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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百十七 元祐三年(戊辰,1088)

  起哲宗元祐三年十一月丙午盡其月

  十一月丙午,三省言:「在京堂除差遣,累有增改,尚書吏部闕少官多。今裁定:門下、中書省正言,尚書省左右司、六曹郎中,御史臺監察御史,祕書省正字,館職校理以上,寺監長、貳、丞,太常博士,太學博士【一】、正、錄,侍講、說書,開封推判官、府司錄,開封府祥符、咸平、尉氏、陳留、襄邑、雍邱知縣,登聞鼓院、檢院,王府翊善、侍讀、侍講、記室、小學教授,知大宗正丞事,諸王府講書、記室,睦親、廣親宅講書,左藏庫、三京留司御史臺、商稅院、進奏院,並中書省差。寺監主簿,太常寺太祝、奉禮,光祿寺太官令,元豐庫、牛羊司,京東排岸司,諸宮院教授,太康、東明、考城、長垣知縣,並吏部差。俸錢依在京分數。」從之。

  戊申,刑部言:「河北東路提點刑獄司奏請,遇有凶惡及羣黨賊盜,委通判提舉捉殺,許差禁軍十二人,給器械隨行。」詔差三十人,歸任日罷。

  庚戌,詔新除工部員外郎高士英改為權。先是,士英自太僕寺丞除尚書郎,言者論士英資淺,因士英辭免,故有是命。(初一日除工外,十二日改府界。)

  壬子,中書舍人彭汝礪言:「臣準禮部牒,奉旨令兩制、兩省同共看詳修立到考校詩賦並格式聞奏。臣伏念自井田之法壞,學校之教廢弛,鄉舉里選之法不行,朝廷取士非古,其陋至於用詩賦,極矣。先皇帝受天明命,悼道之鬱滯,奮於獨斷,初用經術造士,以革數百千年之弊,士知本且向方。而議者獨病辭章之不工,欲踵隋、唐之弊法,狎玩經說,耗蠹道真,學者疑之,不知取舍。夫六經之說,更伏羲、堯、舜、禹、湯、文、武、周公、孔子十數聖人而後備,大窮天地之變,微盡萬物之理,其要則人心而已。古之君子所以治身,所以治天下國家,未有出不由戶,何莫由斯道也。周衰,典籍棄而不用。漢興,訪遺書,立博士,置弟子員,公卿大夫以儒雅緣飾吏事,雖已非古,而文章溫厚,號令爾雅,猶有三代之遺風焉。其流至於桓、靈,士以節義自高,不為生死禍福屈。漢亡而後,猶更數世,自晉逮唐,又不能及漢。治亂之本,推原可知。詩賦不經,可以無辨,是猶滑稽俳優之戲,門巷謳唱之辭而已。而議者欲以此教人,欲以此取士,臣考於心,驗於古,參於今,反覆曲折,終未見其可。天之生斯人也,其聰明知慮皆有可為也,惟上之所以養之而已。昔者以詩賦取人,故人亦巧於對偶,以經術取人,故人亦巧於議論,使取之以德行,亦將為德行矣。昔罷詩賦從經術,是將引而進之也,其至於德行也,猶沿河而至於海,沛然莫之能禦。如復用詩賦,是所謂下喬木而入幽谷也。夫善治者因人心,人心之所欲因而行之,人心之所惡不敢強也。士既為大人,今抑而為小人,既進矣,又卻而止之,非所以養成人才也。先皇帝立政造士,非臣下所能窺測深淺高下小大,法之未完,或久而有弊,變而通之,推而行之,實有所待。臣愚以為今學校選舉,宜一用元豐條約,因今經明行修、賢良方正之科而稍加損益焉,蓋亦庶幾矣,如詩賦決當寢罷。臣涉道淺陋,不足以單辭獨見咈眾人之所同是,若朝廷以已行之法必未能改為,更乞下學士大夫詳議可否,以求其中,庶幾是非好惡有所歸宿。」黃貼子稱:「伏自朝廷有復詩賦議論,學士大夫知其不可者眾,難遂施行。比見催督太學即用此考校,又有乞殿試三題者,而朝廷不以為罪,乃知欲復詩賦不疑。夫天下之所以恃以治者人才也,人才惟上所養而已,天下治亂廢興所由,風俗盛衰厚薄是繫。今制為名聲,列為爵位,引之以雕蟲篆刻無用之文,敗壞人才為甚。此其所繫者大,臣實不敢不言,而使朝廷終負謗議於天下後世,惟陛下裁察。」(此據雜錄第四冊,元祐三年十一月初十日奏,汝礪集亦有此,但無月日,要見令兩制、兩省同共看詳考校詩賦格式指揮的是何日。實錄於二年十一月十二日庚申書令禮部立詩賦格式,但不書令兩制、兩省看詳事。議用三題乃九月九日指揮,已附十月末,李常等三奏附閏十二月末。元年閏二月二日詔禮部與兩省、學士、待制、御史、司業集議,並四月三日蘇轍、上官均議,當考。)

