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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唯识论

  ──九年三月在杭州作 ──

  一 新的唯识论发端  二 宇宙的人生的唯识论  三 分析的经验的观察的系统的唯识论  四 转化的变现的缘起的生活的唯识论  五 真理的实性的唯识论  六 悟了的解放的改造的进化的决择的唯识论  七 实证的显现的超绝的胜妙的成功的唯识论  八 究竟的唯识论

  一 新的唯识论发端  ‘山中十日西湖别,堤上桃花红欲然’:乃吾清明日从净梵院赴弥勒院,在湖中泛一叶扁舟,舟次偶然流露于吟咏者。夫桃花之红,莫知其始,山外之湖,湖上之堤,物皆位之有素。且吾非一朝一夕之吾,居乎山,游乎湖,玩春色之明媚,弄波影而荡漾,今岂初度?然人境交接,会逢其适,不自禁新气象之环感,新意思之勃生也!夫唯识论亦何新之有?然为欧美人及中国人思想学术之新交易、新倾向上种种需求所推荡催动,崭然濯然发露其精光于现代思潮之顶点;若桃花忽焉红遍堤上,湖山全景因是一新,能不谓之新唯识论乎?玆略述新义如下:

  甲、为新近思想学术所需求故  近代科学之进步,不徒器物著非常之成绩;且神教既全失其依据,而哲学中之所包容者,亦渐次一一裂为科学,仅存形而上学为哲学留一余地。复经认识论之反究,怀疑到形而上学之终不可知,辄知之亦非有如何效果,直置于不成问题不须解决之列,于是哲学亦降为科学原理之总和,附庸科学而已。然最近人间世之脊脊大乱,或归罪科学;或谓非科学之罪,罪由误用科学。然误用之故安在?如何而得不误用科学?既非科学所能答,则科学亦几乎全为无意义无目的无价值之事。近人若罗素者,殆将谓科学亦依据迷信发生,全去迷信,科学自身且难可成立。科学其尚有何种希望乎?夫神教与哲学,次第为科学所穷,卒之科学亦挈襟露肘,穷无以达。正犹专制君主,立宪君主,皆为民主政治所催陷;而民主仍无以治平,致心海茫茫,莫知奚届!然则吾人处此,其拨诸玄远学理专以目前人众生活之效用为事,若詹姆士辈“实际主义”者之所为乎?则人众生活能存在否,亦早为所疑,夫又安能依之为质信乎?然则其认形而上学,有“可然”当是,但不得执为“就是”诚然,若罗素之新实在论乎?则有“可然”“当是”之实在云者,特予人以自由探试之希望,非能指示皇惑中流无所措其手足者以方针也!然则其拨弃推理概念之方法,谓本体唯可由直觉而得若柏格森之所论乎?然异生于我法二执俱生而有,故凭直觉亦非可保信之方法也。夫在思想学术之趋势上,既欲求一如何能善用科学,而不为科学迷误之真自由法;继之又有非将一切根本问题,得一究竟解决不可之倾向,展转逼近到真的唯识论边,有“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之概。而唯识论遂为新近思想学术上最要之需求也!

  乙、用新近之思想学术以阐明故  夫唯识学之书亦多矣,种种说法,各适其宜。第对于新近思想学术界中所待解决之疑难,虽大理从同,但人心趋向之形势既殊,顺应之方法随变。而捍格者尤在乎名句文义之时代迁化,今昔差异,故非用现代人心中所流行之活文学,以为表显唯识学真精神之新工具,则虽有唯识论可供思想学术界之需求,令得绝处逢生,再造文明,然不能应化于现代之思想学术潮流,而使其真精神之活现乎人间世,则犹未足为适应现代思潮之新的唯识论也。盖新的唯识论,即真的唯识论之应化身也。从真起应,全应是真,虽真应一宗,而时义之大,贵在应化。此诚鸿伟之业,吾亦聊尽其粗疏棉薄之力,为智者之前驱而已。  丙、非割据之西洋唯心论故  然与唯物论对立之唯心论,互相非斥,在西洋之思想学术界中,盖由来久矣。言之成理,持之有故,而卒不能有所成就者,则有近代之主观唯心论,与客观唯心论是也。虽然,此皆未明今是之所谓心者。割据心之变现行相之一片一段,而不能明证心真,将曰唯心,心之本真愈晦;则晦昧之空即缘之而自蔽,如梦、如幻、如影之前尘虚妄想相转纷杂凌乱而莫得其明净。今是之唯识论者,乃适反其所趣,将使妙心圆显,德用齐彰,如理如量,无取无舍,不与彼几经破碎崩溃之西洋唯心论同途共道。故今玆之唯识论出现,非唯物论与唯心论之循环往复,而实为世界思潮总汇中所别开出之一时雨之新化。

  丁、非武断之古代悬想论故  古代之思想家,根据其理性中之所要求者,常用种种悬想凭虚构造,而武断为人生唯一之实在如何若何,宇宙唯一之实在如何若何,人生宇宙究竟之唯一实在如何若何。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耶和华肇造万有,主宰群生,绝对无外,无始无终。神我与冥性合,生觉、生我慢、生五唯、生五大、生十一根,所生诸法归还自性,则神我离冥性而自在。此皆古人之所驰骛,但有名言,都无实义。今此绝对排除一切虚掷之悬想,妄执之武断;抉当前之心境,成系统之理论。重现证,贵实验,而又有其现证实验之方法。一念相应,全体圆湛,活活泼泼,无所留碍。而一切言句文语,皆若空中鸟迹,无堪执捉。转得山河大地归自己,转得自己归山河大地,夫而后乃能转科学而不为科学转;圆成大用,与科学始终相成相用,故为新的唯识论也。

  尝为之论曰:‘唯识宗学,实为大乘之始。自海西科学之功盛,以其所宗依者在乎唯物论也,遂畏闻大乘唯识之名;抑若一言大乘唯识,即挟神权幻术俱至。不知大乘唯识论之成立,先尝经过小乘之“有论”、“空论”等,及大乘之空宗,将邪僻唯神论之常见,与邪僻唯物论之断见,同日催荡清理,乃开大乘唯识中道。故竺干当日大乘唯识论之所缘起,正以胜论之多元或二元论等,天神泛神及数论之神我论等,顺世论之四大极微唯物论等,小乘之“有论”、“空论”等,大乘之空宗等,探究玄奥,观慧微密,皆极一时之盛。迫于人智之要求所不能自己,大乘唯识论乃应运兴起。且彼时虽有小乘之正论,徒高超世表而不能普救群生,与今日虽有科学所宗依之近真唯物论,徒严饰地球而不能获人道之安乐,亦恰相同。故唯识宗学,不但与唯物科学关通綦切,正可因唯物科学大发达之时阐明唯识宗学,抑亟须阐明唯识宗学以救唯物科学之穷耳’。夫然,亦可见新的唯识论之所以为新的唯识论矣。

