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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严士钅宏不畏强御

丹徒严廉访士钅宏,令四川华阳时,甫莅任,而西藏廓尔喀兵事起。贝子福文襄公为大将军征之,军事络绎于道,自成都至打箭炉,皆设军需局,公言于布政使英善曰:“大兵大役,圣人所以绥远人、靖边陲,内地民人,尤宜爱护。兵部勘合颁行在案,凡有为百姓撙节者,所以仰体皇仁,有借端需索征求无厌者,必痛惩之。”会总督和琳亻兼从入局苛索夫马酒食,势嚣甚,廉访立擒治,申请递解回籍,众为之肃。潼川商纳赀为职道而负盐课,盐道林俊为之调停,其人抗不服,大府以委廉访,申其罪,请褫革加桎梏焉,别签商人如原议。此非所云不畏强御,不侮矜寡者欤(按:嘉庆间教匪之役,公尝从将军德楞泰大营,请招团练为乡导,募乡勇万人,而以桂涵、罗思举为队长、进讨。比有功,桂、罗皆以剿贼劳,官至提督。然则公之韬略可想矣)。

◎列圣呼范文肃官而不名

范文肃公文程在盛京时,列圣皆呼其官而不名,以其形貌颀伟。御赐衣冠,皆出特制。盖其时汉臣在班列者尚寥寥,公独受股肱心膂之寄也。

◎世祖起复劾冯铨诸臣原官

顺治初,睿亲王摄政,凡言官劾大学士冯铨者多降革。九年十一月,范文肃公乃汇原疏进呈,世祖览毕问曰:“诸臣所劾诚当,何为以此罢?”公对曰:“诸臣疏劾大臣,无非为君为国,皇上当思所以爱惜之。”遂命俱以原官起用。我朝直臣辈出,权贵不敢奈何者,由此举开其端也(按:公平居言:治天下惟在得贤,庶官有才者不以一眚掩,湔除拔擢,时为奏请焉,真休休宰相之度)。

◎圣祖书三藩及河务漕运三大事于宫中柱上

圣祖皇帝初亲政,以三藩及河务、漕运为三大事,夙夜廑念,爱亲书大略,悬之宫中柱上。至三十一年谕旨述及之,犹云至今尚存。圣人之宵旰勤民,即此可见。

◎靳文襄与廷臣治河议论之异同

汉军文襄公靳辅,任河事最久,其受人倾轧亦最多。康熙二十四年,上念高邮、宝应诸州县湖水泛溢,民田被淹,命安徽按察使于成龙经理海口。旋召公及成龙至京汇议,成龙力主开浚海口故道,公仍初议,筑长堤束水敌潮。时大学士九卿从公议,而通参成其范、给事中王又旦、御史钱珏,均是成龙。宝应人侍读乔莱,亦奏辅议非是。乃命尚书萨穆哈等勘视,奏称:海口不必开。会汤文正以巡抚入为尚书,独奏下河宜浚。卒以廷臣异议,命侍郎孙在丰往董其役,未尝专从公策也。二十六年谕,又询下河田亩,何策可纾水患,公仍主筑堤减水之说。时成龙抚直隶,上以辅疏示询,成龙仍言下河宜开,重堤不宜筑。诏遣尚书佛伦、侍郎熊一潇与总督董讷、总漕慕天颜、孙在丰会勘,惟佛伦奏应从辅议,天颜、在丰议均与公左。明年正月,御史郭劾公糜费帑金,攘夺民田,横取米麦越境货卖。科臣刘楷、台臣陆修祖,复交章劾之。天颜、在丰,亦疏论公屯田累民,及阻挠下河开浚事。公自请入觐,上御乾清门,命辅与成龙、各陈所见,卒允九卿议,停筑重堤,革公职。后又命学士凯音布、侍卫马布、尚书张玉书、图纳等先后往勘,均称公治河功。二十八年正月,上南巡阅河,辅从行,上亲见堤工河道,始褒辅实心任事,劳绩昭然,复原品。三十一年,复任河督,而公不久逝矣。逾年,召见河督于成龙、原署河督董讷,责以排抑靳辅。谕大学士曰:“于成龙曾奏河岸未见靳辅栽柳,及朕南巡指询,成龙无辞以对。董讷亦曾言之。彼时九卿皆言靳辅当从重治罪,若即诛辅,则死者可复生平?”成龙、讷皆叩首。自来劳臣任事,异说朋生,因而毁成功、沮大计,或且殄身其中者何限。以圣祖之明,公之忠勤结主知,而汤文正、于襄勤、郭总宪诸公又皆公忠耆硕,非有一豪妨贤害正之心,而时会所遭,乃至千挫百折,含尤忍诟,几几丧生平之实望,而是非功罪,后人亦莫可与明,益叹功名之地之不易处也。

