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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向经说足证伪经考第十四

汉大儒领袖当时、传书今日者,自史迁外,董仲舒、刘向而已。孔子改制,统于《春秋》。仲舒传《公羊》,向传《谷梁》,皆博极群书,兼通六艺,得孔子之学者也。然考孔子真经之学,必自董子为入门;考刘歆伪经之学,必以刘向为亲证,二子者各有宜焉。盖人以为《七略》出于刘向而信之,不知其尽出于歆也;又以为《别录》出于刘向而信之,不知其亦伪于歆也。然歆之作伪,自龚胜、公孙禄以来,人多疑之,但不知其遍伪群经。故东汉校书高才莫不尊信,终以托于中秘,莫得而攻焉。今为之证其伪曰:歆任校书,向亦任校书,凡歆所见之书,向亦见之,歆不能出向外也。以向说考歆,无不凿枘。向则今学说也,歆则古学说也,则真伪具白矣。歆早料天下将以向之说攻之,故于伪造《左传》,则云「向不能难」;于伪造《周官》,则云「向不能识」;所以拒塞天下之口者,防之早密矣。夫向之《陈外家封事》也,折王氏,而歆以宗室子佐莽篡汉;向之尊述六经也,守孔学,而歆以世儒业而抑儒篡孔;向之持守《鲁诗》也,奉元王,而歆以作伪经而诬父悖祖。其为臣、为弟、为子,果何如也!今采《向传》及《五行志》《说苑》《新序》《列女传》,属门人新会梁启超刺取经说,与歆伪经显相违忤者,录着于篇。倘以歆之说为可信乎,则向说其反伪邪?非欤!

周大夫祭伯乖离不和,出奔于鲁,而《春秋》为讳,不言来奔。

《左传》「祭伯来,非王命也。」不以为出奔。

是后尹氏世卿而专恣。

伪《左传》欲没《春秋》讥世卿之义,而改「尹氏」为「君氏」,以王朝大夫为侯国夫人,可哂极矣。见《左传伪证》。

周室多祸,晋败其师于贸戎。

成元年「秋,王师败绩于贸戎。」《公羊传》「孰败之?盖晋败之也。」伪《左传》乃以为:戎败之」。

王者必通三统。

此《公羊》大义,《春秋繁露三代改制质文篇》发之至详,伪《左》无之。

以上《汉书刘向传》。按《向传》有「上方精于《诗》《书》,观古文」,此是歆伪窜者,向时无古文

田狩有三驱之制。

师古曰「三驱之礼,一为干豆,二为宾客,三为充君之庖。」此《王制》《公》《谷》之礼。

《春秋》桓公十四年「八月壬申,御廪灾。」刘向以为:御廪,夫人八妾所舂米藏之,以奉宗庙者也。时夫人有淫行,挟逆心,天戒若曰「夫人不可以奉宗庙」。桓不寤,与夫人俱会齐,夫人谮桓公于齐侯,齐侯杀桓公。刘歆以为:御廪,公所亲耕藉田以奉粢盛者也,弃法度亡礼之应也。

按:刘向说「夫人八妾」,亦「一娶九女」之证。

厘公二十五年「五月己酉,西宫灾。」刘向以为:厘立妾母为夫人,以入宗庙,故天灾愍宫。《左氏》以为:西宫者,公宫也,言西,知有东。

向说与《孟子》「毋以妾为妻」同,孔子大义也。歆说杜撰。

宣公十六年「夏,成周宣榭火。」刘向以为:十五年,王札子杀召伯、毛伯,天子不能诛。天戒若曰「不能行政令,何以礼乐为而藏之?」《左氏经》曰:成周宣榭火,人火也。人火曰火,天火曰灾。」榭者,讲武之坐屋。

「火」与「灾」,《公》《谷》无两义,歆为伪《左》妄说。

桓公元年「秋,大水。」刘向以为:桓弑兄隐公,民臣痛隐而贱桓。后宋督弑其君,诸侯会,将讨之,桓受宋贿而归,又背宋,诸侯由是伐鲁。刘歆以为:桓易许田,不祀周公。

歆每事必与向反,而最恶《春秋》之诛乱贼。至其所尊者,则周公也。许田为鲁朝宿邑,实王田,不得有周公庙,即有亦为别庙,安有因易田而不祀周公者乎?详见《左氏伪证》。

隐公九年「三月癸酉,大雨震电。庚辰,大雨雪。」大雨,雨水也,震,雷也。刘歆以为:三月癸酉,于历数春分后一日,始震电之时,当雨,而不当大雨。大雨,常雨之罚也。刘向以为:周三月,今正月也,当雨水雪杂雨,雷电未可以发也。

厘公十五年「九月己卯,晦,震夷伯之庙。」刘向以为:晦,暝也,震,雷也。夷伯,世大夫,正书雷其庙独冥。天戒若曰「勿使大夫世官,将专事暝晦。」明年,公子季友卒,果世官。刘歆以为:《春秋》及朔言朔,及晦言晦,人道所不及,则天震之。展氏有隐慝,故天加诛于其祖夷伯之庙,以谴告之也。」

歆最恶《春秋》之义,故向屡言讥世卿,而歆必易之。

宣公三年「郊牛之口伤,改卜牛,牛死。」刘向以为:近牛祸也。是时宣公与公子遂谋共杀子赤而立,又以丧娶。

宣元年《左传》云:「公子遂如齐逆女,尊君命也。遂以夫人妇姜至自齐,尊夫人也。」欲没《春秋》讥丧娶之义。歆非为墨,何至主张丧娶?可谓全无人心者矣。

成公五年「夏,梁山崩。」刘向以为:梁山在晋地,自晋始而及天下也。刘歆以为:梁山,晋望也。古者三代命祀,祭不越望,吉凶祸福不是过也。

隐公三年「二月己巳,日有食之。」《谷梁传》曰「言日不言朔,食晦。」《公羊传》曰「食二日。」刘向以为:其后戎执天子之使,郑获鲁隐,灭戴,卫、鲁、宋咸杀君。」《左氏》、刘歆以为:正月二日,燕、越之分野也。凡日所躔而有变,则分野之国失政者受之。周衰,天子不班朔,鲁历不正,置闰不得其月,月大小不得其度。史记日食,或言朔而实非朔,或不言朔而实朔,或脱不书朔与日,皆官失之也。

歆以《春秋》为断烂朝报,故屡有此说。

桓公三年「七月壬辰,朔,日有食之,既。」刘向以为:前事已大,后事将至者又大,则既。先是鲁、宋弑君,鲁又成宋乱,易许田,亡事天子之心;楚僭称王;后郑拒王师,射桓王;又二君相篡。刘歆以为:六月,赵与晋分。先是晋曲沃伯再弑晋侯,是岁,晋大乱,灭其宗国。

