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正文

第八十五回 倡北伐丧师辱国 据西陲作乱亡家

  却说后位已定,登殿宣布的贵戚,叫作杨次山,杨贵妃尝认他为兄,其实并不是至亲骨肉,但因他籍贯相同,彼此冒认。杨妃出身微贱,随母张氏,入隶德寿宫乐部,丽质聪明,闻声即悟,雏喉娇小,按节能歌,并且生就一副楚楚身材,亭亭玉貌,所有六宫妇女,自妃嫔以下,均觉相形见绌,因此都叹为尤物。未几母老归籍,独女留宫中,入侍吴太后,善承意旨。太后颇加怜爱,遂赐与宁宗。宁宗见她色艺过人,当然欣慰,遂封为婕妤,累迁至贵妃。此时与曹美人阴争后位,竟仗着心灵手敏,夺得锦标,又恐韩侂胄与她反对,或至封诏驳还,所以请宁宗书就两纸,一纸照常例颁发,一纸特交杨次山,嘱令先示朝堂,免致中变。确是智女。及侂胄闻知,没法变更,只好仰承上意,听百官准备册后隆仪,迨吉举礼罢了。一着输与娘子军。

  册后礼成,群臣多半加秩,侂胄竟进位太师,独谢深甫力求罢政,奉诏准奏,进陈自强为右丞相,许及之知枢密院事,自强性甚贪鄙,四方致书,必加馈遗,方才启视,否则概置不阅。且纵令子弟亲戚,关通货贿,凡仕途干进,必先讲定价值,然后给官。当都城大火时,自强所贮金帛,俱成煨烬,侂胄首赠万缗,辅臣以下,闻风致馈,不数月间,得六十万缗,比较前时所失,竟得倍偿。自强喜跃得很,尝语人道:“自强只有一死,以报师王。”有时与僚属谈及,必称侂胄为恩主恩父,父生师教,故父与师尚得相连,从未有称徒为父者,有之,由自强始。苏师旦为叔,堂吏史达祖为兄。侂胄专揽国柄,自强与他表里为奸,朝政益不可问。只是恃宠生骄,久静思动,这个位极人臣的韩师王,居然欲整军经武,觊立大功,做一番掀天揭地的事业。看官道是何事?乃是恢复中原,北伐金邦的创议。是自寻死路了。

  金自世宗殁后,嗣主璟沉湎酒色,不修朝政,内宠幸妃李师儿,外宠佞臣胥持国。师儿因父湘得罪,没入宫庭,寻以慧黠得幸,势倾后宫。胥持国曾与试童子科,以通经列选,为太子祗应司令。金主在东宫时,已加信任,及即位,遂召为参政。他与李师儿密通关节,相倚为援,金人为之语道:“经童作相,监婢为妃。”自是政治大紊,兵刑废弛。北方鞑靼等部,屡来扰边,金廷遂连岁兴师,士卒疲敝,府库空匮,好容易击退外寇,又复内讧迭起,盗贼相寻,以是民不堪命,几无宁日。

  韩侂胄闻这消息,以为有机可乘,乐得出些风头,自张权力。苏师旦更极力怂恿,于是聚财募卒,出封桩库金万两,待赏功臣。且市战马,造战舰,增置襄阳骑军,加设澉浦水军。安丰守臣厉仲方,上言淮北守臣,咸愿归附。浙东安抚使辛弃疾又入称金国必亡,愿属元老大臣,备兵应变。又有邓友龙自使金归来,具言金国困弱,反手可取状。侂胄大喜,决计用兵,并追崇韩、岳诸人,风厉将士。韩世忠已于孝宗庙,追封蕲王,独岳飞只予谥武穆,未得王爵,侂胄乃请命宁宗,追封岳飞为鄂王。寻夺秦桧官爵,改谥缪丑。封岳夺秦,似属快心之举,但不应出诸韩侂胄。当下与许及之商议,意欲令守金陵,这及之是个蔑片朋友,教他做个磕头虫,很是善长,若要他出守要塞,独当方面,他直是茫无所知,如何敢去,不得已坚辞不行。侂胄反懊恼起来,竟令致仕。这遭坏了,连磕头都没用了。惟陈自强却想出一条好计,请遵孝宗典故,创国用司,总核内外财赋,侂胄一力赞成,竟把这国用使职掌,令自强兼任,且命参政费士寅、张岩,同知国用事。这三人统是剥民好手,一齐上台,正好将东南元气,斫丧殆尽。一面劝宁宗下诏改元,振作士气,宁宗无不依从,遂命将嘉泰五年,改作开禧元年。适武学生华岳上书,谓:“朝廷不宜用兵,轻启边衅,并乞斩韩侂胄、苏师旦等以谢天下。”侂胄大怒,下岳大理,旋编管建宁,命皇甫斌知襄阳府,兼七路招讨副使,郭倪知扬州,兼山东、京东招抚使。侂胄尚恐中外反对,特令陈自强、邓友龙等,代为奏请,劝宁宗委任重权,得专戎政。宁宗遂令侂胄平章军国事,三日一朝,赴都堂议政。且将三省印信,并纳侂胄私第中。侂胄益自恣肆,升黜将帅,往往假作御笔,绝不奏白。倚苏师旦为腹心,使为安远节度使,领閤门事。