◎洪稚存奏劾谄事和珅诸人

洪稚存劾窦诸城于身后,小岘侍郎纪之,衎石侍卫辨之,余前卷述衎石之言而疑之,谓小岘与窦、洪皆故交,必不以一言诬两友也。兹恭绎仁宗谕旨,知稚存书内所称谄事和珅者,实孙士毅、窦光鼐、李绶、吴省钦、蒋赐、韩钅荣、吴省兰、胡长龄、汪滋畹诸人,时孙、李及窦公已物故,此外罗列贪黩诸臣,则谕旨未为宣著,盖上亦嫌其所言之过实之,衎石生平留心掌故,乃遽信洪幼怀之一言,不及详稽档案,何欤?

◎张文端两次奏请圣祖多留江宁一日

康熙四十四年南巡,驻跸江宁,将启驾矣,以在籍诸臣吁请,允留一日。时桐城张文端公英已以大学士致仕,迎辇淮南,随至金陵,亦以为请。得旨:念老臣恳求谆切,准再留一日启行。四十六年,文端迎于清江浦,仍随至金陵,上亦允公奏,多留一日。初文端予告时,濒行,御书“笃素堂”三字以赐。在淮安则御书“谦益堂”及“葆静”匾额,在江宁则御书对联及“世恩堂”匾额,他所赐赉,不可胜书。黄幄戊校之尊严,止玉辇以片语;绿野午桥之清,曜奎章于四隅。史乘传流,有余宠焉。

◎陈鸿应诏陈言之剀直

宣宗登极之初,下诏纳言,一时上书者多务剀直,而钱塘陈参议鸿所言尤切中。其论听言、用人、理财疏云:“听言有三:曰虚受,曰聪听,曰明辨。用人有三:曰随时保举,曰破格擢用,曰即事考核。”其请复日请以畿辅营田、水利二大端,亦为世所传诵。嗣请复两浙盐制,裁盐政归巡抚,遂为营私者侧目。及稽查银库,筹杜积弊诸私,人尤多不便,屡之。虽赖圣明曲赐保全,而参议已不安其位。然未几,假照截留之狱起,其弊皆由银库,连染者至千余人。吏临刑有叹者曰:“使陈公在,何至此。”亦足见参议之居官,去削棱划崖、隐酿巨祸者万万矣。

◎圣祖察熊文端遗疏荐熊本之虚伪

孝感熊文端相国引退后,初留京师,嗣疏辞食俸,归老于江宁。康熙四十八年卒,遗疏至京,其同姓编修熊本窜入荐己语。上览疏谕廷臣曰:“熊赐履学问既优,人品亦端,此遗疏内荐举其侄熊本,必系虚伪。”命总督噶礼确察。噶礼取其疏草以进,果无是语。下法司鞫勘,论熊本罪如律。或曰:噶礼迎合忮忌,所呈疏草,未可据。然而仁皇帝圣人也,明良一德,与文端相知契久矣,熊本何人,能欺圣人乎?此之谓自作孽,不可逭。

◎张文端为王敦转世

相传张文端公英母太夫人,尝梦有异人自称王敦至其家,觉而生子,命之曰敦哥。数岁夭,母恸甚,梦异人复至曰,吾终为夫人子,遂产文端,名以敦复,长遂为字。小说家纪述其事,略有异同,康祺以为皆妄诞也。偶见渔洋《居易录》,称文端为梦敦。姬泉姚先生《惜抱轩集》,有《香亭得雄于其去年所失小郎有再生之征识异》一绝,下二句云:“正似吾乡张太傅,再招东晋大将军。”自注极详。姬泉恪守洛闽,乃亦信佛家轮回之说,固知兹事之有征。惟敦与文端忠奸不伦,盖在衰世则为乱臣,生熙朝则为良辅,人才代出,仍随气运为转移,此身异性存之一转语也。

