義,是以鄉治。

鄉長治其鄉,而鄉既已治矣,王云:「舊本脫『鄉長治』三字,下文曰:『國君治其國,而國既已治矣』,今據補」。案:王校是也,蘇說同。有率其鄉萬民,有讀為又,下並同。以尚同乎國君,曰:『凡鄉之萬民,皆上同乎國君,而不敢下比。國君之所是,必亦是之,國君之所非,必亦非之。去而不善言,學國君之善言;去而不善行,學國君之善行。國君固國之賢者也,舉國人以法國君,夫國何說而不治哉?』察國君之所以治國,而國治者,何故之以也?曰唯以其能一同其國之義,是以國治。

國君治其國,而國既已治矣,舊本「而」下脫「國」字,今據王校補。有率其國之萬民,以尚同乎天子,曰:『凡國之萬民上同乎天子,而不敢下比。天子之所是,必亦是之,天子之所非,必亦非之。去而不善言,學天子之善言;去而不善行,學天子之善行。天子者,固天下之仁人也,舉天下之萬民以法天子,夫天下何說而不治哉?』畢云:「『下』,舊作『子』,一本如此。」察天子之所以治天下者,何故之以也?曰唯以其能一同天下之義,是以天下治。

夫既尚同乎天子,而未上同乎天者,則天菑將猶未止也。故當若天降寒熱不節,王云:「『天』,亦『夫』字之誤。『降』字則因下文『降罰』而衍。」案:「天降」二字,蓋通貫下文言之,王說未塙。雪霜雨露不時,五穀不孰,道藏本作「熟」,非。六畜不遂,國語齊語云:「犧牲不略,則牛羊遂」,韋注云:「遂,長也」。疾菑戾疫、漢書食貨志,顏注云:「戾,惡氣也。」案:戾疫,即兼愛下篇之癘疫,戾、癘一聲之轉。畢云:「戾,沴字之假音」,亦通。飄風苦雨,荐臻而至者,荐、薦同。毛詩大雅節南山,傳云:「薦,重也。」爾雅釋詁云:「臻,仍乃也。」仍與重義亦同。易坎象「水荐至」,釋文引京房「荐」作「臻」。此天之降罰也,將以罰下人之不尚同乎天者也。故古者聖王,明天鬼之所欲,而避天鬼之所憎,「而」,舊本誤「不」,今據道藏本正,天志中篇同。以求興天下之害。是以率天下之萬民,齊戒沐浴,「齊」,道藏本作「齋」。潔為酒醴粢盛,畢云:「本書多作『絜』,俗從水。」以祭祀天鬼。其事鬼神也,酒醴粢盛不敢不蠲潔,周禮宮人,鄭注云:「蠲,猶絜也。」呂氏春秋尊師篇云:「臨飲食必蠲絜。」犧牲不敢不腯肥,曲禮云:「豚曰腯肥」,鄭注云「腯,亦肥也。腯充貌也。」左桓六年傳云:「吾牲牷肥腯」,又云:「奉牲以告曰:博碩肥腯。」珪璧幣帛不敢不中度量,珪璧有度,若考工記玉人云:「四圭,尺有二寸以祀天,兩圭,五寸有邸以祀地之屬」是也。幣帛有度,若漢書食貨志云:「周法,布帛廣二尺二寸為幅」,周禮內宰鄭注引天子巡守禮云:「制幣丈八尺純四〈羽只〉」,是也。王制云:「布帛幅廣狹不中度量,不粥於市。」春秋祭祀不敢失時幾,聽獄不敢不中,畢云:「幾,讀如關市譏。」俞云:「畢以『幾』字屬下『聽獄不敢不中』讀,然關市與獄訟不當并為一事,殆失之矣,『幾』字仍當屬上讀。幾者,期也。詩楚茨篇『如幾如式』,毛傳訓幾為期,是也。不敢失時幾者,不敢失時期也。國語周語注曰:『期,將事之日也』,是期以日言,不敢失時,并不敢失日,故曰不敢失時幾。」分財不敢不均,居處不敢怠慢。曰其為正長若此,是故上者天鬼有厚乎其為政長也,下云:「天鬼之所深厚」,則此『厚」上疑脫「深」字。下者萬民有便利乎其為政長也。天鬼之所深厚而能彊從事焉,則王云:「自『上者天鬼』以下至此,凡三十八字,舊本誤入下文『入守固』之下,今移置於此。『而能彊從事焉』,舊本脫『能』字,今據下文補。」案:王校是也,蘇說同,今從乙補。天鬼之福可得也。萬民之所便利而能彊從事焉,則萬民之親可得也。其為政若此,是以謀事得,畢云:「舊脫此字,據後文增。」舉事成,入守固,出誅勝者,何故之以也?曰唯以尚同為政者也。故古者聖王之為政若此。」

