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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石禪師語錄卷四

嗣法門人行浚等編

寧波府天童景德禪寺語錄

師在華山同葉,受天童眾護法請上堂。「報恩擔子纔交卸,已入西山養病軀,閉戶不聞塵俗事,開門接見大檀書。細揣力微難荷重,追思祖席豈容虛?目昏齒落誠無用,自有金湯永護持。大眾且道:如何是護持的事?山門鎮靜燈無盡,祖道重揚葉有光。」

到山,上堂。至座前拈疏,云:「天無私蓋,地無私載,乾坤既爾,人理亦然。公正分明,再煩維那宣過。」宣畢,陞座,拈香祝聖畢,復拈香云:「此一瓣香第四回拈出,奉供本山先師密老和尚,用酬法乳。」上首白椎,云:「法筵龍象眾,當觀第一義。」時海眾沸騰,遂止問話,乃云:「遞代相承,古今不易,法門重荷,貴在有力大人。山僧年當衰邁,時值秋晚,已甘退居同葉,忽蒙檀護見招,因念先人法席,扶病入山,賴有遠近檀那、合山大眾協力相扶,使法輪與食輪共轉,福性與慧性同修;其或不然,未免旁觀者哂。此事且置,到山一句作麼生道?」豎拂子,云:「月愛谿聲流不去,雲懷山色復飛來。」上首復白云:「諦觀法王法,法王法如是。」

師至南翔萬壽寺,請上堂。「自忘衰朽赴天童,匍匐諸山興轉濃,賴有法嗣咸出手,大家扶起破沙盆。祖翁叢席非輕視,浙省名藍第一山,天上卿雲生泰嶽,人間福水長滄溟。正恁麼時,一句又作麼生?」豎拂云:「水向石邊流出冷,風從花裏過來香。」

開爐,上堂。僧問:「祖庭創闢萬山巔,七十餘燈續後先,此日爐開烹佛祖,沙盆意旨請師宣。」師云:「日輪正當午。」進云:「一句歸宗萬國朝,虛空合掌森羅拜。」師云:「如何是拜的事?」僧呈坐具,云:「和尚也須著眼始得。」師云:「你是箇瞎漢。」問:「清光匝地,簇錦攢花,風雲際會且置,如何是天童境?」師卓拄杖,云:「失卻你眼。」進云:「和尚也須著眼看。」師打云:「還見麼?」進云:「日輪正當午,白雲覆青山。」師打云:「總是眼花。」乃云:「天童主法已頻更,今臘開爐屬老僧,一眾同參須努力,大家扶起破沙盆。沙盆扶起不尋常,八面玲瓏盡放光,四聖六凡無可避,大千沙界箇中藏。大眾!藏即且置,為什麼無可避?還會麼?天上五衰相現,人間八苦交煎。」

上堂。僧問:「海眾雲臻即不問,擊鼓陞堂事若何?」師打云:「要你薦取。」進云:「應時及節一句又作麼生?」師云:「仲冬猶寒。」乃云:「老僧出世至於今,化主相煩數百僧,惟有迥然真出類,到頭不昧始初心。六年苦行緣方就,萬里關山覓施人,自利利他辦箇事,總教當下契無生。大眾!如何是無生之旨?」良久,云:「玲瓏巖上石,飛去復飛來。」

元旦,上堂。僧問:「一元來復,百福俱臻,慶時納祐一句如何道?」師云:「歲朝東北,五禾大熟。」進云:「恁麼則人安物阜,海晏河清去也。」師云:「時清休唱太平歌。」乃云:「元旦一,萬事吉,衲僧不用加參,管取通身眼徹。因甚如此?不羨銕牛耕陸地,慣能井底種林檎。」