◎姚立德协守东昌府之镇静

乾隆甲午山东王伦之乱,姚公立德方官河帅,值东抚徐公绩剿贼不克,退驻东昌府城,公与之协筹守御。府东门外人烟辐辏,为南北往来水衢,贼传檄某日攻城。先一夕,东厢火起,抚军疑贼至,登城促令放炮。公曰:“事未得实,万有一误,则城外生灵涂炭,民心惶变,恐失城不待贼至矣。”相持不已,抚军欲手自然火,公从后掣其肘。未几报至,则民居失火,非贼也。抚军揖谢公,公曰:“君志在急灭贼,不暇思耳。”人服其雅量。

◎毕秋帆力保张回子之不反

毕秋帆制府抚陕时,甘肃回人不靖,阿文成公奉命督师往剿。省垣有张回子者,为内地回人之望,拥赀百万,尚书素知其人。一日,方与两司议筹防,有飞骑传军报至,尚书启视,即置靴中。两司退,召巡捕曰:“汝持我名柬,即邀张回子来。”张至,以军报与阅,张皇遽伏地,请收付狱。尚书曰:“我欲收汝,不汝邀矣,我固知汝必不反也,我将以全家百口保汝。”张叩头出,后知文成营中获一谍,亲讯之,指张为谋主,谍固尝佣于张,以盗牛逐也。文成已入告,驰书陕抚密收,尚书亦即拜疏,以全家保其不反,事遂得寝。然其时方修城,回人之居内地者,不下数万,张素任侠,为族属所信向,诸回多伺其动静以为从违,设非制府之推诚布公,后患殆不可料也。制府历官之政迹,传闻异辞,是举从容镇定,弭乱无形,盖犹从读书稽古来矣。

◎邱象升为刑官时之宽恕

山阳邱公象升官止大理寺寺副,仕虽不大显,而其亭平钩考,颇有足述,盖亦本朝刑官之表表者。吴三桂反,有逃人来归,吏以叛逆论,事下三法司,公执定律议减罪二等。江南所上狱,有大盗支家科在逃,而其党五十人皆议斩。公阅卷太息曰:“乌有盗首未获,而从皆决,是属岂无冤乎?”明日,昌言于三法司,三法司不能难,遂缓死。时长安为之语曰:“邱公为理,民无冤死。”旗人有与父异居而邻人通其后母者,其父病不能制,愤曰:“儿代我斩氵㸒人。”旗人受命,杀二氵㸒于床,自归有司,论以大逆,法司奏当。公争之曰:“《春秋》书夫人孙于齐,不称姜氏,绝不为亲礼也。夫绝不为亲,即凡人耳。方诸古义,宜以非司寇而擅杀当之(按:孔季彦尝有此议),不得以逆论也。子思子曰:不为也妻者,是不为白也母。旗人从父命,杀父仇,自拘司败而以大逆论之,无乃非《春秋》之义乎?”遂以两议上,诏从末减。大学士高阳李文勤公曰:“朝廷须用有经术士。”谅哉!

◎比翼朝天图

英煦斋协揆以道光三年冬充册封佟雅皇后持节使,其夫人萨克达氏先奉谕旨,径诣后宫行家庭礼。届期,协揆偕夫人同入东华门,观者羡之。程春海侍郎方为编修,举唐权文公与县君同朝兴庆宫故事,取其诗句,请公为《北翼朝天图》,以纪其盛。

◎邹宏志上拒贼复城图

耿逆反于闽,其党分陷浙之遂安,教谕邹儒与其子宏志,有拒贼复城之功,抑而未上,时康熙十三年也。越三十年,圣祖南巡,宏志于吴江道中具本启奏,并绘图四帧,摹当年战守状,乞请旌表。内侍传呼帮上船来,召见宏志,以图中有宏志冒死救父、逾城断齿事,上亲验视,遂邀褒谕,命入宋金元明四诗馆效力叙官。宏志后官山西岳阳县知县,增补六图,遍征题咏,王渔洋、毛会侯诸君皆有诗(按:渔洋诗不见本集,《国朝诗别裁集》,称为桐城方式济作)。

◎刘文清姬人精于书法

刘文清公立朝謇谔,风骨棱嶒,世几以笑比河清之包孝肃相拟。王惕甫《渊雅堂集》有句云:“诗人老去莺莺在,甲秀题签见吉光。”自注:“石庵相国有爱姬王,能学公书,笔迹几乱真。”惕甫盖尝见姬为公题《甲秀堂法帖》签子也。耆英老辈,偶露风怀,正见理学名臣,其真性情去人不远。

