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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饮食

南人多食稻米,北人多食菽麦,而北方之人,亦未尝不以稻米为美;北人之食麦者,多以之作饼。皆见《两晋南北朝史》第二十一章第一节。隋、唐、五代时,此风似仍未变。隋蔡王智积延文学之士,所设惟饼果,酒才三酌。库狄士文为贝州刺史,子啖官厨饼,士文枷之于狱累日,杖之一百,步送还京。皆饼为常食之征。《通鉴》:唐昭宗天复二年十二月,与李茂贞议与朱全忠和,曰:“在内诸王及公主、妃嫔,一日食粥,一日食汤饼,今亦竭矣。”《注》曰:“汤饼者,硙麦为面,以面作饼,投之沸汤煮之,黄庭坚所谓‘煮饼深注汤’是也。程大昌《续演繁露》曰:《释名》:饼,并也,溲麦使之合并也。蒸饼、汤饼之属,各随形名之。”此盖恒人常食,帝王在危难中亦食之,平时固未必然。杜陵《后出塞》之诗曰:“粳稻来东吴。”此指范阳安禄山军骄纵之状,可见北人豪侈者之多食稻米矣。

平民则有并菽麦而亦不易得者。《旧书·高宗诸子传》:其第五子弘,以显庆元年(656年)立为皇太子。咸亨二年(671年),驾幸东都,留京师监国。时属大旱,关中饥乏,令取廊下兵士粮视之,见有食榆皮蓬实者。乃令家令等各给米使足。《苏瑰传》:瑰以景龙三年(709年)转仆射,言禁卫兵有三日不得食者。禁卫如此,岂况他军?又岂况平民?《隋书·食货志》言:炀帝时百姓废业,屯集城堡,无以自给,然所在仓库,犹大充籾,吏皆惧法,莫肯振救,由是益困。初皆剥树皮食之,渐及于叶。皮叶皆尽,乃煮土或捣藁为末而食之。《新书·食货志》言:肃宗时,百姓残于兵盗,米斗至钱七千,鬻籺为粮,民行乞食者属路。又云:懿宗时,自关东至海大旱,冬蔬皆尽。贫者以蓬子为面,槐叶为齑。此据卢携之言,见第十章第四节。《杜佑传》:孙悰,镇淮南。时方旱,道路流亡藉藉。民至漉漕渠遗米自给,呼为圣米。取陂泽茭蒲实皆尽。悰更表以为祥。《新五代史·牛存节传》:李罕之围张全义于河阳,全义乞兵于梁。梁太祖以存节故事诸葛爽于河阳,知其间道,使以兵为前锋。是岁饥,兵行乏食。存节以金帛就民易干葚以食军,击走罕之。又《豆卢革传》:言庄宗灭梁之初,大水,四方地连震,流民殍死者数万人。军士妻子皆采稆以为食。皆不谷食时之情形也。《新书·崔融传》:曾孙从,少孤贫,与兄能偕隐太原山中。会岁饥,拾橡食以饭,讲学不废。《韦贯之传》:居贫,啖豆糜自给。《阳城传》:岁饥,屏迹不过邻里,屑榆为粥,讲论不辍。有奴都儿,化其德,亦方介自约。或哀其馁,与之食,不纳。后致糠核数桮,乃受。则士大夫亦有不办麦饭者矣。又《王世充传》:唐兵傅城,堑而守之。世充粮且尽,人相食。至以水汨泥,去砾,取浮土,糅米屑为饼。民病肿股弱,相藉倚道上。《通鉴》:唐僖宗光启三年(887年),杨行密围广陵且半年,秦彦、毕师铎大小数十战,多不利。城中无食,米斗直钱五十缗。草根木实皆尽,以堇泥为饼食之,饿死者大半。胡《注》曰:“堇泥,黏土也。”刘守光围沧州,沧州民食堇土,见第十八章第一节。此与隋炀帝时民所食土,皆近世所谓观音土者类邪?