  唯者何义?识者何指?识何以可唯?唯何以为识?唯者,是“非余”义,是“不违”义,是“无外”义,是“无别”义,是“不离”义。识者,指识“自身”,指其“相应”,指其“所变”,指其“分理”,指其“实性”。识非可唯,识之体相亦无得故;唯必为识,现实之法皆在识故。

  二 宇宙的人生的唯识论  客曰:今现见有天地人物,非现实之法乎?切近言之,则吾人必有生命之存在与个性之存在;广远言之,则宇宙必有自然之存在与本体之存在。此能抹煞为非现实之法乎?或虽现实而唯是识乎?故知谓“现实诸法唯是识”者,其义不然。论曰:客以天地人物为现实者,岂非因现见是有乎?  客曰:然!  论曰:设能证明现见中实无天地人物,则天地人物岂非非现实之法乎?  客曰:现见中分明有天地人物,又岂能证明其实无?  论曰:客今认现见中有现实之天地人物,非同现见此掌中之橘乎?  客曰:以近例远,以小例大,其为现见之现实则无异。  论曰:客今现见之橘,非即圞然而黄之形色乎?  客曰:然!  论曰:若圞然黄者即为橘,则镜中圞然而黄之影,与画中圞然而黄之像,亦为橘乎?  客曰:不然!现实之橘有香,有味,有触,故异镜影、画像。  论曰:但今现见者,唯是圞然而黄之形色,彼香、味、触皆现所不能见,可知现见者与镜影、画像相同。而橘固非现见中之所有;现见中既无橘,可知橘非现实之法;橘既如是,天地人物不如是乎?  客曰:然则认现可见、闻、嗅、尝、觉、的色、声、香、味、触、所依持之个体为橘如何?  论曰:客所谓个体者,亦能证明而出之欤?现见者形色,现闻者音声,乃至现觉者坚脆、干湿、冷热、轻动等触尘。且是等皆随现行之见、嗅、尝、触,秒秒转变,忽忽转变,弹指非故,无可追执。而客所谓之个体者,果安在哉!  客曰:在此一处现有可见、嗅、尝、觉之色、香、味、触和集续存,可持可取,可藏可弃,是即吾所谓之个体。  论曰:处体空无,一数假现。由见、嗅、尝、觉之色、香、味、触和合续连乃有此一个,非由有此一个乃有见、嗅、尝、觉之色、香、味、触、和合续连。故持取藏弃者,亦祗是见、嗅、尝、触之色、香、味、触和合续连耳,非有他也。正犹结合多人前灭后生相续成为一个军团,岂离开结合相续之多人能别有一个实体存在哉!客曰:我今但认色、香、味、触之和续相,以为现有之实,则又何如?  论曰:既唯和合续连之相,则一朝解散,即消灭无所存在。且除色、香、味、触本无他有,岂能认之为实有哉!  客曰:如此,则现可见、闻、嗅、尝、觉之色、声、香、味、触,必为实有;此既实有,亦非唯识,以此即是物故,即是物之所集生故。  论曰:客将谓现见中真有见、闻、嗅、尝、觉之色、声、香、味、触可得乎?即如今见圞然而黄:圞然之形,依附黄色而现,为黄色之分位,非现见之所见,现见唯是黄色耳!但今离却圞形,亦无黄色可指,以无形限则无边际,无边际故亦无方所,天与地平,山与泽齐。圞形既可寄种种色而现,黄色亦可带种种形而显。如画中景,无洼突而似有洼突;如镜中影,无远近而似有远近;此皆现见所无,乃由意识在现见中营构增益而起,而现见中仅存泯同虚空之黄色耳。  客曰:此空空之黄色,其必为现见中之现实乎?  论曰:黄色一名,涵义周遍,通摄宇宙一切黄色。即今灼然明见,自有分齐。就橘言之,见此一方面而不见彼一方面,见表面一层而不见里面多层。若少分见可名为见,则多分不见岂不益可名为不见乎?故知黄色亦非现见中有;盖黄色之有,乃由先有一黄色之心,与种种非色非黄色之心相仗托而彰显。实唯诸心相感相应,转似现所见法而已。而在离言内证之现实中,唯是平等真觉,实无一相一名之可安立。现所见色如是,现所闻、嗅、尝、觉之声、香、味、触亦复如是。一橘如是,无数天地人物亦复如是。故知现实诸法,定皆唯识。  客曰:此在物象虽则如是。若吾人者,有生命、有情性、有意思,能自主、能自动、能自觉者也,岂亦无性命之实乎?  论曰:生命者,即是由先业将心行支配作一期人生之分限力;此一期人生之分限力完了时,又有他种强硕之业代起,再支配心行作他种生命,此便为生命之相续不断。情性者,即执持生命元为自己,由自己之见所发挥之力。意思,即是根据生命情性所需要之识别造作。所谓自我,个性,人格,意志,性命,灵魂等等,皆可知矣。然有与身俱生自然成者:一、为情性审持生命根元为自我等,常相续而无间断者。二、为意思认取物质精神,或综合或析别之相为自我等,虽相续而有间断者。二皆任运而起,由无始来虚妄熏习内因力生,非修正观久久克治,难可除灭。若一般人之性命及意志,非单用理论所能空却也。复有因言语传受分别谬误成者:一、为闻谬说质、力、理、气等认取为自我等。二、为闻谬说个性、主体等认取为自我等。二皆计度而起,兼由群俗中习惯力助生,从名理中究竟研穷,即能彻悟不迷。若天神教所说灵魂,理论征诘,即知无有。此皆自无实体,乃由心心所所变诸法和续转似之幻相,故皆唯识。  客曰:人亦依宇宙自然律生存之一,而此宇宙之自然律及宇宙原始要终之实体乃存在不存在、真实不真实、是有不是有、一切分判之总根本。此若空无,则一切分判将全失依据,是唯识不是唯识亦应无可说。故宇宙自然律及宇宙实体,必应离识而实有。  论曰:客云宇宙自然律者,非指万有生化流转之理势欤?  客曰:然!  论曰:诸物及人之万有,既为唯识所转变,况依万有所现起生化流转之理势?譬如已知水之非有,而却认由水而起之流动相为实有;又如人类不存,而却认社会国家为实在,宁非谬甚!故自然律离识实有,无有是处。  客曰:幻必有真,假必有实,宇宙万有则尽幻矣假矣,而岂无本元的究极的实体哉?既有实体,即非唯识。  论曰:宇宙实体,孰知其有?无所证知而认为有,则成独断,无可置论。且彼实体,究为何状?若都无状,应即是无!无,则即是都无实体;若有可状,其状安在?若在万有,既为万有之一,何得为万有之实体?若不在万有,则成非有,如何复得执为实体?故执宇宙本体离识实有,无有是处。  客曰:然则现前种种物类,生存变化自成仪则,各各个实流行转动,岂无根极?且彼无边空间,无尽时间,复因何有?  论曰:此因一切有情众生无始虚妄熏习内因力故,意根任运常时相续观生化元阿赖耶识,分别物类执为法体;或由意识缘取识心变现诸相,任运种种分别贪著,若客此所问者是也。而在现世或缘虚妄言说谬误分别,于诸法相法性妄生计度,若天神教所说上帝造宇宙等是也。此皆诸识所缘,唯识所现,心外实无,识内似有,故知一切唯识。  客曰:然在人世及佛经中,各说人类、兽类、动物、生物、及凡夫、圣人、异生、诸佛等;又说固体、液体、气体、元子、电子、精子等,及地、水、火、风、空、时等,若云唯识,此依何说?  论曰:此诸名相,皆由明了分别之识,转动变似能取见及所取相之二分。又因无始物我分别熏习之力,依此能取见及所取相之二分,转似种种众生及世间相。依识所变,随识所缘,假施设为人类、兽类、乃至地、水、火、风、空等。如人睡梦,以睡梦力,梦心转现种种境相,似有自他、物我之类,不知者妄执为离梦心外之所实有。  此则但随妄情假为施设,都无实事。若知由睡梦心转变而现似,不同妄情之所计而随顺说之者,此则虽有其事,究非其实。人等地等乃依梦心假立,唯如幻有,梦心乃人等地等所依体,亦真实有。识为一切众生一切世界之所依故,一切众生一切世界为识之所变故,是故众生世界皆唯是识。  如有颂云:‘由假说我法,有种种相转;彼依识所变’。