  是时金主璟已闻宋将用兵,召诸大臣会议边防。诸大臣均奏对道:“宋方败衄,自救不暇,恐未敢叛盟。”完颜匡独矍然道:“彼置忠义、保捷各军,取先世开宝、天禧纪元,岂甘心忘中原么?”宁宗改元之意,却被完颜匡揭明。金主璟点首称是,乃命平章仆散揆,一译作布萨揆。会兵至汴,防御南军。仆散揆既至汴京,移文至宋,诘责败盟。宋廷诡言增戍防盗,并无他意。揆遂按兵不动,且入奏金主,不必加防。既而宋使陈景俊,往贺金主正旦,金主璟与语道:“大定初年,我世宗许宋世为侄国,迄今遵守勿忘。岂意尔国屡犯我边,朕特遣大臣宣抚河南,尔国曾谓未敢败盟。朕念和好已久,委曲涵容。恐侄宋皇帝,未曾详悉,尔归国后,应详告尔主,谨守盟言!”景俊应命而归,先白陈自强,自强戒使勿言。嗣金使太常卿赵之杰来贺正旦,韩侂胄故意令赞礼官,犯金主父嫌名,挑动衅隙。之杰当然动怒,入朝相诘。侂胄请帝拒使,著作郎朱质且言:“金使无礼,乞即斩首!”宁宗还算有些主意,不从质言,只令金使改期朝见。之杰忿恚自去。侂胄遂令邱崈为江、淮宣抚使,崈辞不就命,且手书切谏侂胄道:“金人未必有意败盟,为中国计,当力持大体,平时申儆军实,常操胜势,待衅自彼作,庶彼曲我直,方可动兵。否则胜负难料,恐未免误国呢。”侂胄不悦,竟饬皇甫斌、郭倪等,就近规复。

  至开禧二年,皇甫斌进兵唐州,郭倪进兵泗州,侂胄因再令程松为四川宣抚使,兴州都统制吴曦为副。曦系吴璘孙,节度使吴珽次子,本任殿前副都指挥,郁郁不得志,因纳赂宰辅,自求还蜀。陈自强为白韩侂胄,侂胄遂使为兴州都统制。曦即日出都,既至兴州,便谮去副统制王大节,收揽兵权,潜蓄异图。及程松入蜀,召曦议事,拟责曦廷参,曦半途折回。松用东西军千八百人自卫,又被曦抽调以去。松尚未悟,寻有诏令曦兼陕西、河东招抚使。知大安军安丙,屡向松发曦异谋,松仍不省。献松寿时何其智?遇吴曦时何其愚?就是朝内的韩侂胄,也还道他是一个将种,可为爪牙腹心,日夕望他建功,哪知他已令门客姚巨源,潜至金都,愿献关外阶、成、和、凤四州,求封蜀王了。侂胄闻泗州得利,新息、褒信、颍上、虹县,陆续克复,心下大喜,遂嘱直学士院李璧草诏伐金,略云:

  天道好还,中国有必伸之理;人心效顺,匹夫无不报之仇。蠢尔丑虏,犹托要盟,朘生灵之资,奉溪壑之欲,此非出于得已,彼乃谓之当然。军入塞而公肆创残,使来廷而敢为桀骜,洎行李之继迁,复嫚词之见加;含垢纳污,在人情而已极,声罪致招,属胡运之将倾。兵出有名,师直为壮,言乎远,言乎近,孰无忠义之心?为人子,为人臣,当念祖宗之愤。敏则有功,时哉勿失!