肉类尚非常食。《库狄士文传》言其官贝州,买盐菜必于外境。可见虽刺史家,亦以盐菜为常食矣。《旧书·窦建德传》云:不啖肉,常食惟有菜蔬、脱粟之饭。此或食性使然,亦或故贫贱习于是。建德虽农夫,实游侠,而凡民可知矣。然亦不徒平民。《旧书·裴休传》:父肃,生三子:俦、休、俅。童龀时,兄弟同学于济源别墅。虞人有以鹿贽俦者,俦、俅烹之,召休食。休曰:“我等穷生,菜食不充。今日食肉,翼日何继?无宜改馔。”独不食。《新书·邓景山传》:子弟馔不过草具,待上宾惟豚鱼而已。《旧五代史·刘赞传》:父玭,每肉食,别置蔬食以饭赞。谓之曰:“肉食,君之禄也。尔欲食肉,当苦心文艺,自可致之,吾禄不可分也。”是士大夫家子弟,以疏食为常也。《新书·卢怀慎传》:既属疾,宋璟、卢从愿候之。见敝箦单藉,门不施箔。会风雨至,举席自障,日晏设食,蒸豆两器,菜数柸而已。则待客且然矣。又《马周传》:周每行郡县,食必进鸡。小吏讼之。太宗曰:“我禁御史食肉,恐州县广费,食鸡尚何与?”榜吏斥之。御史肉食,尚有禁令,卢怀慎以豆菜待客,自不为慢。《诸公主传》:宪宗女岐阳庄淑公主,下嫁杜悰。悰为澧州刺史,主与偕。从者不二十。婢乘驴,不肉食,于理于法,皆当尔,不足夸矣。《旧书·良吏·蒋沇传》:乾元后,授陆浑、盩厔、咸阳、高陵四县令。郭子仪每统兵由其县,必诫军吏曰:“蒋沇清而严干,供亿故当有素,士众得蔬饭见馈则足,无挠清政。”然则军吏之挠政而求肉食者多矣。

鸡彘同为田家常畜。太宗禁御史食肉而不禁其食鸡者?鸡之为物小,食之易尽,羊豕等则不然,食之不尽,弃之可惜,故非屠肆不杀牲,而屠肆非都会不能有,此肉食之所以不为常馔也。《旧五代史·高行珪传》言其在安州,副使范延策因入奏,献封章于阙下,事有三条:一请不禁过淮猪羊而禁丝绵匹帛,以实中国。此猪羊盖鬻诸屠肆者?王绪为寿州屠者,《通鉴》唐僖宗中和元年(881年)。苌弘简世本屠羊,《新五代史本传》。皆以是为业者也。《汉书·樊哙传》,言其以屠狗为事。颜师古《注》曰:“时人食狗,亦与羊豕同,故哙专屠以卖。”似唐人已不甚食狗。然《旧五代史·唐景思传》,言其幼以屠狗为业,则食之者亦未尝绝矣。《新史·前蜀世家》云:王建少无赖,以屠羊、盗驴、贩私盐为事。杀牛卖肉,律有专条,惟自死牛乃得货卖,见第十八章第一节。

鱼不待畜养,故在肉食中恒为最贱。然北方人不如南方人之习食之。《旧五代史·齐藏珍传》:周世宗问以扬州事。对曰:“扬州地实卑湿,食物例多腥腐。臣去岁在彼,人有以鲜鱼馈臣者,视其盘中,虬屈一如蛇虺之状。假使鹳雀有知,亦应不食,岂况于人哉?”《传》言藏珍残忍辩给,人无不畏其利口,其言盖非由衷?然北人不甚识鲜鱼,则于此可见矣。然有远道难得之物,则又不恤劳人而致之。《通鉴》:唐宪宗元和十二年七月,初国子祭酒孔戣为华州刺史。明州岁贡蚶、蛤、淡菜,水陆递夫劳费,戣奏疏罢之。岭南节度使崔咏薨,宰相奏拟代咏者,上皆不用,曰:“顷有谏进蚶、蛤、淡菜者,可求其人与之。”以戣为岭南节度使。似能纳谏矣,然不数岁而又复,《困学纪闻》云:孔戣为华州刺史,奏罢明州岁贡淡菜、蛤、蚶之属,见《昌黎集·戣墓志铭》。元稹为越州,复奏罢之,见《白乐天集·稹墓志铭》。盖尝罢于元和,而复贡于长庆也。《集证》引阎若璩云:按稹奏状云:海味起自元和四年(809年),而九年(814年)以一县令论罢,十五年(820年)复令供进。若孔戣奏罢,则在元和二年(807年),当云一罢于元和二年孔戣,再罢于元和九年(814年)某县令,三罢于长庆二年(822年)元稹也。其不恤以口腹劳人,亦可谓甚矣。今人宴客,仍重海味。海味岂必美于他味?亦沿前世贵远物之习耳。不徒务厌饫也,而又以多财相夸,此则势利之见,并不足语于养小体者矣。

