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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回 曾元裕击斩王仙芝 李克用叛戮段文楚

  却说懿宗生有八子,长为魏王佾,次为凉王侹,蜀王佶,威王偘,普王俨,吉王保,寿王杰,最幼为睦王倚,这八子统是后宫所出,不分嫡庶。但据无嫡立长的故例,论将起来,魏王佾应该嗣立,偏是左神策中尉刘行深,右神策中尉韩文约,利立幼君,竟将懿宗第五子普王俨,立为皇太子。俨系王氏所生,年仅十二,母族微贱,全仗那两个典兵的阉竖,佐命定策。阉官立君,成为常例,唐廷实是无人。懿宗已是弥留,还晓得甚么后事。刘韩即矫称遗诏,传位普王。宰相如韦保衡刘邺赵隐三人,但知居官食禄,不管甚么继统问题。王铎已经罢职,越觉袖手旁观。至懿宗入殓,普王俨即位柩前,是为僖宗,僖宗母王氏已殁,追尊为皇太后,加谥惠安。进韦保衡为司徒,不到两月,保衡为言官所劾,坐罪免职,贬为贺州刺史。嗣又被人讦发,谓与郭淑妃有暧昧情事,再贬为澄迈令,寻且赐死。路岩罪同时并发,降为新州刺史,就道后又下敕削官,长流儋州,越年亦赐令自尽。炎炎者灭,隆隆者绝。边咸郭筹,亦皆伏诛,另任兵部尚书萧仿同平章事。

  过了残腊,改元乾符,关东水旱相寻,民不聊生,翰林学士卢携,请敕令遇荒州县,概停征税,并发义仓赈济贫民。僖宗如言下敕,但不过一纸虚文,有司竟未实行。已而罢同平章事赵隐,进华州刺史裴坦为相,未几坦卒,召还故相刘瞻,令复原职。瞻字幾之,祖籍彭城,后徒桂阳,平生清介自持,所得俸禄,悉赡贫乏,家无留储;至被窜驩州,无论远近,莫不称冤。幽州节度使张允伸病殁,由平州刺史张公素接任,公素慕瞻忠直,上疏申枉,乃得移徙康虢二州刺史。僖宗召为刑部尚书,即复任同平章事。长安两市,闻瞻得还都,醵钱雇演百戏,藉表欢迎。瞻特为改期,另由他道入都,受任三月,去烦除弊,政简刑清。同僚刘邺,前曾在韦保衡路岩前,痛词诋瞻,至是恐瞻闻声报复,不免心虚,因邀瞻共饮,尽兴而别。哪知瞻醉后归寓,竟一病不起,遽尔谢世,时人共谓邺有意酖瞻,不为无据。宣宗以降,朝无贤相,仅得刘瞻一人,清直可风,又为奸党播弄至死,特揭录之,以志余慨。兵部侍郎崔彦昭,继瞻后任,彦昭颇有令名,与萧仿和衷办事,执要不烦,且因刘邺毒死刘瞻,情迹可疑,特上章弹劾,出邺为淮南节度使。翰林学士卢携,与吏部侍郎郑畋,相继入相。四相才略,似非全不足用,怎奈僖宗年少,未化童心,暇时辄与嬖僮宠竖,征逐游戏。遇有大臣奏议,往往搁置不理,或且委枢密田令孜处决。令孜是一个小马坊使,读书识字,很有巧思,僖宗在普邸时,已与令孜朝夕相亲,呼为阿父,及即位后,即擢置枢密,倚若股肱。令孜专哄动僖宗欢心,所有僖宗爱嗜的果食,尝自去购办,携陈御榻,与僖宗对坐畅饮,且引入内园小儿,侍奉僖宗,击鞠抛球,赏赐万计。僖宗虑府藏空虚,令孜代为划策,劝籍两市商货,悉输内库,遇有陈诉,辄付京兆尹杖毙。僖宗未识民艰,但教库中取用不穷,便好任情挥霍,且从此益宠令孜,加官中尉。小儿最易受骗,况遇阴柔之小人,自然水乳俱融。令孜揽权纳贿,量赂除官,一切黜陟,多不关白。宰相以下,也不敢过问。唐室江山,要在他手中断送了。看官!你想少主童昏,权阉骄恣,人怨沸腾,天变交作,东荒西瘠,饿殍载道,朝廷不加赈,有司不知恤,哪里还能太平呢?