  此诏一颁,即遣薛叔似宣抚京、湖,邓友龙宣抚两淮,按日里遣将调兵,逐队北伐。金主璟闻已宣战,仍遣仆散揆领汴京行省,尽征诸道籍兵,分守要塞;并因战事起自韩侂胄,恐人民发掘韩琦坟,特令彰德守臣,派兵守护。观金主此举,可见曲有攸归。侂胄尚未知金兵厉害,迭饬各路进兵,哪知金人已处处有备,无懈可击。郭倪遣郭倬、李汝翼等,进攻宿州,被金人杀得大败,遁还蕲州。金人追击郭倬,将倬围住,倬顾命要紧,竟把马军司统制田俊迈,执畀金人,只说是由他启衅。金人才放他一线生路,狼狈逃回。既而建康都统制李爽攻寿州,也为所败,皇甫斌又败绩唐州,江州都统王大节,往攻蔡州,金人开城搦战,大节部下,立即溃退。败报连达宋廷,韩侂胄方惊慌起来,没奈何请出邱崈,令代邓友龙职,往抚两淮。崈字宗卿,江阴军人,素怀忠义,他本主张恢复,只因宿将凋零,时不可战,所以前次辞职不就;至是闻两淮日棘,不得不应命赴镇,崈非真将帅材,不过为当时计,尚算他是老成,故亦补叙履历。所有王大节、皇甫斌、李汝翼、李爽等,均皆坐贬。郭倬罪状较著,斩首镇江。侂胄也自咎轻举,悔为苏师旦所误,凑巧李璧入访,侂胄留与共饮,席间谈及师旦事,璧遂极言:“师旦怙势招权,使公负谤,非窜逐不足谢天下。”侂胄因罢师旦官,籍没家资,谪令韶州安置。

  师旦罪固不贷,还问用师旦者为谁,如何不自知罪?

  过了月余,忽有警报传入,金兵分九道南来了。原来仆散揆闻宋师败退,遂议定九道南侵的计策,自率兵三万出颍、寿,完颜匡率兵二万五千出唐、邓,纥石烈子仁纥石烈一作赫舍哩。率兵三万出涡口,纥石烈胡沙虎一译作赫舍哩呼沙呼。率兵二万出清河口,完颜充率兵一万出陈仓,蒲察贞率兵一万出成纪,完颜纲率兵一万出临潭,石抹仲温石抹一作舒穆噜。率兵五千出盐川,完颜璘率兵五千出来远。九路兵依次南下,急得韩侂胄寝食不安,只好重任两淮宣抚使邱崈,令签书枢密院事,督视江、淮军马。金将胡沙虎自清河口渡淮,进围楚州。淮南大震。或劝崈弃淮守江,崈怫然道:“我若弃淮,敌便临江,是与敌共长江的险阻了,此事岂可行得?我当与淮南共存亡!”乃益增兵防守,日夕戒严。

  偏金兵逐节进攻,势如破竹。完颜匡陷光化,入枣阳,江陵副都统魏友凉,突围南奔,招抚使赵淳,焚樊城夜遁。完颜匡更破信阳、襄阳、随州,进围德安府。仆散揆也引兵至淮,潜渡八叠滩。守将何汝励、姚公佐,仓猝溃走,自相践踏,死亡无数。仆散揆遂夺颍口,下安丰军,及霍邱县,围攻和州。还有纥石烈子仁一军,破滁州,入真州,郭倪遣兵往援,不战而溃,倪遂弃扬州遁去。亏得副将毕再遇,引兵趋六合,截住金兵。纥石烈子仁麾兵大至,再遇伏兵南门,自督弓弩手登城,掩旗息鼓,持满以待,至金兵临濠,一声梆响,万弩齐发,射毙金兵无数,再令伏兵出关,掩杀过去,金兵立即惊溃,再遇收兵回城。翌日,纥石烈子仁自来督攻,城中矢尽,不免惊惶。再遇道:“不妨不妨,我自有借箭的法儿。”当下令步兵张盖,往来城上,金兵总道是统兵大员,挽弓争射,不到多时,城楼上面,集矢如猬。再遇令守兵拔矢还射,不下数万支,再用奇兵出击,敌复遁去。