今天下之人曰:「方今之時,王云:「自『出誅勝』以下至此,凡三十八字,舊本誤入上文『上者天鬼』之上,今移置於此。」案:王校是也,蘇說同,今從乙正。天下之正長猶未廢乎天下也,而天下之所以亂者,何故之以也?」子墨子曰:「方今之時之以正長,則本與古者異矣,譬之若有苗之以五刑然。畢云:「『苗』,舊作『量』,據下改。」昔者聖王制為五刑,書舜典,偽孔傳云:「五刑:墨、劓、剕、宮、大辟。」以治天下,畢云:「文選注引此云:『畫衣冠,異章服,而民不犯』,疑此閒脫文。」逮至有苗之制五刑,此即下五殺之刑。以亂天下。俞云:「『之』衍字。」則此豈刑不善哉?用刑則不善也。是以先王之書呂刑之道畢云:「當云『道之』。」案:下文兩云「之道」,此疑不倒。曰:『苗民否用練折則刑,畢云「孔書作『弗用靈制以刑』,『靈』『練』、『否』『弗』、『折』『制』音同。」錢大昕云:「古書弗與不同,否即不字,靈、練聲相近。緇衣引作『匪用命』,『命』當是『令』之訛,令與靈古文多通用,令、靈皆有善義。鄭康成注禮,解為政令,似遠。」王鳴盛云:「古音靈讀若連,故轉為練也。折為制,古字亦通。古文論語云:『片言可以折獄』,魯論『折』作『制』,是也。」段玉裁云:「靈作練者,雙聲也。依墨子上下文觀之,練亦訓善,與孔正同。」詒讓案:偽孔傳云:「三苗之主,頑凶若民,習蚩尤之惡,不用善化民,而制以重刑。」三苗,帝堯所誅,呂刑及緇衣孔疏引書鄭注云:「苗民,謂九黎之君也。九黎之君於少昊氏衰,而棄善道,上效蚩尤,重刑必變。九黎言苗民者,有苗,九黎之後,顓頊代少昊誅九黎,分流其子孫,為居於西裔者三國。至高辛之衰,又復九黎之君,惡。堯興,又誅之。堯末又在朝,舜時又竄之。後禹攝位,又在洞庭逆命。禹又誅之。後王深惡此族三生凶惡,故著其氏,而謂之民。民者冥也,言末見仁道。」又鄭緇衣注云:「命,謂政令也。高辛氏之末,諸侯有三苗者作亂,其治民不用政令,專制御之以嚴刑,乃作五虐蚩尤之刑,以是為法。」案:鄭書、禮二注不同,書注與此合,於義為長。戰國策魏策「吳起云:昔者三苗之居,左彭蠡之波,右洞庭之水,文山在其南,而衡山在其北,恃此險也,為政不善,而禹放逐之」,史記吳越傳作「左洞庭右彭蠡」,五帝本紀張守節正義據彼云:「今江州、鄂州、岳州,三苗之地也。」案古三苗國當在今湖南、湖北境。唯作五殺之刑,曰法。』偽孔傳云:「惟為五虐之刑,自謂得法。」畢云:「孔書『殺』作『虐』。」孫星衍云:「虐、殺義相同。」詒讓案:呂刑下文云:「殺戮無辜,爰始淫為刵、劓、〈木豕〉、黥」,則止四刑。書堯典孔疏,引今文夏侯等書,作「臏、宮割、劓、頭鹿剠,臏一,宮割二,劓三,頭鹿剠四,亦無五刑。以呂刑五刑之辟校之,惟少大辟,蓋即以殺戮晐大辟矣。則此言善用刑者以治民,不善用刑者以為五殺,則此豈刑不善哉?用刑則不善。故遂以為五殺。是以先王之書術令之道曰:『唯口出好興戎。』蘇云:「出書大禹謨。」詒讓案:「術令」,當是「說命」之假字。禮記緇衣云「兌命曰:惟口起羞,惟甲冑起兵,惟衣裳在笥,惟干戈省厥躬」,鄭注云:「『兌』當為『說』。謂殷高宗之臣傅說也,作書以命高宗,尚書篇名也。羞,猶辱也惟口起辱,當慎言語也。」案此文與彼引兌命辭義相類「術」「說」、「令」「命」,音並相近,必一書也。晉人作偽古文書不悟,乃以竄入大禹謨,疏繆殊甚。近儒辯古文書者,亦皆不知其為說命佚文,故為表出之。偽孔傳云:「好謂賞善,戎謂伐惡。言口榮辱之主。」則此言善用口者出好,不善用口者以為讒賊寇戎。則此豈口不善哉?用口則不善也,故遂以為讒賊寇戎。