十七年「十月,朔,日有食之。」刘向以为:是时卫侯朔有罪出奔齐,天子更立卫君。朔藉助五国,举兵伐之而自立,王命遂坏。鲁夫人淫失于齐,卒杀威公。刘歆以为:楚、郑分。

严公十八年「三月,日有食之。」刘向以为:周天子不明,齐桓将夺其威。刘歆以为:晦,鲁、卫分。

二十六年「十二月癸亥,朔,日有食之。」刘向以为:时戎侵曹,鲁夫人淫于庆父,叔牙将以弑君,故比年再蚀以见戒。刘歆以为:十月二日,楚、郑分。

三十年「九月庚午,朔,日有食之。」刘向以为:后鲁二君弑,夫人诛,两弟死,狄灭邢,徐取舒,晋杀世子,楚灭弦。刘歆以为:八月,秦、周分。

僖公五年「九月戊申,朔,日有食之。」刘向以为:晋灭虢,楚围许,诸侯伐郑,晋弑二君,狄灭温,楚伐黄,齐桓不能救。刘歆以为:七月,秦、晋分。

十二年「三月庚午,朔,日有食之。」刘向以为:是时楚灭黄,狄侵卫、郑,莒侯灭杞。刘歆以为:三月,齐、卫分。

十五年「五月,日有食之。」刘向以为:象晋文公将行伯道。刘歆以为:二月朔,齐、越分。

文公元年「二月癸亥,日有食之。」刘向以为:先是大夫始执国政,公子遂如京师,后楚世子商臣杀父,齐公子商人弑君,皆自立。宋子哀出奔,晋灭江,楚灭六,大夫公孙敖、叔彭生并专会盟。刘歆以为:正月朔,燕、越分。

十五年「六月辛丑,朔,日有食之。」刘向以为:后宋、齐、莒、晋、郑八年之间,五君杀死,楚灭舒、蓼。刘歆以为:四月二日,鲁、卫分。

宣公十年「四月丙辰,日有食之。」刘向以为:后陈夏征舒弑其君,楚灭萧,晋灭二国,王札子杀召伯、毛伯。刘歆以为:二月,鲁、卫分。

十七年「六月癸卯,日有食之。」刘向以为:后邾支解鄫子,晋败王师于贸戎,败齐于鞍。刘歆以为:三月晦朓,鲁、卫分。

此但云「邾支解鄫子」,于宋无与。伪《左》欲没宋襄之让德而文致其罪,故云「宋使之」。

成公十六年「六月丙寅,朔,日有食之。」刘向以为:后晋败楚、郑于鄢陵,执鲁侯。刘歆以为:四月二日,鲁、卫分。

十七年「十二月丁巳,朔,日有食之。」刘向以为:后楚灭舒、庸,晋弑其君,宋鱼石因楚夺君邑,莒灭鄫,齐灭莱,郑伯弑死。刘歆以为:九月,周、楚分。

襄公十四年「二月乙未,朔,日有食之。」刘向以为:后卫大夫孙宁共逐献公,立孙剽。刘歆以为:前年十二月二日,宋、燕分。

十五年「八月丁巳,日有食之。」刘向以为:先是晋为鸡泽之会,诸侯盟,又大夫盟,后为溴梁之会,诸侯在而大夫独相与盟,君若缀斿,不能举手。刘歆以为:五月二日,鲁、赵分。

二十年「十月丙辰,朔,日有食之。」刘歆以为:八月,秦、周分。

二十一年「九月庚戌,朔,日有食之。」刘歆以为:七月,秦、晋分。

「十月庚辰,朔,日有食之。」刘歆以为:八月,秦、周分。

二十三年「二月癸酉,朔,日有食之。」刘歆以为:前年十二月二日,宋、燕分。

二十四年「七月甲子,朔,日有食之,既。」刘歆以为:五月,鲁、赵分。

「八月癸巳,朔,日有食之。」刘歆以为:六月,晋、赵分。

二十七年「十二月乙亥,朔,日有食之。」刘向以为:自二十年至此岁,八年间日食七作,祸乱将重起,故天仍见戒也。后齐崔杼弑君,宋杀世子,北,燕伯出奔,郑大夫自外入而篡位。刘歆以为:九月,周、楚分。

昭公七年「四月甲辰,朔,日有食之。」刘向以为:先是楚灵王弑君而立,会诸侯,执徐子,灭赖,后陈公子招杀世子,楚因而灭之,又灭蔡,后灵王亦弑死。刘歆以为:二月,鲁、卫分。《传》曰「晋侯问于士文伯曰‘谁将当日食?’对曰‘鲁,卫恶之。卫大,鲁小。’公曰‘何故?’对曰‘去卫地,如鲁地,于是有灾,其卫君乎!鲁将上卿。’是岁八月,卫襄公卒,十一月,鲁季孙宿卒。」

十五年「六月丁巳,朔,日有食之。刘歆以为:三月,鲁、卫分。

十七年「六月甲戌,朔,日有食之。」刘歆以为:六月二日,鲁、赵分。

二十一年「七月壬午,朔,日有食之。」刘歆以为:五月二日,鲁、赵分。

二十二年「十二月癸酉,朔,日有食之。」刘歆以为:十月,楚、郑分。

二十四年「五月乙未,朔,日有食之。」刘向以为:自十五年至此岁,十年间天戒七见,人君犹不寤。后楚杀戎蛮子,晋灭陆浑戎,盗杀卫侯兄,蔡、莒之君出奔,吴灭巢,公子光杀王僚,宋三臣以邑叛其君。刘歆以为:二日,鲁、赵分。

三十一年「十二月辛亥,朔,日有食之。」刘向以为:时吴灭徐,而蔡灭沈,楚围蔡,吴败楚入郢,昭王走出。刘歆以为:二日,宋、燕分。

定公五年「三月辛亥,朔,日有食之。」刘向以为:后郑灭许,鲁阳虎作乱,窃宝玉大弓,季桓子退仲尼,宋三臣以邑叛。刘歆以为:正月二日,燕、赵分。

十二年「十一月丙寅,朔,日有食之。」刘向以为:「后晋三大夫以邑叛,薛弑其君,楚灭顿、胡,越败吴,卫逐世子。刘歆以为:十二月二日,楚、郑分。

十五年「八月庚辰,朔,日有食之。」刘向以为:盗杀蔡侯,齐陈乞弑其君而立阳生,孔子终不用。刘歆以为:六月,晋、赵分。

歆造分野之说,散布《周礼》《左氏》《国语》诸书,并入之《费易》,其征应可谓多矣。向上封事历叙灾异,而云「当是时祸乱辄应,故弑君三十六,亡国五十二」云云。故其《五行传》,属辞比事,一一不爽。歆欲奖借逆篡,故为此例以搀乱之,务使与经所书方圆不入而已。此与《向传》所载「恭、显等言日变,归罪堪、猛」,同一小人心事。《志》称「孝武时,夏侯始昌通五经,善推《五行传》,以传族子胜,下及许商,皆以教所贤弟子。其传与刘向同,唯刘歆为异。」若以歆为是,则自董子、夏侯以下逮于子政,其皆非矣。今并列之,学者自择焉。