解制,上堂。僧問:「繩頭把住,滴水冰生;布袋解開,珠迴玉轉。妙手僧繇描不就,請師點出大家看。」師便打。進云:「謝師一棒當陽妙,覿面還他作者知,祗如解制一句又作麼生?」師復打。進云:「恁麼則一條拄杖子,隨處立乾坤。」師云:「如何是你拄杖子?」進云:「孟春猶寒,伏惟珍重。」便禮拜,師云:「好與三十棒。」問:「三月安居今已滿,解制一句乞師宣。」師云:「晴乾不肯走,直待雨淋頭。」進云:「踏得故鄉田地穩,何須向外去馳求?」師云:「如何是你故鄉田地?」進云:「無影樹頭花爛熳,春光不與四時同。」師云:「如何是你不同處?」進云:「一句迥超千聖路,萬靈何處謝無私?」問:「渡頭喜得水聲息,古國梅花香滿林,布袋解開雲水去,清關橋翠鎖何人?」師豎拄杖,云:「見麼?」進云:「和尚則恁麼,學人又不然。」師云:「又作麼生?」僧頓足,師便打。進云:「拄杖點開新日月,芒鞋一任破青山。」師云:「切莫亂走。」乃云:「獨釣寒潭過一冬,竿頭稱意幾回逢?從今且聽隨流去,等待風雲自受擒。眾中還有不受擒者麼?」良久,云:「千山勢到嶽邊止,萬派聲歸海上消。」

上堂。「太白峰頭,煙雲靄靄;清關橋下,澗水潺潺。潺潺非聲,靄靄非色,非色非聲,誰能薦得?若也薦得,便知天地與我同根、萬物與我一體,可與靈雲、香嚴二大老把手共行,同門出入。到恁麼地,只可自利,未得利人。若要利人,須知更有向上事在。且如何是向上事?」豎拂,云:「天上有星皆拱北,人間無水不朝東。」

上堂。「本是沒量人,一切難描摹,從出母胎來,將錯而認錯。」合掌,云:「大眾會麼?我不敢輕於汝等,汝等本來是佛。」

佛誕,上堂。「大患莫重於迷為病,良劑莫善於悟為藥,直教脫體輕安,藥病一齊拈卻。所以經云:『破有法王出現於世,隨眾生欲而為說法。』只如世尊初生,一手指天,一手指地,週行七步,目顧四方,乃云:『天上天下,唯我獨尊。』且道:隨眾生欲?不隨眾生欲?若人道得貼體句,天童拄杖子即今兩手分付;其或未能,莫將閒學解埋沒祖師心。」

上堂。「箇事明明不覆藏,青山疊疊正當陽,衲僧具有超方眼,蓋色騎聲脫體彰。所以陸亙告南泉云:『肇法師也奇怪,解道:「天地與我同根,萬物與我一體。」』南泉指庭前牡丹花,云:『大夫!時人見此一株花如夢相似。』諸人還知南泉指醒大夫處麼?若知南泉指醒大夫處,便知老僧指醒諸人處;若知老僧指醒諸人處,便知佛佛授手、祖祖相傳處。脫或未能,不免老僧再為諸人下箇註腳:若將眼見終難會,耳處看來方始知。」

開爐,上堂。僧問:「法幢高豎,利物利生;爐鞴重開,烹佛烹祖。向上鉗錘知玅密,當機不讓且如何?」師云:「好與三十棒。」進云:「一喝分賓主,炤用一齊行,如何是炤用齊行底事?」師打云:「還識得者箇麼?」進云:「恁麼則百戰場中誇獨勝,萬人叢裏奪高標。」師云:「未許汝在。」進云:「怎奈龍吟大海、虎嘯高原去也?」師云:「正好喫棒。」僧禮拜,云:「沾恩有分。」師乃云:「萬古長空,一朝風月。萬古長空渾不動,一朝風月任安排,眾中還有出手者麼?」良久,云:「如無,老僧獨弄去也。朔日開爐謂結冬,無端掘窖陷諸人,如能箇裏翻身轉,便是林間出世僧。大眾還知翻身底意麼?不見道:『至道無難,惟嫌揀擇,但莫憎愛,洞然明白。』既明白已,正好朝打三千、暮打八百。▆則譬若牛過窗櫺,頭角四蹄俱已過,還有尾巴過不得在。過得、過不得則且置,如何是即日開爐底意?百爐鞴鉗錘全不用,不加火力自相鎔。」