  仆散揆闻子仁不利,仍欲通好罢兵,觅得韩琦五世孙元靓,遣令渡淮,示意邱崈。崈问所由来?元靓谓:“两国交兵,北朝皆谓韩太师意,今相州宗族坟墓,皆不可保,只得潜踪南来,走依太师。”崈复询及金人情势及和战大略。元靓始露讲解的意思。崈复使人护送北归,令他往求金帅文书,方可议和。未几,元靓复返,得仆散揆来函,约议和款。崈乃上表奏闻,侂胄已亟欲讲和,遂谕崈主持和约。崈乃遣刘佑持书贻揆,愿讲好息兵。揆谓:“须称臣割地,献出首祸,才可言和。”刘佑返报,崈遣王文再往,言:“用兵乃苏师旦、邓友龙、皇甫斌等所为,非朝廷意,今三人皆已贬黜,无庸再议了。”揆又道:“侂胄若无意用兵,师旦等怎敢专权?此语未免欺人呢。”应有此语。仍遣文归报。崈复遣使继往,许还淮北流民,及本年岁币,揆乃暂许停战,自和州退屯下蔡,再行正式议和。

  侂胄闻金人欲罪首谋,恐和议不成,尚遣人督促吴曦进兵,希冀一胜,或得容易言和。曦佯遣兵攻秦陇,暗待姚巨源还报消息。至巨源归来,报称金人许封蜀王,令他按兵闭境,曦遂令部将王喜等退师。金将蒲察贞入和尚源,陷西和州,乘势进大散关,曦节节退让,直至口,由金将完颜纲遣使与会,令曦献出诰敕。曦尽行交付,纲乃传金主诏命,遣马良显赍给书印,封曦为蜀王。曦秘密拜受,遂还兴州。是夕,天赤如血,光焰烛地,到了黎明,曦召僚属与语道:“东南失守,车驾已幸四明,此地恐亦难保。现金已遣使招降,封我王蜀,我拟从权济事,免得蜀民涂炭呢。”明明叛逆,还要作甚么诳语?部吏王翼、杨之抗议道:“东南并未有这般警信,副使从何处得来?就使东南危急,亦应戮力效忠,否则相公忠孝八十年门户,一朝扫地了。”曦奋然道:“我意已决,尔等不必多言。”遂遣任辛奉表至金,献蜀地图及吴氏谱牒。一面致书程松,言金使欲得阶、成、和、凤四州,方肯许和。公可守则守,不可守则去。程松时在兴元,闻报大惊,想是没有耳目。仓皇无措。会报金兵大至,慌忙夜走,逾米仓山西行,道出阆州,顺流至重庆,贻书与曦,径称蜀王,求给路费。所志如此。曦用匣封致馈,松望见大恐,疑为藏剑,起身亟奔。来使追及松后,传言匣中乃是馈金,松始敢发。及开箧,果系黄白物,乃返使道谢,亟兼程出峡,西向掩泪道:“我今始保住头颅了。”留下这个头颅,有甚么用处?

  邱崈闻吴曦叛信,上疏请勉成和议,申讨叛逆,且言:“金人既指韩侂胄为首谋,移书金帅时,请免系韩名。”侂胄大怒,竟罢崈职,令张岩往代崈任,且拟封曦为蜀王,令他反正御敌。诏尚未发,曦已自称蜀王,改开禧三年为元年了。曦既受金命,遂遣部将利吉,导金兵入凤州,付给四郡版图,表铁山为界,即以兴州为行宫,乘黄屋,建左纛,改元,置百官,遣董镇至成都,修筑宫殿,以便徙居;并遣人告知伯母赵氏。赵氏怒绝来使,不令进见。转告叔母刘氏。刘日夜号泣,骂不绝口,曦扶令她去。族子僎为兴元统制,接得伪檄,心甚不平。独曦自鸣得意,分部兵十万为十军,各置统帅,遣禄祈、房大勋戍万州,泛舟下嘉陵江,声言约金人夹攻襄阳。且传檄成都、潼川、利州、夔州四路,募兵图宋,改兴州为兴德府,召随军转运使安丙为丞相长史,权行都省事。丙阳奉阴违,俟隙以图。曦又召权大安军杨震仲,震仲不屈,饮药自尽。曦从弟,劝曦引用名士,笼络人心。曦迭下征命,士人多不屑就征。陈威削发为僧,史次泰涂目为瞽,李道传、邓性甫等,均弃官潜走。又有权漠州事刘当可,简州守李大全,高州巡检郭靖,皆不屈自杀。孤忠可表。