故古者之置正長也,將以治民也,譬之若絲縷之有紀,而罔罟之有綱也,將以運役天下淫暴,而一同其義也。王云:「『運役』二字,義不可通,當依上篇作『連收』,字之誤也。『連收』二字,正承絲縷罔罟而言。」是以先王之書,相年之道曰:畢云:「『相年』,當為『拒年』。」『夫建國設都,乃作后王君公,否用泰也,論語子罕,皇疏云:「泰,驕泰也。」王引之云:「否,非也。」輕大夫師長,畢云:「『輕』當為『卿』。」盧云:「下篇作『奉以卿』,字誤也。」否用佚也,維辯使治天均。』辯辨字通。周易集解引易鄭注云「辯,分也」,謂分授以職,使治天均。王念孫釋辯為遍,未塙,詳下篇。詩大雅節南山「秉國之均」,毛傳云:「均,平也。」莊子寓言篇云:「天均者,天倪也」,非此義。下篇作「治天明」。又案:王引之尚書述聞據廣雅釋詁,訓此辯為使,則辭義重複,亦不可從。則此語古者上帝鬼神之建設國都,立正長也,非高其爵,厚其祿,富貴佚而錯之也,王云:「『佚』上有『游』字,而今本脫之,則語意不完。下篇曰:『非特富貴游佚而擇之也』,是其證。游佚,即淫佚,語之轉耳。」畢云:「錯,讀如舉措。」將以為萬民興利除害,富貴貧寡,此與上下文例不合,疑當作「富貧眾寡」。安危治亂也。故古者聖王之為若此。戴云:「『為』下疑脫『政』字。」今王公大人之為刑政則反此。戴云:「『刑』字衍。」政以為便譬,政與正同。畢云:「譬讀如僻。」洪云:「論語『季氏友便辟』,馬、鄭皆讀辟為譬,謂巧為譬諭,以求容媚。義即本此。」宗於父兄故舊,「宗於」,疑「宗族」之誤。以為左右,置以為正長。戴云:「『政以為便譬』三句,當作『宗於便譬父兄故舊,立以為左右,置以為正長』,『便譬』誤寫在『宗』字上,『以為左右』上之『立』字,又誤作『政』,『政以為』三字又誤在句首,故不可通。便譬,謂巧為譬喻,見公羊定四年疏引論語鄭注。或當為『便嬖』亦通。宗讀為是崇,『立』字與『正』相似,故誤為『正』,又誤沾攴旁耳。案:戴說未塙。民知上置正長之非正以治民也,戴云:「非下『正』字衍。」是以皆比周隱匿,比周,詳前篇。而莫肯尚同其上。是故上下不同義。若苟上下不同義,賞譽不足以勸善,而刑罰不足以沮暴。何以知其然也?曰上唯毋立而為政乎國家,為民正長,王云:「唯與雖同。」詒讓案:毋,語詞,詳尚賢中篇。曰人可賞吾將賞之。若苟上下不同義,上之所賞,則眾之所非,曰人眾與處,於眾得非。則是雖使得上之賞,未足以勸乎!上唯毋立而為政乎國家,為民正長,曰人可罰吾將罰之。若苟上下不同義,上之所罰,則眾之所譽,曰人眾與處,於眾得譽。則是雖使得上之罰,未足以沮乎!若立而為政乎國家,為民正長,賞譽不足以勸善,而刑罰不沮暴,「沮暴」上,亦當有「足以」二字。則是不與鄉吾本言民『始生未有正長之時』同乎!若有正長與無正長之時同,則此非所以治民一眾之道。故古者聖王唯而審以尚同,畢云:「而讀與能同。舊脫『審』字,文選注引作『能審以尚同』,今據增。」以為正長,是故上下情請為通。畢云:「文選注引作為『是故上下通情』,舊脫『故』字,今據增。」王云:「此本作『是故上下請通』,請即情字也。墨子書多以請為情,今作『情請為通』者,後人旁記情字,而寫者遂誤入正文,又涉上文『以為正長』而衍『為』字耳。文選東京賦注引『情通』作『通情』者,乃涉賦文上下通情而誤。」顧校同。俞云:「惟『以為正長』句,亦有衍字,下文曰『故古者聖王之所以濟事成功,垂名於後世者,無它故異物焉,曰唯能以尚同為政者也。』然則此文當云:『唯而審以尚同為政』,上下文義始相應。因涉上文屢言『正長』,遂誤作『以為正長』,上下不應矣。且既云『審以尚同』,又云『以為正長』,一句中兩用以字,義亦未安。上文曰:『其為正長若此,是故出誅勝者,何故之以也?曰唯以尚同為政者也』,然則為正長以人言,為政以事言,明為正長者當以尚同為政也,若作『尚同以為正長』,即失其義矣。下篇云:『聖王皆以尚同為政,故天下治』,亦其證也。」案:俞校未塙。上有隱事遺利,隱事遺利,與節葬篇隱謀遺利,義同。下得而利之;下有蓄怨積害,上得而除之。是以數千萬里之外,有為善者,其室人未遍知,鄉里未遍聞,天子得而賞之。數千萬里之外,有為不善者,其室人未遍知,鄉里未遍聞,天子得而罰之。是以舉天下之人皆恐懼振動惕慄,不敢為淫暴,曰天子之視聽也神。畢云:「『子』,舊作『下』,一本如此。」先王之言曰:『非神也,夫唯能使人之耳目助己視聽,使人之吻助己言談,說文口部云:「吻,口邊也。」以上句文例校之,「吻」上疑有「脣」字。非命下篇云:「今天下之士君子之為文學出言談也,非將勤勞其喉舌,而利其脣呡也。」呡與吻字同。使人之心助己思慮,使人之股肱助己動作』。助之視聽者眾,則其所聞見者遠矣;助之言談者眾,則其德音之所撫循者博矣;荀子富國篇云:「拊揗之」,楊注云:「拊與撫同,撫循,慰悅之也。」助之思慮者眾,則其談謀度速得矣;王云:「『謀度』上不當有『談』字,蓋涉上文『言談』而衍。」案:王說是也,蘇說同。助之動作者眾,即其舉事速成矣。舊本「其」在「舉」下。蘇云:「當作『則其舉事速成矣。』」俞云:「此本作『即其舉事速成矣』,上文三言『則其』,此言『即其』,即,則古通用也。今作『即舉其事』,誤。」案:俞說是也,今據乙。

