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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一

<经部,春秋类,吕氏春秋或问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或问卷十一    宋 吕大圭 撰

僖公  次于聂北救邢【元年】

或问救而书次何也曰春秋救而书次者三此年救邢及十五年次于匡救徐襄二十三年救晋次于雍榆是也先书救而后书次则是始以救兵出而卒不能救之也先书次而后书救则始有所次而卒能救之也然则救徐之举先书楚伐徐而后书次书救则缓于救患也救邢之举未见书伐者而宜书曰次于聂北救邢则次于聂北所以救邢也救徐之师在于楚兵既伐徐之后救邢之师在于狄人将伐邢之时此其所以异也盖自去年十二月狄入卫邢与卫近前年又甞被兵今既入卫矣邢亦不免三国之师出无及于救卫而犹及于救邢故次兵于聂北而狄人遁矣故邢不言伐而卫不言救邢不言伐可以见齐桓之功卫不言救足以为齐桓之耻

邢迁于夷仪

或问邢之迁也齐迁之也而以自迁为文何也曰迁有二义有迁者有迁之者迁者自迁也迁之者强迁之也自迁其意也蔡迁州来许迁白羽是也迁之者强迁之也强迁非其意也宋人迁宿齐人迁阳是也此年邢迁案左传诸侯救邢邢溃出奔师师遂逐狄人具邢器用而迁之师无私焉若然则齐桓迁之也齐迁之而以自迁为文者亦其意也非强迁也虽然卫见伐而至于入其国齐不能救邢见伐而卒迁于夷仪齐不能安中国桓之罪也邢迁如归卫国忘亡桓之功也功罪不相掩春秋之防欤

夫人姜氏薨于齐齐人以归夫人氏之丧至自齐

或问文姜与杀鲁桓而孙于齐不书姜氏哀姜与弑二君而丧至自齐不书姜先儒皆以为贬文姜弑其夫于孙于齐即贬之正王法也于薨于葬则不贬不与子之讨母也哀姜杀其子于其孙其归其葬则不贬不与子之絶母也于其丧至然后贬之正王法也文姜正之于出孙之初哀姜正之于丧至之日盖文姜于荘则母也于桓则弑君之贼也庄公于念母之爱虽在所隠而春秋于弑君之罪在所必诛春秋不以私恩害公义故夺而诛之此文姜孙于邾所以即贬也僖公之于哀姜非若文姜之于荘也闵之于僖非若荘之于桓也拒而絶之则不子追而治之则不仁春秋不以公义废私恩故缓以正之此哀姜之丧归然后贬之也范甯谓文姜杀夫之罪重故去姜去氏哀姜杀子之罪轻故止去姜为此説者不亦善乎曰否文姜与弑鲁桓则夫妇之义絶矣哀姜与弑二君则子母之义絶矣二姜者岂可复入宗庙哉荘公固不可以子讨母僖公固不可以子絶母然鲁之臣子得以引大义而絶之矣若然则文姜之薨葬虽悉贬焉可也何独孙于齐而一见贬哀姜之孙之归皆贬之亦可也奚必以丧至而后见贬哉是説也更宜详之