  当时西陲不靖,南诏为患,唐廷特调高骈往镇西川,制置蛮事,发兵退敌,擒住蛮酋数十人,修复邛崃关大渡河诸城栅,择要置戍,还算有备无患,全蜀粗安。蜀事用简文带过,与前回笔意相同。只是边境少宁,内乱迭起,盗贼到处横行,官军不能控御,就中有两大盗魁,最号猖獗:一个是濮州盗王仙芝,一个是冤句盗黄巢。仙芝向贩私盐,出没江湖。巢善骑射,喜任侠,麄读书传,屡试进士科,不得一第,乃与仙芝往来,同做这种贩私行业。仙芝于乾符元年,聚众数千人,揭竿长垣,次年即胁从数万,攻陷濮州曹州,天平军节度使薛崇,出兵往剿,反为所败。巢闻仙芝得利,也纠众起应,剽掠州县,与仙芝同扰山东。此外各处盗贼,都遥与联合,四处侵轶。自山东至淮南;几无宁宇。有诏令淮南忠武宣武义成天平五军节度使,分别御盗,剿抚兼施。同平章事萧仿,目击时艰,屡劝僖宗勤政求治。偏为田令孜等所忌,迭加驳斥。萧仿抑郁病终,用吏部尚书李蔚代任。右补阙董禹,谏阻僖宗游畋击球,颇蒙褒赐,嗣因邠宁节度使李侃,为宦官义子,特为假父请赠官阶,禹上疏指驳,语侵宦官。枢密使杨复恭,入宫谗诉,竟贬禹为柳州司马。自是上下壅蔽,内外隔阂。仙芝等寇焰浸炽,进逼沂州,平卢节度使宋威,表请率兵讨贼,乃降敕命威为诸道行营招讨使,凡各镇所遣讨贼将士,均归威节制调遣。威俟诸道兵至,出击仙芝,大杀一阵,毙贼甚多,仙芝遁去。遥传仙芝已死,威即奏称贼渠已歼,尽可无虞,诸道兵悉数遣归,自还青州。百官闻捷,入朝称贺,不意过了三日,仙芝又复出现,转掠阳翟郓城,地方官飞章奏闻。御寇几如儿戏,如何平寇?乃诏忠武节度使崔安潜,发兵往剿;再令昭义义成两镇,各发步骑,保护东都宫室;授左散骑常侍曾元裕为招讨副使,出守东都;又敕山南东道节度使李福,选步骑三千,守汝邓要路;邠宁节度使李侃,凤翔节度使令狐绹,选步兵一千,骑兵五百,守陕州潼关。各道将士,本由宋威遣归,欣然就道,偏途次复令赴敌,免不得忿怨交乘,各怀观望。仙芝得由齐入豫,攻陷汝州,执住刺史王镣。镣系王铎从弟,铎正由郑畋推荐,复入为相。罢崔彦昭为太子太傅,一闻王镣被掳,他人没甚惊慌,独王铎非常着急,乃倡议抚盗,赦仙芝罪,且给官阶。仙芝转陷郢复二州,大掠申光舒寿庐通一带,并与黄巢西攻蕲州。王镣尚在贼中,劝仙芝归国拜官,且因蕲州刺史裴渥,为王铎知贡举时所擢进士,彼此交谊相关,特为仙芝致书,浼渥奏保仙芝。无非为免死计。渥敛兵不战,报称如约,即开城迎入仙芝及黄巢等三十余人入城,置酒款待,并赠厚贿,一面拜表奏闻。仙芝与巢,恰也心喜,便谢别出城;驻营待命。未几有敕使到来,授仙芝为左神策军押牙。渥与镣皆向仙芝道贺,仙芝也笑逐颜开。偏黄巢不得一官,勃然大怒,指仙芝道:“我与君共立大誓,横行天下,今君独取官而去,试问五千余众,何处安身?”说至此,提起老拳,殴击仙芝。仙芝闪避不及,左额上已遭一击,色青且红。贼众亦附和巢语,群起喧哗。唐廷既欲抚盗,应该为众盗设法,徒官仙芝,不及黄巢等人,糜烂地方,失策孰甚?仙芝为众所逼,只好不受朝命,仍然为盗,大掠蕲州,毁民庐舍。裴渥奔鄂州,敕使奔襄州,王镣仍为贼所拘。贼众三千人归仙芝,二千人归巢,分道驰去。

