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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二十五·列传第十二

    赛典赤赡思丁

  赛典赤赡思丁,一名乌马儿,回回人,别庵伯尔之裔。其国言赛典赤,犹华言贵族也。太祖西征,赡思丁率千骑以文豹白鹘迎降,命入宿卫,从征伐,以赛典赤呼之而不名。太宗即位,授丰净云内三州都达鲁花赤;改太原、平阳二路达鲁花赤;入为燕京断事官。宪宗即位,命同塔剌浑行六部事,迁燕京路总管,多惠政,擢采访使。帝伐蜀,赛典赤主馈饷,供亿未尝阙乏。

  世祖即位,立十路宣抚司,擢燕京宣抚使。中统二年,拜中书平章政事,皆降制奖谕。至元元年,置陕西五路西蜀四川行中书省,出为平章政事。莅官三年,增户九千五百六十五、军一万二千二百五十五、钞六千二百二十五锭、屯田粮九万七千二十一石,撙节和买钞三百三十一锭。中书以闻,诏赏银五千两,仍命陕西五路四川行院大小官属并听节制。七年,分镇四川,宋将昝万寿拥强兵守嘉定,与赛典赤军对垒,一以诚意待之,不为侵掠,万寿心服。未几,赛典赤召还,万寿请置酒为好,左右皆难之,赛典赤竟往不疑。酒至,左右复言未可饮,赛典赤笑曰:“若等何见之小耶。昝将军能毒我,其能尽毒我朝之人乎!”万寿叹服。八年,有旨:大军见围襄阳,各道宜进兵以牵制之。于是赛典赤偕郑鼎率兵水陆并进,至嘉定,获宋将二人,顺流纵筏,断其浮桥,获战舰二十八艘。寻命行省事于兴元,专给粮饷。

  十一年,帝谓赛典赤曰:“云南朕尝亲临,比因委任失宜,使远人不安,欲选谨厚者抚治之,无如卿者。”赛典赤拜受命,退朝,即访求知云南地理者,画其山川城郭、驿舍军屯、夷险远近为图以进,帝大悦,遂拜平章政事,行省云南,赐钞五十万缗、金宝无算。时宗王脱忽鲁方镇云南,惑于左右之言,以赛典赤至,必夺其权,具甲兵以为备。赛典赤闻之,乃遣其子纳速剌丁先至王所,请曰:“天子以云南守者非人,致诸国背叛,故命臣来安集之,且戒以至境即加抚循,今未敢专,愿王遣一人来共议。”王闻,遽骂其下曰:“吾几为汝辈所误!”明日,遣亲臣撒满、位哈乃等至,赛典赤问以何礼见,对曰:“吾等与纳速剌丁偕来,视犹兄弟也,请用子礼见。”皆以名马为贽,拜跪甚恭,观者大骇。乃设宴陈所赐金宝饮器,酒罢,尽以与之,二人大喜过望。明日来谢,语之曰:“二君虽为宗王亲臣,未有名爵,不可以议国事,欲各授君行省断事官,以未见王,未敢擅授。”令一人还,先禀王,王大悦。由是政令一听赛典赤所为。

  十二年,奏:“云南诸夷未附者尚多,今拟宣慰司兼行元帅府事,并听行省节制。”又奏:“哈剌章、云南壤地均也,而州县皆以万户、千户主之,宜改置令长。”并从之。十三年,以所改云南郡县上闻。云南俗无礼仪,男女往往自相配偶,亲死则火之,不为丧祭。无秔稻桑麻,子弟不知读书。赛典赤教之拜跪之节,婚姻行媒,死者为之棺椁奠祭,教民播种,为陂池以备水旱,创建孔子庙明伦堂,购经史,授学田,由是文风稍兴。云南民以贝代钱,是时初行钞法,民不便之,赛典赤为闻于朝,许仍其俗。又患山路险远,盗贼出没,为行者病,相地置镇,每镇设土酋吏一人、百夫长一人,往来者或值劫掠,则罪及之。

