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颜渊篇第十二(1)
12·1颜渊问仁。子曰:“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颜渊曰:“请问其目。”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颜渊曰:“回虽不敏,请事斯语矣。”
译文颜渊问孔子什么是仁。孔子说:“克制自己的欲望,使自己的言行都符合礼就是仁。一天做到克制自己而言行符合礼的规范,天下的人就会称你为仁人。做到仁德要靠自己,难道还靠别人吗?”颜渊说:“请问仁的纲领是什么?”孔子说:“不符合礼的不要看,不符合礼的不要听,不符合礼的话不说,不符合礼的事不做。”颜渊说:“我虽然不聪敏,也要遵照您的话去做。”
名家注解朱熹注:“此章问答,乃传授心法切要之言。非至明不能察其几,非至健不能致其决。故惟颜子得闻之,而凡学者亦不可以不勉也。程子之箴,发明亲切,学者尤宜深玩。”
张居正注:“孔子以是告颜渊,所以勉之者至矣。然要之尧舜相传心法,亦不过如此。盖所谓人心惟危,即是己也;所谓道心惟微,即是礼也;所谓精一执中,即是克复为仁之功,初无二理也。然则欲纯全乎尧舜之仁者,可不服膺于孔子之训哉!”
12·2仲弓问仁。子曰:“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在邦无怨,在家无怨。”仲弓曰:“雍虽不敏,请事斯语矣。”
克复传颜 译文仲弓问孔子什么是仁德。孔子说:“出门到外面工作就好像去接见高贵的宾客一样恭敬,役使老百姓就好像承办重大的祭祀一样严肃认真。自己不喜欢的,不要强加于别人。在朝廷没有怨言,在家里也没有怨言。”仲弓说:“我虽然不聪敏,也要按照您的话去做。”
名家注解程颐、程颢注:“孔子言仁,只说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看其气象,便须心广体胖,动容周旋中礼。惟谨独,便是守之之法。”
朱熹注:“敬以持己,恕以及物,则私意无所容而心德全矣。内外无怨,亦以其效言之,使以自考也。”
12·3司马牛问仁。子曰:“仁者,其言也讱。”曰:“其言也讱,斯谓之仁已乎?”子曰:“为之难,言之得无讱乎?”
译文司马牛问什么是仁德。孔子说:“仁德的人,不随便发表自己的意见。”司马牛道:“不随便发表自己意见就可以称为仁德的人吗?”孔子说:“做起来很困难呢,说话能总是很谨慎吗?”
名家注解程颐、程颢注:“虽为司马牛多言故及此,然圣人之言,亦止此为是。”
朱熹注:“牛之为人如此,若不告之以其病之所切,而泛以为仁之大概语之,则以彼之躁,必不能深思以去其病,而终无自以入德矣。故其告之如此。盖圣人之言,虽有高下大小之不同,然其切于学者之身,而皆为入德之要,则又初不异也。读者其致思焉。”
张居正注:“司马牛,是孔子的弟子,名犁。切,是坚忍不轻发的意思。子以牛心放而言躁,故反复晓告如此,盖约之使求仁于心也。”
12·4司马牛问君子。子曰:“君子不忧不惧。”曰:“不忧不惧,斯谓之君子已乎?”子曰:“内省不疚,夫何忧何惧?”
译文司马牛问怎样可以成为君子。孔子说:“君子不忧愁不畏惧。”司马牛道:“不忧愁不畏惧,就可以称为君子了吗?”孔子说:“自己反省自己没有内疚,那还有什么忧愁和畏惧呢?”
名家注解朱熹注:“牛之再问,犹前章之意,故复告之以此。言由其平日所为无愧于心,故能内省不疚,而自无忧惧,未可遽以为易而忽之也。”
张居正注:“司马牛因其兄桓魃作乱常怀忧惧,故孔子开慰之如此。然内省不疚,实自常存敬畏中来,非徒悍然不顾而已。
12·5司马牛忧曰:“人皆有兄弟,我独亡。”子夏曰:“商闻之矣: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君子何患乎无兄弟也?”
司马牛译文司马牛忧愁地说道:“别人都有兄弟,惟独我没有。”子夏说:“我听说过,人的生死由命运安排,富贵与否也是天意。君子做事慎重而没有差错,待人恭敬而有礼貌。那么,就会天下到处都有兄弟——您何必忧虑没有兄弟呢?”