以上《汉书五行志》。

弃母姜嫄者,邰侯之女也。当尧之时,行见巨人迹,好而履之,归而有娠,浸以益大。心怪恶之,卜筮禋祀,以求无子。终生子,以为不祥,而弃之隘巷,牛羊避而不践。乃送之平林之中,后伐平林者咸荐之覆之。乃取置寒冰之上,飞鸟伛翼之。姜嫄以为异,乃收以归,因命曰「弃」。《弃母姜嫄传》

契母简狄者,有娀氏之长女也。当尧之时,与其妹娣浴于玄丘之水,有玄鸟衔卵过而坠之,五色甚好,简狄与其妹娣竞往取之。简狄得而含之,误则吞之,遂生契焉。《契母简狄传》

《五经异义》云「《诗》齐、鲁、韩说圣人皆无父,感天而生。」《毛诗正义》引《史记三代世表》、褚先生说、《春秋繁露三代改制质文篇》并同,盖相传旧说无不如是,伪学出后始有异义耳。别详《毛诗伪证》中。

有{新女}之妃汤也,统领九嫔,后宫有序,咸无妒媢逆理之人,卒致王功,君子谓妃明而有序。《诗》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言贤女为君子和好众妾,其有{新女}之谓也。《汤妃有{新女}传》

按:此与《毛传》逑匹之训不合。《郑笺》亦云「能为君子和好众妾之怨。」郑用韩说,三家同义也。以九嫔为众妾,亦歆伪说。此文有羼乱也,辨见下。

卫姑定姜者,卫定公之夫人,公子之母也。公子既娶而死,其妇无子,毕三年之丧。定姜归,其妇自送之至于野,恩爱哀思,悲心感恸,立而望之,挥泣垂涕。乃赋《诗》曰「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瞻望不及,泣涕如雨。」送去,归,泣而望之。又作《诗》曰「先君之思,以畜寡人。」《卫姑定姜传》

《坊记》:《诗》云「先君之思,以畜寡人。」注「此卫夫人定姜之诗也。」郑用韩说,三家同义。闽县陈乔枞引《后汉书和熹邓皇后纪》「《燕燕》之诗,曷能喻焉」,以为送娣之证。见《三家诗遗说考》不知赋诗断章,安必其事尽同,不足为难也。伪说之谬,别详《毛诗伪证》《左氏伪证》中。

傅母者,齐女之傅母也。女为卫庄公夫人,号曰庄姜。姜交好,始往,操行衰惰,有冶容之行,淫泆之心。傅母见其妇道不正,喻之云「子之家世世尊荣,当为民法则;子之质聪达于事,当为人表式。仪貌壮丽,不可不自修整。衣锦絅裳,饰在舆马,是不贵德也。」乃作诗曰「硕人其颀,衣锦絅衣。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刑侯之姨,谭公维私。」砥厉女之心以高节,以为人君之子弟,为国君之夫人,尤不可有邪僻之行焉。女遂感而自修。君子善傅母之防未然也。……庄姜者,东宫得臣之妹也,无子,姆戴妫之子桓公。公子州吁,嬖人之子也,有宠,骄而好兵,庄公弗禁,后州吁果杀桓公。《诗》曰「毋教猱升木。」此之谓也。《齐女傅母传》

按:伪《毛传》以《硕人》诗为卫人闵庄姜而作,违戾古义,辨见《毛诗伪证》《左氏伪证》。此题为「齐女傅母」,何缘忽另叙庄姜、戴妫之事,与上下文不应?此为《左传》文,当为歆窜。将此节删去,则引《诗》「毋教猱升木」,正与防未然之义相属。歆每改易父书以申己说,见于《别录》者不可悉数,此亦其羼入之显迹也。

鲁季敬姜者,莒女也,号戴己,鲁大夫公父穆伯之妻,文伯之母,季康子之从祖叔母也。《鲁季敬姜传》

《左传》以戴己为别是一人,公孙敖之妻,文伯谷之母。敖亦谥穆伯,则与向说异,盖歆所改也。

《诗》不云乎:「好乐无荒,良士休休。」言不失和也。《楚子发母传》

《毛诗》「休休,乐道之心。」

晋人杀怀公而立公子重耳,是为文公,迎齐姜以为夫人。《晋文齐姜传》

《左传》无迎齐姜之事。襄三十三年云「文嬴请三帅。」文六年云「杜祁以君故让偪姞而上之,以狄故让季隗而己次之,故班在四。」然则一文嬴,二偪姞,三季隗,四杜祁,无复齐姜位置矣,其有意颠倒如是。

夫礼:天子十二,诸侯九,卿大夫三,士二。《宋鲍女宗传》

天子一娶十二女,诸侯一娶九女,古传记并同。《昏义》「古者天子后立六宫,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以听天子之内治,以明章妇顺。」此自指公、卿、大夫、士之命妇而言。刘歆牵合以为后宫之制,乃大谬也。详见《刘歆王莽传辨伪》中。

许穆夫人者,卫懿公之女,许穆公之夫人也。《许穆夫人传》

《左传》《毛诗》皆言许穆夫人为公子顽烝于宣姜所生,而此《传》及《史记》不然。烝淫何事,妄诬古人,颠倒是非至此!详《左传伪证》《毛诗伪证》中。

齐灵仲子者,宋侯之女,齐灵公之夫人也。初,灵公娶于鲁,声姬生子光,以为太子。夫人仲子与其娣戎子皆嬖于公,仲子生子牙。戎子请以牙为太子,代光,公许之,仲子不可。《齐灵仲子传》

按《左传》作「齐侯娶于鲁曰颜懿姬,无子,其侄鬷声姬生光。」「夫人仲子」又作「诸子」,与此不同。此事与「惠公元妃孟子」一条相近,或歆窃此声子、仲子之名入之于彼,而复点窜此《传》欤?