◎监挑大臣器度之不同

常州举人恽敷,乾隆某科就大挑。监挑大臣某公,以挥音呼其姓,恽复朗声自呼以正之,某公内愧其误,而恶恽之不为掩覆也,屏不入选。越数年,复赴大挑,主事者为成亲王,见恽姓即惊喜曰,是南田先生后人耶,亟子一等。同一贵人,而雅俗之相区至此。

◎彭兆荪不徒以文字见长

康祺弱冠学为骈体,于本朝则极喜谟觞、卷{艹施}、仪郑三家之文。谟觞诗学尤瑰奇孤秀,世之能文章者,无此兼长也。顾其人亦非文士,少随父官山西,即神隽有声,出应乡试,诸公卿争欲罗致。嘉庆丁卯,所知者主江南试,尤欲得君。君闻之,遂不复应,其集中所为贻友人书者也。父兄没后,家贫甚,债集其门,议斥产以偿。人曰:得彭君一言,毋问旧事。君独破产尽偿所负,而自鞠幼弟,只身客游以为养。诸大吏多资其才,倾身纳交,君未尝有所私请,于义所不可,嶷如也。胡侍郎克家为江苏布政使时,总督以国用不足,议加赋,君力赞侍郎白大吏寝其事。曾侍郎燠转运两淮,尤重君,君一至邗上,诗文外无他语。两侍郎平居议论颇不合,于君皆无间言。道光纪元,例举孝廉方正,太仓以君名应诏,君力辞。未几,赴修文之召矣。康祺历考近人书,始知君盖古畸人贞士之流,其才可能,其品不可几也。君名兆荪,字甘亭,所著集名《小谟觞馆》。

◎赵清献折狱之神

国朝浙闽总督铁岭赵清献公廷臣,惟良折狱,摘发如神,其最传人口者数事,杭人至今犹能道之。有盲者与屠者善,一日入屠室,虚无人,手纂{}中有钱五百,怀之走,屠者觉而追于途。盲者抚膺叫曰:“天乎!吾辛苦积此钱,乃欺吾瞽而要劫乎?”众皆愤愤,公过,为遮诉焉;屠者亦泣陈。公笑命吏取盆水,投钱其中,浮脂荧荧也,乃断归屠者。法司鞫杀人者,既自承矣,公见所上牍而疑之曰:“伤不及寸而刃盈尺,此必冤。”后果获真盗。夏大旱,山中人相惊以旱魃,颜赤{髟思},绛衣冠,猝入人家,壮者逸,弱者匿,魃去而财物空矣。公曰:“吾当禳之。”密戒逻者,分伺掩捕,果获暴卒,伏法焉。冯山公记此三事,谓古人有行之者,如张举、余良肱、张田之属,载在前史,公殆学古有获。康祺窃谓清献三事,皆牧令所应为,前史相类,亦不止如山公所援引。且人即不读书,其稍具吏才者,似尚不至妄断斯狱。乃自古迄今,已翕然归以神君之誉也,亦可叹矣。

◎孙襄武之战功

汉军孙襄武公思克,三等男得功子也。初剿厄鲁特,继平吴三桂,嗣征罗卜藏,皆独领偏师,积功最伟。最后同抚远大将军费扬古进讨噶尔丹,至昭莫多,大败之,奏捷,召赴京,命侍卫迎劳,赐袍褂靴帽等物,御制诗箑,有“膺扬资远略,宿望在西垂阝”之句。入觐畅春园,赐御书绥怀堂额,及端罩、四团龙补服、花翎、朝帽、朝衣、朝珠、鞍马,命还肃州提督任。康熙三十九年,卒于官。榇还京师,自甘州至潼关,沿途军民无不号哭相送。上闻之,谕曰:“诚可谓将军矣。”晋一等男。雍正朝,入祀贤良祠。乾隆朝,诏予一等男世袭罔替。是亦国朝一名将,其战绩不亚赵良栋、王进宝诸公,而其名稍晦,故载之。