  有土吏数辈,怨赛典赤不已,用至京师诬其专僣数事。帝顾侍臣曰:“赛典赤忧国爱民,朕洞知之,此辈何敢诬告!”即命械送赛典赤处治之。既至,脱其械,且谕之曰:“若曹不知上以便宜命我,故诉我专僣,我今不汝罪,且命汝以官,能竭忠自赎乎?”皆叩头拜谢曰:“某有死罪,平章既生之而又官之,誓以死报。”交趾叛服不常,湖广省发兵屡征不利,赛典赤遣人谕以逆顺祸福,且约为兄弟。交趾王大喜,亲至云南,赛典赤郊迎,待以宾礼,遂乞永为藩臣。萝盘甸叛,往征之,有忧色,从者问故,赛典赤曰:“吾非忧出征也,忧汝曹冒锋镝,不幸以无辜而死;又忧汝曹劫虏平民,使不聊生,及民叛,则又从而征之耳。”师次萝盘城,三日不降,诸将请攻之,赛典赤不可,遣使以理谕之。萝盘主曰:“谨奉命。”越三日又不降,诸将奋勇请进兵,赛典赤又不可。俄而将卒有乘城进攻者,赛典赤大怒,遽鸣金止之,召万户叱责之曰:“天子命我安抚云南,未尝命以杀戮也。无主将命而擅攻,于军法当诛。”命左右缚之。诸将叩首,请俟城下之日从事。萝盘主闻之曰:“平章宽仁如此,吾拒命不祥。”乃举国出降。将卒亦释不诛。由是西南诸夷翕然款附。夷酋每来见,例有所献纳,赛典赤悉分赐从官,或以给贫民,秋毫无所私;为酒食劳酋长,制衣冠袜履,易其卉服草履。酋皆感悦。

  赛典赤居云南六年,至元十六年卒,年六十九,百姓巷哭,葬鄯阐北门。交趾王遣使者十二人,齐绖为文致祭,其辞有“生我育我,慈父慈母”之语,使者号泣震野。帝思赛典赤之功,诏云南省臣尽守赛典赤成规,不得辄改。大德元年,赠守仁佐运安远济美功臣、太师、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咸阳王,谥忠惠。

  子五人:长纳速剌丁;次哈散,广东道宣慰使都元帅;次忽辛;次苫速丁兀默里,建昌路总管;次马速忽,云南诸路行中书省平章政事。

  纳速剌丁,累官中奉大夫、云南诸路宣慰使都元帅。至元十六年,迁帅大理,以军抵金齿、蒲、骠、曲蜡、缅国,招安夷寨三百,籍户十二万二百,定租赋,置邮传,立卫兵,归以驯象十二入贡,有旨赏金五十两、衣二袭,麾下士赏银有差。会其父赡思丁殁,云南省臣于诸夷失抚绥之方,世祖忧之,近臣以纳速剌丁为言。十七年,授资德大夫、云南行中书省左丞,寻升右丞。建言三事:其一谓云南省规措所造金簿贸易病民,宜罢;其一谓云南有省,有宣慰司,又有都元帅府,近宣慰司已奏罢,而元帅府尚存,臣谓行省既兼领军民,则元帅府亦在所当罢;其一谓云南官员子弟入质,臣谓达官子弟当遣,余宜罢。奏可。二十一年,进荣禄大夫、平章政事。奏减合剌章冗官,岁省俸金九百余两;屯田课程专人掌之,岁得五千两。二十三年,以合剌章蒙古军千人,从皇太子脱欢征交趾,论功赏银二千两。二十八年,进拜陕西行省平章政事。二十九年,以疾卒。赠推诚佐理协德功臣、太师、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中书左丞相,封延安王。