臘八,上堂。「我佛世尊四月八日降生,臘月八日成道。降生時便乃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周行七步,目顧四方,乃云:『天上天下,惟我獨尊。』成道時乃云:『奇哉!眾生皆有如來智慧德相,良由妄想執著而不能證得。』世尊初生時早已揭露人天眾前,臨末稍頭復言:『成道者何也?』正見世尊乃是古佛再來,度生為急務,故纔出胎時便乃全體揭露獨尊之旨,欲使一切天人悉皆領悟。怎奈根器未純,聞如不聞、見如不見,世尊只得隱聖同凡,捨四海之富、萬乘之尊,辭恩割愛,離皇宮、入雪山,隳肢體、黜聰明,六年勤苦,於臘八夜睹明星方云成道。此道非我一人獨有,乃人人本具,具而不能證者,只為汝等二六時中不思善便思惡、不思善惡便落無記,一切有為之法如夢幻泡影,頭頭執著、事事認真,所以不能證得。更見世尊慈悲之至、婆心之切,為汝諸人猶未悟去,即今在此討箇甚麼?」以拄杖一時旋風打散,歸方丈。

上堂。「急景凋年候,朔風凍雨天,雪中來送炭,千里不辭艱。為甚肯如是?只為閉門造車,開門合轍。憶昔南院顒和尚上堂,云:『諸方只具啐啄同時眼,未具啐啄同時用。』有僧出,問云:『如何是啐啄同時用?』顒云:『作家不啐啄,啐啄同時失。』僧云:『未是某甲問處。』顒云:『汝問處作麼生?』僧云:『失。』顒便打,僧不肯。」師云:「南院可謂孤高,者僧亦為希遇。雖然,仔細檢點將來,二俱未在。何也?不見道:『有諸己然後求諸人,無諸己而後非諸人。』即今有傍不甘者出,理前問,老僧向他道:『髑髏常干世界,鼻孔摩觸家風。』且道老僧與南院還有優劣也無?如有緇素得明,即今分半座與伊;其或未能,莫將無事為無事,往往事生無事中。」下座。

解制,上堂。「大盡三十日,小盡二十九,解制在歲終,方木逗圓孔。如能句下翻身,不枉摩裙擦褲。果乃見得透、信得及、擔荷得去,如龍得水、似虎靠山,逆順縱橫,隨緣自在;其或未能,他日閻老子算飯錢,打鬼胐臀有日在。此事且置,即今解制一句作麼生道?蚯蚓驀過東海,泥鰍倒上須彌。」卓拄杖,下座。

師誕日,古余維那請上堂。那問:「爪牙久伏在深林,未肯輕將露與人,今至法王獅子窟,當陽聊且一嚬呻。」遂一喝,師云:「好喝。」那作圓相,師便打。那云:「棒頭有眼,須辨龍蛇。」師云:「瞞他不得。」那又喝,師云:「再喝看。」那云:「不勞再驗。」師便休去,乃云:「本自無生慶有生,有生方得契無生,有無坐斷非為妙,有有無無建本宗。所以紙衣道者參曹山,山問:『如何是紙衣體?』衣云:『寸絲不挂。』山云:『如何是紙衣用?』衣便脫去。山以手拍肩,云:『只解恁麼去,不解恁麼來。』衣便來問,山云:『一靈真性。』『不假胞胎事如何?』山云:『未是妙。』衣云:『如何是妙?』山云:『不借借。』大眾!還知不借借麼?不見《華嚴》云:『相原虛,恒泯一,體性雖實,常在萬緣。』敢問大眾:如何是萬緣底性?如有道得,恰好老僧拄杖子兩手分付;脫或未能,老僧自道去也。」豎拂子,云:「會麼?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滿衣。」下座。