饮食若流之世,能少节其口腹之欲者,实惟佛家果报之说。此其所欲者不同,其为有欲则同也。隋文帝始以生日令海内断屠,已见第十八章第三节。尔后断屠遂成故事。《旧书·睿宗纪》:先天元年十二月,诰禁人屠杀犬鸡。此亦见唐人食狗之俗,尚未大衰。《旧五代史·梁太祖纪》:开平二年七月,敕禁屠宰两月。乾化二年四月,敕近者星辰违度,式在修禳,宜令两京及宋州、魏州,在此月至五月,禁断屠宰,仍各于佛寺开建道场,以迎福应。五月,诏曰:“生育之仁,爰当暑月。乳哺之爱,方及薰风。傥肆意于刲屠,岂推恩于长养?俾无殄暴,以助发生。宜令两京及诸州府,夏季内禁断屠宰及采捕。”梁祖之嗜杀人亦甚矣,而欲为是以求福应,不亦放饭流歠而问无齿决乎?帝王生日之断屠,意亦不过如是而已。乃唐文宗生辰宴会蔬食之诏,必曰:“非是信尚空门,将希无妄之福”,亦见第十八章第三节。又何其舍曰欲之而必为之辞邪?

《新书·摩揭它传》云:“太宗遣使取熬糖法。即诏扬州上诸蔗,柞沈如其剂。色味愈西域远甚。”南北朝时,中国尚未有蔗糖,见《两晋南北朝史》第二十一章第一节。唐初得之西域,后乃求诸印度,疑西域之糖,亦自印度来也。《新书·地理志》:太原郡土贡有葡萄酒。《陈叔达传》:尝赐食,得葡萄,不举。高祖问之。对曰:“臣母病渴,求不能致,愿归奉之。”帝流涕曰:“尔有母遗乎?”因赐之。葡萄西域产,此时盖移殖中国,且能酿为酒矣?《新五代史·四裔附录》载胡峤《陷虏记》云:“自上京东去四十里至真珠寨,始食菜。明日东行,地势渐高。西望平地,松林郁然数十里。遂入平川。多草木。始食西瓜。云契丹破回纥得此种,以牛粪覆棚而种。大如中国东瓜而味甘。”此西瓜移殖东方之始也。

耕稼之邦,以肉食为贵,游牧之国,则有正相反者。《新书·黠戛斯传》:诸部食肉及马酪,惟阿热设饼饵。盖以其难得,故贵之也。《新五代史·晋本纪》:庄宗手以酥啖高祖,啖酥夷狄所重。然中国亦未尝无之。《新书·穆宁传》:四子:赞、质、员、赏。皆和粹,世以珍味目之。赞少俗,然有格,为酪,质美而多入,为酥,员为醍醐,赏为乳腐云。