  子十二人:伯颜,中书平章政事;乌马儿,江浙行省平章政事;紥法儿,荆湖宣慰使;忽先,云南行省平章政事;沙的,云南行省左丞;阿容,太常礼仪院使;伯颜察儿,中书平章政事,佩金虎符,赠太师、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中书左丞相、奉元王,谥忠宪。

  忽辛,至元初以世臣子备宿卫,世祖善其应对。至元十四年,授兵部郎中。明年,出为河南等路宣慰司同知。河南多强盗,往往群聚山林,劫杀行路,官军收捕失利,忽辛以招安自任,遣土豪持檄谕之。未几,贼二人来自归,忽辛赐之冠巾,且谕之曰:“汝昔为贼,今既自归,即良民矣。”俾侍左右,出入房闼无间,悉放还,令遍谕其党。数日后,招集其为首者十辈来,身长各七尺余,罗拜庭下,顾视异常,众悉惊怖失措。忽辛命吏籍其姓名为民,俾随侍左右,夜则令卧户外,时呼而饮食之,各得其欢心。群盗闻之,相继款附。

  二十一年,授云南诸路转运使。明年,转陕西道。又明年,授燕南河北道宣慰司同知,寻除南京总管。三十年,授两浙盐运使。大德九年,进江东道宣慰使,改陕西行台御史中丞,再改云南行省右丞。既至,条具诸不便事言于宗王,请更张之,王不可,忽辛与左丞刘正驰还京师,有旨令宗王协力施行。由是一切病民之政,悉革而新之。豪民规避徭役,往往投充王府宿卫,有司不胜供给,忽辛按朝廷元额所无者,悉籍为民,去其宿卫三分之二。马龙州酋谋叛,阴与外贼通,持所受宣敕纳贼以示信,事觉,宗王为左右所蔽,将释不问,忽辛与刘正反覆研鞫,反状尽得,竟斩之。军粮支给,地理远近不同,吏夤缘为奸,忽辛籍军户姓名及仓廪处所,为更番支给,吏奸始除。先是,赡思丁为云南平章时,建孔子庙为学校,拨田五顷,以供祭祀教养。赡思丁卒,田为大德寺所有,忽辛按庙学旧籍夺归之。乃复下诸郡邑遍立庙学,选文学之士为之教官,文风大兴。王府畜马繁多,悉纵之郊,败民禾稼,而牧人又在民家宿食,室无宁居。忽辛度地置草场,构屋数十间,使为牧所,民得以安。

  广南酋沙奴素强悍,宋时尝赐以金印,云南诸部悉平,独此梗化。忽辛遣使诱致,待之以礼,留数月不遣,酋请还,忽辛曰:“汝欲还,可纳印来。”酋不得已,赍印以纳,忽辛置酒宴劳,讽令偕印入觐,帝大悦。大德五年,缅国主负固不臣,忽辛遣人谕之曰:“我老赛典赤平章子也,惟先训是遵,凡官府于汝国所不便事,当一切为汝更之。”缅国主闻之,遂与使者偕来,献白象一,且曰:“此象古来所未有,今圣德所致,敢效方物。”既入,帝赐缅国主以世子之号。乌蛮等租赋,岁发军征索乃集,忽辛以利害榜谕诸蛮,不遣一卒,而租赋咸足。俄有为飞语及符谶以惑宗王者,忽辛引刘正密为奏驰报,朝廷遣使临问,凡造言之徒悉诛之,忽辛偕使者还觐。

  大德八年,出为四川行省左丞,改江浙行省。至大元年,拜荣禄大夫、江西行省平章政事。明年,以母老谢职归养。又明年正月卒。天历元年,赠守德宣惠敏政功臣、上柱国、雍国公,谥忠简。