  三 分析的经验的观察的系统的唯识论  客曰:众生无量,世界无边,今曰皆依识变,彼识差别凡几,有何特殊功能?论曰:能变之识,约分三类:一者、生化体识,二者、意志性识,三者、了别境识。合之则成二种能变:一、因能变,属生化体识中之流注化能力与生命化能力。其流注化能力,由意志性识与了别境识,熏习生化体识令得生长。其生命化能力,由了别境识“有杂染善恶性业”,熏习生化体识令得生长。二、果能变,由前二种熏习功力,转诸识生,变诸相现。谓流注化能力以为因缘,种种识相差别而生,名曰流注化果,因相、果相等相似故。又生命化能力以为助缘,招生命体识酬报“引受生命体”之先业力,招了别境识酬报“满足生命体”之先业力。前者名真生命体,后者名生命体生。二者俱名生命化果,果性、因性不相似故。识为众生世界所依,识为众生世界能变,大义若此。  客曰:如何名为了别境识,识有几种?  论曰:照了别别境界事相,最为粗浅明显,故曰了别境识。约有二种:一者、依色根识,二者、依意根识。  客曰:如何名为依色根识,识复几种?  论曰:依各自净色根为不共增上缘发生之识,故名依色根识。别有五种:一者、眼识,以感觉照了青、黄、赤、白、等别别诸显色,或兼感觉照了显色上长、短、方、圆、大、小、远、近、明、暗、空、塞、屈、伸、往、来、别别诸形、表等色,为自身及行状。二者、耳识,以感觉照了别别音声为自身及行状。三者、鼻识,以感觉照了别别香臭为自身及行状。四者、舌识,以感觉照了别别滋味为自身及行状。五者、身识,以感觉照了坚、湿、暖、轻别别碍触为自身及行状。是故此五个识,亦得名为色识、声识、香识、味识、触识。有此五种别别感觉照了之时,同时同处及有此所别别感觉照了之色、声、香、味、触。了,所了相,俱依识自身上转变起故。诸有情者于玆五识,或完全有,或完全无,或复不完全有,然唯五种为定。  客曰:此五种识,其随顺和合而转之属性如何?  论曰:盲昧之警发,冥合之感应,领略之觉受,规摹之想象,动变之思力,此其属性之普遍著明者。他若欲望与信、惭、愧、及贪、嗔、痴等等皆得有之。于感觉照了别别诸色、声、香、味,触时,细心观察,便能获知。  客曰:此五识所照了别别诸色、声、香、味、触,究是如何境况?  论曰:譬如镜光照了显现镜像,镜像显现即是镜光照了,镜光照了即是镜像显现。光像各各亲冥自相,非是语言文字所可到著及可表示,乃是现证现实性境。内外、彼此、自他、物我等等对待所起假相,及依和合连续所变似人、牛、木、石等假相,于感觉中此皆无有,故此亦名感觉唯识。  客曰:此五识所了实境,无对待假相及和合、连续假相者,则诸假相属于何境,为何识之所了?  论曰:此诸假相属带质境及独影境,为依意根识之所了。  客曰:如何名为依意根识?  论曰:依意志性识为不共增上缘根而得发生之识,故名依意根识。以了知计度分别一切实境、带质境、独影境种种诸法为自身、行相,故亦名为法识。  客曰:此识如何了实性境?  论曰:一者、谓与前之五识同于初一刹那时间,依前五识感觉照了于色、声、香、味、触一一离言自相。二者、谓于离去散动昏乱,精一静明定慧所持心境。三者、谓全脱离计度分别,契会一切法真如性。此则即是转此依意根识成“妙观察智”矣。  客曰:此识如何了带质境?且又何为名带质境?  论曰:此识有殊胜功,具广大用,能于一切所有境界,周遍计度分别执取。内依意根及诸心不相应行法──名、数、时、方、同、异等等──过去所了行相名义,又常连合想念现前。因此依前五识所同觉照之色、声、香、味、触,一刹那间即转流入单独依意根识界中,变为一个一个实实在在之和合连续相。自他、人我、内外、彼此、一多、方圆、大小、远近、畛域毕足,封界完固,互相对待,安立名物;太阳、大地、群动、繁殖,莫非依意根识所了似带质境。何义名为似带质境?此中诸物似乎皆含带有前五识所了色、声、香、味、触;其实前五识所了色、声、香、味、触各住自相,与此了无交涉。此乃全由依意根识自家一边所生反映之影而已,故曰似带质境。更有由此依意根识所了其余诸现行识及识属性心等,由此识与彼所了诸识心相照中间所成心影,其影不但由此识生,亦由彼所了诸识心相对生起,故名真带质境。客曰:此识如何了独影境?且又何为名独影境?  论曰:此由依意根识能用名言义相凭空捏造无有之境,及依想念推忆过去、悬观未来等境,故能完全脱离现实心境,而分别计度乎唯独虚影之境。一者、观想此地无有或此时无有或此中无有,而为宇宙所有之境。如十二月所想蛙声之类,名有质独影境。二者、若依马角、蛇毛等名或创造宇宙之上帝等名,由名所起想像之境而为毕竟无有之境,名无质独影境。此独影境,若细判别,义类繁多,玆姑从略。客曰:此依意根识之特征,其即在于能了别计度带质、独影二境乎?  论曰:如是,因似带质与独影,唯属此识之境也。不宁惟是,盖诸识唯此识功用最宏,入定慧境及证真如法性,亦为此识特殊胜能。其依前五识觉了色、声、香、味、触,大致同前五识。然不先知有前五识,于此亦难知及。故世人祗知有此依意根识者,皆昧昧然而不能知有真现量。然此一刹那间之真现量,虽偶迸露,鲜能印定,遂仍即流转入带质、独影之意言界;故此非由定慧证会真如法性,莫得相应。然不能成就定慧契悟真如者,即由此识恒时流转驰逐于带质、独影之境故;迷唯识理,欲从心外寻求伺察推观计执不能已者,亦全因此。故唯识学第一步,当首先了解此中之似带质、独影诸境,唯是意言,绝无实物。故此亦名意言唯识。此意言唯识观得到亲切显明之际,即能真觉得世间同做梦一般。  客曰:此依意根识相随顺和合起之属性,较前五识如何?  论曰:此识之属性心,转化变易,尤极深广繁速:其普遍著明者可无论矣,他若欲望、胜解、忆念、静定、明慧等特别境界心,又若信、惭、愧、无贪、无嗔、无痴、精进、轻安、不放逸、行舍、大悲等净善性心,又若贪、嗔、痴、慢、疑、恶见等扰浊杂染性心,又若忿、恨、覆、恼、嫉、悭、诳、谄、害、憍、无惭、无愧、掉举、昏沉、不信、懈怠、放逸、失念、散乱、不正知等染恶性心,又若寻求、伺察、懊悔、睡眠等不定性心;在诸时处,展转联带,分合生灭,飘忽难辨。而寻求、伺察之二心,功力尤伟,世间所流行之思想学术,要皆依此二心生起。此等诸属性心,须动静语默间刹那刹那反观内察,方可如看电影一般,明晰几微。  客曰:然则此之六种了别境识,其作善恶性业者,又如何?  