  右正言劉安世言:「伏見近除太僕寺丞高士英為工部員外郎,臣以不知士英歷任次第,不敢妄論。繼聞御史臺列奏,稱勘會到資序有違新制,復降指揮令添權字。深維義理有所未安,輒具開陳、庶裨聖德之萬一。臣伏觀陛下聽政以來,未嘗少以名器私於外家,此固天下之人所共稱頌,今士英除命,必恐止是執政掄才進擬,本非陛下之意。況寺監丞之出,例為監司,以士英久佐太僕,除一郎官,固不為過。然朝廷今年六月二十八日新立法制,須得第二任通判,或雖初任而實歷外任親民二年之人,方得為員外郎及開封推官。蓋是三省進擬之際【二】失於檢勘,遂致錯誤,今乃重廢已行之命,而創添權字,則是執政依違遷就,因人變法,恐非所以成陛下無私之政,臣竊惜之。伏望聖慈特降中旨,別授士英一合入差遣,示天下以至公之道,豈勝幸甚。」

  甲寅,詔新除工部員外郎高士英提點開封府界諸縣鎮公事。太皇太后慮違新格,故易之。

  右正言劉安世言:「臣近以韓玠不當除利州路轉運判官,兩具論列,未蒙施行。玠雖甚微,固不足頻煩天聽,然而苛虐暴急,見於已試。同時省罷無過之人,今為通判,往往未復差遣,玠實有罪,苟免竄出河東,未久遽還使節,輕重倒置,有害政體,故敢陳奏,乞罷新命。繼聞臺臣亦有章疏,而朝廷沮遏公議,不為追寢,臣固疑之。詢諸縉紳【三】,果有異論,皆謂執政之間有玠姻家陰為之地,是以臺諫之奏抑而不行。誠如此言,公道安在?況近者三省奏擬高士英為權工部員外郎,竊聞獨出睿斷,以為終是撓法,遂行追改,中外無不傳誦聖德,心悅誠服。今執政大臣凡是姻戚之家,即不避嫌疑,更相汲引,及言事官明據罪狀論列,即不恤義理,極力主張,甚非所以稱陛下至公擇人之意也。伏望聖慈詳覽臣兩奏事理,特降指揮,罷玠新命,以抑僥倖。」(當考韓玠竟罷利漕否。)

  宣義郎、簽書濠州判官包綬為少府監丞。綬,拯之子,文彥博言綬能世其家,恬靜自守【四】,不苟求進,乞用呂誨、劉庠例,特加奨擢故也。(呂誨子由誠、劉庠子敦夫,皆以父故特加奨擢,當考。)

  右正言劉安世言:「臣伏見朝廷立法,內外臣僚保薦之員,歲有定數,而兩制、侍從以上,又得用十科之目,使之引類,其於求才之道,固已備矣。乃自近歲以來,漸開巧進之路,屢見近臣連名薦士。臣聞名器爵祿,人之所趨,使之積勤而後遷,則眾各知難而守分,今若多為捷徑,容使躁求,人懷覬覦,何所不至。而況被舉之士,未必皆賢,朝廷不復銓量,往往即加擢任,遽離常調,遂得美官。後進小生,不安義命,奔競相效,無復廉恥,非有懲革,將敗風俗。伏望聖慈特降睿旨【五】,今後除依法奏舉之外,不許近臣列薦,所貴小抑僥倖之徒,上裨忠厚之化。」詔自今臣僚特有薦舉,毋得列銜聞奏。