  子二人:伯杭,中庆路达鲁花赤;曲列,湖南道宣慰使。

  布鲁海牙

  布鲁海牙,畏吾人也。祖牙儿八海牙,父吉台海牙,俱以功为其国世臣。布鲁海牙幼孤,依舅氏家就学,未几,即善其国书,尤精骑射。年十八,随其主内附,充宿卫。太祖西征,布鲁海牙扈从,不避劳苦,帝嘉其勤,赐以羊马毡帐,又以居里可汗女石抹氏配之。太祖崩,诸王来会,选使燕京总理财币。使还,庄圣太后闻其廉谨,以名求之于太宗,凡中宫军民匠户之在燕京、中山者,悉命统之,又赐以中山店舍园田、民户二十,授真定路达鲁花赤。

  辛卯,拜燕南诸路廉访使,佩金虎符,赐民户十。未几,授断事官,使职如故。时断事官得专生杀,多倚势作威,而布鲁海牙小心谨密,慎于用刑。有民误殴人死,吏论以重法,其子号泣请代死,布鲁海牙戒吏,使擒于市,惧则杀之。既而不惧,乃曰:“误殴人死,情有可宥,子而能孝,义无可诛。”遂并释之,使出银以资葬埋,且呼死者家谕之,其人悦从。是时法制未定,奴有罪者,主得专杀,布鲁海牙知其非法而不能救,尝出金赎死者数十人。征讨之际,隶军籍者,惮于行役,往往募人代之,又军中多逃归者,朝廷下制:募代者杖百,逃归者死。命布鲁海牙与断事官卜只儿按顺天等路,及至州县,得募人代者万一千户、逃者十二人。然募者闻命将下,已潜遣家人易代募者。布鲁海牙闻之,叹曰:“募者已惧罪往易,逃者因单弱思归,情皆可矜,吾可不伸理耶?”遂奏其状,皆得经减。有丁多产富而家人不往,及未至役所而即逃者,则曰:“此而不杀,何以戒后!”有窃妓逃者,吏论当死,布鲁海牙曰:“败乱纲常,罪固宜死;此妓也,岂可例论!”命杖之。其执法平允类如此。

  世祖即位,择信臣宣抚十道,命布鲁海牙使真定。真定富民出钱贷人者,不逾时倍取其息,布鲁海牙正其罪,使偿者息如本而止,后定为令。中统钞法行,以金银为本,本至,乃降新钞。时庄圣太后已命取真定金银,由是真定无本,钞不可得。布鲁海牙遣幕僚邢泽往谓平章王文统曰:“昔奉太后旨,金银悉送至上京。真定南北要冲之地,居民商贾甚多,今旧钞既罢,新钞不降,何以为政?且以金银为本,岂若以民为本。又太后之取金帛,以赏推戴之功也,其为本不亦大乎!”文统不能夺,立降钞五千锭,民赖以便。俄迁顺德等路宣慰使,佩金虎符。来朝,帝命坐,慰劳之,赐以海东青鹘。至元二年秋卒,年六十九。

  布鲁海牙性孝友,造大宅于燕京,自畏吾国迎母来居,事之,得禄不入私室。幼时叔父阿里普海牙欺之,尽有其产,及贵显,筑室宅旁,迎阿里普海牙居之。弟益特思海牙以宿憾为言,常慰谕之,终无间言。帝尝赐以太府绫绢五千匹,丝絮相等,弟求四之一纳其国赋,尽与之,无吝色。初布鲁海牙拜廉使,命下之日,子希宪适生,喜曰:“吾闻古以官为姓,天其以廉为吾宗之姓乎!”故子孙皆姓廉氏。后或奏廉氏仕进者多,宜稍汰去,世祖曰:“布鲁海牙功多,子孙亦朕所知,非汝当预。”大德初,赠仪同三司、大司徒,追封魏国公,谥孝懿。