论曰:此则征之其属性心即可了知,由依意根识表现为身之行动、口之语言、带信等诸属性心现起时,则作净善性业;带忿等诸属性心现起时,则作染恶性业;单带警发、欲望、寻求等属性心起时,则作善恶无可记别之业。但在生死流转位中之有情类,大都不离贪、嗔、痴、慢等属性心俱时现起,故皆是有所覆蔽夹杂染污之心行。必到契会真如,反照破意志性识时,乃能成就纯全净善心行;此则非复因袭的而属于创造的矣。  客曰:其于感受苦乐者,又如何?  论曰:感觉时之心境或相符顺,适悦身心则乐;或相乖违,逼迫身心则苦;或无符顺乖违之可区别,则领苦乐俱舍中容性受。此六了别境识,于此苦、乐及舍三受,随时变换,皆得有之。但苦、乐受,各有二种:苦受二种:一苦,二忧。乐受二种:一乐,二喜。苦乐但属现在,忧喜兼及过、未。前之五识,但有苦、乐、舍受;依意根识,则有苦、乐、忧、喜、舍受。细心内观,不难审知。  客曰:虽复明此了别境识,所了实性、带质、独影境相。即如前之五识同第六识感觉照了色、声、香、味、触、法,因何必于此时此处乃有如此如彼色、声、香、味、触之感觉?或于彼时彼处则无如彼如此色、声、香、味、触之感觉?且依意根识中亦常有时有处乃有如彼如此种种和合、连续、对待之相,有时有处则无如彼如此种种和合、连续、对待之相。而此种种色、声、香、味、触、法、与和合、连续、对待之相,此时此处则可与多数人同有如此如彼种种觉了识别,异时异处则又与多数人同无如彼如此种种觉了识别:若非离识之外别有为发生此等觉了识别之因者,如此种种差别之法,以何得成?  论曰:客亦尝作梦乎?梦中所觉了识别之境物,当在梦未醒时,梦为春日则亦但有桃花而无荷花,梦为沙漠则亦但有荒野而无豆麦,梦为家人离聚则亦各有悲欢涕笑,梦为男女交会则亦可有损遗精血之事。此诸梦境,亦皆宛转成就,如有自然规律,岂亦离梦心外别有所存在乎?然至醒时,叩之心内梦境犹能历历,若欲于自心外求其何所存在,岂能丝毫得有?梦既若是,醒亦应尔。  客曰:此虽能明梦境不离梦心,然彼梦心亦与梦境和合、连续、共同现起,合而谓之曰梦。而此梦者,其有虽幻,要非无所因藉而有。若其有所因藉,则离梦之外,既有起梦之本因;离识之外,岂无起识之本因欤?理既相齐,疑犹待决。论曰:梦依心有,梦不离心,心虽不必为梦,且可永远离绝其梦。心正梦时,心亦不能离去梦心而别有心。梦境、梦心依梦而现,梦依本心而有。欲知梦依本心而有,是故当说生化体识。  客曰:如何名为生化体识?  论曰:此识广大含容,深幽玄微,观察难到,默认必有。约言其义:一者、曰含藏识:谓能容受意志性识、了别境识,种种熏修练习功力,悉皆包藏在内。若非一度经过使用化为他种功力,则必无有消失,此其为“能藏”者一也。又甚昧弱虚柔,无有自觉自决之能,每遇前一生命已失后一生命未得之间,辄为潜藏其中之前六识所造善恶业力,忽然突起引之趣得一种生命;用其为生命体而为之决定其生命,使其屈伏韬藏在彼业力所决定之生命之内。才出前一生命,便入后一生命,常被系缚隐藏,丝毫不得自由,此其为“所藏”者二也。又复被意志性识所爱注执著,占据作“自我体”,运前六识种种造作变化行相悉皆纳藏其内,此其为“我爱执藏”者三也。此含藏识,虽有三义,要以我爱执藏之义为主。二者、曰生体识:即前“所藏者识”之义。盖生命虽非由其决定,而为生命之主体者,实在此识,所谓“真生命体”是也。三者、曰种元识:即前“能藏者识”之义。由此识体所本具之种种能力,及由前之七识所熏习在此识中之种种功力,即为能各各差别互互连带发生诸心法。心相应法、心变现法、心不相应行法之本因种元者是也。此中“我爱执藏”之义可得离却,我爱执藏离却,生命主体之义渐渐亦可离却,犹之心可离却于睡梦也。种元功能依体之义,则无始无终而常在,故此亦名“依持本识”。离却我爱执藏、生命主体之后,此识亦名“清净无垢心识”。若能知此“生化种元功能依持本识”,则于来问便应可知。客曰:此识中于一切现有法之种元功能,事究如何?  论曰:此含多义,略为分别:一者、刹那刹那变灭:前灭后生,有胜功力,不是凝住死定无用之法。二者、要与现有行相之果同时同处俱有:譬如血胞与吾肉身俱有,而彼血胞即为吾此肉身种元。三者、随所依识恒常转变:自类功能引续不断,故必依持本识。四者、性用决定:是何种元功能,必但生何现行果相,如土但成土器,不成金玉之器。五者、要待众多助缘,乃能生起现行果相:如谷种要待水、土、风、日等缘,乃能生禾稻。此诸种元功能势力,能直接亲自生自类现行果相,则为“生因”。势限未尽,能引摄残存之现行果相使不顿绝,则为“引因”。草木等种子,皆但能为胜助缘,非亲能生草木之真因本;其真因本即诸质力原素,而诸质力原素,即由无量有情共同业行熏习本识之所生长。依此以观诸识所缘,唯识所现之理,不更明乎!客曰:此中所云熏习之义,究又如何?  论曰:熏习须有能熏习及所熏习乃成就。其所熏习,须有永久之性,平等之性,自在之性,虚容之性,及有与彼能熏习者,同时同处不即不离之和合性。据此故知唯“生化体识”乃能为“所熏习者”。其能熏习,须有生灭无常之性,力用胜盛之性,能作增减之性,及有与彼所熏习者,同时同处不即不离之和合性。据此故知唯余诸识及其属性心乃能为“能熏习者”。熏习之事,譬如室本无香,一度然香,香已然灭,室中犹余香气。亦如我手曾习写字,虽不写时,习成写字功能依然存在。依此熏习之事,故令余识与此识互相为因果:谓此识之种元功能亲生余识,余识亦复熏习生长此识种元功能。可知识之生起,不须另有因藉之法,乃此识余识相互因藉生起耳。客曰:生化体识了别行相,及所了别境相,大致如何?  论曰:此识所了别者,亦是现实性境。约为三种:一者、带过失之种元功力,谓依差别相及显彼相境义之名言种种分别熏习功力。二者、依共业成熟力所变成之器宇世界。此二种境,皆由此识领以为境,持令不坏。三者、依不共业之成熟力,变成自身“净色五根”及“根依处”。净色五根,略同近人所发明之神经细胞。根依处,即血肉之眼耳鼻舌身。此则不但领以为境,持令不坏,亦复摄为自体,令生觉受,安危与共,生命相连。此中器界根身,有四种别:一、为“共”之“相分种业”变成:有情命者无直接所可依资之界宇是也。二、为“共不共”之“相分种业”变成:有情命者所依资占有之地域;及随类不同各成受用之境界是也。三、为“不共共”之“相分种业”变成:若浮尘粗色根依处,亦能互相为受用之他身是也。四、为“不共”之“相分种业”变成:各各神经细胞之净色根是也。