  知成都府杨辅,尝言吴曦必反,宁宗曾闻辅言,遂以为辅能诛曦,密授四川制置使,许他便宜行事。青城山道人安世通,遂劝辅仗义讨逆,辅自思不习兵事,且内郡无兵可用,因迁延不发。曦恐他有异谋,移辅知遂宁府,辅即以印授通判韩植,弃城自去。独监兴州、合江仓杨巨源,密谋讨曦,阴与曦将张林、朱邦宁及忠义士朱福等,深相结好,共图举义。眉州人程梦锡,探得密图,转告转运使安丙。丙方称疾不视事,嘱梦锡函招巨源,延入寝室。巨源道:“先生甘为逆贼的丞相长史么?”丙流涕道:“目前兵将,我所深知,多是酒囊饭袋,不足与谋。必得豪杰,乃灭此贼。”巨源竟起座道:“非先生不能主此事,非巨源不足了此事。”丙转悲为喜,遂与巨源共议诛曦。会兴州中军正将李好义,亦结军士李贵、进士杨君玉、李坤辰、李彪等数十人,谋倡义举。好义语众道:“此事誓死报国,救西蜀生灵,但诛曦后,若后任非人,恐一变未息,一变复生,终无了局。我意宜奉安运使主事,才保无虞。”大众同声赞成。好义遂使坤辰来邀巨源,巨源立刻往会,与他定约,即返报安丙。丙始出视事。杨君玉与白子申,共草密诏,中有数语云:“惟干戈,省厥躬,既昧圣贤之戒,虽犬马识其主,乃甘夷虏之臣?邦有常刑,罪在不赦。”诏已草定,待至夜半,好义即率徒众七十四人,潜至伪宫。转瞬间晨光熹微,阍人启户,好义突然闯入,且大呼道:“奉朝廷密诏,用安长史为宣抚,令我入诛反贼,敢抗命者族诛!”曦卫兵千余,闻有诏到来,皆弃梃四逸。巨源出会好义,持诏乘马,自称奉使入室,至曦寝门。曦正启门欲逸,李贵拔刀相向道:“逆贼往哪里走?”言未已,刃中曦颊。曦忍痛反扑,与贵同时仆地。好义亟呼王换,用斧斫入曦腰,贵得跃起,再用刀猛斫曦首,一颗好头颅,遂与身体分作两截了。好义拾取曦首,驰报安丙,丙即出厅宣诏,军民拜舞,声动天地。又持曦首抚定城中,市不易肆。遂尽收曦党,一一枭斩。众推丙权四川宣抚使,巨源权参赞军事。丙函曦首,及违制法物与曦所受金人册印,遣使赍送朝廷。且自称矫制平贼,应受处分等语。总计曦僭位至此,只四十一日。小子有诗叹道:

  西陲传首达行都,乱贼由来法必诛。

  为问吴家贤祖父,生前可有逆施无?