  子希闵、希宪、希恕、希尹、希颜、希愿、希鲁、希贡、希中、希括,孙五十三人,登显仁者代有之,希宪自有传。

  高智耀

  高智耀,河西人,世仕夏国。曾祖逸,大都督府尹;祖良惠,右丞相。智耀登本国进士第,夏亡,隐贺兰山。太宗访求河西故家子孙之贤者,众以智耀对,召见将用之,遽辞归。皇子阔端镇西凉,儒者皆隶役,智耀谒藩邸,言儒者给复已久,一旦与厮养同役,非便,请除之。皇子从其言。欲奏官之,不就。宪宗即位,智耀入见,言:“儒者所学尧、舜、禹、汤、文、武之道,自古有国家者,用之则治,不用则否,养成其材,将以资其用也。宜蠲免徭役以教育之。”帝问:“儒家何如巫医?”对曰:“儒以纲常治天下,岂方技所得比。”帝曰:“善。前此未有以是告朕者。”诏复海内儒士徭役,无有所与。世祖在潜邸已闻其贤,及即位,召见,又力言儒术有补治道,反覆辩论,辞累千百。帝异其言,铸印授之,命凡免役儒户,皆从之给公文为左验。时淮、蜀士遭俘虏者,皆没为奴,智耀奏言:“以儒为驱,古无有也。陛下方以古道为治,宜除之,以风厉天下。”帝然之,即拜翰林学士,命循行郡县区别之,得数千人。贵臣或言其诡滥,帝诘之,对曰:“士,譬则金也,金色有浅深,谓之非金不可,才艺有浅深,谓之非士亦不可。”帝悦,更宠赉之。智耀又言:“国初庶政草创,纲纪未张,宜仿前代,置御史台以纠肃官常。”至元五年立御史台,用其议也。擢西夏中兴等路提刑按察使。会西北藩王遣使入朝,谓:“本朝旧俗与汉法异,今留汉地,建都邑城郭,仪文制度,遵用汉法,其故何如?”帝求报聘之使以析其问,智耀入见,请行,帝问所答,画一敷对,称旨,即日遣就道。至上京,病卒,帝为之震悼。后赠崇文赞治功臣、金紫光禄大夫、司徒、柱国,追封宁国公,谥文忠。子睿。

  睿,资廪直亮,智耀之北使也,携之以行。及卒,帝问其子安在,近臣以睿见,时年十六。授符宝郎,出入禁闼,恭谨详雅。久之,授唐兀卫指挥副使,历翰林待制、礼部侍郎。除嘉兴路总管,境内有宿盗,白昼掠民财,捕者积十数辈莫敢近。睿下令,不旬日,生擒之,一郡以宁。擢江东道提刑按察使,部内草窃陆梁,声言围宣城。郡将怯懦,城门不开,睿召责之曰:“寇势方炽,官先示弱,民何所凭?”即命密治兵卫,而洞开城门,听民出入贸易自便。既而寇以有备,不敢进,遂讨平之。除同佥行枢密院事,迁浙西道肃政廉访使。盐官州民,有连结党与,持郡邑短长,其目曰十老,吏莫敢问,睿悉按以法,阖境快之。拜江南行台侍御史,进御史中丞,除淮东道肃政廉访使。盗窃真州库钞三万缗,有司大索,追逮平民数百人,吏因为奸利,睿躬自详谳而得其情,即纵遣之。未几,果得真盗。复拜南台御史中丞,务持大体,有儒者之风焉。延祐元年卒,年六十有六。累赠推忠佐理功臣、太傅、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追封宁国公,谥贞简。

  子纳麟,官至太尉、江南诸道行御史台大夫。

  铁哥

  铁哥,姓伽乃氏,迦叶弥儿人。迦叶弥儿者,西域筑乾国也。父斡脱赤与叔父那摩俱学浮屠氏。斡脱赤兄弟相谓曰:“世道扰攘,吾国将亡,东北有天子气,盍往归之。”乃偕入见,太宗礼遇之。定宗师事那摩,以斡脱赤佩金符,奉使省民瘼。宪宗尊那摩为国师,授玉印,总天下释教。斡脱赤亦贵用事,领迦叶弥儿万户,奏曰:“迦叶弥儿西陲小国,尚未臣服,请往谕之。”诏偕近侍以往。其国主不从,怒而杀之,帝为发兵诛国主,元贞元年封代国公,谥忠遂。