  丙辰,權知廣德軍賈易權發遣江南東路提點刑獄。

  詔左、右中散大夫以二十員,左、右朝議大夫以五十員為額。

  樞密院言:「諸路所奏夏國主物故,今嵬名革常管勾國事,國母更不管勾,頗相符合,惟鄜延路不同。慮賊中自有變故,用此遷延,以疑邊備。」詔趙卨、范純粹選信實之人體訪有無變異,鉤索西人情偽,參驗事實以聞。

  詔辰州知州自今互差文武臣。

  己未,宣政使、內侍右班副都知、嘉州刺史劉有方領榮州團練使。

  承議郎陳次升為兵部員外郎。(此據實錄。)

  庚申,吴安持為都水使者。(此據政目十八日事,安持前資當考詳增入。六年十二月二十六日再任。)

  辛酉,樞密院言,湖北都鈐轄唐義問奏,多星堡般運金穀,毀撤屋宇殆盡,其城壁若存舊址,慮蠻人聚集為姦詐。詔苗時中、謝麟、唐義問:「已廢罷堡寨城壁,量度毀撤。其沅州渠陽寨先廢堡寨,如有城壁尚存者,亦相度施行訖以聞。」(苗時中知桂州,元豐七年六月,元祐二年十月再任。謝麟知潭州,元祐元年五月。舊錄云:「先帝拓土,列置城寨,外攘蠻夷,皆已就緒,無故毀撤。」新錄辨曰:「罷渠陽事,前已辨之。」今刪去。)

  壬戌,錄故蕃官七香男屈丁雞、屈埋並為三班借職。

  甲子,前奉議郎、校書郎司馬康為著作佐郎兼侍講。康初免喪,即召用之。

  乙丑,詔:「宰臣、執政官廕補,初遇大禮,奏本宗及異姓親各一人,次遇大禮,許奏本宗或異姓無官人授官,有官人轉官、循資,或陳乞差遣各一人,仍不得轉入朝官,循入支掌,即應奏承務郎、殿直以上,許換升一任,不得升入通判。其餘官應遇大禮合廕補者,初遇、次遇並依舊,三遇許奏有官人,舊條應奏兩人止者,次遇止奏有官人,後遇大禮廕補,其隔間資次並準此。即被廕白身人未出官亡沒,許以應奏有官人恩澤補奏。已致政官遇大禮合廕補者,不得過兩次。宰臣、執政官給使人應得恩例,並四分減一。三省、六曹、臺省、寺監諸司吏人,四分內逐等各以三分為額,其餘分並各不減,候有闕每四人補三人,減至額止。」其後三省以四人補三人選不行,及餘分不減,指揮未明。詔:「今後隔間轉減先補一人,次減一名,係試補者準此。限定人數就試者權增一倍,後減至正額日依舊,其餘分不減。」(新本削去宰執給使以下。政目:「二十三日裁減。宰執遇大禮,第一次依;第二次,內一名奏有官者。餘官第一第二依舊,第三依前次遇。準此,致仕不過兩次,並以元祐四年大禮為第一。宰執給使恩例,四分減一,臺省寺監人吏四分以三分為額,餘分不減。」玉牒云減定大禮廕補、二府給使恩例及省臺寺監諸司吏額。本紀獨不書此,不曉其故。上官均奏請,已附元年八月二十六日、二年二月末。政目十二月又書是月比較入流,四年正月行。又閏十二月太皇太后云云,並紹聖元年十月十三日詔,合與此參考。韓駒云:「元祐八年詔減任子恩澤,應已經奏薦者,今歲並停,許陳乞差遣,或轉官,或循資,升任不得過通判,轉官不得升朝,循資不得過支掌,惟陳乞無限,並以元祐八年為始。」按:減任子恩乃元祐三年十一月也,駒云八年,誤矣。)