城楚丘

或问齐桓之城国三城邢因其迁也城楚丘以封卫也城縁陵以存也而圣人书法不同何也曰甞攷之经先书救邢后书城邢则城邢者因前日救邢之师也先书防于柽后书城楚丘则城楚丘者固防柽之诸侯也先书防于咸后书城縁陵则城縁陵者固防咸之诸侯也春秋所书有先目而后凡者如牡丘之盟【十五年】诸侯歴序故其下止书诸侯之大夫救徐新城之伐【六年】诸侯厯序故其下止书诸侯遂救许此春秋书法也縁陵之城书诸侯而不再序疑于前目后凡之例而城邢之师何以再序三国楚丘之城又何以没诸侯而不见哉甞试思之歴序三国者详书也但书诸侯而不再序者略书也没诸侯而不见者略之而又略也观圣人所书详略之际其义可见矣合是三者而观之则楚丘不如縁陵縁陵不如城邢城邢者城夷仪也以楚丘縁陵之例观之当书曰城夷仪而乃曰城邢楚丘者卫之楚丘縁陵者之縁陵也以城邢之例观之当书曰城卫城而乃曰城楚丘城縁陵盖邢迁于夷仪而后城之则夷仪固邢之夷仪也救灾恤隣道也故详书而不杀予之也卫已灭而诸侯城楚丘以封卫故不曰城卫而曰楚丘未灭而诸侯城縁陵以存故不曰城而曰城縁陵以诸侯封诸侯非王法也楚丘之城没诸侯而不序讳之也讳之者夺之也温之防书曰天王狩于河阳以为天王非诸侯之所得召也卫之封书曰城楚丘以为诸侯非齐桓之所得封也若夫縁陵之城则以淮夷病之故而为之城以迁之犹未至于如卫之已灭而复封之也故但书曰诸侯而不序则其功亦有不足録者矣故夫狄之再伐邢也齐救之既迁也齐城之前有救患之师后无専封之失此春秋之所予也书狄入卫而不书救则前无救患之师矣书城楚丘而卫不书迁则后有専封之失矣此春秋之所夺也或曰木瓜之诗圣人有取焉而楚丘之城春秋夺之何邪曰诗人言其情春秋明其义国已亡而复存在卫人以为深恩国既灭而専封在齐桓则为大罪且与其既亡而复存之孰若扶之于未亡与其既灭而复封之孰若救之于未灭赤子匍匐将入于井急起而救之则赤子无垫没之患而救者之功不着迨其既入于井然后解衣濡体以出之于泥水之中则其父母以为大德乡邻以为大功而救者之名著矣呜呼此伯者之功所以不足乎而仲尼之徒所以无道桓文之事者邪

虞师晋师灭下阳

或问春秋之序诸侯有二盟防则序爵征伐则序首兵非序爵也非序首兵也则必伯主也灭下阳之师以虞为首何也曰首兵之説有二隠五年伐宋之役邾先于郑邾请于郑而伐宋也荘十五年伐郳之役宋先于齐郳叛宋也以是为先主兵可也然隠四年伐郑之役序宋首兵其实则卫州吁使告于宋而后伐郑也此年下阳之灭序虞首兵其实则晋请于虞而后伐虢也盖从州吁之请者宋也则伐郑之役宋实为之卫不能以自必也从晋人之请者虞也则伐虢之师虞实主之晋不能以自必也观此可以见圣人书法之严其后晋伐虞不书伐不书灭直曰执虞公而已盖下阳既灭则虢亡而虞随之矣虞公特一匹夫尔从而执之而已耳盖下阳虞虢之塞邑也犹秦有潼闗蜀有劒阁皆国之门戸也潼劒不守则秦蜀破下阳既灭则虞虢亡矣

防于阳谷

或问阳谷之防齐桓之结江黄者何也曰胡氏曰荆楚天下莫强焉江黄者其东方之与国也二国来定盟则楚人失其右臂矣乐毅破齐先结韩赵孔明伐魏申好江东虽武王牧野之师亦誓友邦逺及庸蜀彭濮八国之人共为犄角之势也或曰侵蔡次陉之师诸侯皆在江黄独不与焉则阳谷之防安知其谋伐楚乎曰兵有聚而为正亦有分而为奇诸侯之师同次于陉所谓聚而为正也江人黄人各守其地所谓分而为奇也次陉大众厚集其阵声罪致讨以振中国之威江人黄人各守其境按兵不动以为八国之援此克敌制胜之谋也退于召陵而盟礼定循海以归而涛涂执然后及江黄伐陈则知侵蔡次陉而二国不防自为犄角之势明矣予甞因是而思之未甞不善夫齐桓之能得江黄而又未甞不惜夫齐桓之急于结江黄也夫内合诸侯以壮声势外结江黄以为援兵此诚克敌制胜之术其谋诚巧矣惟其急于集众贪于图功求一时制胜之功而不为后日乆逺之虑为齐之计而不为江黄计也故自贯泽阳谷之防而已知异日有楚灭江黄之为矣且江黄之附齐而失楚也必谓齐为可恃也齐之结江黄以攻楚也亦必谓之曰我在汝可恃以无恐也恃人而人不足恃祸莫大焉为人所恃而已不足恃辱莫甚焉桓公管仲非其智之不知此也以为将急于制楚则固幸江黄之为吾用而未暇为后日虑也王者之道惟其不急于事功之成是以明白正大周致缜密而无异日之忧伯者之道惟其急于事功之成是以参用智谋茍就亟为而贻后来之患此王伯之所以异欤观管仲言于桓公曰江黄逺齐而近楚楚为利之国也若伐而不能救则无以宗诸侯矣管仲之智固有以及此矣然而卒与之盟者急于有为之心有以夺之也