  欲知宋廷如何处置,且看下回叙明。

  ----------    光、宁以前误于和,光、宁以后误于战,要之皆幸臣用事之故耳。韩侂胄之奸佞,不贼桧若。桧主和,侂胄主战,其立意不同,其为私也则同。桧欲劫制庸主,故主和,侂胄欲震动庸主,故主战。桧之世,可战而和者也。侂胄之时,不可战而战者也。苏师旦笔吏进身,程松献妾求宠,以卑鄙龌龊之徒,欲令其运筹帷幄,决胜疆场,能乎否乎?盖不待智者而已知其必败矣。吴曦之叛,又下于刘豫,豫僭位有年,而曦仅得四十余日,且倡义者只数十人,直走伪宫,即斫逆首,须臾乱定。是而欲乘黄屋,建左纛,多见其不自量也。谚有之:“一蟹不如一蟹。”微特光、宁以后无大忠,即大奸亦已歇绝无闻,彼韩侂胄、吴曦诸徒,亦不过乘时以逞奸耳。故秦桧得善终,而侂胄遭殛,刘豫不伏法而吴曦竟诛。

猜你喜欢
  列传第五十 王羲之(子玄之 凝之 徽之 徽之子桢之 徽之 弟操之 献之 许迈·房玄龄
  卷一二三 宋紀五·司马光
  第八十九回 易嗣君济邸蒙冤 逐制帅楚城屡乱·蔡东藩
  明世宗肃皇帝实录卷二百十九·佚名
  卷之二百四十一·佚名
  明神宗显皇帝实录卷之五百二十·佚名
  秦并六国平话卷上·佚名
  孝敬皇帝李弘传·刘昫
  王郁传·脱脱
  王克敬传·宋濂
  卷三百七·杨士奇
  秦纪一 昭襄王五十二年(丙午、前255)·司马光
  大明太祖高皇帝实录卷二十九·佚名
  纲鉴易知录卷四一·吴楚材
  章祖纯·周诒春

热门推荐
  巻十四·顾瑛
  卷三十·胡文学
  卷二十九·胡文学
  卷二十七·胡文学
  卷二十八·胡文学
  卷二十四·胡文学
  卷二十六·胡文学
  卷二十五·胡文学
  卷二十三·胡文学
  卷二十一·胡文学
  卷二十二·胡文学
  卷十九·胡文学
  卷十八·胡文学
  巻十三·顾瑛
  卷二十·胡文学

随机推荐

  • 五集卷三十四·乾隆

    <集部,别集类,清代,御制诗集钦定四库全书御制诗五集卷三十四古今体五十八首【丁未八】处暑【七月十一日】昨晚热留尾晓峯云罩头湔炎【自亥至寅微雨】真处暑送爽正宜秋快霁碧霄浄凝眸满意酬荞田及菜圃又可望丰收雨【七

  • 通鉴续编卷十六·陈桱

    【戊午】八年【金天眷元年】春正月戊子朔帝在建康府○张守罢【考功员外郎楼炤上防言今日之计当思古人量力之言察兵家知己之计力可以保淮南则以淮南为屏蔽权都建康渐图恢复力未可以保淮南则因长江为险阻权都吴防以养国

  • 明武宗毅皇帝实录卷之十四·佚名

    正德元年六月己酉朔 孝肃太皇太后终禫 奉慈殿行祭礼遣驸马都尉游泰祭 裕陵○太监陈宽传旨令御用监太监刘云南京守备内官监太监刘璟镇守浙江麦秀南京内织染局管事御马监太监岑章镇守辽东○宽又传旨调神机营中军三司司

  • 卷之九十九·佚名

    监修总裁官经筵讲官太子太傅文渊阁大学士文渊阁领阁事领侍卫内大臣稽察钦奉上谕事件处管理吏部理藩院事务正黄旗满洲都统世袭骑都尉军功加七级随带加一级寻常加二级军功纪录一次臣庆桂总裁官经筵讲官太子太傅文华殿

  • 八○七 安徽巡抚农起奏遵旨查办违碍剧本情形折·佚名

    八○七 安徽巡抚农起奏遵旨查办违碍剧本情形折乾隆四十六年九月二十八日安徽巡抚臣农起跪奏,为遵旨查办违碍剧本,恭折奏覆事。乾隆四十五年十二月二十二日承准大学士 公阿桂、尚书 额驸 公福隆安字寄内开,乾隆四十五年

  • 卷十五 李王邓来列传第五·范晔

    (李通、王常、邓晨、来歙)◆李通传李通字次元,南陽郡宛县人。世代以经商著名。父亲李守,身长九尺,容貌与常人特别不同,为人严肃坚毅,居家如处官廷。开始时跟着刘歆办事,喜好天文历数和预言凶吉的图谶之学,为王莽的宗卿师。李通