◎熊一潇停改授并关卡之奏

康熙初,投诚武职,许自请改文职,以参议、佥事、同知、通判等官用。南昌熊大司空一潇,时官台谏,疏言:“巡道寄方伯、连帅之任,同知、通判分兵刑钱谷之司,此等不文不武之辈,一经改授,罔知爱惜功名,觊觎营私,情未可定,请停改授之例。”从之。又其时榷关林立,部曹奉使监税,亦无定员。公奏:“关税原有定例,一持筹记策之人,自可胜任。今员数繁多,恐新员差出、旧员未归之时,将有一司无一官者。且一城数关,亦应酌并。至京师左右两翼,较在外各关钱粮更少,今满、汉兼差,亦可裁汰一员,俾综部务。”部议不准行。得旨:“各省相近之关,应否一处兼管,由督抚察奏;两翼税差著再议。”寻议:“两翼应裁汉缺,江宁西新关并入龙江关,芜湖工关并入户关,广东遇仙桥氵含光厂并入太平关。”俱如一潇所议(按:其时淮安三关先经漕臣帅颜保奏请裁并,从之)。公所上诸折,有益于官方民命,大率类此。康祺窃谓多设关卡一端,徒累民生,无益国帑,在今日尤当务之亟也。

◎甘庄恪以强项受知两朝

康熙五十八年,三等侍卫毕里克练鹰至涞水,时知涞水县事者奉新甘庄恪公汝来也。毕里克强宿民舍,殴伤人,庄恪拘讯之。事闻,交部质审,议革知县职,而侍卫仅罚俸。特旨:毕里克革职,汝来免罪。是时庄恪直声闻朝野。雍正三年,迁广西臬司,明年擢巡抚,距部议斥罢仅五载也。受知两朝,遂跻极品,强项令果何惮而不为乎?

◎直省明伦堂联语

今直省府县学明伦堂,均悬“博也厚也高也明也悠也久也,劳之来之匡之直之辅之翼之”联语。按:陆以恬《冷庐杂识》称,系遂宁张文端鹏翮所题。惟原题上联首句有“先圣道并乾坤”,下联首句有“今皇教同尧舜”各六字,不知此联因何通行,更不知首句因何删节。

◎韩文懿自陈无政事才

韩文懿公以时文受圣祖特达之知,通籍后即奉谕作时文二首进呈,旋奉命悉呈平日文稿。圣祖尝谕大臣:“韩天下才,风度好,奏对亦诚实。”又谕:“韩学问优长,文章古雅,前代所仅有。”又谕:“韩文能道朕意中事。”至晚年宠眷骤衰。康熙三十九年官大宗伯,自陈无政事才,请解部务。四十三年复以病求免,得旨:“韩英以工于时文,屡经擢用至礼部尚书,前掌翰林院事时,于庶吉士不勤加教习,每日率领饮酒,至九卿会议之处,不为国事直言,惟事瞻徇,所行殊不逮所学。今自知其非,引病求罢,殊属不合,仍留原任,严饬行。”是公之遭际承平,罕所建立,固不能曲为之辞。然自知政事非才,一再引退,谦光让德,恂恂足多。以视今之贵官,所处非康熙全盛之世,所挟并无韩公文字之长,衰病侵寻,久尸大位,尻高项短,顽然若不知妨贤溺职之可羞者,其度量之相去又何如耶?

◎史文靖奏请溧阳县改隶镇江府

溧阳史相国文靖公,雍正七年以山西巡抚署福建总督,明年调署两江,公以本籍疏辞,诏勿许。案:近年籍隶两江者,惟合肥伯相尝持乡节,然合肥犹地属皖省,不过归制军兼辖,若溧阳则其时正属江宁府,近依马足也。是年六月,公遂奏请以溧阳改隶镇江府,从之。康祺考溧阳唐分溧水县地置,属扬州,后改属宣州、升州,从无属润州者,此举殆出自文靖之避嫌。

◎曾文正加惠皖中经学大师

曾文正驻师祁门,狂寇环攻,储胥奇困,为其一生行军最苦之境。乃手写遗属,帐悬佩刀,神志湛然若无事。一日,忽忆及皖中多经学大师,遭乱颠沛,存亡殆不可知,遂遣人四出存问,存者贻书约相见戎幕,亡者恤其细弱,索其遗文。如桐城方宗城存之、戴钧衡存庄,歙俞正燮理初,黟程鸿诏伯敷诸家,皆借以得脱于险,公真佛菩萨心肠也。