  乾符四年,仙芝陷鄂州,黄巢陷郓州沂州,再合众并攻宋州。宋威督兵往援,反为所围,幸左威卫上将军张自勉,率忠武军七千名,往救宋州,杀贼二千余人,贼乃解围遁去。宰相王铎卢携,欲令张自勉归宋威节制,独郑畋谓自勉必不服威,多使疑忌,必致相争,因不肯署奏。铎与携乃自请免职,畋亦请归浐州养疴,僖宗皆不肯许。铎携两相,复议罢归张自勉,改令张贯为将,令率忠武军七千,隶属宋威。畋又与力争,辩论大廷,一口不能胜两口,乃还草奏牍,再行呈请。略言:“王仙芝倡乱,忠武节度使崔安潜,尝请会师力剿,至今贼党不敢入境。又以本道兵授张自勉,解宋州围,使江淮漕运流通,不入贼手,今遽罢归自勉,易将统兵,使隶宋威,臣见威忌功讳败,所奏多非实迹,崔宏潜以兵授人,良将空还,若勍寇忽至,如何支持?臣请分四千人归威,三千人仍令自勉统率,还守本道,庶几战守两全,不分厚薄”云云。卢携仍不以为然。必袒宋威,是何用意?畋又劾威欺罔朝廷,屡致败衄,应早行罢黜,亦不见从。宋威有恃无恐,专务欺上冒功。会值招讨副都监杨复光,遣人招谕仙芝,仙芝遣悍党尚君长等请降,威邀击道中,执住君长等,献入京师,但说是临阵生擒。复光奏系来降,非威所获,诏令侍御史归仁绍等讯问,始终不能审明。结果是将君长等牵至狗脊岭,一刀一个,枭首了事。仙芝闻朝廷诱降逞暴,越加咆哮,令黄巢寇掠蕲黄,自趋荆南。黄巢为曾元裕所破,回遁濮州。仙芝至荆南城下,正值乾符五年元旦,荆南节度使杨知温,粗擅文学,素不知兵,元日大雪,犹受僚属谒贺,忽闻城外喊杀连天,才知寇众大至,急忙召集将佐,调兵守堵,外城已被捣入,将佐亟围住内城,请知温出督士卒,登陴御贼。知温尚纱帽皂裘,从容赋诗,且夸示群僚。迂腐可笑。将佐知他无用,忙发使至山南东道告急。山南东道节度使李福,悉众赴援。巧有沙陀兵五百骑,留寓襄阳,遂引与俱行。到了荆门,与贼相遇,由沙陀兵纵骑奋击,大破贼党。仙芝闻风生惧,焚掠江陵而去,转至申州,被曾元裕大杀一阵,击毙万人,招降又万人。仙芝自蕲州出掠,沿途胁从,众至七八万,此次丧失二万名,仓皇远窜,荆南解严。