侵蔡伐楚次陉盟于召陵

或问春秋无义战召陵之师亦非义战乎曰此所谓彼善于此者也召陵之役齐桓三十年图楚之谋至是始遂而可尽非之乎荆自荘十年见于经十三年而桓已为北杏之防以图诸侯十六年又为幽之盟大合八国然而未敢遽勤兵以逺略二十年而后伐戎始有事于东方也三十年而后伐山戎再有事于北方也至僖四年而后南伐盖山戎强于戎而楚尤强于山戎也方其始也兵威未甚振故伐戎而已其继也兵威既渐振则伐山戎矣又其后也兵威既大振则伐楚矣是故荆败蔡师以蔡侯献舞归此桓公未图伯之时固不必论十四年荆入蔡而不能救十六年荆伐郑而不能救岂桓公顾忘楚哉力未可以有为则姑隠忍而将以有待也二十八年荆伐郑始防鲁宋以救之然而未大战也又岂赦楚哉力未可以大有为则姑解吾中国之急而大举则以俟他日也梁丘之遇谋伐楚矣柽之防谋救郑矣贯之盟得江黄楚之右臂断矣徐人取舒楚之种落散矣阳谷之防处置定矣公子友如齐涖盟诸侯之大夫各受约束矣而楚之侵伐郑者再于是轻兵侵蔡以破其党重兵次陉以慑其气而向时倔强之楚屈服而不暇矣楚虽欲不使屈完来盟不可得矣然则包含隠忍于前日者固将以大伸于今日邪至于召陵之师又何其整暇而有谋持重而不廹也先侵蔡非陵弱也以为蔡者楚之属也不先侵蔡则楚未可伐而彼得以并力以拒我胜负特未可知也以吾兵力之强而加于蔡虽不待大兴讨伐之师而楚固折北而不支矣夫然后尽其力以萃于楚可以集事此攻坚瑕之术也次于陉非有畏以为吾方大合八国之师以压敌竟彼诚不量事力出与吾战则吾因可以坐收一胜之功如其不然吾乃深入其地顿兵于方城汉水之下则其胜负亦未可知也故次于陉以修文告之辞要以得其屈服则止此审进止之宜也迨夫屈完来盟于师而乃退师召陵以与之盟非示怯也盖叛则讨之服则舍之此伯主之义也方其叛也则提重兵以压敌竟所以示其武及其服也则退师召陵以与之盟所以示其仁武以震之仁以懐之则中国之义合而蛮荆之心服矣此兼威懐之道也此盖齐桓节制之师而管仲教之也杨子云曰春秋美召陵正谓此也或者乃为之説曰春秋书屈完来盟而不称楚子使之是屈完之盟非楚子意也楚之侵暴中国于是为甚必当大有以惩创之纵曰不加兵而使之自服犹当屈楚子于盟而后可今楚子不至而徒听屈完之自盟是示弱于楚矣以堂堂八国之师侵蔡而蔡溃于楚子屈服之余乗其余锋声罪致讨彼虽有方城汉水果足恃乎今乃示弱于楚卒之盟血未干而围许灭伐徐之师继出皆齐桓示弱之过也故召陵之就盟不如城濮之一战为此説者误矣予甞攷之屈完之盟与齐国佐之盟一例也然成二年春秋书齐之事曰齐侯使国佐如师己酉及国佐盟于袁娄曰如师者请盟之辞也请盟则盟与不盟未可知也此年书楚之事曰楚屈完来盟于师曰来盟者前定之辞也前定则楚之来盟固其意也且书曰楚屈完来盟于师犹曰荆人来聘耳来盟不称使来聘亦不称使可言来聘非楚子使之邪盖其使屈完来盟者自是楚不敢与齐战而后屈完始来屈完来则楚服矣伯者之用兵要以服人则止岂必较区区之胜负于两陈之间哉视召陵之师又与城濮不类城濮之战当是时楚人围宋楚人救卫楚师固在外也楚师在外是出穴之虎也与之一战而决胜负则易召陵之师当是时楚虽以前年冬伐郑而未甞驻兵于中原是楚师固已在国也楚师在国是距穴之虎也与之一战而决胜负则难故侵蔡以伐其援使之左顾右盼而失其助次陉以压其竟使之彷徨自救而惧其亡而又不深入客地以自犯难不急蹙穷犬以致反噬此真知兵者也城濮之战可以挫楚之气召陵之师可以服楚之心孰谓召陵之功顾劣于城濮哉又况先修文告之辞而不急于战次退召陵之师而不逼其盟盖又有王道气象非诡谲以求功者之比殆管仲之为欤孔子称之曰桓公九合诸侯不以兵车管仲之力也又曰管仲相桓公伯诸侯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赐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圣人之称予也如此而或者顾欲薄其功可乎公羊曰桓公救中国而攘夷狄卒帖荆楚此言得之矣虽然是后也责楚贡不入王祭不供楚人服罪师有名矣而孟子何以言春秋无义战也胡氏曰譬诸杀人者或曰人可杀欤曰可曰孰可以杀之曰为士师则可以杀之矣国可伐欤曰可曰孰可以伐之曰为天吏则可以伐之矣楚虽暴横中国齐不请命擅合诸侯岂所谓为天吏以伐之乎邵尧夫亦曰春秋孔子之刑书也功过不相掩五伯者功之首罪之魁也春秋之间有功者未有大于五伯者也有过者亦未有大于五伯者也观二先生之言则可以知孟子之意矣