茶至唐世,通行尤广。《新书·食货志》言:王播增天下茶税。江淮、浙东西、岭南、福建、荆襄茶,播自领之,两川以户部领之,是此诸道皆产茶也。《新书·藩镇传》:吴少阳时时掠寿州茶山,劫商贾。《李绅传》:迁滁、寿二州刺史。霍山多虎,撷茶者病之,治机阱,发民迹射,不能止。绅至,尽去之,虎不为暴。此淮南之茶也。《旧书·文宗纪》:大和七年正月,吴蜀贡新茶,皆于冬中作法为之。上务恭俭,不欲逆其物性,诏所贡茶宜于立春后造。此浙东及两川之茶也。《新书·循吏·韦丹传》:为容州刺史,教种茶、麦。此岭南之茶也。《旧书·哀帝纪》:天祐二年六月,敕福建每年进橄榄子。比因奄竖,出自闽中,牵于嗜好之间,遂成贡奉之典。虽嘉忠荩,伏恐烦劳。今后只供进腊茶,其进橄榄子宜停,此福建之茶也。《穆宗纪》:元和十五年三月,罢申州岁贡茶,此荆襄之茶也。其贩运亦大盛。《旧五代史·世袭列传》言:马殷据湖南,民间采茶,并抑而买之,于中原卖茶,利岁百万计。《新史·楚世家》云:自京师至襄、唐、郢、复等州,置邸务以卖茶,其利十倍。又令民自造茶,以通商旅而收其算,岁入万计。是楚于茶,实兼行官鬻、通商两法也。《旧史·王镕传》云:镕次子昭诲,当镕被祸之夕,为军人携出府第。置之地穴十余日,乃髡其发,被以僧衣。属湖南纲官李震南还,军士以昭诲托于震。震置之茶褚中。既至湖湘,乃令依南岳寺僧习业,岁给其费。此纲官盖即湖南所使卖茶于中原者?又《周太祖纪》:广顺二年正月,徐州奏“破淮贼于沭阳,斩首千余级,擒贼将燕敬权。”时慕容彦超求援于淮南,李璟发兵援之,师于下邳,闻官军至,退趋沭阳。遂破之。徐州部送敬权等四人至阙下,诏赐衣服、金帛,放归本土。帝召见,谓之曰:“恶凶邪,奖忠顺,天下一也。我之贼臣,挠乱国法,婴城作逆,殃及生灵,不意吴人,助兹凶恶,非良算也。尔当归言之于尔君。”初汉末遣三司军将路昌祚于湖南市茶,属边镐陷长沙,昌祚被贼送金陵。及敬权归,具以帝言告李璟。璟乃召昌祚延坐,从容久之。且称美大朝,深有依附之意。及罢,遣伪宰相宋齐邱宴昌祚于别馆。又令访昌祚在湖南遭变之时亡失纲运之数,命依数偿之。给茗荈万八千斤,遣水运至江夏。仍厚给行装,遣之归阙。则不徒

卖茶遣官,即买茶亦遣官矣。《新书·裴休传》:休于大中时,以兵部侍郎领诸道盐铁转运使,立税茶十二法。时方镇设邸阁居茶取直,因视商人他货横赋之,道路苛扰,休建言许收邸直,毋擅赋商人。则方镇之卖茶,初不自马殷始,盖其利实厚也。然私商之贩运者仍多。何福殷于淮南买茶,见第十七章第三节。颉跌氏于江陵贩卖茶货,见第十九章第三节。杨行密破孙儒,甫还扬州,即议出盐、茗畀民,使之输帛,可见其相须之殷。刘仁恭禁江表茶商,自撷山中草叶为茶,号其山曰大恩,可见其为利之厚。房知温之死也,其子献其茶千五百斤。盖当时豪富,以茶为奇货者多矣?《新书·陆羽传》:羽嗜茶,著经三篇,言茶之原、之法、之具尤备。天下益知饮茶矣。时鬻茶者,至陶羽形,置之炀突间,祀为茶神。有常伯熊者,因羽论,复广著茶之功。御史大夫李季卿宣慰江南,次临淮,知伯熊善煮茶,召之。伯熊执器前,季卿为再举杯。至江南,又有荐羽者。召之。羽衣野服,挈具而入。季卿不为礼。羽愧之,更著《毁茶论》。其后尚茶成风。时回纥入朝,始驱马市茶。懿宗咸通四年(863年),制言安南溪洞之间,悉藉岭北茶药,见第十九章第三节。则茶且北走胡,南走越矣。王播之加茶税也,拾遗李珏言其不可,曰:“茶为食物,无异米盐。田闾之间,嗜好尤切。流弊于民,先及贫弱。”《旧书·穆宗本纪》长庆元年(821年)及《珏传》。《新书·食货志》及《珏传》略同。案陆羽、陆龟蒙皆贫士,龟蒙置园顾诸山下,岁收租茶,见第十八章第二节。又有朱桃椎者,亦见《新书·隐逸传》云:成都人。澹泊绝俗。结庐山中,夏则臝,冬缉木皮叶自蔽,赠遗无所受。尝织十芒置道上。见者曰:“居士也。”为鬻米茗易之,置其处,辄取去。终不与人接。如此之人,而亦须茗,茗为田闾所嗜,无异米盐,信矣。《旧书·王涯传》:甘露之变,涯与同列归中书会食,仓皇步出,至永昌里茶肆,为禁兵所擒。又云:涯以榷茶事,百姓怨恨,诟骂之,投瓦铄以击之。真百姓未必如此。此盖因榷茶而失利者为之?然亦可见其人颇众矣。《李石传》:开成改元大赦,石等商量节文。诸道除药物、口味、茶果外,不得进献。亦茶为食物之一证也。