周之康王夫人晏出朝,《关睢》预见,思得淑女以配君子。夫睢鸠之鸟,犹未尝见乘居而匹处也。《魏曲沃负传》

《关睢》之义有三:《论语》云「师挚之始,《关睢》之乱。」三家亦皆以为刺时,此作诗者之意也。《史记》云「《关睢》为《风》始。」四始皆为文王之诗,此编诗者之意也。《列女传》云「夫人晏出,《关睢》预见。」《汉书杜钦传》云「佩玉晏鸣,《关睢》叹之。」李奇注「诗人歌而伤之。」此诵诗者之意也。毛于三义皆不合,详见《毛诗伪证》。此篇「思得淑女以配君子」,为歌诗者「思得」;《毛序》「乐得淑女以配君子」,为君子「乐得」,袭此文而失其意,亦可哂矣。

召南申女者,申人之女也,既许家于酆,夫家礼不备而欲迎之。女与其人言,以为「夫妇者,人伦之始也,不可不正。《传》曰:‘正其本则万物理,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是以本立而道生,源治而流清。故嫁娶者,所以承重传业,继续先祖,为宗庙主也。夫家轻礼违制,不可以行。」遂不肯往。夫家讼之于理,致之于狱,女终以一物不具,一礼不备,守节持义,必死不往。而作诗曰「虽速我狱,室家不足。」言夫家之礼不备足也。君子以为得妇道之仪,故举而扬之,传而法之,以绝无礼之求,防淫欲之行焉。又曰「虽速我讼,亦不女从。」此之谓也。《召南申女传》

《韩诗外传》《易林》义同。作伪者见有「绝无礼之求,防淫欲之行」及《易林》「贞女不行」之文,遂以为强暴不能侵陵,以次在《甘棠》之后,故以为召伯听讼也。详《毛诗伪证》。

伯姬者,鲁宣公之女,成公之妹也。其母曰缪姜,嫁伯姬于宋恭公。恭公不亲迎,伯姬迫于父母之命而行。既入宋三月,庙见,当行夫妇之道。伯姬以恭公不亲迎,故不肯听命。宋人告鲁,鲁使大夫季文子于宋,致命于伯姬,还复命。公享之。缪姜出于房,再拜曰「大夫勤劳于远道,辱送小子,不忘先君以及后嗣。使下而有知,先君犹有望也,敢再拜大夫之辱。」伯姬既嫁于恭公,十年,恭公卒,伯姬寡。至景公时,伯姬尝遇夜失火。左右曰「夫人少避火。」伯姬曰「妇人之义,保傅不俱,夜不下堂,待保傅来也。」保母至矣,傅母未至也,左右又曰「夫人少避火。」伯姬曰「妇人之义,傅母不至,夜不可下堂。越义而生,不如守义而死。」遂逮于火而死。《春秋》详录其事,为贤伯姬,以为妇人以贞为行者也,伯姬之妇道尽矣。当此之时,诸侯闻之,莫不悼痛,以为死者不可以生,财物犹可复故,相与聚会于澶渊,偿宋之所丧,《春秋》善之。君子曰「礼,妇人不得傅母,夜不下堂,行必以烛。」伯姬之谓也。《诗》云「淑慎尔止,不愆于仪。」伯姬可谓不失仪矣。」《宋恭伯姬传》

歆作伪经,首欲夺《春秋》之义,故每事必弥缝周内之。讥不亲迎,孔子之通礼,歆抑《礼经》为《士礼》,以为不得推之天子、诸侯、卿大夫,于是为「上卿逆夫人」之说。成九年《传》「季文子如宋致女」一条,录此文而删其「以恭公不亲迎,故不肯听命」云云,岂知鲁以恭姬之故,特使季文子致命,故穆姜出房拜劳,左氏删窜之,岂复成文义邪!《春秋》书伯姬之事凡八,二传皆以为贤伯姬,,圣人之情见乎辞矣。左氏讥以为「女而不妇」,而于其馀皆没之。澶渊之会,二传善之而左氏尤之,与圣人同好恶者,固如是邪?余说详《左氏伪证》中。

夫人者,齐侯之女也,嫁于卫,至城门而卫君死。保母曰「可以还矣。」女不听,遂入持三年之丧毕。弟立,请曰「卫,小国也,不容二庖,愿请同庖。」夫人曰「唯夫妇同庖。」终不听。卫君使人愬于齐兄弟,齐兄弟皆欲与后君,使人告女,女终不听。乃作诗曰「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厄穷而不闵,劳辱而不苟,然后能自致也;言不失也,然后可以济难矣。《诗》曰「威仪棣棣,不可选也。」言其左右无贤臣,皆顺其君之意也。君子美其贞壹,故举而列之于《诗》也。《卫寡夫人传》

卫寡夫人高节如此,伪《毛》谓「《柏舟》仁而不遇。」非独望文生义,意在掩抑节义也。详《毛诗伪证》。

蔡人之妻者,宋人之女也,既嫁于蔡,而夫有恶疾,其母将改嫁之。女曰「夫不幸,乃妾之不幸也,奈何去之?适人之道,壹与之醮,终身不改。不幸遇恶疾,不改其意。且夫采采芣苢之草,虽其臭恶,犹始于捋采之,终于怀撷之,浸以益亲,况于夫妇之道乎!彼无大故,又不遣妾,何以得去?」终不听其母,乃作《芣苢》之诗。君子曰「宋女之意甚贞而壹也。」《蔡人之妻传》

《毛诗》凡《周南》皆以为后妃之所致,已为无理。《辨命论》「冉耕歌其芣苢」,皆以芣苢为臭草,而以为「宜子」,何其谬乎!详《毛诗伪证》。

黎庄夫人者,卫侯之女,黎庄公之夫人也。既往而不同欲,所务者异,未尝得见,甚不得意。其傅母闵夫人贤,公反不纳,怜其失意,又恐其已见遣而不以时去,谓夫人曰:「夫妇之道,有义则合,无义则去,今不得意,胡不去乎?」乃作诗曰「式微式微,胡不归?」夫人曰「妇人之道,壹而已矣,彼虽不吾以,吾何可以离于妇道乎!」乃作诗曰「微君之故,胡为乎中路?」终执贞壹,不违妇道,以俟君命。君子故序之以编《诗》。《黎庄夫人传》

按:此诗一问一答,即后世联句之祖。伪《毛》以为黎侯寓于卫,其臣劝以归。不知黎侯正是思归不得,如有可归,岂待群臣之劝邪!可谓无稽之言。「泥中,卫邑」,亦响壁虚造也。

夫人者,息君之夫人也。楚伐息,破之,虏其君,使守门,将妻其夫人而纳之于宫。楚王出游,夫人遂出见息君,谓之曰「人生要一死而已,何至自苦!妾无须臾而忘君也,终不以身更贰醮。生离于地上,岂如死归于地下哉!」乃作诗曰:「谷则异室,死则同穴。谓予不信,有如皎日!」息君止之,夫人不听,遂自杀,息君亦自杀,同日俱死。楚王贤其夫人守节有义,乃以诸侯之礼合而葬之。君子谓夫人说于行善,故序之于《诗》。夫义动君子,利动小人,息君夫人不为利动矣。《诗》云「德音莫违,及尔同死。」此之谓也。《息君夫人传》

此是息《诗》而序之《王风》者,王得统诸国,故息系之也。歆事二君,于义当为《春秋》所诛绝,故凡于名节之事,务湮灭之、排挤之,如讥孔父、仇牧,贬宋恭姬之类皆是。息夫人尤以烈显,故其《左传》深文诬之,以为一妇人而事二夫,可谓悍然不顾而敢于与孔子为难者矣。伪《左》盛行,息夫人遂为千古口实,后世「桃花夫人」之庙,渎媟嫚神,问诸淫昏之鬼,谁使然乎?真令人拔剑发指也!谓《大车》为刺周大夫,亦望文生义。详《左氏伪证》《毛诗伪证》中。