上堂。「今朝六月一,箇事紛紛俱漏泄,柳陰深處噪新蟬,池上荷香襲幽室,嘶風木馬空成夢,喘月泥牛醉未知。所以當年缺齒翁曾對梁王道:『不識佛心,天子雖聰敏,至此茫然如面壁。』何以?不見經云:『盡思共度量,不能測佛智。』且道如何是佛智?笑裏一毛無間斷,毫端十字路縱橫。」

天童退院,上堂。師云:「昔夢先師喚老僧,老僧出接,見先人手持雨傘,忙撐起,頻喚:『來來與共撐。』是故,聞呼予即至,果遭此地兩無秋,冥中猶仗先師力,不覺怡然二載周。自揣暮年難獨荷,敢邀碩德繼先猷,遙請木兄承己諾,殘棋一局適將收。敢辭大眾出山去,莫訝相逢未有期,須知無去無來者,千里何曾間一絲?大眾!既千里之遙,為何不間一絲?」豎拂,云:「會麼?定光金地遙招手,智者江陵暗點頭。」卓杖,下座。

秀州棲真寺語錄

上堂。拈疏云:「好事不瞞人,對眾親拈出。」復呈云:「大眾會麼?恐有不會,再煩維那宣過。」指法座,云:「峭巍巍壁立萬仞,孤迥迥突露當陽,和盤托出無人會,曲彔重登再舉揚。」喝一喝便陞,拈香畢,維那白椎,云:「法筵龍象眾,當觀第一義。」乃云:「纔入西山又出山,天緣於此孰能攀?去住不生留別念,一道孤光萬境含。所以道:萬法是心光,諸緣惟性曉,本無迷悟人,只要今日了。既是本無迷悟,要了箇甚麼?」豎拂,云:「還會麼?雖然舊閣閒田地,一度嬴來方始休。」白椎,云:「諦觀法王法,法王法如是。」下座。

上堂。僧問:「太白破沙盆舊話,棲真今日又重圓,破沙盆話即不問,棲真新令請師宣。」師云:「門前一對金剛。」進云:「蒙師指出新條令,普使群英盡飽餐。」師云:「如何是你飽餐底事?」進云:「百戰場中誇獨勝,萬人叢裏凱歌回。」師云:「未許你在。」進云:「和尚不得壓良為賤。」師便打。進云:「杖頭點出摩醯眼,爍破晴空亙古今。」師云:「今日且放過。」進云:「大眾證明去也。」乃云:「捏不成團裂不開,孤光耿耿絕塵埃,丈夫如未超方便,徒使瞿曇空歎哉。是以,浮談萬卷,不如至理片言;腐藥千箱,豈若還丹一粒?還丹一粒,點銕成金;至理片言,轉凡作聖。秪如目前天是天、地是地、山是山、水是水、僧是僧、俗是俗,作麼生轉?撒開一切浮名目,著著拈來不是塵。」卓拄杖,下座。

浴佛,上堂。僧問:「海天浩渺,法界無邊,未審瞿曇又在何處降生?」師云:「腳跟下薦取。」進云:「赤體風前烏律律,放光動地豈繇人?」師云:「莫眼花。」進云:「恁麼則旃檀林裏香風發,錦上鋪花三兩層。」師云:「轉見不堪。」僧喝,師便打,乃云:「一番拈起一番新,今日瞿曇得降生,此事明明無間隔,頻燒香水浴金身。眾中有知恩者,貼體道將一句來。」良久,云:「如無,山僧自道去也。指天指地令人會,七步周行示獨尊。」卓拄杖,下座。

上堂。僧問:「綠樹陰濃夏日長,子規聲裏好商量,臨濟三玄來啟問,請師一一為宣揚。」師云:「風吹不響鈴兒草,雨打無聲鼓子花。」進云:「三玄三要承師指,末後一句事如何?」師打。僧喝,師又打。僧云:「有意氣時添意氣,不風流處也風流。」師云:「退後著。」乃云:「青悠悠蘆葦四遶,白茫茫秀水一灣,庭前古柏參差,閣後新篁直豎,即此便是棲真境,擬問棲真成自昧。問既成昧、不問不知,正恁麼時如何即得?」舉起拂,云:「會麼?三級浪高魚化龍,癡人猶戽夜塘水。」