  御史中丞李常言:「臣伏見尚書吏部四選官共三萬四千餘人,入流名品幾七八十數,官濫員宂,無甚於今。竊以內外闕次固有常限,入官注擬浩然無窮,守候差遣,須近二年方得一闕,交承期限,復又二年有餘。投狀爭訴,日有數十,士檢凋壞,職此之由,不澄其源,日益以甚。臣愚欲乞詔有司取入流名目,審行裁定,徼幸濫進,稍加懲革。凡身以藝能及勞效入仕,與因人授官者有間矣,自當別為兩塗,兩塗之間又當判異流品,以立條約,如此則官雖濫,員雖宂,不難處矣。若應舉告進獻文字、軍功告補、人吏出職之類,以藝能及勞效入仕者也,諸色奏薦之類,因人授官者也。雖然其流有清濁,所因有貴賤,誠能就其品目,比類較量,各定以年限,立為止法,則濫官宂員有時而減矣。果如所請,其效猶在數年之後,恬不加慮,為弊滋深,苟不及此時特加裁酌,異日愈難整治。近者雖降指揮,裁損執政官而下奏薦人數,然入流之宂不止於此,非逐一講究,各立條約,恐終未盡善。」

  丁卯,大食麻囉拔國遣人入貢。

  詔歲以十月給望火巡城兵衣裘。

  戊辰,中書舍人曾肇言:

  臣今年春奉使契丹歸,嘗奏論河北開孫村口減水河未便,乞更講求利害事,人微言輕,不能仰動天聽。後聞止用兵卒興功,彌年未見成效。繼聞召都水使者王孝先、河北轉運使謝卿材、判官張景先赴三省詢訪利害,而三人所論不同,朝廷未敢臆決,遣官行視。然詔書但令相度開孫村口有無未盡利害,如孫村口不可修,即於不近界河踏逐一處。則是雖曰遣官行視,而必欲回河之意已定於廟堂之上矣。不惟如此,又下河北路計置舊隄梢草一千餘萬,且令先買五百餘萬。論者以謂既治舊隄,則是決為回河之計,然則朝廷遣二近臣,從數十官吏,銜命而出,不知果何所為也。臣雖愚懵,意朝廷必謂梢草之類不可倉猝而具,一日所遣官還奏可以回河,則來年先治舊隄,開減水河,爾時旋營梢草,公私必受其害,不可不預行計置。此誠先識遠慮,非眾人所及也。(彭汝礪云云,已見十一月二日。)然臣竊有私憂過計,須至不避斧鉞,披露腹心,為陛下言之。

  夫河之利害,與夫可復不可復之勢,既已遣官行視,則當俟其還奏,然後可決,此固臣所不敢妄論也。至於事有可以坐而知者,今日之民力是也。蓋自數年以來,河北、京東、淮南數路災傷為甚,今歲河北並邊稍熟,近南州郡亦皆亢旱,京東即今米價斗百餘錢,盜賊並起,京西災儉尤廣,淮南秋田麤收,而春夏麥價甚貴。百姓飢殍未蘇,瘡痍未復,正當寡求省事,以休息人力。若來年雖未大興河役,止令修治舊隄,開減水河,亦須調發丁夫,本路不足則及鄰路,鄰路不足則及淮南,陛下視今日之民力,果可以堪之乎?民力未堪,則雖有回河之策及梢草先具,將安施乎?陛下若以河患為大,必欲興作,驅數路之民聚之河上,暴露風雨,飢凍苦迫,弱者羸瘠死亡,強者逋竄或轉為盜賊,縣官何以禦之?又況一人在官,一家廢業,行者齎,居者送,方春農時,害其耕作。來歲水旱之變雖未必有,而人力不至,田為污萊,饑饉之災,可以前知矣。陛下豈忍驅此數路之民,納諸溝壑之中乎?