  斡脱赤之殁,铁哥甫四岁,性颖悟,不为嬉戏。从那摩入见,帝问谁氏子,对曰:“兄斡脱赤子也。”帝方食鸡,辍以赐铁哥。铁哥捧而不食,帝问之,对曰:“将以遗母。”帝奇之,加赐一鸡。世祖即位,幸香山永安寺,见书畏吾字于壁,问谁所书,僧对曰:“国师兄子铁哥书也。”帝召见,爱其容仪秀丽,语音清亮,命隶丞相孛罗备宿卫。先是,世祖事宪宗甚亲爱,后以谗稍疏,国师导世祖宜加敬慎,遂友爱如初。至是,帝将用铁哥,曰:“吾以酬国师也。”于是铁哥年十七,诏择贵家女妻之,辞曰:“臣母汉人,每欲求汉人女为妇,臣不敢伤母心。”乃为娶冉氏女。久之,命掌饔膳汤药,日益亲密。

  至元十六年,铁哥奏曰:“武臣佩符,古制也。今长民者亦佩符,请省之,以彰武职。”从之。十七年,进正议大夫、尚膳监。帝尝谕之曰:“朕闻父饮药,子先尝之,君饮药,臣先尝之。今卿典朕膳,凡饮食汤药,宜先尝之。”又曰:“朕以宿卫士隶卿,其可任使者,疏其才能,朕将用之。“诏赐第于大明宫之左。留守段圭言:“逼木局,不便。”帝曰:“俾居近禁闼,以便召使。木局稍隘,又何害焉。”

  高州人言,州境多野兽害稼,愿捕以充贡。铁哥曰:“捕兽充贡,徒济其私耳,且扰民,不可听。”从之。十九年,迁同知宣徽院事,领尚膳监。有食尚食余饼者,帝察知之,怒。铁哥曰:“失饼之罪在臣,食者何与焉。”内府食用圆米,铁哥奏曰:“计粳米一石,仅得圆米四斗,请自今非御用,止给常米。”帝皆善之。进中奉大夫、司农寺达鲁花赤。从猎百杳儿之地,猎人亦不剌金射兔,误中名驼,驼死,帝怒,命诛之。铁哥曰:“杀人偿畜,刑太重。”帝惊曰:“误耶,史官必书。”亟释之。庾人有盗凿粳米者,罪当死。铁哥谏曰:“臣鞫庾人,其母病,盗粳欲食母耳,请贷之。”牧人有盗割驼峰者,将诛之。铁哥曰:“生割驼峰,诚忍人也。然杀之,恐乖陛下仁恕心。”诏皆免死。二十二年,进正奉大夫,奏:“司农寺宜升为大司农司,秩二品,使天下知朝廷重农之意。”制可。进资善大夫、司农。时司农供膳,有司多扰民,铁哥奏曰:“屯田则备诸物,立供膳司甚便。”从之。桓州饥民鬻子女以为食,铁哥奏以官帑赎之。

  二十四年,从征乃颜,至撒儿都之地,叛王塔不台率兵奄至。铁哥奏曰:“昔李广一将耳,尚能以疑退敌,况陛下万乘之威乎!今彼众我寡,不得地利,当设疑以退之。”于是帝张曲盖,据胡床,铁哥从容进酒。塔不台按兵觇伺,惧有伏,遂引去。帝以金章宗玉带赐之。二十九年,进荣禄大夫、中书平章政事。以病足,听舆轿入殿门。帝尝忆北征事,不能悉记,铁哥条举甚详,帝悦,以金束带赐之。初,诏遣宋新附民种蒲萄于野马川晃火儿不剌之地,既献其实,铁哥以北方多寒,奏岁赐衣服,从之。