故古者聖人之所以濟事成功,垂名於後世者,無他故異物焉,異物,猶言異事。韓非子右儲說上篇云:「晉文公一舉而八有功,所以然者,無他故異物,從狐偃之謀,假顛頡之脊也。」曰唯能以尚同為政者也。是以先王之書周頌之道之曰:古書,詩書多互偁。『載來見彼王,詩載見敘云:「諸侯始見乎武王廟也」,毛傳云:「載,始也」,鄭箋云:「諸侯始見君子,謂見成王也。」畢云:「一本作『載見辟王』,同詩。」聿求厥章。』道藏本「聿」字缺。蘇云:「『聿』,詩作『日』。」詒讓案:聿、日古通用。鄭箋云:「求車服禮儀之文章制度也。」則此語古者國君諸侯之以春秋來朝聘天子之廷,受天子之嚴教,退而治國,政之所加,莫敢不賓。爾雅釋詁云:「賓,服也。」當此之時,本無有敢紛天子之教者。廣雅釋詁云:「紛,亂也。」謂不敢變亂天子之教令。詩曰:『我馬維駱,爾雅釋畜云「白馬黑鬣駱。」六轡沃若,毛詩衛風氓傳云:「沃若,猶沃沃然。」載馳載驅,周爰咨度。』毛詩小雅皇皇者華傳云:「咨禮義所宜為度。」又曰:『我馬維騏,毛詩魯頌駉傳云:「蒼綦日騏。」六轡若絲毛傳云:「言調忍也。」蘇云:「『若』,詩作『如』。」載馳載驅,周爰咨謀。』毛傳云:「咨事之難易為謀。」即此語也。王云:「即與則同,語猶言也。『則此語』三字文義直貫至『以告天子』而止。則語下不當有『也』字。凡墨子書用『則此語』三字者,『語』下皆無『也』字,此蓋後人不曉文義而妄加之。」古者國君諸侯之聞見善與不善也,皆馳驅以告天子,是以賞當賢,罰當暴,不殺不辜,不失有罪,則此尚同之功也。」

是故子墨子曰:「今天下之王公大人士君子,請將欲富其國家,王云:「請即誠字。」案:說詳節葬下篇。俞云:「『請』上奪『中』字,墨子書多以請為情,中請即中情也。下篇曰『今天下王公大人士君子,中情將欲為仁義』,是其證也。後人不知請之當讀為情,故誤刪『中』字耳,尚賢篇曰:『且今天下之王公大人士君子,中實將欲為仁義』中實亦即中情也。」眾其人民,治其刑政,定其社稷,當若尚同之不可不察,此之本也。」畢云:「當云『此為政之本也』。」俞云「『若』字衍文,『不可不察』上奪『說』字『此』下奪『為政』二字,當據下篇補。」案:畢、俞校是也。惟「若」字實非衍文,當若,猶言當如。尚賢中篇云「故當若之二物者,王公大人未知以尚賢使能為政也」,兼愛下篇云:「當若兼之不可不行也,此聖王之道而萬民之大利也」,非攻下篇云:「當若繁為攻伐,此實天下之巨害也」,又云:「故當若非攻之為說,而將不可不察者,此也」,節葬下篇云:「故當若節喪之為政,而不可不察此者也」,明鬼下篇云:「當若鬼神之有也,將不可不尊明也」,非命下篇云「當若有命者之言,不可不強非也」,皆其證。俞以「若」為衍文,失之。

尚同下第十三

 畢云:「中興書目云:『一本自親士至上同凡十三篇』者,即此已上諸篇,非有異本。」

子墨子言曰:「知者之事,必計國家百姓所以治者而為之,必計國家百姓之所以亂者而辟之。畢云:「辟同避。」然計國家百姓之所以治者何也?上之為政,得下之情則治,不得下之情則亂。何以知其然也?上之為政,得下之情,則是明於民之善非也。若苟明於民之善非也,畢云:「『若苟』二字舊倒,據下文改。」則得善人而賞之,得暴人而罰之也。善人賞而暴人罰,則國必治。上之為政也,不得下之情,則是不明於民之善非也。若苟不明於民之善非,則是不得善人而賞之,不得暴人而罰之。善人不賞而暴人不罰,為政若此,國眾必亂。故賞不得下之情,蘇云:「『賞』下當脫『罰』字。」俞校同。而不可不察者也。」俞云:「『而不可』當作『不可而』,猶言不可以也。」