凡是皆依“流注化”套上一重“生命化”所成之果。此之种业、根身、器界,皆此识变现了别之“相分”。了别此相分者,则为“见分”。相分、见分皆依识起,识之当体曰“自证分”:识之本来性曰“证自证分”。有人用掌自量其腹,掌为能量,譬如见分。腹为所量,譬如相分。人即为自证分,掌、腹皆不离人。量过之后,虽复已息能量、所量之用,然以人故仍知腹之纵长、横广所量掌数,量之效果不至虚弃。然使其人本来不知纵横、广长数量多少之义,人虽由掌量腹,仍不能存在腹有几掌之量果,故须有其人本来知有数量之心为证自证分。因何今知数量?本来知数量故。因何知本来知数量?今得知数量故。此之二种互为所量、能量、及能量果,故不更须有第五分。此之四分心成,约量果义安立。约体用义,合证自证以为自证,安立三分:自证为体,见、相为用。约能所义,合证自证、自证为见,安立二分:见为能缘虑,相为所缘虑。约一心义,所见无故能见亦无,能所亡故唯是一心,无可安立。今此人生之根身,宇宙之器界,及根身器界之种元,既皆是此识之相分,为此识之自证分所变及见分所了,故此亦名宇宙人生的本体之唯识论也。  客曰:此识之属性心,与业性、受用及生化相如何?  论曰:此识行相既甚深隐,故其属性之心,亦极单微。但为普遍之感应心,警发心,觉受心,想象心,思力心而已。此识与属性心,悉皆非善非恶,虽有过患而无覆蔽。无苦,无乐,无忧,无喜,平平常常,窈窈冥冥。果生因灭,因灭果生,因果一时,果因同处,长流滔空,不断不住。万有与识非一非异,识与万有不即不离,故唯此识为万有之生化元也。  客曰:此识恒时流转,生灭相续,识与诸种元之现行,还应等同识与种元,以何乃有万有差别而与此识非一非即?  论曰:此识昧劣,无审决力,随识功能杂乱而起。起时即从“意志性识种元”俱起意志性识,由意志性识固执此识为内自我体,故此之“我爱执藏识”与“意志性识”乃互依俱有。以无始来有各各意志性识故,此识亦成各各我爱执藏。内既自成根身,外亦共变植矿。一生一生熏习在此识中,成一种生命化功力,用为增上助缘,能使之受种种差别生命;而万有差别所以然之故,即是意志性识。  客曰:如何名为意志性识?  论曰:意者,“思量”之义,志者、“恒审”之义。此识思量最胜,且唯此识能有恒审思量;有思量恒审性之识,故曰意志性识。了别境识之了别性最胜,生化体识之集起性最胜,意志性识之恒审思量性最胜。随胜立名,故名意志,非谓全无了别。此识不但依生化体识中此识种元而得生起,亦复依托现行生化体识为不共增上缘,犹如眼识之依眼根,亦如依意根识之依意志性识为根。而此识既依生化体识自证分为根,随逐流转而无间断,亦即审了生化体识见分为境,此境即所审执为内自我真体者也。乃为以心取心中间所生真带质境,恒思审量,不相离舍。故随我爱执藏识感受为何种生命体时,即系缚于何种之生命体。所谓了除生死,即由明了彼生命乃由此识固执生化体识成我爱执藏而有,遂开通解放此识而不为固执,因之即得解脱“分段生命之系缚”也。然至彼时,犹与“执法自性之见”相应,至证“平等性”圆满时,乃得完全开放都无所执,永与“平等性智”相应。恒审思量二无我真如性及余诸法,是为清净圆明意志性识,能随无边世界无量众生根性差别,示现种种佛化。  客曰:此识之属性心如何?  论曰:若至究竟觉地,诸识平等,皆唯感应、警发、觉受、想象、思力、愿欲、胜解、记念、寂定、明慧、信、惭、愧、无贪、无嗔、无痴、精进、不放逸、轻安、行舍、大悲、共二十一种属性心。无始时来在迷妄中,则此识除警发等五心皆有外,而以我痴、我见、我爱、我慢四种根本上之覆蔽,扰动浑浊昏昧杂乱染污心行,为此识极重要之属性心。我痴,即不明本心体法无实自性及命无实自我之真如理者是也。我见,则倒之固执为法有实自性及命有实自我也。一迷一执,遂成差别诸法、差别诸命彼此自他之界。更加我爱,随我见深贪著所执之我,集中扩充。复由我慢恃所执我,抗表高举,因是执益坚固,迷妄颠倒而不能已!生死流转而不能息!故此亦名万有唯识。而昏沉、掉举、不信、懈怠、放逸、忘念、散乱、邪知、审慧之九种心,与痴见等有共同关系故,亦常俱之同起。依此可见此识实为覆蔽之本;然因但向内心,深著专执,不能造作或善或恶粗显之业,故此识乃为有覆无记之性质。其感受亦无忧、喜、苦、乐之可分别也。  客曰:然则合计众识数乃有八,依色根识之类凡五,而依意根识与意志性识、生化体识各为一类,识之数类其有决定性乎?其互相依托而现起,亦有系统否乎?论曰:八识皆从依持本识而为转变,无始时来我爱执藏识与意志性识恒转俱有,未始间断。前五依色根识,则因须待光、空、尘、根等缘乃能现起;其依本识,犹如波涛依水,若无风缘即便停止。而意志性识之挟我爱执藏识而起,譬如大海暴流;依意根识依之而常现起,如由暴流所起之浪,除生无想天,入无想定、灭尽定,及睡眠、闷绝,乃无不现起之时间。于此当知一切有情众生,最少必有二识恒时现起我爱执藏识与意志性识是也。依上二识更与依意根识俱起,则有三识同转。依上三识更与眼、耳、鼻、舌、身识随一乃至随五俱起,则有四识乃至八识同转。夫亦可以见其相依现起之系统欤。至识之类数有否决定性,分别其类随义无定。考核识体,原始要终决唯有八。此依隐劣显胜之相唯识,乃属道理世俗谛义;若依胜义谛说,则一犹非有,何有乎八哉!盖唯识即无执无得,若执唯识为有所得,则亦同乎法执而已。  如有颂曰:‘此能变唯三:谓异熟,思量,及了别境识。初阿赖耶识,异熟,一切种。不可知:执受处,了。常与触,作意,受,想,思,相应;唯舍受。是无覆无记,触等亦如是。恒转如暴流,阿罗汉位舍。次第二能变,是识名末那。依彼转,缘彼,思量为性相。四烦恼常俱:谓我痴,我见,并我慢,我爱,及余触等俱。有覆无记摄,随所生所系。阿罗汉,灭定,出世道无有。次第三能变,差别有六种;了境为性相。善、不善、俱非。此心所:遍行,别境,善,烦恼,随烦恼,不定。皆三受相应。初遍行触等。次别境谓:欲,胜解,念,定,慧,所缘事不同。善谓:信,惭,愧,无贪等三根,勤,安,不放逸,行舍,及不害。烦恼谓:贪,嗔,痴,慢,疑,恶见。随烦恼谓:忿,恨,覆,恼,嫉,悭,谄,诳,与害,憍,无惭,及无愧,掉举,与昏沉,不信,并懈怠,放逸,及失念,散乱,不正知。不定谓:悔,眠,寻,伺二各二。依止根本识,五识随缘现,或俱或不俱,如涛波依水。意识常现起,除生无想天,及无心二定,睡眠,与闷绝。’