  成宗即位,以铁哥先朝旧臣,赐银一千两、钞十万贯。他日,又赐以玛瑙碗,谓铁哥曰:“此器先皇所用,朕今赐卿,以卿久侍先皇故也。”大德元年,加光禄大夫。三年,乞解机务,从之。仍授平章政事、议中书省事。时诸王朝见,未有知典故者,帝曰:“惟铁哥知之,俾专其事,凡廪饩金帛之数,皆遵世祖制诏,自今怀诸王之礼,悉命铁哥掌之。”七年,复拜中书平章政事。平滦大水,铁哥奏曰:“散财聚民,古之道也。今平滦水灾,不加赈恤,民不聊生矣!”从之。十年,丁母忧,诏夺情起复。辽王脱脱入朝,从者执兵入大明宫,铁哥劾止之,王惧谢。从幸缙山,饥民相望,铁哥辄发廪赈之,既乃陈疏自劾,帝称善不已。武宗即位,赐金一百两,加金紫光禄大夫,遥授中书右丞相。有诉宁远王阔阔出有逆谋者,命诛之。铁哥知其诬,廷辨之,由是得释,徙高丽。二年,领度支院。寻赐江州稻田五千亩。仁宗皇庆元年,授开府仪同三司、太傅、录军国重事。乃进奏:世祖子惟宁远王在,宜赐还。从之。二年,奉命诣万安寺祀世祖,感疾归,皇太后令内臣问疾,铁哥附奏曰:“臣死无日,愿太后辅陛下布惟新之政,社稷之福也。”是年薨,赐赙礼加厚,敕有司治丧事,赠太师、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追封秦国公,谥忠穆。加赠推诚守正佐理翊戴功臣,封延安王,改谥忠献。

  子六人:忽察,淮东宣慰使;平安奴,太平路达鲁花赤;也识哥,同知山东宣慰司事;虎里台,同知真定总管府事;亦可麻,同知都护府事;重喜,隆禧院副使。孙八人,伯颜,中书平章政事;余多居宿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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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万里 木犀初发呈张功父 尘世何曾识桂林,花仙夜入广寒深。 移将天上众香国,寄在梢头一粟金。 露下风高月当户,梦回酒醒客闻砧。 诗情恼得浑无那,不为龙涎与水沉。 杨万里 木犀初发呈张功父又和六

  • 卷143 ·佚名

    姜特立 王君便衣挽章其子迁其母同穴 伉俪存亡隔,孤坟一驿西。 忽惊双剑合,无复只鸾栖。 路接先茔近,云藏塔岫低。 归乎了无憾,送骑满山蹊。 姜特立 王思叔惠巨竹一竿 清晨剪送碧琅玕,想见轩窗六

  • 跋五则·王琦

    跋五则太白诗文当天宝之末尝命魏万集録遭乱尽失去及将终取草藁手授其族叔阳冰俾令爲序者乃得之时人所传録于生平着述仅存十之一二而已然其诗要皆脍炙人口而无阑入他人所作可知也阳冰序中不言卷数旧唐书李白列传云有文

  • 卷十二·陈焯

    钦定四库全书宋元诗会卷十二兵部主事陈焯编宋 庠【字公序安陆人徙雍丘遂为汴人天圣初举进士第一擢大理评事同判襄州召试直史馆累迁左正言以争郭后之废坐罚金久之知制诰权判吏部流内铨诏为翰林学士宝元中参知政事与宰

  • 卷之一百五十九·佚名

    监修总裁官经筵日讲起居注官太子太傅武英殿大学士文渊阁领阁事稽察钦奉上谕事件处管理工部事务翰林院掌院学士随带加二级寻常加四级臣曹振镛总裁官太子太保文渊阁大学士管理刑部事务加五级臣戴均元经筵日讲起居注官