  不惟民力如此,方今縣官財用日蹙,河朔尤為貧敝。往時積穀雖多,因去年遣使賑濟,務在大發倉廩,雖不甚災傷地分與上等優足之家,例皆賑貸,儲蓄殆空,即今州軍倉儲有不及數月,庫錢有不能支吏俸一月者。今歲開減水河,用工不多,已費四十餘萬貫,若更大興工役,修六七百里之舊隄,且謀閉塞決口,回復故道,不知其費幾何。雖以先朝所蓄餘錢或可以支,後將何以繼之乎?大抵縣官不足,必取於民,臣恐異時百姓有困於征斂者矣。其源甚微,流弊甚大,此不可不察也。陛下臨政以來,愛恤斯民,可謂至矣,奈何於災傷疲瘵之餘,興此大役,以重困之歟?臣知聖心豈忍出此,必謂河之為患有大於此者,故不惜勞民力,費國財,以成久遠之利爾。蓋今之言河患者,不過曰壞御河,堙溏濼,害民田,此猶其小者耳,河漸北注,失中國之險,最莫大之患也。雖臣之愚,亦不敢謂此為不足患也,然竊以謂壞御河,堙溏濼,害民田,特數州之患耳,至於失中國之險,則又未然之事,有無蓋未可知,而其患遠者也。豈若舉數路疲瘵之民以任莫大之役,使之暴露飢凍,離鄉失業,又有死亡逋竄之憂,其為禍博且近矣,豈特數州之患而已乎?民者國之本也,根本一搖,豈不甚可畏乎?臣愚非敢謂河必不可回,故道決不可復也,姑願陛下徐徐云爾。愛養民力至於充實,經理財用使之有餘,在天時無水旱之變,在人事無不順之理,然後可擇利害,按視形勢,見其可為,一舉而收成功,豈不善哉!伏望陛下因臣此言,審思博訪,速下詔書,罷買梢草,戒飭行河之官,務要利害得實,俟其還報,果有可為,亦須一二年後,以漸興役,如此則民力無傷,事功易就,為今之計,莫過於此。臣備位侍從,義當體國,知而不言則為失職,言而不盡則為不忠,惟陛下察其誠而恕其狂妄,幸甚!幸甚!

  又言:「臣材薄望輕,自知所言難以取信,惟恃陛下聖明,特賜省察。蓋河決而北,已幾十年,未應一旦便致大害,而休養民力,愛惜財用,乃是今日先務,實繫國家大體。論者或論河勢變決,恐失此時,別有移改。臣竊以為河若果有改移,雖一面興役,豈能遏之使住?若工役既興,而河有退背,不能罷役,物料人夫,尤為枉費。蓋大河非人力可為,其來已久,惟稍緩之,審度利害,最為得策。若非出自聖斷,臣恐論議無時而定。」

  又言:「臣具奏已久,日俟朝廷自有施行,至今多日,未聞指揮,須至再瀆天聽。伏望聖慈察臣所陳,益採聽公論,若一言欺罔,甘俟誅竄。」

  是月,右正言劉安世言:「臣昨於十月十二日上殿陳奏胡宗愈暱宰相之私親,盜中司之要任,欺罔人主之聽,隳廢祖宗之法,加以狥私立黨,毀滅廉隅,誠不足以副陛下體貌之意,慰四海具瞻之望。自後繼進三疏,極言其罪,至今未蒙施行。臣雖至愚,不能窺測聖蘊,然竊嘗深慮陛下所以力遏眾論未賜指揮者,豈非謂胡宗愈進用方踰半年,今遽罷斥,恐人譏議,以謂自信不篤,用人不終者乎?若清衷所有萬一如此,臣竊以為過矣。祖宗以來,登用大臣,何嘗不考合僉言,採察人望?苟眾心未服,公議不與,寧使詔令有反汗之嫌,不容小人乘君子之器,著之信史,可以稽考。至如神宗皇帝時尚書左丞蒲宗孟,公宇擅有修葺,為御史中丞黃履所劾,亟令罷免;王安禮以閨門私故,為侍御史張汝賢彈奏,尋亦去位。陛下踐阼之後,優禮輔弼,去年李清臣以不勝治事,為御史中丞傅堯俞等一言,亦使外補。豈若宗愈上則欺君亂法,下則背公成朋,不恥無義,置之廊廟,實累聖明。自古及今,未有任君子而不治,用小人而不亂者。蓋甘言美辭足以惑移人意,小節偽行足以欺惑世俗,及其得志,苟患失之,陰引姦邪,廣布腹心,根深蒂固,牢莫可破,則其為國家之害,將有不可勝言者矣。故陸贄之論,以謂操兵以刃人,天下不委罪於兵,而委罪於所操之主;蓄蠱以殃物,天下不歸咎於蠱,而歸咎於所蓄之家。此言雖小,可以喻大。伏望陛下曲回天聽,詳覽眾言,進有德以尊朝廷,黜有罪以服天下,早以臣等言宗愈章疏付外施行,不勝至願。」