上堂。「荷葉團團擎翠蓋,蓮華灼灼鬥紅粧,馨香越格無人薦,又逐薰風過埜塘。可謂婆心太切,迷子何知?是以,世尊退兜率而降王宮,脫珍御而著弊垢。達磨西來折葦渡江、面壁九載,已見慈悲之極,損己而益人,如母念子,靡所不至。故經云:『達一切法即心自性,成就慧身不由他悟。』香嚴擊竹、靈雲見桃、長慶捲簾、百丈扭鼻,斯皆達法自性者也。雖然,只如傅大士云:『須彌芥子父,芥子須彌爺,山水坦然平,敲冰來煮茶。』且道明甚麼邊事?」豎拂,云:「還會麼?陳年骨董無人問,拈出當陽也怖人。」擊拂子,下座。

龍池掃塔,眾請上堂。僧問:「象駕入山,林木盡皆失色;正法眼藏,一眾仰望匡扶。報德酬恩則且止,祖禰不了事如何?」師云:「不勞上座擔憂。」進云:「秪如三聖推他保壽出頭,為甚瞎卻鎮州人眼?」師云:「秪為流通。」進云:「恁麼則有意氣時添意氣、不風流處也風流。」師云:「倒一說。」進云:「謝師荅話。」師云:「今日老僧失利。」問:「春雨如膏新點黛,和風樹老正垂陰,蓋覆乾坤則不問,歸源一句請師宣。」師云:「放汝三十棒。」進云:「古塔喬松迎瑞靄,生機獨露杖頭尖。」師云:「非汝境界。」進云:「與麼則龍池一脈源流遠,萬派聲歸海上消?」師云:「遠之遠矣。」進云:「一雨三根皆普潤,大千無處不霑恩。」師云:「知音者少。」僧禮拜,歸眾,乃云:「遞代相承古至今,法音三世布寰中,禹門堂上師親印,太白峰前兄繼燈。惟有老僧緣甚尟,半生清淡寄松陵,戊春為作翁兄奠,努力登山惜暮齡。茲因古帆侄同合山勤舊禮請老僧陞於此座,老僧素不知道何法可說,但盡偷心,洞然明白,是以釋迦為此掩室於摩竭、淨名為此杜口於毘耶、鼻祖為此對梁武道箇不識。且道老僧見處與古人見處還有優劣也無?」良久,云:「犀因翫月紋生角,象被雷驚花入牙。」

常州府宜興善權寺語錄

上堂。至法座,云:「法無定相,遇緣即宗;事無一向,有請則赴。」呈疏,云:「大眾既已洞明,何煩維那再讀?」以拄杖指法座,云:「從空疊就,平地敷陳,祖令既行,當仁不讓。」

遂陞座,拈香畢,復拈香,云:「此一瓣香,多生種植,半世辛勤,今當第五回拈出,供養天童堂上明故先師密雲大和尚,用酬法乳之恩。」斂衣就座,上首白椎,云:「法筵龍象眾,當觀第一義。」師云:「法幢經偃已多年,眾手相扶豎不難,世、出世間功德聚,勸君莫作等閒看。眾中還有出手者麼?」僧問:「離墨峰高連太白,曹溪浪湧漲荊溪,把定封彊則且止,隨方導物事如何?」師云:「看孔著楔。」進云:「如是則一句無私今古共,清風匝地四簷生。」師云:「從來不敢擔當。」進云:「曾經白汗出,莖草現瓊樓。」師云:「說得不如行得。」進云:「今日親領和尚。」師云:「只恐孤負老僧。」乃云:「法幢境界絕思惟,碧眼黃頭竟莫窺,任是三賢并十聖,也應到此豎降旗。大眾且道:法幢境界有甚奇特?不見教中道:『法幢者,乃表根本大智。』此智為諸佛之師,即如來清淨法身,此身即釋迦如來本然自性,此性非獨如來有之,一切眾生皆已具足,只因一點無明當面覆卻,遂成迷昧。苟非大智光明炤了,何能轉凡成聖,永脫輪迴?是以諸佛如來由此大智光明力故,頓獲本妙明心,契同毘盧;法界諸大菩薩由此大智光明力故,廣修萬行,頓成滿足菩提;一切聲聞、緣覺由此大智光明力故,圓修四果,獨證單空;一切凡夫由此大智光明力故,炤空煩惱,徹悟自心;天下宗師由此大智光明力故,據坐猊床,弘揚祖道。是以從上佛佛祖祖莫不由此大智而發行,由行會理,證理成果。凡有動作施為,莫不由此大智而得成就,所謂『百億毛頭師子智,一莖艸上現全威』。茲因明如、商谷等自念:為僧不寓於十科,事佛徒消於百載。是以發弘誓願,恢復久廢之古剎,恭同闔邑縉紳、文學、居士遠招老僧主法。自揣年邁無力擔荷,再三推委,推委不下,只得勉力詣山,陞於此座,證明如上之功德莫不皆從大智而發行,事成功倍,則證理成聖不難矣。凡為善權捐捨一椽、一柱、一磚、一瓦,所獲功德與眾上人功德無異。雖然,眾上人與眾施主還見得三輪體空,不住於相麼?」卓杖,云:「因該果海空心量,果徹因源報莫窮。」下座。