  元裕一再报捷,朝廷乃把招讨使的职务,付诸元裕,饬宋威还驻青州,并令张自勉为副使,贬杨知温为郴州司马。又添些远戍诗料。元裕既握全权,遂与自勉互逐贼众,追至黄梅,四面兜剿,杀毙贼党五万余名。仙芝穷窜无路,被诸军追及,乱刀砍死,斩首以归。尚有党目尚让,为尚君长弟,招集残众,往归黄巢。巢方攻亳州未下,见让到来,当然迎纳。让因推巢为冲天大将军,改元王霸,设官署吏,再陷沂州濮州,分众陷朗州岳州。有诏令曾元裕移屯荆襄,张自勉充东南面行营招讨使,再发河南兵千人赴东都,与宣武昭义军二千人,共卫行宫。遣左神武大将军刘景仁,为东都应援防遏使,管辖三镇军士。河阳节度使郑延休,领兵三千,屯驻河阴,为东都后援。巢窜突中州,均为所遏,乃遣书天平军,情愿降顺。天平节度使张裼,上书奏闻,诏授巢为右卫将军,令就郓州解甲。哪知巢是个缓兵计,伺官军少懈,即引众渡江,连陷虔吉饶信等州,顺道入浙。朝议调高骈为镇海节度使,专力防巢,并拟与南诏和亲,暂免西顾忧。

  自南诏主酋龙,屡寇西陲,为患几十余年,唐廷屡遣使招抚,终不奉命。至高骈徙镇西川,筑城守堡,稍遏寇氛。骈又因南诏迷信释教,特遣浮屠景仙,南行游说,劝酋龙归附中国,愿与和亲。酋龙颇欲允议,会酋龙病死,子法嗣立,遣使段瑳宝等,往诣岭南,面议和约。亳州刺史辛谠,正调升岭南西道节度使,接见段瑳宝后,即奏称诸道兵共戍邕州,兵饷浩繁,不如与南诏修和,得使边境息肩。朝廷正因内乱蔓延,欲调回戍兵,剿平群盗,乃即从谠议,许和南诏,令将戍兵遣归,但留荆南宣歙数军。已而南诏遣使赵宗政入都,乞请和亲,所赍国书,但给中书省,称弟不称臣。礼部侍郎崔澹等,言南诏骄僭无礼,高骈不达大体,徒遣一僧呫嗫,卑辞诱和,若果从所请,必致贻笑后世。语非不是,但按诸当日情势,安内为先,不应再开外衅。僖宗不能遽决,再令高骈妥议。骈上表与澹等驳辩,有诏委曲谕解,进骈检校司徒,封燕国公,一面遣宰臣再议。卢携主张和亲,郑畋力言不可。携不觉大怒,拂衣起座,袂适触砚,堕地有声。僖宗闻知此事,喟然叹道:“大臣相诟,如何仪型四方?”乃将卢、郑两相,一并罢职,改命户部侍郎豆卢瑑,吏部侍郎崔沅,同平章事。宣诏时大风拔木,隐兆不祥,时人已知新任二相,未能令终。伏后文。且南诏事终未定议,但遣赵宗政归国,不加答复,付诸缓图便了。