  又言:「臣昨所奏陳胡宗愈罪狀十二事,非敢誣捃,皆有實狀,可以按視。凡在廷之臣,有一於此,已可斥逐。而宗愈積累巨惡至於十數,言者交攻,半年不止,偃然居位,略無畏心,凌蔑風憲,毀棄廉恥,豈不負朝廷體貌之意,累二聖知人之明?臣伏見宗愈之除中丞,在呂公著秉政之日,雖是姻戚,隱而不言,外託用才之名,中為立黨之實,使宗愈貪權懷惠,不復糾繆繩愆,以此營私,何所不可?蒙蔽人主之聽,隳廢祖宗之法,人臣之罪莫大於此。今公卿士民盡知二人之欺罔,而臺諫官多出公著之門,終無一語敢及此事,陛下試取眾人言宗愈之疏一一省閱,則知臣今日所奏為不妄矣。公道陵替,昔賢所憂,豈謂聖朝目睹斯弊。歲月浸久,恐非國家之福,此臣所以夙夜憤懣,痛心疾首而不能自已也。伏惟陛下審察眾情,詳觀事理,若原心定罪,則公著、宗愈均是欺君,宜正典刑,以示中外。或聖意未欲以一眚遽廢老臣,即宗愈他罪尚多,伏乞特行罷免,以慰天下忠臣義士之望。」

  又言:「臣自四月後,凡一十二次奏疏論列胡宗愈罪狀,至今未蒙付外施行,臣夙夜思念,不遑寧處。竊謂祖宗以來,臺諫官之論執政者多矣,果中其罪,則大臣無不罷免,或所言失實,則臺諫官亦須降黜。蓋進退之義不可不正,是非之理不可不明,未有君子小人並容於朝廷者也。今宗愈以姦邪之才,據紀綱之任,欺君亂法,背公營私,肆行貪婪,毀棄廉恥。臣等前後章奏至於十數,陛下一切留中,無所可否,邪正並立,枉直兩存,上違累聖之舊章,下失萬邦之屬望,臣之於此,何以為心?見惡不擊則非忠,畏禍中輟則非義,使邪黨漸登於要路,大姦久處於廟堂,寖生厲階,害及天下,臣恐異時之公議,追咎今日之言官,雖伏重誅,豈能塞責!臣所以不避煩凟之罪,屢陳迫切之言。伏望聖慈特垂省察,若宗愈之罪惡既皆得實,即乞早與罷免,以慰中外之望,若臣之所奏稍涉誣罔,亦乞重行降黜,以為妄言之罪。惟冀早施睿斷,明示天下,不勝幸甚!」

  注 釋

  【一】太學博士原脫,據宋會要職官三之九補。

  【二】三省進擬之際「進」原作「推」,據閣本、活字本及盡言集卷二論高士英差除不當改。

  【三】詢諸縉紳「諸」原作「諮」,據閣本及盡言集卷二論韓玠差除不當第三首改。

  【四】恬靜自守「守」原作「少」,據閣本改。

  【五】伏望聖慈特降睿旨「特」原作「持」,據閣本、活字本及盡言集卷二乞罷近臣列薦事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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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廖道南 撰○阁学文渊阁大学士宋讷宋讷字仲敏大名滑县人父崇禄元陜西行台侍御史讷博学强记动遵矩矱性迟重不妄言笑登元至正癸卯进士任盐山县令洪武十三年征为国子助教横经发难系蔀廓塞学者如归尝同诸儒应制撰诸勑文