◎曲沃裴氏两世以赀郎致贵显

曲沃裴公彳率度,由附贡捐纳主事,雍正间,官至江西巡抚。子宗锡,由监生捐纳同知,乾隆间,历抚安徽、€南、贵州。两世均以赀进,而均著名绩,盖汉贯世家中所仅有者。

◎裴中丞增开黔省铅矿

昔裴中丞署贵州巡抚时,黔省每年额办京、楚白铅七百余万斤,铅厂仅三处,开采年久,物力渐绌。中丞察知上下游附近水次,地均产矿,饬属试办,增新厂二:一为松桃厅属巴坝山,岁可得铅二百余万斤;一为遵义县属新寨,岁可得铅百余万斤。分拨京、楚两运,每岁获节省银四万三千八十两有奇。疏闻,得旨嘉允。是二厂不知今何如,仿西法试之,当工省而效倍。其上下游水次之矿,可开者亦当不止二厂也。康祺每论滇、黔二省山川盘亘,矿产必多,在昔日珍奇捐弃,辟如藏富于民,在今日户牖绸缪,转恐慢藏诲盗。况黔为天下瘠,戍防正亟,饷饣军无资,地不爱宝,当轴者宜略更成策矣。

◎高文恪奏进渔户所献玉印

雍正二年十月,高文恪公其位奏进黄浦渔船所网得双夔龙纽、未镌玉印,时公提督江南、驻节松江,渔户诣辕所献也。谕曰:“此事若出自他人,非卿奏闻,朕不信也。卿乃忠信老成封疆大臣,断不致捏造虚诞,以阿谀取容。今赐卿数物,以示嘉悦。”世宗是举,既以慰耆臣忠爱之忱,又足杜奸回符瑞之说;至人作用之神,即此可管窥已。

◎李穆堂阵法枪制之论

临川李穆堂阁学抚粤西时,疏陈练兵事宜五条。第二条云:“阵法各有所宜,四门方阵止可施于平原旷野。而广西援剿尝在山溪之间,背山而战用一字阵,山曲用三才阵,夹溪用双龙阵,八面受敌用八门阵,四面合攻用圆阵,亦曰风雷扫地阵,羊肠鸟道用山路连环阵,宜令演习如式。”第四条云:“瑶僮土苗所用鸟枪,较营枪更长,可及百五十步,惟炮可以制之。五子炮施放更利,宜增制。”阁学秉性忠直,必非袭陈言,以师恩眷。其所论阵法枪制,边州山县,皆可仿行,当不止粤西为宜也。采之,以代方。

◎世宗加恩陈时夏生母

雍正元年,元谋陈阁学时夏以御史授河南开归道,仍带台衔。四年,署江苏巡抚。世宗念时夏母老家居,以道远未迎养,特命€南督抚资送至苏州,复赐人参,以慰高年行役之劳(康祺案:阁学抚苏三年,兴修水利以外,无甚政绩)。恭读雍正六年上谕云:“汝自莅任以来,盗不能缉,吏不能察,承追钱粮不及完二十分之一,苏郡大开铜铺而不能禁止,河工迟误而不能劝惩,惟令戏班减少大半,缎铺关闭十家,僧道数千百人还俗,祠庙数处改为书院。在汝意以王道变化风俗,但不知实有益于生民处何在。”旋降授营田观察使。然亦可见阁学之当官,虽儒缓寡效,而志在休养生息,返朴还醇,才不足而德有余,不得谓非留心国是,宜其蚤邀殊眷,宠及慈庭与。

◎圣祖赐蔡升元葬亲银

大宗伯德清蔡公升元,康熙二十一年一甲一名进士,由修选迁中允后,即请终养。四十二年迎驾嘉兴,奏对御舟;翼日得旨:“蔡升元在讲筵甚久,家计甚贫,赐银六百两为葬亲费,事竣即来京。”时行在侍臣,有感泣者。

◎圣祖加恩范承勋之优渥

汉军镶黄旗范大司马承勋,开国名相文肃公第三子,闽督殉难忠贞公弟也。康熙三十二年冬,以云贵总督陛见来京师,值上谒孝陵,因迎至米峪口。上见公,天颜和霁,谕曰:“尔盛京旧人,尔父兄累朝效力,尔兄又为国尽节,朕见尔,思及尔兄,心为惨切。不见尔几八九年矣,尔须发皓白如此,郊外寒冷,今将貂帽、貂褂、白狐腋袍赐尔。此时更换,恐受风寒,明日可服之来谢恩。”并赐御书“世济其美”额。自古君臣定分,廉远堂高,即轸念贤劳,推恩勋旧,亦必无纶音恺恻,浃沁心脾,至于此极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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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二十·胡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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