然計得下之情將柰何可?故子墨子曰:「唯能以尚同一義為政,然後可矣。何以知尚同一義之可而為政於天下也?而,陳壽祺讀為能。今案而,亦猶以也,說詳尚賢下篇。下文「諸侯可而治其國,家君可而治其家」,同。然胡不審稽古之治為政之說乎。王云:「然,猶則也,然胡不,則胡不也。」俞云:「『治』字乃『始』字之誤,下文曰『古者天之始生民,未有正長也』云云,是從古之始為政者說,故此云『胡不審稽古之始為政之說乎』。」古者,天之始生民,未有正長也,百姓為人。戴云:「此人字,讀如人偶之人。」若苟百姓為人,是一人一義,十人十義,百人百義,千人千義,逮至人之眾不可勝計也,則其所謂義者,亦不可勝計。此皆是其義,而非人之義,是以厚者有鬥,而薄者有爭。畢云:「『薄』,舊作『蕩』,一本如此。」是故天下之欲同一天下之義也,上「天下」二字,疑當作「天」。畢云:「文選注,引作『古者同天之義』。」是故選擇賢者,立為天子。文選王元長三月三日曲水詩序注,引此作「上聖立為天子」,蓋李善所改易。又袁彥伯三國名臣序贊注引,則並與此同。天子以其知力為未足獨治天下,是以選擇其次立為三公。三公又以其知力為未足獨左右天子也,是以分國建諸侯。諸侯又以其知力為未足獨治其四境之內也,是以選擇其次立為卿之宰。之,猶與也。卿之宰又以其知力為未足獨左右其君也,是以選擇其次立而為鄉長家君。是故古者天子之立三公、諸侯、卿之宰、鄉長家君,非特富貴游佚而擇之也,「擇」,當依中篇讀為「措」。將使助治亂刑政也。「治」下「亂」字疑衍。故古者建國設都,乃立后王君公,奉以卿士師長,此非欲用說也,王云:「『說』字義不可通,『說』當為『逸』字之誤也。中篇曰:『夫建國設都,乃作后王君公,否用泰也。卿大夫師長否用佚也』,否用佚,即非用逸,是其證。否猶非也,說見尚賢下。偽古文說命「建邦設都,樹后王君公,承以大夫師長,不惟逸豫」,即用墨子而小變其文。」案:王說是也。偽孔傳云「言立國設都,立君臣上下,不使有位者逸豫民上,言立之主使治民。」唯辯而使助治天明也。舊本「助治天」下有「助」字。王云:「下『助』字衍。『唯辯而使助治天明』者,辯,讀為遍,古『遍』字多作『辯』。天明,天之明道也。哀二年左傳曰:『二三子順天明。』言所以設此卿士師長者,唯遍使助治天道也。中篇作『維辯使治天均。』」案:王謂下「助」字衍,是也,今據刪。辯當訓為分,王讀為遍,尚未得其義。左傳哀二年孔疏,釋天明為天之明道,即王說所本。大戴禮記虞戴德篇云:「法于天明,開施教于民」,左昭二十五年傳云:「則天之明」,義並略同。偽古文書說命作「惟以亂民」,疑偽孔讀「天明」為「天民」。

今此何為人上而不能治其下,為人下而不能事其上,則是上下相賊也,「賊」,舊本訛「賤」,今依王校正,說詳尚賢中篇。蘇云:「『賤』當作『殘』,或殘賊二字各脫其偏傍」,非。何故以然?則義不同也。若苟義不同者有黨,上以若人為善,將賞之,畢云「『賞』,舊作『毀』,一本如此。」若人唯使得上之賞,唯、雖字通。而辟百姓之毀,辟、避字亦同,後文辟、避錯出。是以為善者,必未可使勸,見有賞也。上以若人為暴,將罰之,若人唯使得上之罰,而懷百姓之譽,是以為暴者,必未可使沮,見有罰也。故計上之賞譽,不足以勸善,計其毀罰,不足以沮暴。此何故以然?則義不同也。」

舊本脫此六字。王云:「『此何故以然』是問詞,『則義不同也』是答詞,『然則欲同一天下之義將柰何可』,又是問詞,舊脫中六字,則上下文皆不可通矣。今據上文補。」案:王校是也,今從之。則欲同一天下之義,將柰何可?故子墨子言曰:「然胡不賞使家君試用家君,發憲布令其家,王云:「『賞』字義不可通,『賞』當為『嘗』。『嘗』『賞』字相似,又涉上下文賞罰而誤。『使家君』三字,則涉下文『使家君』而衍。既言用家君,則不得又言使家君。『胡不嘗試用家君發憲布令其家』作一句讀。」案:王校是矣。然下文說國君發憲布令,則云「故又使家君總其家之義,以尚同於國君」,說天子發憲布令,則云「故又使國君選其國之義,以尚同於天子」,則此文疑亦當云「胡不嘗使家人總其身之義,以尚同於家君,試用家君發憲布令其家」,前後文例乃相應。蓋今本「胡不嘗使家」下脫十一字,「使家君」三字非衍文也。發憲,猶言布憲。憲者,法也。非命上篇云「先王之書,所以出國家布施百姓者,憲也。」曰:『若見愛利家者,必以告,若見惡賊家者,亦必以告。若見愛利家以告,亦猶愛利家者也,上得且賞之,眾聞則譽之,若見惡賊家不以告,亦猶惡賊家者也,上得且罰之,眾聞則非之。』是以遍若家之人,畢云:「『遍』,舊作『禍』,一本如此。下同。」皆欲得其長上之賞譽,辟其毀罰。是以善言之,不善言之,畢云:「舊脫四字,一本有。」家君得善人而賞之,得暴人而罰之。善人之賞,而暴人之罰,則家必治矣。然計若家之所以治者何也?唯以尚同一義為政故也。

家既已治,國之道盡此已邪?則未也。國之為家數也甚多,「國之」,舊本作「天下」。畢云:「『天下』下,當脫『之』字,一本『天下』作『國之』。」詒讓案:「國之」是,下文云「天下之為國數也甚多」,則此不當作「天下」明矣,今據正。此皆是其家,而非人之家,是以厚者有亂,而薄者有爭,故又使家君總其家之義,畢云:「舊脫此字,一本有。」以尚同於國君。國君亦為發憲布令於國之眾,曰:『若見愛利國者,必以告,若見惡賊國者,亦必以告。若見愛利國以告者,亦猶愛利國者也,上得且賞之,眾聞則譽之,若見惡賊國不以告者,亦猶惡賊國者也,上得且罰之,眾聞則非之。』是以遍若國之人,皆欲得其長上之賞譽,避其毀罰。是以民見善者言之,見不善者言之,國君得善人而賞之,得暴人而罰之。善人賞而暴人罰,則國必治矣。然計若國之所以治者何也?唯能以尚同一義為政故也。