  • 鲁炅传·欧阳修

    鲁炅是幽州蓟县人。身长七尺多,略知经书和史籍。因先辈功劳任左羽林长上官。陇右节度使哥舒翰又调他去任别奏官。颜真卿曾出使陇右,对哥舒翰说“:您从郎将升官,现任节度使,也曾发现过这样的人才吗?”鲁炅当时站在台阶下,哥舒

  • 朱珍传·欧阳修

    朱珍,徐州丰县人。少年时和庞师古跟随梁太祖为盗。珍当将军,善于治军选士,太祖当初镇守宣武,珍帮助太祖创立军制,选将练兵非常有办法。太祖得到诸将所招募的兵士和降兵,都交给珍训练,珍选将五十多人,都是有用之才。梁军击败黄

  • 杨鹤传·张廷玉

    杨鹤,字修龄,武陵人。万历三十二年(1604)进士。初任雒南知县,后调往长安。四十年(1612),杨鹤升任御史,上书请太子在东宫里接受教学,并且说:“近来,皇上的爱女被宫中的奴才欺负,驸马爷在街市上受人毒打,到宫中告状告不进去,上书也

  • 卷一百十·佚名

    钦定四库全书明会典卷一百十兵部五镇戍凡天下要害处所专设官统兵镇戍其总镇一方者曰镇守独守一路者曰分守独守一城一堡者曰守备有与主将同处一城者曰协守又有备倭提督提调巡视等名其官称挂印专制者曰总兵次曰副总兵曰

  • 第4章 檀弓下·戴圣

    诸侯的嫡子,如果是在十六岁到十九岁之间夭折,在葬礼中可用遣车三辆。诸侯的庶子,如果在十六岁到十九岁之间夭折,只可用遣车一辆,大夫的嫡子如果也是在这个年龄段夭折,所用的遣车也是一辆。诸侯去世,凡是由国君直接任命的卿、

  • 北山录卷第六·神清

      丧服问第九(服从恩制丧以礼成问丧父母与师五服宜从何等)  二三子侍乎前(门生也)宾退。翼而进(敛肘以进)曰。三乘之行或得闻焉。三代之礼未之学也(夏殷周文质不同)而百行之纪莫大乎孝。孝莫大乎送死。有死已复(

  • 大乘集菩萨学论 第一卷·佚名

    大乘集菩萨学论 第一卷法称菩萨造西天译经三藏银青光禄大夫试光禄卿普明慈觉传梵大师赐紫沙门臣法护等奉 诏译集布施学品第一之一我闻地狱大险怖  无穷猛苦镇烧然谓昔曾无寂静心  故乐多闻亲大法闻已远离

  • 卷第二十四·费隐通容

    五灯严统卷第二十四临济宗南岳下三十一世龙泉聪禅师法嗣北京笑岩月心德宝禅师金台吴氏子。世族锦衣。母。於晴昼忽闻巨雷震地而诞。既冠。不甘处俗。二十二岁。礼广慧大寂。祝发受具。首谒古拙大川。後上关子岭。谒无

  • 书与你·毛姆

    毛姆著。毛姆是英国著名作家、文艺评论家。生于巴黎,曾在法、英、德等国受教育,1929年起定居英国。创作丰富,题材多样。作品受法国自然主义影响,著名的有自传体小说《人类枷锁》,长篇小说《月亮和六便士》以及《圆圈

  • 茶谱·朱权

    古茶书。明太祖朱元璋之子朱权1440年前后撰,一卷。前序,次分品茶、收茶、点茶、熏香茶法、茶炉、茶灶、茶磨、茶碾、茶罗、茶架、茶匙、茶筅、茶瓯、茶瓶、煎汤法、品水等十六则。记述蒸青散茶制造忌杂以诸香,独创蒸青叶

  • 大乘经纂要义·佚名

    亦称《十善经》。佛教著述。作者不详。一卷。敦煌遗书藏本。内容主要宣说应敬礼佛、法、僧三宝,断除十恶,勤修十善。在斯3966号背面有题记二行,文谓:“壬寅年(822)六月,大蕃国有赞普印信,并此《十善经》本流传诸州,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