監院設齋,請上堂。僧問:「洞壑空山,無聲不應;洪鐘在架,有扣則鳴。學人擬興數問,請師一一為荅。」師云:「逐一問將來。」進云:「墀偃千年柏,碑題三世因,如何是善權景?」師云:「兩洞真仙界。」進云:「眉橫離墨翠,衣掛國山雲,如何是景中人?」師云:「遊人接踵來。」進云:「任他崖石爛,終古為誰通?如何是人中意?」師云:「到此方知。」「學人未問已前,一句又作麼生舉揚?」師云:「秋深黃葉落。」進云:「將謂春歸無覓處,依然轉入此中來。」師云:「不可妄通消息。」乃云:「進院以來經六日,長宜風俗毫無別,渴飲饑餐事事同,謙和到處生歡悅,個事從來不覆藏,擬議低頭成自隔。不自隔,冷灰豆爆豁雙眸,天上人間無等匹。今日慈炤監院設齋供眾,禮請山僧陞座,要與大眾結般若緣。若有人問:『結緣且止,如何是般若?』向他道:『林空山露骨,風動水生紋。』」卓拄杖,下座。

浪木靜主領溧陽舊縣上興埠董、張、史三居士設齋,請上堂。師云:「子月一西來,祖意分明極,赤體條條不覆藏,玉容點點無遮隔。」舉拂,云:「信手拈來不是塵。」擊拂子,云:「從來撲落非他物,只要當人見得真,曠劫無明當下息。三世諸佛本同參,歷代祖師元氣合,聖見凡情一并消,涅槃生死空依號。到恁麼地,且道還假修證也無?雖然舊閣閒田地,一度嬴來方始休。」

臘月,結制,上堂。師云:「善權臘月結制,不效諸方舊例,亦非特出一頭,秪要諸人共會。且道作麼生會?昔年迦葉為阿難,倒卻門前這剎竿,今日大家共扶起,做個兒孫不枉然。」卓拄杖,下座。

出山回,上堂。師云:「出山經月始回山,舊歲新年莫異看,胸次不存來往跡,超今越古事無難。所以古人道:『不執有相,弗住空寂,二邊不住,中道迥立,脫體無依,孤光絕待。』眾中還有到恁麼地者麼?」良久,云:「有無且置,如何是超今越古不難底事?」豎拂,云:「莫待夜深剛把火,即今當道與人看。」

解制,上堂。師云:「老僧無福又無能,人事攀緣念似冰,秪可杜門延暮景,那堪搖尾乞諸鄰?今朝放出英靈漢,散與諸方繼祖燈,他日有緣再相聚,親疏惟驗棒頭痕。大眾且道:有痕者親?無痕者親?有痕者疏?無痕者疏?試檢點看。」良久,云:「作麼生檢點?試玉須經火,求珠不離泥。」卓拄杖,下座。