职是故,当时贡献,《旧书·刘晏传》云:“江淮茶橘,晏与本道观察使各岁贡之,皆欲其先至。有土之官,或封山断道,禁前发者,晏厚以财力致之,常先他司。由是甚不为藩镇所便。”以晏理财之才力,而用之于此,不亦哀乎?《旧五代史·粱太祖纪》:乾化二年十二月,两浙进大方茶二万斤。《唐明宗纪》同光四年四月,天成二年五月,皆书杨溥进新茶。长兴三年(932年),湖南马希范、荆南高重诲并进银茶,乞赐战马,已见第十九章第五节。《周世宗纪》:显德三年(956年),李璟遣钟谟等奉表叙愿称臣纳贡,仍进茶茗、药物等。又遣孙晟奉表,进赏给将士茶、绢、金银、罗帛等。五年(958年),陈觉奉表陈情,兼贡乳茶三千斤。又遣冯延巳献茶五十万斤。此则实同劫夺耳。赏赐,《旧五代史·梁太祖纪》:开平二年三月,巡幸泽潞,以刘知俊为潞州行营招讨使。燕扈驾群臣,并劳知俊,赐以金带、战袍、宝剑、茶药。《唐武皇纪》:乾宁二年(895年),攻王行瑜,天子以武皇为天下兵马都招讨使,遣延王、丹王赐武王御衣,及大将茶酒、弓矢。《明宗纪》:天成四年三月,中书奏:“今后群臣有乞假觐省者,请量赐茶药。”从之。《晋高祖纪》:天福五年三月,诏“朝臣觐省父母,依天成例颁赐茶药。”《周世宗纪》:显德二年二月,遣使赴西京赐太子太师致仕侯益、白文珂、宋彦筠等茶药、钱帛各有差,仍降诏慰问。《新五代史·卢文纪传》:唐明宗时,为御史中丞。初上事,百官台参,吏白诸道进奏官贺。文纪问当如何?吏对曰:“朝廷在长安时,进奏官见大夫、中丞如胥史。自唐衰,天子微弱,诸侯强盛,贡奉不至,朝廷姑息方镇,假借邸吏,大夫、中丞上事,进奏官至客次通名,劳以茶酒而不相见。相传以为故事。”皆赏赐重茶之征。《辽史·太宗纪》:会同三年四月丙辰,晋遣使进茶药。则不惟域内,即于域外,亦用之已。赠遗,张镒遗陆贽钱百万,贽惟受新茶一串,见第十八章第一节。无不以茶,而军中尤以为重。《新书·陆贽传》:贽陈西北边事,言“关东戍士,衣廪优厚,继以茶药,资以蔬酱”。《兵志》云:德宗时,边兵衣饷多不赡,而戍卒屯防,药茗、蔬酱之给最厚。诸将务为诡辞,请遥隶神策军,廪赐遂赢旧三倍,盖即据贽疏言之。《旧五代史·李守贞传》:守贞之讨杨光远,行营将士赏赐,尽以黦茶、染木、姜药之类分给之。军中大怨。乃以帛苞所得物,如人首级,目之为守贞头,悬于树以诅之。其怨毒至于如此。兵士得茶,不必皆自饮,盖亦可以鬻卖换易?凡饮食之物,有刺激之性者,人多谓其可以治病,古之酒,明末之烟则然。茶之初兴,盖亦如此?故唐世尚与药并称。此亦人竞求之之一端欤?

侈于饮食者,历世皆有。如《隋书·樊叔略传》,言其食必方丈,备水陆是也。然尚多受人讥议。《宇文士及传》言其抚幼弟孤兄子以友睦称,好周恤亲戚故人。然过自奉养,服玩食饮,必极丰侈。有司谥曰恭。黄门侍郎刘洎曰:“士及居家侈肆,不可谓恭。”乃改曰纵。则虽有他善,曾不掩其纵恣之失矣。侈恶之大,岂不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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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兴大藏经 寒松操禅师语录寒松操禅师语录卷第六嗣法门人德现编录住常州荆溪安乐禅院语录师于康熙癸丑冬在衍庆寺受请上堂拈疏云行行字挟风霜句句篇连锦绣要知锦上添花须向人前剖露。法座豁开户牖大座当轩且道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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