國既已治矣,天下之道盡此已邪?則未也。天下之為國數也甚多,此皆是其國,畢云:「舊脫『其』字,一本有。」而非人之國,是以厚者有戰,而薄者有爭。故又使國君選其國之義,以尚同於天子。舊本「以」下有「義」字,畢云:「一本無此字,是。」俞云:「下『義』字衍文,上文云:『故又使家君總其家之義,以尚同於國君』,下文云:『天子又總天下之義,以尚同於天』,並無下『義』字,是其證也。上下文並言總,而此言選,選亦總也。詩猗嗟篇『舞則選兮』,毛傳訓選為齊。選其國之義,猶齊其國之義。曰總,曰選,文異而義同也。史記仲尼弟子列傳『任不齊,字選』,是選有齊義。賈子等齊篇曰:『撰然齊等』,撰與選通。」戴說同。案:一本是也,今據刪。天子亦為發憲布令於天下之眾,曰:『若見愛利天下者,必以告,若見惡賊天下者,亦以告。若見愛利天下以告者,亦猶愛利天下者也,上得則賞之,眾聞則譽之。若見惡賊天下不以告者,亦猶惡賊天下者也,上得且罰之,畢云:「『且』,一本作『則』。」眾聞則非之。』是以遍天下之人,皆欲得其長上之賞譽,避其毀罰,是以見善不善者告之。天子得善人而賞之,得暴人而罰之,善人賞而暴人罰,天下必治矣。然計天下之所以治者何也?唯而以尚同一義為政故也。畢云:「一本無『而』字,非,而同能。」

天下既已治,畢云:「『既』,一本作『計』,非。」天子又總天下之義,以尚同於天。舊本「天下」亦作「天子」。俞云:「當作『天子又總天下之義,以尚同於天』,義見上下文。」案:俞校是也,今據正。故當尚同之為說也,「同」,舊本作「用」,蓋與下文互訛。蘇云:「『用』當作『同』」,是也,今據正。尚用之天子,舊本「用」作「同」,畢云:「一本作『上同。』。」王改「尚用」,云:「舊本『用』作『同』,涉上句而誤,今據下文改。」案:王校是也,今從之。蘇云:「當作『上用』。」可以治天下矣;中用之諸侯,可而治其國矣;王引之云:「而與以同義,故二字可以互用。」案:王說是也,詳尚賢下篇。小用之家君,可而治其家矣。王引之云:「『小用之』,當作『下用之』,與『尚用之』、『中用之』對文,下文『小用之』則與『大用之』對文,今本『下用』作『小用』者,即涉下文『小用之』而誤。」是故大用之,治天下不窕,小用之,治一國一家而不橫者,畢云:「爾雅云:『窕,閒也。』猶云無閒。」王云:「畢說非也。窕,不滿也,橫,充塞也。孔子閒居『以橫於天下』,鄭注『橫,充也。』祭義曰:『置之而塞乎天地,溥之而橫乎四海。』以小居大則窕,以大入小則塞。唯此尚同之道,則大用之,治天下而不窕,小用之,治一國一家而不塞也。大戴記王言篇曰:『布諸天下而不窕,內諸尋常之室而不塞。』」又云:「廣雅曰『窕,寬也。』昭二十一年左傳『鍾小者不窕』杜注曰:『窕,細不滿也。』呂氏春秋適音篇『不詹則窕』,高注云:『窕,不滿密也。』」若道之謂也。」

故曰治天下之國若治一家,使天下之民若使一夫。意獨子墨子有此,而先王無此其有邪?疑當作「無有此邪」,「其」字衍。則亦然也。聖王皆以尚同為政,故天下治。何以知其然也?於先王之書也大誓之言然,書敘云:「惟十有一年,武王伐殷,一月戊午,師渡孟津,作泰誓。」古書「泰」皆作「大」,偽孔傳云「大會以誓眾」,則作「大」是。曰:「小人見姦巧乃聞,不言也,發罪鈞。」畢云「孔書無此文。」蘇云:「『發』當作『厥』,今泰誓云:『厥罪惟鈞』。」江聲云:「發,謂發覺也。鈞,同也。言知姦巧之情而匿不以告,比事發覺,則其罪與彼姦巧者同。」此言見淫辟不以告者,其罪亦猶淫辟者也。

故古之聖王治天下也,其所差論,以自左右羽翼者皆良,王云:「差論,皆擇也。爾雅曰:『既差我馬』,差,擇也。所染篇曰『故善為君者,勞於論人,而佚於治官』,呂氏春秋當染篇同,高注『論猶擇也。』非攻篇『差論其爪牙之士,比列其舟車之眾』,義與此同。」外為之人,「外為」二字疑誤。助之視聽者眾。故與人謀事,先人得之;與人舉事,先人成之;光譽令聞,先人發之。「光」,舊本作「先之」。畢云:「二字一本作「光」,是,今據改。」俞云「光、廣古通用,光譽,即廣譽。孟子曰:『令聞廣譽施於身。』」案:俞校是也。非命下篇作「光譽令問」,問與聞字通。禮記孔子閒居鄭注云:「令,善也,言以名德善聞。」唯信身而從事,故利若此。古者有語焉,曰:「一目之視也,畢云:「舊脫『之』字,一本有。」不若二目之視也。一耳之聽也,不若二耳之聽也。以下二句文例校之,疑「二目之視」,「視」當作「睹」,「二耳之聽」,「聽」當作「聰」,今本皆傳寫掍之。一手之操也,不若二手之彊也。」畢云:「舊脫『之』字,一本有。」夫唯能信身而從事,故利若此。是故古之聖王之治天下也,千里之外有賢人焉,其鄉里之人皆未之均聞見也,說文土部云:「均,平遍也」,此與中篇云:「室人未遍知,鄉里未遍聞」,義同。聖王得而賞之。千里之內有暴人焉,其鄉里畢云:「據上文,當有『之人』二字。」未之均聞見也,聖王得而罰之。故唯毋以聖王為聰耳明目與?王云:「唯亦與雖同。」案:「毋」,語詞,詳尚賢中篇。豈能一視而通見千里之外哉!一聽而通聞千里之外哉!聖王不往而視也,不就而聽也。然而使天下之為寇亂盜賊者,周流天下無所重足者,詩無將大車鄭箋云:「重猶累也。」何也?其以尚同為政善也。