君子谓怀嬴善处夫妇之间。《晋圉怀嬴传》

此《传》子政入之节义中,亦不言其有后事。然则《左氏》所言「怀嬴与焉」,「辰嬴嬖于二君」,亦与抑息夫人同意。

宣姜者,齐侯之女,卫宣公之夫人也。初,宣公夫人夷姜生伋子,以为太子。又娶于齐曰宣姜,生寿及朔。《卫宣公姜传》

《左传》以为「卫宣公烝于夷姜」,又云「为伋取于齐而美,公取之」,与此《传》及《史记卫世家》不合。诬宣公为烝,又与诬怀嬴淫同。古人名节皆颠倒于歆手,后世以为实事,若非今日其伪发露,古人之诬竟无日申矣。详《左氏伪证》中。

公使大夫宗妇用币见大夫,夏甫不忌曰。《鲁庄哀姜传》

《左传》「夏甫不忌」作「御孙」。

以上《列女传》。

是以《诗》正《关睢》而《春秋》褒伯姬也。《杂事》第一

《关睢》、伯姬之义并见前。

哀公曰「然则五帝有师乎?」子夏曰「有。臣闻黄帝学乎大真,颛顼学乎绿图,帝喾学乎赤松子,尧学乎尹寿,舜学乎务成。」《杂事》第五

五帝与《大戴礼》《史记》同,西汉以前无不如是,无以黄帝为皇而添入少昊者也。辨见《史记经说足证伪经考》中。

子臧让千乘之国,可谓贤矣,故《春秋》贤而褒其后。《节士》第七

此《公羊》说也,子政习《谷梁》而用之,不得以「安其所习」相诬矣。左氏于「公孙会自鄸出奔宋」条下无传,欲没「《春秋》贤让国」与「善善从长」之义也。

许悼公疾疟,饮药,毒而死。太子止自责,不尝药,不立其位,与弟纬专哭泣,啜餰粥,嗌不容粒,痛已之不尝药,未逾年而死,故《春秋》义之。《节士》第七

《左氏》曰「饮太子止之药卒,太子奔晋。」则止之狱成矣。欲没《春秋》恶恶从短之义也。详《左氏伪证》中。

卫宣公之子,伋也,寿也,朔也。伋,前母子也;寿与朔,后母子也。寿之母与朔谋,欲杀太子伋而立寿也,使人与伋乘舟于河中,将沈而杀之。寿知不能止也,因与之同舟,舟人不得杀。伋方乘舟时,伋傅母恐其死也,闵而作诗,《二子乘舟》之诗是也。其诗曰「二子乘舟,泛泛其景,愿言思子,中心养养。」……于是寿闵其兄之且见害,作忧思之诗,《黍离》之诗是也。其诗曰「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节士》第七

按:韩《诗》以《黍离》为尹吉甫信后妻之谗而杀孝子伯奇,其弟伯封求而不得作。《太平御览》人百一十《百谷》六、《羽族》十三引义虽不同,而其事正与此绝类。故《说苑奉使篇》《韩诗外传》八并引魏太子击好《黍离》事,盖于父子间借以为讽,古义相传,大略同也。至《毛诗》列于《王风》韩以为尹吉甫之《诗》,则《毛》编之《王风》或本韩旧欤而以为悯宗周,乃大谬矣。以《二子乘舟》为伋、寿死后国人追悯之诗,亦不实。详见《毛诗伪证》。

鲁宣公者,鲁文公之弟也。文公薨,文公之子子赤立为鲁侯,宣公杀子赤而夺之国,立为鲁侯。公子肹者,宣公之同母弟也,宣公杀子赤而肹非之。宣公与之禄,则曰:「我足矣,何以兄之食为哉!」织履而食,终身不食宣公之食,其仁恩厚矣,其守节也固矣。故《春秋》美而贵之。《节士》第七

《左氏》宣十七年传云「冬,公弟叔肹卒,公母弟也。凡太子之母弟,公在曰公子,不在曰弟。凡称弟,皆母弟也。」仅释一「弟」字,而于此事若不知者,欲没《公羊》「兴灭继绝」之义也。《春秋》最重礼让节义之士,故孔父、仇牧、荀息、蔡季、叔武、子臧、叔术、季札、叔肹皆详录之。两汉《公》《谷》之学盛行,故上有伏节死义之臣,下多砥行立名之士,风俗淳厚,职此之由。《左氏》一出,于此等高节,大则加以讥弹,小则没其情实,而所录者乃唯是争夺相杀之事,奖借逆篡之谋,于是二千年之人心变坏极矣。子政《节士》一篇,斤斤言之,丧心子亦何以见若翁于地下乎!

仇牧闻君死,趋而至,遇万于门,携剑而叱之。万臂击仇牧而杀之,齿着于门阖。仇牧可谓不畏强御矣,趋君之难,顾不旋踵。《义勇》第八

《左氏》于仇牧不下一褒语,而挤之与宋督并列,恶其不事二君也。《杜注》:「宋督不书宋,不以告。」犹欲假「赴告必书」之例以蔽曶大义,尤令人愤绝

崔杼弑庄公,令士大夫盟者皆脱剑而入,言不疾、指不至盟者死,所杀十人。次及晏子,晏子奉桮血仰天叹曰「恶乎!崔子将为无道,杀其君!」盟者皆视之。崔杼谓晏子曰「子与我,我与子分国;子不吾与,吾将杀子。直兵将推之,曲兵将钩之,唯子图之!」晏子曰「婴闻回以利而背其君者,非仁也;劫以刃而失其志者,非勇也。」《诗》云「恺悌君子,求福不回。」婴可谓不回矣。直兵推之,曲兵钩之,婴不之回也。崔子舍之。晏子趋出,授绥而垂。其仆将驰,晏子拊其手曰「虎豹在山林,其命在庖厨。驰不益生,缓不益死。」按之成节,然后去之。《诗》云:「彼己之子,舍命不渝。」晏子之谓也。《义勇》第八

《左传》叙晏子事,与此文有勇怯之别矣。故由《左氏》而言之,则晏子一懦夫也,荀息一佥人也。孔父因妻得祸,无形色之义也;仇牧至门遇害,无叱万之事也。赞赵盾之越竟乃免,托于孔子之言,谓篡逆之可末减也。实许止之行弑,欲因《春秋》之书葬,谓乱贼亦有时而不诛绝也。贬宋共姬,为其由礼也;诬息夫人,为其守节也。是皆明目张胆与孔子为难,欲使万世之名节扫地以尽,以文其贰君之罪也。