  • 第十章 西征之役(下)·冯承钧

    先是追逐摩诃末之者别、速不含两军,于摩诃末死后,残破伊剌黑阿者迷诸城;剌夷已先毁,忽木继之。已而进迫哈马丹,城民奉重币迎降,蒙古军置一戍将而去。连破赞章后,东取可疾云,城民短兵巷战,大伤蒙古兵;卒以力不能抗,全城被屠,死者四

  • ●卷三·钱谦益

    ○天完徐寿辉寿辉,一名贞一,姓徐氏,蕲州罗田县人。至正十一年八月起兵于蕲,十月僭称皇帝,国号天完,改元治平,在位十年,为陈友谅所弑。至正十一年辛卯(治平元年)八月,蕲州罗田县人徐贞一,名寿辉,与黄州麻城人邹普胜等以妖术阴谋聚众

  • 梁元帝本纪·李延寿

    梁世祖孝元皇帝名叫绎,字叫世诚,小字叫七符,是武帝的第七个儿子。起初,武帝梦见有个瞎眼和尚手拿香炉,自称要托生在王宫。随后元帝的母亲以采女的名分侍奉武帝,刚一揭开门帘,有一股风吹荡起她的衣襟,武帝心意感动而与她欢合。

  • ●皇朝通典卷之二十八·佚名

    職官六 ○職官六 光祿寺 太僕寺 鴻臚寺 國子監 欽天監 太醫院 △光祿寺【卿 少卿 四署署正 署丞 典簿 司庫 庫使 筆帖式】 光祿寺卿滿洲漢人各一人 少卿滿洲漢人各一人掌大內膳羞及祭祀朝會燕饗酒醴饔餼之需

  • 卷五·程廷祚

    钦定四库全书春秋识小録卷五上元程廷祚撰二地一名鲁国名古地名昭二十九年刘累迁于鲁县祭国名隐元年祭伯来【後为郑邑成四年晋伐郑取祭郑州东北十五里祭城是】郑地桓十一年初祭封人仲足有宠于庄公【开州长垣县东北有祭

  • 原性译文·韩愈

    人性,是与生俱的;情感,是后天和外物接触而产生的。人性的品级有三种,人用表现本性的有五个方面;情感的品级有三种,人用表现情感的有七种形态。有人问:为什么这样说呢?回答说:人性的品级有上品、中品、下品三种。上品人性,就是纯

  • 因明入正理论疏卷上·窥基

    大慈恩寺沙门基撰详夫。空桑启圣。资六位以明玄。苦赖兴仙。畅二篇而显理。岂若智圆十力。陶万像以凝规。悲极三轮。廓五乘而垂范。是以。应物机于双树。至教浃于尘洲。归真寂于两河。余烈光乎沙劫。大矣哉。固难得而

  • 卷第三十六·佚名

    阿毗达磨藏显宗论卷第三十六尊者众贤造三藏法师玄奘奉 诏译辩智品第八之二于何位中顿修几智且应思择。何谓为修。谓习善有为令圆满自在。非染无记者无胜爱果故。非善无为者。不在相续故。又无为无果故。已辩修义。本

  • 第四章 第二结集·佚名

    阿阇世[王]之子,弑逆者郁陀耶跋陀罗弑彼[父王]在王位十六年,(一)郁陀耶跋陀罗之子,阿㝹楼陀弑彼,名闻荼阿㝹楼陀[王]之子弑彼,虽然为心愚之弑逆者彼等亦上王位,此两者在位之间共过八年。(二、三)闻荼[王]之子,逆徒那伽陀娑迦弑父即承二十

  • 淞滨琐话·王韬

    笔记小说集。近代王韬著。十二卷。六十八篇。大致为两类:一为借奇境幻遇暴露社会黑暗,以狐鬼仙妖寄托真情实意。如《因循岛》中描述“黄沙无际,草木不生,居民均面黄肌瘦,悴容可掬”,而官吏则皆兽面人身,巧取豪夺,贿赂公行。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