  • 元景安传·李延寿

    元景安,河南洛阳人,北魏昭成皇帝什翼犍的第五代孙子。他的高祖元虔为陈留王。他沉稳敏捷,具有办事的才能和气概。从小就工于骑马射箭,善于同人交往。父亲元永启奏朝廷,请求把自己代郡公的封爵让景安承袭。因高欢胁迫,他随孝

  • 二六 一年的练习·邹韬奋

    民国十六年,张竹平先生接办《时事新报》,他自己担任董事长,拉我去担任秘书主任。当时张先生对于《时事新报》抱着很大的希望,拉的人很不少,总经理由潘公弼先生担任,总主笔由陈布雷先生担任。张先生仅主持大计,我和潘先生都全

  • 龚景张·佚名

    龚景张先生小传龚先生名心铭字景张安徽合肥人光绪壬辰科进士授职翰林以庶常改职考取商部记名时奕劻父子柄国苞苴竞进先生以薄贽投之触怒载振奏劾落职遂绝意仕进耽金石书画之学书得平原诚悬神髓收藏金石碑版尤富受知于

  • 第十七章 22·辜鸿铭

    子曰:“饱食终日,无所用心,难矣哉!不有博奕者乎?为之,犹贤乎已。”辜讲孔子说:“如果一个人终日只是简单地享用每顿丰盛的食物,而头脑中什么也不想,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呀!难道没有赌博及竞技游戏这类事情吗?哪怕是做这样的一

  • 卷十五·钱时

    钦定四库全书融堂书解卷十五宋 钱时 撰多士成周既成迁殷顽民周公以王命告作多士书言周公初于新邑洛而序曰成周未尝明言其为下都也观此则成周为洛邑总名的然无疑矣自大诰而下皆周公之言也而此独书周公以王命告者盖复

  • 在西恭与甘地先生谈话·太虚

    ──二月十三日──甘:大师一路来安适吗?  师:很安适!我是多年钦慕先生了,今能见面,非常愉快!  甘:我盼望贵团的来也很久,打一个电报,又打一个电报,一连打了四五次。师:承先生为我们麻烦,甚为感谢!  甘:这不要紧,我这里打电报很

  • 卷二十五·佚名

    释初品中四无畏四无碍智四无所畏者,佛作诚言:&ldquo;我是一切正智人。若有沙门、婆罗门,若天、若魔、若梵,若复余众,如实言是法不知,乃至不见是微畏相;以是故我得安隐,得无所畏,安住圣主处,如牛王,在大众中师子吼,能转梵轮;

  • 宗镜录卷第八十五·延寿

    夫称一心无外境界者。云何华严经十地品。说。初地见百佛。乃至地地增广。见于多佛。答。所见多少。皆从念生。心狭见少佛。心广鉴多形。舒。卷由心。开合在我。离心之外。实无所得。大集经云。憍陈如复作是念。我当云

  • 大乘起信论裂网疏卷第五·代智旭

    灵峰蕅益沙门智旭述二对治邪执二。初总标二见。二别释二见。今初。对治邪执者。一切邪执。莫不皆依我见而起。若离我见。则无邪执。我见有二种。一人我见。二法我见 若达前所显示一心二门实义。决不起于二种我见。以

  • 一一 坚固经·佚名

    一如是我闻。一时,世尊住那烂陀城之婆婆利庵罗园。尔时,长者坚固,诣访世尊之处,诣已,敬礼世尊,坐于一面。坐于一面之长者坚固白世尊言:&ldquo;世尊!此殷盛丰裕、人民炽盛之那烂陀城人,敬信世尊。善哉!世尊!世尊宜令一比丘,现上人

  • 唐钟馗平鬼传·佚名

    清代白话长篇讽谕小说。又名《平鬼传》。八卷十六回。题“东山云中道人编”,作者生平不详。成书于清乾隆年间。现存主要版本有清乾隆五十年(1785)凤城五云楼藏板本,藏北京大学图书馆。1980年长江文艺出版社排印本,198

  • 郁迦罗越问菩萨行经·佚名

    西晋月支国沙门竺法护译。分作八品。即《大宝积经》第十九郁伽长者会异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