其后三年,文公遂再会诸侯以朝天子。天子锡之弓矢矩鬯,以为方伯,《晋文公之命》是也。《权谋》第九

按:此与《史记晋世家》合,《书序》以为平王锡文侯者,妄也。详见《书序辨伪》中。

四狱三涂。《权谋》第九

此与《左氏》昭三年传同,盖《国语》原文尚无五狱之谬说。

古者诸侯百里。《善谋》第十

此与今文诸传记合,无五百里、四百里、三百里、二百里之谬说也。

以上《新序》。

周公践天子之位,布德施惠,远而逾明。《君道》

周公践天子之位,皆歆杜撰以媚莽者,不足信。《史记鲁世家》《列子杨朱篇》皆有窜乱,辨见《古文尚书伪证》。歆本佞人,其自作传,诬为「以左氏难向,向不能非间」,盖无父也甚矣。改易父书以申己说,乃其常事耳。

汤问伊尹曰「三公,九卿,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知之有道乎?」《君道》

此皆今学家言,非《周官》六卿之制也。

孔子曰「文王似‘元年’,武王似‘春王’,周公似‘正月’。文王以王季为父,以太任为母,以太姒为妃,以武王、周公为子,以泰颠、闳夭为臣,其本美矣。武王正其身以正其国,正其国以正天下,伐无道,刑有罪,一动而天下正,其事正矣。春致其时,万物皆及生;君致其道,万人皆及治,周公戴己而天下顺之,其成至矣。」《君道》

《春秋》为明义之书,非「断烂朝报」也。「春王正月」之义,二传备矣,未有若伪《左》之无理者。详见《左传伪证》。

三公者,所以参五事也;九卿者,所以参三公也;大夫者,所以参九卿也;列士者,所以参大夫也;故参而有参,是谓事宗。《臣术》

辨见前。

周召公年十九,见正而冠,冠则可以为方伯、诸侯矣。《建本》

卿大夫无冠礼,天下无生而贵者。辨见《古文礼伪证》。

今隐公贪利而身自渔济上,而行《八佾》。《贵德》

按「八」字当为「六」字,《公羊传》「天子八佾,诸公六,诸侯四。」《左传》以「六佾」为合礼,伪说之妄也。

以宋殇公不知孔父之贤乎?安知孔父死,己必死,趋而救之?趋而救之者,是知其贤也。《尊贤》

《左氏》欲掩孔父之义,故云「孔父为司马,十年十一战。」又云「督攻孔氏,杀孔父而取其妻。」百般舞文,恶孔父之为君子而已。以贤为不贤,倒乱天常,疑惑后世,且诬孔子自贬其正直之祖父。无怪公孙禄请诛以慰天下也。

《春秋》之辞有相反者四:既曰「大夫无遂事,不得擅生事」矣,又曰「出竟可以安社稷、利国家者,则专之可也」;既曰「大夫以君命出,进退在大夫」矣,又曰「以君命出,闻丧徐行而不反」者,何也?曰:此四者各止其科,不转移也。「不得擅生事」者,谓平生常经也;「专之可」者,谓救危除患也;「进退在大夫」,谓将帅用兵也;「徐行而不反」者,谓出使道闻君亲之丧也。公子结擅生事,《春秋》不非,以为救庄公危也;公子遂擅生事,《春秋》讥之,以为僖公无危事也。故君有危而不专救,是不忠也;君无危而擅生事,是不臣也。《传》曰:「《诗》无通故,《易》无通占,《春秋》无通义。」此之谓也。《奉使》

此文本《春秋繁露精华篇》,盖《公羊》家说。《左氏》唯不知此义,故于宋之盟,贬叔孙豹为违命也。夫《春秋》之义赜矣,曲学阿世之刘歆乌足以知之?

文侯曰「子之君何业?」仓唐曰「业《诗》。」文侯曰「于《诗》何好?」仓唐曰「好《晨风》《黍离》。」文侯自读《晨风》,曰:「鸩彼晨风,郁彼北林。未见君子,忧心钦钦。如何如何,忘我实多!」文侯曰「子之君以我忘之乎?」仓唐曰「不敢,时思耳。」文侯复读《黍离》,曰「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文侯曰「子之君怨乎?」仓唐曰「不敢,时思耳。」《奉使》

《黍离》非悯宗周《诗》,辨见前。

夫子行说七十诸侯无定处,意欲使天下之民各得其所,而道不行,退而修《春秋》,采毫毛之善,贬纤介之恶,人事浃,王道备,精和圣制,上通于天而麟至。《至公》

孔子改制应天之谊大矣,歆欲抑以断烂朝服,盖唯恐《春秋》之道不灭也,其不着此说也固宜。

八荒之内有四海,四海之内有九州岛,天子处中州而制八方耳。两河间曰冀州,河南曰豫州,河西曰雍州,汉南曰荆州,江南曰扬州,济南间曰兖州,济东曰徐州,燕曰函州,齐曰青州。《辨物》

古只有九州岛,其言十二州者伪说也。辨见《汉书王莽传》。

五岳者,何谓也?泰山,东岳也;霍山,南岳也;华山,西岳也;常山,北岳也;嵩高山,中岳也。《辨物》

古经传皆言四岳,其言五岳者,伪说或窜入也。别详《周官伪证》中,此亦其窜入者。

大旱则雩祭而请雨。《辨物》

《公羊传》「雩,旱祭也。」今文家说皆同。《左传》「龙见而雩。」伪礼也。

《春秋》用正天下之位,征阴阳之失,直责逆者不避其难,是亦《春秋》之不畏强御也。故劫严社而不为惊灵,出天王而不为不尊上,辞蒯瞆之命而不为不听其父,绝文姜之属而不为不爱其母。其义之尽邪,其义之尽邪!《辨物》

此《春秋》非常异义,所谓不可着之竹帛者也。汉大儒唯董仲舒、刘子政深知之。伪《左》摭拾皮毛,颠倒师说,芟夷大义如草木焉,而以云「义深于君父」,不亦妄乎!

夏,公如齐逆女,何以书?亲迎,礼也。《修文》

《左氏》此经无传。《左氏》以为「卿为君逆,礼也。」

《春秋》曰「正月,公狩于郎。」《传》曰「春曰搜,夏曰苗,秋曰狝,冬曰狩。」苗者奈何?曰:苗者,毛也,取之不围泽,不揜群,取禽不麛卵,不杀孕重者。春搜者,不杀小麛及孕重者,冬狩皆取之。百姓皆出,不失其驰,不抵禽,不诡遇,逐不出防,此苗、狝、搜、狩之义也。故苗、狝、搜、狩之礼,简其戎事也。故苗者,毛取之;搜者,搜索之;狩者,守留之。夏不田何也?曰:天地阴阳盛长之时,猛兽不攫,鸷鸟不抟,蝮虿不螫。鸟、兽、虫、蛇且知应天,而况人乎哉!《修文》