浮石禪師語錄卷四(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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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德七年秋七月壬申朔享 太庙○兵部覆议南京给事中赵官等劾江西总制都御史陈金统御无律纵狼兵残暴临川之捷滥杀平民怨声载路纪功御史曹仿不能紏正俱宜责谴得旨金已降敕切责其土兵不如律者许斩之于军门东乡军功令给事

  • 钦定续通志卷四百五十七 列传二百五十七·纪昀

    列传元 【十一】○元十一何伯祥【玮】 李守贤何实 赫哈尚巴图赵瑨【秉温】 张荣刘亨安 张子良【懋】齐荣显石天禄刘斌【思敬】何伯祥李守贤何实郝哈尚巴图赵瑨张荣刘亨安张子良齐荣显石天禄刘斌△何伯祥何伯祥

  • 卷二十·佚名

    <史部,政书类,通制之属,皇朝通志  钦定四库全书皇朝通志卷二十天文略【三】日月七政宿度日月五星皆有宿度古以十二宫定于二十八宿故宿度逐岁不同者经度亦因而不同今以二十八宿历于十二宫故宿度逐岁有差而经度终古不

  • 景公问东门无泽年榖而对以冰晏子请罢伐鲁第十七·晏婴

    景公伐鲁,傅许,得东门无泽,公问焉:“鲁之年榖何如?”对曰:“阴水厥,阳冰厚五寸。”不知,以吿晏子。晏子对曰:“君子也。问年谷而对以冰,礼也。阴水厥,阳冰厚五寸者,寒温节,节则刑政平,平则上下和,和则年谷熟,年充众和而伐之,臣恐罢民弊

  • 卷十二·林岊

    钦定四库全书毛诗讲义卷十二     宋 林岊 撰诗序二鹿鸣燕羣臣嘉宾也既饮食之又实币帛筐篚以将其厚意然后忠臣嘉宾得尽其心矣鹿鸣之诗乃燕羣臣所歌也羣臣而曰嘉宾以德言也既设飨饮之陈馔食之又实币帛于筐篚之中

  • 轻重庚第八十六·管仲

    失传。

  • 卷之二·德清

    八十八祖传赞卷之二匡庐憨山释 德清 述秀水寓公 高承埏 补嘉兴上士 钱应金 较康居尊者传康僧会者。康居国大丞相之子也。彼国出家。有神异。因望震旦国。有光烛天。曰此佛舍利光也。遂寻光而来于吴。赤乌四年。

  • 布朗神父探案集·切斯特顿

    《布朗神父探案集》从《花园血案》到《三重谋杀》,共计32篇。这些作品中描写的布朗神父,表面上看起来似乎与探案完全无缘。其实,他富于洞察和逻辑推理能力,对罪犯心理和手段无所不通,加上口中常说出辛辣的警句,因而与爱伦·

  • 全史宫词·史梦兰

    诗别集。二十卷。清史梦兰撰。此书皆为史氏自撰宫词,起自上古有熊氏,下迄明末,凡一千五百首,每首均详注史事,以与诗相印证。意欲以宫词之体综述五千年治乱兴衰,以为读史之助。故于每朝之前,皆列其统系,以便于掌握。许乃普序云

  • 狂鼓史渔阳三弄·徐渭

    明代杂剧。简名《渔阳三弄》、《狂鼓史》。为《四声猿》杂剧之一种。徐渭撰。《远山堂剧品》著录。据《后汉书·祢衡传》敷演。汉末文士祢衡死后,阴司判官将曹操的鬼魂捉到阎罗殿上,让祢衡裸衣击鼓痛骂。他慷慨激昂、

  • 偏安排日事迹·佚名

    十四卷,不着撰人;接月排日记南明弘光朝事。考此书在谢国桢「晚明史籍考」并无著录,惟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藏有抄本,为一罕见之书。书用「纲目」体裁,自弘光帝即位至北狩一年期间,约有二百七十余日日有记事;且所记颇多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