是故子墨子曰:「凡使民尚同者,愛民不疾,以下文校之,「不疾」疑當作「必疾」,或當云:「不可不疾。」呂氏春秋尊師篇,高注云「疾,力也。」民無可使,曰必疾愛而使之,致信而持之,「致」,舊本訛「畋」,今據道藏本正。蘇云:「『畋』當作『敬』」,非。國語越語韋注云:「持,守也。」富貴以道其前,明罰以率其後。為政若此,唯欲毋與我同,「唯」,畢本作「雖」,云「舊作『唯』,以意改。」王云:「古者雖與唯通,不煩改字。」王引之云「禮記少儀『雖有君賜』,鄭注曰:『雖,或為唯』。說文雖字以唯為聲,故雖可通作唯,唯亦可通作雖。」將不可得也。」

  是以子墨子曰:「今天下王公大人士君子,中情將欲為仁義,王云:「情即誠字。言誠將欲為仁義,則尚同之說不可不察也。尚賢篇曰:『且今天下之王公大人士君子,中實將欲為仁義』,實亦誠也。非攻篇曰:『情不知其不義也,故書其言以遺後世。若知其不義也,夫奚說書其不義,以遺後世哉』,情不知即誠不知。凡墨子書中,誠、情通用者不可枚舉。又齊策『臣知誠不如徐公美』,劉本『誠』作『情』。呂氏春秋具備篇『三月嬰兒,慈母之愛諭焉,誠也』,淮南繆稱篇『誠』作『情』。漢書禮樂志『正人足以副其誠』,漢紀『誠』作『情』。此皆古書誠、情通用之證。」洪云:『中情Q欲Y』三字,書中屢見,或作『中請欲』,請即情字;或作『中實欲』,情,實也,其義並同。」求為上士,「士」上,舊本無「上」字,王據各篇補。上欲中聖王之道,下欲中國家百姓之利,故當尚同之說,而不可不察舊本作「而不察」,畢云:「當云『不可不察』。」王亦據補。尚同為政之本,而治要也。」畢云:「當云『治之要也』。」

猜你喜欢
  本训 第三十二·王符
  卷九十 礼七·黎靖德
  卷十七 大学四或问上·黎靖德
  春秋大全卷十六·胡广
  提要·胡广
  卷二十五下·严虞惇
  第二章 6·辜鸿铭
  礼记析疑卷四十七·方苞
  谢短篇第三六·王充
  杂篇·寓言第二十七·庄子
  卷一·黄度
  卷首·乾隆
  缁衣·姚际恒
  下部赞·佚名
  呈五次中央执监会国民政府请愿文·太虚

热门推荐
  巻十四·顾瑛
  卷三十·胡文学
  卷二十九·胡文学
  卷二十七·胡文学
  卷二十八·胡文学
  卷二十六·胡文学
  卷二十四·胡文学
  卷二十五·胡文学
  卷二十三·胡文学
  卷二十一·胡文学
  卷二十二·胡文学
  卷十九·胡文学
  卷十八·胡文学
  巻十三·顾瑛
  卷二十·胡文学

随机推荐

  • ◎祥异(上)·徐天麟

    ○符瑞高祖被酒,夜径泽中,令一人行前,行前者还报曰,前有大蛇当径,愿还,高祖醉曰,壮士行何畏,乃前拔剑斩蛇,蛇分为两,道开,行数里,醉困卧,后人来至蛇所,有一老妪夜哭,人问妪何哭,妪曰,人杀吾子,人曰,妪子何为见杀,妪曰,吾子白帝子也,化为蛇当

  • 明神宗显皇帝实录卷之四百七十四·佚名

    明神宗显皇帝实卷之四百七十四万历三十八年八月癸酉朔○乙亥朝鲜国王李珲遣陪臣工曹参判黄是等贡马及方物庆贺 皇太子千秋令节赐宴赏金织衣彩叚有差○礼科右给事中周永春因 圣寿引古麦丘邑人之祝请俞讲学行枚卜补大

  • 第三编 吕思勉、鲁迅讲魏晋南北朝史·王国维

    魏晋南北朝史总论魏时将帅之骄晋人之矫诞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南北朝的始末魏晋南北朝史总论魏晋之际,中国盛衰强弱之大界也。自三国以前,异族恒为我所服,至五胡乱起,而我转为异族所服矣。五胡乱之,起于晋惠帝永兴