此篇明言「夏不田」,又再释名义皆不释「狝」字,则本为三田可知矣。作伪者以《左传》之说羼入之,而不能弥缝其隙,盖心劳日拙矣。观此可信向书有为歆窜乱者

天子诸侯无事,则岁三田:一为干豆,二为宾客,三为充君之庖。《修文》

三田之制,《公羊传》兼采两义,盖皆古说也,详见《左传伪证》中。

以上《说苑》。

按:向、歆同校书。古文,向在前不见,歆在后乃见之,其伪固不待辨矣。难者曰:向习《鲁诗》《谷梁》,汉人引经最重家法,则《毛诗》《左传》,向不引者,乃其家法之不同,非其耳目之未及也。释之曰:向本通学,无家法之可言,故向习《鲁诗》而引《韩诗外传》者甚多,习《谷梁》而引《公羊》者亦甚多,如《新序节士篇》「子臧」一条即《公羊》之义,《义勇篇》「仇牧」一条即《公羊》之文。如向果以《毛诗》《左传》为背家法故不引用,则《韩诗》《谷梁》独非背家法而引用者何邪?向《鲁诗》《谷梁》之外兼引《韩诗》《公羊》,而不及《毛诗》《左传》,则《毛》《左》为向时未有,断断矣。且向书时引《左传》,其文同而义异者,如《新序义勇篇》「晏子」事、《列女传》四「伯姬」事之类。其同一事而文有小同异者,尤不可胜数。是向并非不见《左氏》,而与歆乖异如此,盖向所采为《国语》旧文,非歆改窜之《左传》,情事最为明确。而二千年无人细心剖析者,盖伪书之难辨久矣。

附:重刻伪经考后序

人无教则为禽兽,故宜有教。孔子之教不远人以为道,故不可离。既为人身矣,莫宜于孔子之教。孔子之教何在?在六经。内之穷理尽性以至于命,外之修身以至家国天下,从于鬼神山川草木咸得其所。故学者莫不宜为经学。

虽然,今之谈经者,浩浩若溟海,茫茫如沙漠,迷乱如八阵图,乖迕无所从,障塞无所入,愈行而去愈远。故青年授简、白首穷经而未之能通,良有以也。于是弱者中废,疑者徙居,悍者反攻。至于今也,并二千年教主之孔子而攻之,何有于所作之经?即未攻孔子,而政府布令于学官,已废读经,何有于经说盖孔教衰,人道废,固由政俗致之。

方今四海棣通,百国宝书并出,新学有精深以利用前民,多中国所无而为学者所必从事者。后生学子,分功并骛,既寡暇日,若又责以讲汗牛充栋、浩如烟海、乖迕错乱、迷如沙漠之经学,有以知其不能也。加以经生宿儒日就凋谢,传授无自,向若兴叹,虽有好学者不得其门而入。则厌倦乘之,终归于废尽经学而已。经学废尽,则孔教毁、人道亡,吾滋惧焉!

夫推经学所以迷乱乖迕之由,盖出于刘歆伪为古学以乱真经之故。以刘歆伪经写以古文,遂目真经为今文。自汉季来,经学遂有今文、古文之异。今文者,西汉世立于学官,若《诗》则齐、鲁、韩,《书》则欧阳、大小夏侯,《礼》则《仪礼》、大小《戴记》,《易》则施、孟、粱丘,《春秋》则《公羊》《谷梁》,与夫齐、鲁《论》。凡此皆孔子之真经,七十子后学之口说传授。今虽有窜乱,然大较至可信据者也。古文者,毛氏《诗》,孔氏《书》,费氏《易》,《周礼》与《左氏春秋》,与其它名古文者及与古文证合者,皆刘歆所伪撰而窜改者也。郑康成不辨今古之真伪,和合今古,杂糅真伪,号为经学之集成,实则伪古行而今文废。于是孔子之微言绝、大义乖,大同太平之道闇塞而不明。孔经虽未全亡,然变乱丧失亦已甚矣!故宋人求之经,已有疑之,乃舍弃经而求之传,得《论语》《孟子》。至朱子,选最粹之《大学》《中庸》,合为四书,祧六经而代之,以教天下,垂范几千年。虽多今文传说,然实同于一隅割据偏安,迥非大一统之旧观矣。及国朝高谈汉学,祖述许、郑,则不过扬伪古文之残灰而已。于今文之真经说乃多疑难,岂非所谓「盗憎主人」耶?暨道、咸后,今学萌芽,然与伪经并行尊信,未能别白真伪、决定是非,令学者舍伪从真而知所从事也。

吾向亦受古文经说。然自刘申受、魏默深、龚定庵以来,疑攻刘歆之作伪多矣,吾蓄疑于心久矣。吾居西樵山之北银塘之乡,读书澹如之楼,卧七桧之下,碧阴茂对,藤床偃息,藏书连屋,拾取《史记》,聊以遮目,非以考古也。偶得河间献王传、鲁共王传读之,乃无「得古文经」事,大惊疑。乃取《汉书》河间献王、鲁共王《传》,对校《史记》读之,又取《史记》《汉书》两儒林传对读之,则《汉书》详言古文事,与《史记》大反,乃益大惊大疑。又取《太史公自序》读之,子长自称天下郡国群书皆写副集于太史公,太史公仍世父子纂其业。乃翻金匮石室之藏,厥协六经异传,整齐百家杂语。则子长于中秘之书、郡国人间之藏,盖无所不见;其生又当河间献王、鲁共王之后,有献书开壁事,更无所不知;子长对此孔经大事,更无所不纪。然而《史记》无之,则为刘歆之伪窜无疑也。加以师丹大怒,公孙禄、范升严劾,龚胜称病,诸博士严拒,乃知古文之全为伪,騞然以解矣。于是以《史记》为主,遍考《汉书》而辨之;以今文为主,遍考古文而辨之;遍考周、秦、西汉群书,无不合者。虽间有窜乱,或儒家以外杂史有之,则刘歆采撷之所自出也。于是涣然冰释,怡然理顺,万理千条,纵横皆合矣。

吾忧天下学者穷经之人迷途而苦难也,乃先撰《伪经考》,粗发其大端,俾学者明辨之,舍古文而从今文,辨伪经而得真经。夫今文经说甚少,同条而不乱、一致而无歧。学者通之,至易至简,读三数月可通经,数岁可通群今文经,通不过十余种,所谓用力少而蓄德多,孔子之微言大义昭然发蒙矣。视向之为经学者,遍读正续《皇清经解》《经义考》《通志堂经解》《经苑》及《四库全书提要》经部诸书,凡万千种,其倍于今文经说以千百计,穷年不能毕其业、皓首不能言其故,迷乱支离、乖迕不可究诘,较其所得,岂不远哉?