名家注解朱熹注:“既安于命,又当修其在己者。故又言苟能持己以敬而不间断,接人以恭而有节文,则天下之人皆爱敬之,如兄弟矣。盖子夏欲以宽牛之忧,故为是不得已之辞,读者不以辞害意可也。”
张居正注:“子夏欲以宽司马牛之忧,故为是不得已之词。然要之至理,亦不外此。”
12·6子张问明。子曰:“浸润之谮,肤受之愬,不行焉,可谓明也已矣。浸润之谮,肤受之愬,不行焉,可谓远也已矣。”
译文子张问怎样才可以做到心地清明。孔子说:“像水润物那样暗中挑拨的坏话,像切肤之痛那样直接的诽谤,在你这里都行不通,可以称得上心地清明。暗中挑拨的坏话和直接的诽谤,在你这里都行不通,那你可以称得上是高远了。”
名家注解朱熹注:“二者难察而能察之,则可见其心之明,而不蔽于近矣。此亦必因子张之失而告之,故其辞繁而不杀,以致丁宁之意云。”
12·7子贡问政。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子贡曰:“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三者何先?”曰:“去兵。”子贡曰:“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二者何先?”曰:“去食。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
译文子贡问如何处理政事。孔子说:“使粮食充足,使军队强大,使百姓对国家有信心。”子贡说:“如果迫不得已一定去掉一项,这三者当中先去掉哪一项呢?”孔子说:“去掉军队。”子贡又说:“如果迫不得已还要去掉一项,在这二者当中先去掉哪一项呢?”孔子说:“去掉粮食。自古以来谁都难免一死,百姓对国家没有信心,国家就难以立足。”
名家注解程颐、程颢注:“孔门弟子善问,直穷到底,如此章者。非子贡不能问,非圣人不能答也。”
朱熹注:“以人情而言,则兵食足而后吾之信可以孚于民。以民德而言,则信本人之所固有,非兵食所得而先也。是以为政者,当身率其民而以死守之,不以危急而可弃也”
12·8棘子成曰:“君子质而已矣,何以文为?”子贡曰:“惜乎夫子之说君子也!驷不及舌。文犹质也,质犹文也,虎豹之鞟犹犬羊之鞟。”
译文棘子成说:“君子只要质朴就行了,要文采有什么用呢?”子贡说:“可惜啊,您这样来谈论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文采如同质朴,质朴如同文采。如果离开了文采,虎豹的皮革就与犬羊的皮革一样了。”
名家注解朱熹注:“若必尽去其文而独存其质,则君子小人无以辨矣。夫棘子成矫当时之弊,固失之过;而子贡矫子成之弊,又无本末轻重之差,胥失之矣。”
12·9哀公问于有若曰:“年饥,用不足,如之何?”有若对曰:“盍彻乎?”曰:“二,吾犹不足,如之何其彻也?”对曰:“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足?”
译文鲁哀公向有若问道:“年成不好,国家费用不足,该怎么办呢?”有若回答说:“为什么不实行彻法,只抽十分之一的田税呢?”鲁哀公说:“现在抽取十分之二,我还怕不足,怎么还能实行彻法呢?”有若回答说:“百姓富足,您怎么能不富足?百姓不富足,您怎么能富足呢?”
名家注解朱熹注:“民富,则君不至独贫;民贫,则君不能独富。有若深言君民一体之意,以止公之厚敛,为人上者所宜深念也。”
张居正注:“有若此言,深得君民一体之意,人主诚宜加念者,然足民固所以足国,而足国之道,则在节用而已。能节,则薄取自见其有余;不节,则厚敛且见其不足矣。然则孔子节用爱人一言,岂非治天下者之龟鉴哉!”
12·10子张问崇德辨惑。子曰:“主忠信,徙义,崇德也。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既欲其生,又欲其死,是惑也。‘诚不以富,亦祗以异。’”
译文子张问怎样提高道德修养水平和辨别是非迷惑的能力。孔子说:“以忠诚信实为主,唯义是从,这就可以提高品德。喜欢一个人就希望他长寿,厌恶一个人就希望他马上死去;既希望他长寿,又希望他死去,这就是迷惑了。《诗经》说‘这确实对自己毫无好处,只是使人奇怪罢了’。”
名家注解程颐、程颢注:“此错简,当在第十六篇齐景公有马千驷之上。因此下文亦有齐景公字而误也。”
朱熹注:“主忠信,则本立,徙义,则日新。人之生死有命,非可得而欲也。以爱恶而欲其生死,则惑矣。既欲其生,又欲其死,则惑之甚也。”
张居正注:“崇,是日有增加的意思。行道而有得于心,叫作德。辨,是辨别。惑,是心有所蔽。忠,是尽心而不欺。信,是诚实而无伪。徙,是迁。义,是理之所当为者。”
12·11齐景公问政于孔子。孔子对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公曰:“善哉!信如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虽有粟,吾得而食诸?”
译文齐景公向孔子问怎样治理国政。孔子回答说:“君要像君,臣要像臣,父亲要像父亲,儿子要像儿子。”齐景公说:“说得好啊!假如君不像君,臣不像臣,父不像父,子不像子,虽然有很多粮食,我能吃得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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