  四 转化的变现的缘起的生活的唯识论  客曰:今虽已知诸识行相,然仍未了宇宙人生皆依识变,一切唯识。  论曰:前述八个识及诸属性心,以内持种因力与俱现众缘力,融和绵延,流转兴起。起即同时、同事,一分变为能了别之心见,一分化为所了别之心相;无有无心相之心见,亦无无心见之心相,离此之外更无他有。故诸不生灭法及生灭法,相用实法,分理假法,一切不离心故一切唯识。唯者何义?谓无离此心识外之法也。复次、由能了别心见周遍计度,分析执取,将所了别心相转变为似在心外之活动影戏境,即所谓众生世界之人生宇宙是也;其实则唯在心见之迁化流动而已。在识非无,离识非有;非有非无,故云唯识。  客曰:若境物皆由识心转变而有者,例如窗前桃花,何不由心识化现于室内,何不由心识开放于冬日,今必此时此处乃能有之,则为心外实有其境,非唯心识之所转变,明矣!且今此桃花者,予心所变,汝应不睹!汝心所变,予应不睹!予之所睹即汝所睹,可知此桃花非予心所变;汝之所睹即予所睹,可知此桃花非汝心所变。抑予之心若变桃花,如何更见汝及余物?设此桃花由汝心变,如何更见予及余物?由是可知予之及汝,桃花及余人物,皆属心外实有之境,定非唯由识心化现!况夫此诸境物,现有作用可征,室可以居,几可以凭,衣可以暖,食可以饱,又安能例同由识心悬想所成之虚影哉!  论曰:客所难者辩矣!然客不尝梦与二三友人,登孤山作踏雪之游,失足滑倒石上,一惊而醒,身中感隐痛累日耶?  客曰:有之!  论曰:当客梦时,非确认孤山之在西湖、踏雪之为冬日耶?此固由心幻成之梦,而非心外实有之境,然曷尝不有处与时之决定哉!所偕友人,同登共览,梦中之客所见,即梦中客之友所见。且梦中之客见孤山,亦同时见余境及余人物。且客跌令身体于醒后犹有隐痛之效用,夫亦可见由心转变之境,非不能有作用可征,及互互感觉者。凡是既等于由心化现之梦境,则宇宙人生之唯识,明矣!  客曰:理虽如是,其奈分明现证有色质等心外之实境何?  论曰:眼识等五依色根识,各依自识起各各之心见、心相,其明现亲证者,固皆不离自识。当现证时,感觉通泯,心无内外,宁执为外!逮后转入依意根识,妄生分别,乃执之为外境。真现量境,实唯自识心相;但因无始意识名言串习,非色如色,非外如外,现如梦中之境而已。  客曰:若今醒境皆同梦境,何故人皆能知梦境唯心,而不能知醒境唯识?论曰:梦未醒时,岂知梦境唯心?梦真醒后,亦知醒境唯识。  客曰:若心外之实境都无,识亦何能独有?  论曰:识不独有,但因诸有皆不离识,故曰唯识。然但空妄执心外之境而不空即心之法,因离言正智所证之真唯识性非无也。此非无故,识心续续转变亦复非无,故心外之境虽不有而识不无。  客曰:识既非无,应有他识之可攀取,他识即为吾识识外之境,有此外境,岂云唯识?  论曰:虽有他识,而亲切所缘者,还唯自识转变之相,第间接亦依他识为本质而已。然今此新的唯识论,亦可谓之多元的唯识论。正智契证真唯识性,言思绝故,非一非多。就如幻之唯识相言:非以一识故名唯识,乃总摄乎无量无数有情众生各有八个识体,及识随应诸属性心,与此识心所转变之心见、心相,识心所变种种分理界位,并此诸法离相所显如实真性,统谓之唯识也。谓之唯者,非以其一,但否认虚妄分别者所执离识之实境耳。彼诸识之含融感应,缘起无尽,由束缚而解脱,由杂污而纯净,由偏缺而圆满,由粗恶而妙善,皆此心识活泼无住,浩荡无际之法界海流也。客曰:若唯内识,都无心外实境以为依托,宇宙人生等皆由心见之虚妄分别而现,然此种种分别皆何自生起乎?  论曰:持种元识有无量数各能亲生自果之差别功力,续续生起流注化果,生命化果,作用化果,增盛化果。从生起位一转一转迁变至成熟位,一类绵延不断,转不一转,变不一变;其转化变现而起者,又互相扶助为缘力,展转通和,作诸分别。一切心见、心相,不外分别及所分别;此种种等一切分别,依本识之种元力,及现行诸识等扶助力,即得生起,固不须更有心外之实境为依托也。  客曰:然则此中缘生之理,因果之义,又如何欤?  论曰:义趣繁深,兹难具述。约说四缘生法,略见端倪:一者、因缘,谓有生灭作用之法,亲举自身转成自果,喻如谷种转成谷芽,乃为本因生法之缘。此为三类:甲、 本识中种元生八识诸属性心见相等现行法,此属同时因果,如动力与波澜。乙、本识中种元间接生为本识中种元,此属异时因果,如前动力与后动力。丙、前七识诸属性心见相等转变起现行时,熏入本识生为自类种元,此亦同时因果,如垂灭之波澜与续起之动力。唯此三类为本因生法之主缘。二者、等无间缘,此若同一依处,必前一波澜灭下而后一波澜乃得生起,即以前一波澜灭下为后一波澜生起之助缘是也。三、所缘缘,乃能分别见所虑所托之所分别相,此有二类:甲、亲所缘缘,能了别心皆有,即于能了别心见带有所了别心相,而为心见所托之以生起,心见心相两不相离者是。乙、疏所缘缘,能了别心或有或无,虽为心见所了别所仗托,而此心相不与心见同依一识而密符者是也。此所缘缘乃如各各波澜别别形相。四、增盛缘,此指除前三种,有余有胜势力,能为顺益及为违害之法,若眼根、耳根等,若男根、女根等,若命根、意根等,事类繁多,难具陈说;如一个波澜与有关系之各各众多波澜是也。此四种缘唯识心全具,其余识内之法,或备三缘、二缘而已。此诸缘力皆不离识,万有生起,外更不须何种缘力,故缘生因果皆唯识所成。  客曰:此在散识及矿物等,或如是耳,而在有情性有生命之人,生死死生、生生死死,各有性命继继绳绳,存存不绝,若非于识心外有实在法为依持者,复何得成?论曰:若识心外有实法为人之性命,亦岂得成生死恒续!虽然,因意志性识执著生化体识之心见,爱为真自我藏,随缠不舍;发展了别境识,造作善业、恶业、动业、静业、诸杂染业,浸熏本识,成为功能习气,熏习连续。新业成熟,故业毕尽,身命舍离,强业首为创引,众业助为继满,即又取得一生身命。如此前生命舍,后生命取,舍取连绵,生死恒续,尚安用离识心之外实有法以为主持哉!  客曰:此云习气,其义如何?  论曰:诸有情者生死流转,盖由善不善、动不动诸业习气,与能分别取著、所分别取著之二取习气,依附本识绵亘调融,积久业就可感后有。换言之,则习气分为三类:一者、名言习气,即一切有生灭作用法各别之种元功能势力,此属前之七识熏在本识中者。二者、我执习气,由意志性识无始虚妄颠倒之幻见,潜率依意根识分别执取我及我所有法,熏在本识成为一类功能势力,令有情等自他差别。三者、有趣习气,是了别境识所造作善、不善杂污业,熏在本识成为一种流转受五趣身命之差别种元。应知此中名言习气,是诸有生灭作用法所由各别之本因力。我执及有趣二习气,是诸有情性有生命、人及众生自他个别、苦乐类别之胜缘力。换言之,即各个各类和合连续之所由成就者是也。又二取习气,即是名言与我执二种习气,皆有相对之能取、所取故。业习气,即有趣习气,创能招感二十五有善趣恶趣之身命故。有业习气招感身命,说之则有十二种流转生化之缘力,唯柏格森所云:“宇宙创造转化流动迁变之活本体”,为能近之。无始无始之经过皆存于现在绵绵转起之一念心,无尽无尽之将来亦存于现在绵绵转起之一念心,顺逐之则流转无止,逆解之则圆寂可期,流转圆寂,皆唯在识。  如有颂曰:‘是诸识转变,分别,所分别,由此,彼皆无,故一切唯识。由一切种识,如是如是变,以展转力故,彼彼分别生。由诸业习气,二取习气俱,前异熟既尽,复生余异热。’