今世亦有好学深思之士,谈今古之辩,或闇有相合者,惜其一面尊今文而攻古文,一面尊信伪《周官》以为皇帝王霸之运,矛盾自陷,界畛自乱。其它所在多有,脉络不清,条理不晰,其为半明半昧之识,与前儒杂糅今古者无异。何以明真教而导后士?或者不察,听其所言,则观其尊伪《周礼》一事,而知其道不相谋,翩其反而也。

当《伪经考》初出时,海内风行,上海及各直省翻印五版。徐研甫编修仁铸督湖南学,以之试士。时湘士莫不诵读,或携入场屋,又有以分赠英、美、日本书藏,吾亦以之进呈睿览矣。然笃守许、郑之徒则怒而相攻,甚至朝野哗然。时吾尚以诸生试场屋,侍郎汪鸣銮,于典粤试者授以《伪经考》,令其途中熟读,遇持是说者则黜勿中,而吾持说不改。张文襄请吾勿攻古文,愿养弟子以万锺,辨达旦。吾谓置总督于古今经学中,不能比太仓之一粟,吾岂能以大教真经所系易之也。于是御史褚成博草疏,交给事中余联沅劾于朝,请焚《伪经考》,革举人,且禁吾讲学。比于太史公之诛华士,孔子之诛少正卯。章下粤督李瀚章查办。李文忠公、翁文恭公及故人黄绍基仲弢、文廷式道希两学士、沈郎中曾植子培,与夫曾编修广钧重伯,多为余缓颊,乃仅得免,然犹烧版。已而戊戌难作,伪旨特毁此书版;及庚子,将立溥儁,废德宗,又再奉伪旨毁此书版。于是此书绝迹于天下盖二十年矣。

丁巳,复辟既败,幽居于美森院。悼经学之堕地,忧伪古之乱真,虑后学之迷难,乃搜访原本,重刻是书而叙其本末。夫古今一书之成,寡有忤朝意、历三焚者。凡物所遇至险难,其所发亦至久。呜呼,今何时耶,其可援此例耶?然苟孔教犹存,圣经具在,则吾此考必为后士信据,必不能灭。

孔子二千四百六十八年丁巳十月,康有为序于京师美使馆之美森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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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重诲,其先本北部豪长。父福迁,为河东将,救兖、郓而没。重诲自明宗龙潜时得给事左右。及镇邢州,以重诲为中门使。随从征讨,凡十余年,委信无间,勤劳亦至。洎邺城之变,佐命之功,独居其右。明宗践祚,领枢密使,俄迁左领军卫大将军充

  • 卷九十三 天禧三年(己未,1019)·李焘

      起真宗天禧三年正月盡是年六月   春正月甲子,三司假內藏紬萬五千疋。   丁卯,翰林學士錢惟演等四人權同知貢舉。   賜秦州永寧寨蕃僧策淩班珠爾、伊朗頗斡二人紫衣,以部署曹瑋言其屢經指使故也。   乙亥,諸路

  • 卷之一千三百五十·佚名

    监修总裁官经筵讲官太子太傅文渊阁大学士文渊阁领阁事领侍卫内大臣稽察钦奉上谕事件处管理吏部理藩院事务正黄旗满洲都统世袭骑都尉军功加七级随带加一级寻常加二级军功纪录一次臣庆桂总裁官经筵讲官太子太傅文华殿

  • 卷三十五·苏辙

    钦定四库全书古史卷三十五      宋 苏辙 撰伍员列传第十二伍员楚人也字子胥父曰奢兄曰尚其先伍举楚之名大夫也楚平王之在蔡也郹阳封人之女奔之生子建即位以为太子使奢为之师费无极为之少师无极无宠于太子谋防

  • 卷一·佚名

    耶律阿海谏杀掠癸酉,拔宣德、德兴,乘胜次北口,阇别攻下紫荆关。阿海奏曰:「好生乃圣人之大德也。兴创之始,愿止杀掠,以应天心。」帝嘉纳焉。(《元史》卷一百五十《耶律阿海传》)石抹也先议取东京及谏屠城闻太祖起朔方,匹马来

  • 卷八十二·佚名

    <史部,职官类,官制之属,礼部志稿>钦定四库全书礼部志稿卷八十二明 俞汝楫 编郊祀备考郊祀洪武二年上以每岁祀天地社稷岳镇海渎灵星诸神皆设坛祭有定期然祭之日或为风雨所飘顿而升降出入之际奔走百执事之人冠服沾湿

  • 第二节 开、天边事(一)·吕思勉

    唐代天宝之乱,原因孔多,边兵之重,要为其大者。唐初武功,看似卓越,实皆乘敌国之敝,非由兵力之强。故在高宗时,东西两面,业已遭受挫折;武、韦之世,敌势弥张。仍欲维持开国时之规模,则边兵不得不重。边兵重而内地空虚,朝纲弛紊,乱事遂

  • 成唯識論卷第九·欧阳竟无

      護法等菩薩造   唐三藏法師玄奘奉詔譯   [一]若有三性.如何世尊說一切法皆無自性。頌曰.   [二]卽依此三性 立彼三無性. 故佛密意說 一切法無性。   [三]初卽相無性. 次無自然性. 後由遠離前 所執我

  • 海潮音第二期宣言·太虚

    本月刊这二期草草出版,很多不完善、不纯洁的地方,同人等亦觉殊鲜惬意。但原意祗是个要适应现在这人间世的时机,以发挥圆成实的真理──即大乘佛法,来解决那立需解决的种种重要问题:或有把现在人间世的需要看错的地方,或有把

  • 入楞伽经卷第九·佚名

    元魏天竺三藏菩提留支译  总品第十八之一  尔时世尊。欲重宣此修多罗深义。而说偈言。  如夏诸禽兽  迷惑心见波  诸禽兽爱水  彼水无实事  如是识种子  见诸境界动  诸愚痴众生  如眼[目*壹]见

  • 卷第二·佚名

    舍利弗阿毗昙论卷第二姚秦罽宾三藏昙摩耶舍共昙摩崛多等译问分界品第二问曰。几界。答曰。十八界。云何十八界。眼界耳界鼻界舌界身界。色界声界香界味界触界。眼识界耳识界鼻识界舌识界身识界意界意识界法界。云何眼

  • 佛法金汤编叙·岱宗心泰

    前越之东山住持岱宗泰公作佛法金汤编十卷。韫中瑄禅师为持过伯衡求叙。叙曰。佛法之行乎中国也。迩来一千三百二十有六年矣。虽毁之排之而昌炽犹一日。初伯衡莫知其所以然。窃意亦惟其说足以动人而已。今观此编。乃知

  • 序·其白德富

    序原夫大道本无名待人行之为妙至人不居方临事能之为然所以滹沱一脉代有其人临济三十四叶茂发天童枝荣十二爰我万峰破山师翁得其一焉于明壬申间负密祖尘拂回蜀宗风丕振布幔天网打凤罗龙十方衲子望风披靡俾人人鼻孔撩

  • 晋书辑本·汤球

    《汇刻书目二编》:《晋书辑本》清黟县汤球辑。广雅局刊。臧荣绪《晋书》十七卷,《补遗》一卷,王隐《晋书》十一卷,虞预《晋书》一卷,朱凤《晋书》一卷,谢灵运《晋书》一卷,萧子云《晋书》一卷,萧子显《晋书草》一卷,沈约《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