  谁料媮安不安,防乱生乱,大同军又起变端,竟杀死防御使段文楚,推李克用为留后。克用系李国昌子,国昌即朱邪赤心,事见前回。为沙陀副兵马使,出戍蔚州。国昌由大同调镇振武军,会代北荐饥,漕运不继,防御使段文楚减扣军士衣粮,用法亦不免苛峻,以致军士怨谤。沙陀兵马使李尽忠,与牙将康君立薛志勤程怀信李存璋等私议道:“今天下大乱,朝廷号令,不能远行,此正英雄立功建业的时期。段使苛暴,不足与议大计,李振武功大官高,名闻天下,子克用勇冠诸军,若经我等推戴,代北唾手可定,我等可共取富贵,岂不甚善?”康君立等同声赞成。乃由君立潜诣蔚州,劝克用起事,立除文楚。克用道:“我父现在振武,俟我禀明,举事未迟。”君立道:“事在速行,缓即生变,尚何暇千里禀命呢?”克用许诺,遂募得士卒万人,直趋云州。李尽忠闻克用将到,即夜率牙兵,攻入牙城,执住段文楚及判官柳汉璋等,械系狱中,并遣人送交克用,请为防御留后。克用率众至斗鸡台下,台在城东,设帐屯兵,尽忠即将文楚等,驱至克用营前,克用命军士剐死文楚,并用骑践骸,究竟是狼子野心。乃入城视事,嘱将士表求敕命。朝廷不许,正思诘问李国昌,国昌已表请速除大同防御使,若克用逆命,臣当率本道兵往讨,决不溺爱一子,致负国家。初意却是不错。僖宗以命太仆卿卢简方为大同防御使。克用拒命不纳,乃由朝廷改诏,命卢简方调任振武,李国昌复镇大同。哪知国昌忽然变计,竟撕去制书,杀死监军,与克用合谋为逆,派兵攻宁武及岢岚军。真是出人意表。

  是时幽州节度使张公素,为部将李茂勋所逐,代主军务,闻大同军乱,上表荐子可举,具有武略,愿讨大同,且请授可举旌节,自乞息肩。僖宗本欲令他出平代乱,授为幽州节度使,及见他上表陈情,遂悉从所请,令可举代父统军,与昭义节度使李钧,合兵讨国昌父子。可举复约吐谷浑酋长赫连铎白义诚,沙陀酋长安庆,萨葛酋长米海万,联兵夹攻。赫连铎饶有勇力,兼程急进,直趋振武。国昌猝不及防,被铎攻入,慌忙挈骑兵五百,遁往云州。云州闭城不纳,乃转奔蔚州。铎取得振武军资械,追国昌至云州,乘势入城,复闻克用屯兵新城,即引兵万人往击,三日不能下。国昌自蔚州往援,铎乃引退,朝廷再命河东宣慰使崔季康为河东节度使,兼代北行营招讨使,与李可举赫连铎部众,共讨沙陀。可举与铎,会兵攻蔚州。李国昌率众抵敌,相持未下。克用却独领一队,趋遮虏城,拒击李钧。钧方与崔季康军,共至洪谷,天适大雪,士卒相继冻仆,不防克用杀到,冲入官军队里,沙陀铁骑,本是勇悍,更兼生长沙漠,素性耐寒,任他大雪飘飘,越发精神健旺,那河东昭义两镇兵士,又冻又馁,如何招架得住,拚命乱逃。季康押着后队,还得侥幸逃生,钧在前驱,竟战死乱军中。小子有诗叹道:

  国乱纷纷太不平,强藩逐鹿擅行兵。

  可怜大将无才略,枉向沙场把命倾。

  两镇兵败,沙陀兵气焰益盛,遂长驱入雁门关。欲知后事,且阅下回。    读此回而已知唐之将亡,亡唐者非他,一田令孜足以尽之,内而宰相,外而寇盗,犹不足责也。僖宗年少嗣统,非得老成夹辅,不足致治,乃独宠任田令孜,导之游狎,厚赋敛,贪货贿,天怒于上而不之知,人怨于下而不之问,王黄二盗,乘势揭竿,朝廷议剿议抚,茫无定见,一二贤相,复被佞幸摧抑至死,国家宁尚有豸乎?宋威老而贪功,欺君罔上,不加斥逐,卒至寇势日炽,迨改任曾元裕,始得击斩仙芝,一盗虽殄,一盗犹存,祸本固尚未芟也。李国昌父子,复起代北,叛命不臣,南顾多忧,何堪再遇北寇?中原抢攘无虚日,而皇纲从此扫地,故观于此而已可知唐之将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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