  • 卷之九十三·佚名

    光绪五年。己卯。夏四月。甲辰朔。享太庙遣怡亲王载敦恭代行礼上诣奉先殿行礼。内记注  ○诣钟粹宫问慈安端裕康庆昭和庄敬皇太后安。长春宫。问慈禧端佑康颐昭豫庄诚皇太后安。至癸酉。皆如之。内记注  ○乙巳

  • 首卷一 德宗实录序·佚名

    德宗景皇帝实录序我国家受天成命。景运聿开。历圣累仁。钦崇天道。用能丕承基绪。扬万世无疆之休。洪维我兼祧皇考德宗景皇帝生而神灵。默膺眷佑。当同治十三年十二月。我皇考穆宗毅皇帝晏驾。钦奉两宫皇太后懿旨。

  • ●卷九·余继登

    河南新安知县陶镕以县民艰食,采拾自给,借函关驿粮赈之,奏请秋成还官。宣宗谓户部臣曰:“近年有司不体人情,苟有饥荒,必须申报,展转勘实,赈济失时。知县急于济人,先给后闻,是能称任使。卿勿拘文法责其专擅。”宣宗初即

  • 卷七·陈均

    <史部,编年类,九朝编年备要钦定四库全书九朝编年备要巻七    宋 陈均 撰真宗皇帝【起甲辰景徳元年止辛亥大中祥符四年】甲辰景徳元年春正月朔大赦以后宫刘氏为美人刘氏蜀人因张旻以进寻迁

  • 到仲举传·姚思廉

    到仲举字德言,彭城武原人。祖父到坦,齐中书侍郎。父到洽,梁侍中。仲举没有什么学业可言,然而为人处事刚强正直。初官著作佐郎、太子舍人、王府主簿。出任为长城令,为政号称廉明公正。文帝居于乡里,曾到到仲举处,时值天陰下雨

  • 平阳公主传·刘昫

    平阳公主是高祖李渊的第三个女儿,母亲是太穆皇后窦氏。高祖就要起义时,公主和她丈夫柴绍都在长安,高祖派人秘密通知他们前去。柴绍对公主说“:老大人要扫清天下灾难,我要去参加起义。我们一起去是不可能了,我一个人走又担心

  • 卷三·顺治

    大清世祖体天隆运定统建极英睿钦文显武大徳功至仁纯孝章皇帝圣训卷三考绩顺治八年辛卯六月庚午上谕内三院曰年来有司贪恶朕已洞悉故前敇各督抚严行分别劾奏不得姑留害民今已阅四五月矣犹然瞻徇未见遵行毋乃负朕振刷

  • 第二十三章 长沙会议·李宗仁

    一在我军占领长沙之前,全国各地认为我们的北伐不过和中山先生昔日的北伐大同小异,最多又是一次湘粤边境的小战事罢了。不仅北方军阀如此看法,即广州中央不少军政大员对胜利也殊觉渺茫而一再迟疑观望。但是当我七

  • 附卷四·佚名

    尚穆王乾隆十七年壬申,荷蒙重年公遣時任長右衛門恤問尚穆王丁憂,並寄賜品物。正月初六日飄流八重山,四月初九日到國。翌年六月初四日,那覇開洋,回薩州。本年[乾隆十七],爲賀将軍賜殽太守公事,遣向氏大宜味親方朝和。六月十四日

  • 卷九 万章章句上·孟子

    一万章问曰:“舜往于田,号泣于旻天,何为其号泣也?”孟子曰:“怨慕也。”万章曰:“父母爱之,喜而不忘;父母恶之,劳而不怨。然则舜怨乎?”曰:“长息问于公明高曰:‘舜往于田,则吾既得闻命矣;号泣于旻天,于父母,则吾不知也。’公明高曰:‘

  • 卷八·朱熹

    游氏本拾遗问《文中子》:「圆者动,方者静。」先生曰:「此正倒说了。静体圆,动体方。」问:「管仲设使当初有必死之理,管仲还肯死否?」曰:「董仲舒道得好,惟仁人正其义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问知崇礼卑。曰:「崇的便是知,卑的

  • 双桥随笔卷一·周召

    凤县知县周召撰戸枢不转则必腐锁腹不开则必锈人心不用则必灰蘓长公言人心不可纵放闲散既久毛发许事便自不堪笔畴云自小以读书为业除把笔攻文外世故茫然不知才有毛发事则蹙蹙不自宁矣盖懒惰之害也如此陶侃豪杰士也朝运

  • 第五章 谁最会享受人生·林语堂

      发现自己:庄子在现代生活中,如果真有哲学家的话,那么&ldquo;哲学家&rdquo;这名词已变成一个仅是社交上恭维人家的名称了。哲学家差不多是世界上最受人尊崇,同时也最不受人注意的人物。只要是一个神秘暧昧深奥不易了解

  • 僖公·僖公三十年·左丘明

    【经】三十年春王正月。夏,狄侵齐。秋,卫杀其大夫元咺及公子瑕。卫侯郑归于卫。晋人、秦人围郑。介人侵萧。冬,天王使宰周公来聘。公子遂如京师。遂如晋。【传】三十年春,晋人侵郑,以观其可攻与否。狄间晋之有郑虞也,夏,狄侵

  • 成唯識論卷第四·欧阳竟无

      護法等菩薩造   唐三藏法師玄奘奉詔譯   又契經說一切有情皆依食住.若無此識彼識食體不應有故。謂契經說食有四種。   一者段食.變壞爲相.謂欲界繫香味觸三於變壞時能爲食事.由此色處非段食攝.   以變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