  五 真理的实性的唯识论  客曰:若一切唯由识心所转变而有,离识心外无实有之法者,则都无决定之真理与圆成之实性,将何所凭证以启信解而树行果乎?  论曰:若识外有实法,固定执碍,亦安从树信解之本建行果之极哉!然唯识论,非无决定之真理圆成之实性者也,然以真理实性亦不离识,即是识体离言内证之真实法,故真实理性正为唯识耳。  客曰:唯识之真理即实性,如何?  论曰:诸唯识法,总核其共通之理性,约为三义:一、为周遍计度所执著之我我所法,即所谓人生宇宙等物是。此由意志性识、依意根识,于诸识体及属性心转变现之心见、心相,增加一重自他、心物等等刻画所成;体唯诸识心及心见、心相而已。彼周遍计度所种种执著之物我等,实同蛇毛马角,唯有言说了无体相。亦同眼病所现空华,本来毕竟空寂无体。此以妄执为性,妄情所有,真理所无,了达空无是其“真理”。二、为依托众多缘力或虚妄分别习气所生起诸识与属性心、见、相等事;杂污、纯净,譬如病眼、好眼,亦如梦心、觉心。此以缘起为性,妄情所无,真理所有;变相所有,实性所无,了达唯由识心转变之相,是其“真理”。三、为心空所显圆满成就诸唯识法之真实体,即以真胜为性,妄情所无,真理所有;变相所无,实性所有,是为真实性之“真理”。由妄情计第二缘起性为生命,第三真胜性为法性,种种执著,非全与空却之,则缘起之真相与圆成之实体,莫由明显。故说此三悉皆空寂,毕竟都无所有。一曰物相空无之性,二曰自然空无之性,三曰我体空无之性。此三空无之理,皆为远离妄情变相,以开显常是如此之真实胜义之唯识性者。故唯识诸法之性理分类,如下:

  唯识之虚妄法────────妄执性…………是应遣离者  唯识之真实法  唯识之世俗法────────缘起性…………是应转净者  唯识之胜义法────────真胜性…………是应开显者

  此中所云虚妄世俗与真实胜义法,各有四重。分列如下:

  宇宙人生○────────虚妄世俗  唯识诸法○────────道理世俗  证得世俗  染净因果○        真实世俗  虚妄胜义  真空理性○        道理胜义  证得胜义  一实法界○────────真实胜义

  此中虚妄,是应解放应改善者;道理,是当了悟当通达者;证得,是有修行有成功者;真实,是无对待无变异者。随何一法无不如是,诸法宗主是唯识心;持此通轨,夫亦可以启信解而树行果乎?  如有颂云:‘由彼彼遍计,遍计种种物,此遍计所执,自性无所有。依他起自性,分别缘所生。圆成实于彼,常远离前性。故此与依他,非异非不异,如无常等性;非不见此彼。即依此三性,立彼三无性,故佛密意说:一切法无性。初即相无性;次无自然性;后由远离前,所执我法性。此诸法胜义,亦即是真如,常如其性故,即唯识实性。’

  六 悟了的解放的改造的进化的决择的唯识论  论曰:依本无漏种内因力,及闻学思量真唯识正理,熏习成种,积久粹熟,于唯识理渐能了悟。了达悟入,转益深切,于应解放应改造者,亦渐解放改造,谓解放悭贪、龉龊、嗔恚、懈怠、散乱、愚闇之六蔽,改造为施济、贤善、安忍、精进、定静、慧明之六度。由向来夹杂错乱染污缺漏罪恶者,而进顺于纯粹适当清净完全美善之真实理性化。以由了悟真唯识理之智为导首故,向开解超脱之大道前进,生生世世唯有进行而无退转,盖于是始有真正之进化;而前此则皆在循回之内,随业流转,系业受报,毫无自主之力、自由之分者也。故求进化者必于是,而求自由者亦必于是也。然是尚在浩茫无极之长途中,随顺唯识之真胜义以解除违唯识性之虚妄,积集顺唯识性之福智资粮耳。真积力久,明慧强盛,欲求实证真唯识性,遂起精严深重之胜加行:断然决然以择灭种种障真唯识性使不得契合之遮蔽,创兴深遍坚切之思考心,以寻求伺察一切法之名、之义、之自性、之差别,毕竟皆是强施设有,随情妄计了无有实。寻思益进,明明确确周遍了知一切法之名、义、自性、差别,真实唯识,离识非有。印持生命空、法性空、所取空之真胜义,然以犹带变相以观之故,虽以所观观为唯识真胜义性,尚未安住真唯识理。  如有颂云:‘乃至未起识,求住唯识性,于二取随眠,犹未能伏灭。现前立少物,谓是唯识性,以有所得故,非实住唯识’。

  七 实证的显现的超绝的胜妙的成功的唯识论  如有颂云:‘若时于所缘,智都无所得,尔时住唯识,离二取相故。无得不思议,是出世间智,舍二粗重故,便证得转依’。

  八 究竟的唯识论  如有颂云:‘此即无漏界,不思议、善、常,安乐,解脱身,大牟尼名法’。  论曰:于此实证的唯识、究竟的唯识,尚为现代思潮所未能适应之事。亦为今吾觉悟所未能到达之境,照书宣布既嫌空泛,随念分别尤落玄远。然能善悟,则于宇宙的人生的唯识论,早实证之、究竟之矣。故兹但概括之,为尽美的、尽善的、无尽的、常住的、圆融的、安乐的、妙觉的、灵明的、自在的、真实的、不可思议的而已。内容如何,不复究论。(见海刊一卷五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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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官侍中左和吏散骑,中常侍皆加官,所加或列侯将军卿大夫将都尉尚书太医太官令至郎中,亡员,多至数十人,侍中中常侍得入禁中,诸曹受尚书事,诸吏得举法散骑骑并乘舆车,给事中亦加官,所加或大夫博士议郎,掌顾问应对,位次中常侍中黄

  • 卷二十九 沟洫志 第九·班固

    【原文】《夏书》:禹堙洪水十三年,过家不入门。陆行载车,水行乘舟,泥行乘毳,山行则梮,以别九州;随山浚川,任土作贡;通九道,陂九泽,度九山。然河灾之羡溢,害中国也尤甚。唯是为务,故道河自积石,历龙门,南到华陰,东下底柱,及盟津、雒内,至

  • 卷十五·纪昀

    钦定四库全书钦定歴代职官表卷十五工部下歴代建置下唐新唐书百官志工部尚书一人正三品侍郎一人正四品下掌山泽屯田工匠诸司公廨纸笔墨之事其属有四一曰工部二曰屯田三曰虞部四曰水部工部郎中员外郎各一人掌城池土木之

  • 輶轩使者绝代语释别国方言第八·周祖谟

    虎,陈魏宋楚之间或谓之李父,江淮南楚之间谓之李耳;(虎食物值耳即止,以触其讳故。)或谓之于□。(于音乌,今江南山夷呼虎为□,音狗窦。)自关东西或谓之伯都。(俗曰伯都事抑虎说。)貔,(狸别名也。音毗。)陈楚江淮之间谓之□,(音来。)北燕朝

  • 提要·佚名

    【臣】等谨案程氏经説七卷皆伊川程子解经语也原本不着编辑者名氏书录解题谓之河南经説称系辞一书诗二春秋一论语一改定大学一又称程氏之学易传为全书余经具此其门目卷帙与此本皆合则犹宋人旧笈也其中若诗书解论语説本

  • 提要·顾炎武

    【臣】等谨案九经误字一卷国朝顾炎武撰炎武有左传杜解补正已着録是书以明国子监所刋诸经字多譌脱而坊刻之误又甚于监本乃考石经及诸旧刻作为此书其中所摘监本坊本之误诸经尚不过一二字惟仪礼脱误比诸经尤甚如士昏礼视

  • 卷五百五十四·佚名

    △第四分坚固品第二十七之二善现当知。若菩萨摩诃萨能如是住甚深般若波罗蜜多。则为十方无量无数无边世界现在如来应正等觉。刍等众前後围绕。宣说般若波罗蜜多处大众中自然欢喜称扬赞叹是菩萨摩诃萨名字种姓色相功德

  • 爱 之 崇 拜·太虚

    ──十五年冬在上海尚贤堂讲──前承李佳白博士请余讲演佛法,听众多为佛教与基督教徒。李博士又将余之讲演词,译登字林报,故引起西人之问难。余曾作一答书,已另行发表。在余个人之意思,基督教徒应有澈底认识佛教之必要,而佛

  • 卷第三十六·德清

    大方广佛华严经纲要卷第三十六 于阗国三藏沙门实叉难陀 译经 清凉山大华严寺沙门澄观 疏义 明匡山法云寺憨山沙门德清提挈 十地品第二十六之三 第四焰慧地。所以来者。瑜伽引解深密明四种清净能摄诸地。前三即意乐

  • 卷第十·祖琇

    隆兴佛教编年通论卷第十 隆兴府石室沙门 祖琇 撰 隋 仁寿元年。诏曰。皇帝敬问章洪山之南谷智舜禅师。冬月极寒。味道安隐。勉勖苍生。成就圣业。惟慈愿力。朕实嘉焉。今遣开府卢元寿宣朕意。起禅师赴阙。舜以疾辞

  • 青春之歌·杨沫

    杨沫的长篇小说。1958年出版。小说以1931年“九·一八”事变到1935年“一二·九”运动为历史背景,描写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民主革命时期学生运动,表现了那个时代里知识分子的日渐觉醒和分化。小说描写的主人公林道静走

  • 寻亲记·王錂

    明代传奇剧本。又名《教子记》。《远山堂曲品》著录。宋元南戏有《周羽教子寻亲记》,据张大复(彝宣)《寒山堂曲谱》卷首《谱选古今传奇散曲集总目》所载,明代梁辰鱼、范受益、王錂、吴中情奴、沈予一等均有改编本。现存

  • 家礼·朱熹

    五卷。附录一卷。宋朱熹撰。朱熹字元晦、仲晦,号晦庵,婺源(今江西婺源)人。着名理学家。平生着述颇丰,除着有《家礼》外,还有《四书集注》、《太极图说解》、《通书解说》、《周易本义》、《楚词集注》、《针考误》、《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