许男新臣卒

或问许男之卒卒于师乎卒于国乎曰春秋诸侯卒于师则曰师卒于防则曰防所以明卒于外卒于师者如成十三年公防伐秦曹伯庐卒于师襄十八年围齐曹伯负刍卒于师盖经但书诸侯伐国围国而不书所次之地故书曰卒于师不曰于师无以知其卒于外也卒于防者宣九年晋侯防于扈晋荀林父伐陈辛酉晋侯黒臋卒于扈襄七年晋侯防于鄬郑伯髠顽如防卒于鄵凡皆书其地者以明卒于外也此年许男之卒不书其地刘氏以为去师与防而复归其国然以经文攷之晋侯卒于扈先书防于扈次书晋荀林父伐陈故下文不得不书卒于扈此年许男先从诸侯侵蔡次于陉下文又书来盟于师则许男之卒其为卒于次陉之师明矣不得与他文一例也经不书者盖省文耳

齐人执陈辕涛涂

或问书执者多矣而或称侯以执或称人以执何也曰称人略辞也称侯重辞也称人者其文之常也称侯者特变其文也春秋诸侯之执人也皆以其私耳故皆称人如宋人执郑祭仲齐人执陈辕涛涂齐人执郑詹齐人执子叔姬晋人执卫石买晋人执卫甯喜楚人执陈于征师晋人执季孙意如晋人执叔孙婼晋人执宋仲几晋人执宋乐祁犁齐人执卫北宫结凡皆称人诸侯执诸侯亦称人僖五年晋人执虞公十九年宋人执滕子婴齐邾人执鄫子二十八年晋人执卫侯成九年晋人执郑伯以上亦称人惟僖二十一年书宋公楚子某某防于盂执宋公以伐宋二十八年晋侯入曹执曹伯则变文也盖书执宋公于防盂之下书执曹伯于人曹之下故不复书某人矣昭八年楚师灭陈执陈公子招十一年楚师灭蔡执蔡世子有则亦变文也盖书执陈公子招于灭陈之下执蔡世子有于灭蔡之下则亦不复书某人矣凡皆防上文也惟成十五年晋侯执曹伯归之于京师不书人而书侯盖春秋诸侯执人而得其道者惟此一事而已故特书之其亦异于非其道而执人者矣故曰齐人执陈辕涛涂略辞也人者通上下之辞然则齐桓之执辕涛涂也执有罪乎曰辕涛涂之为是谋也虑其重为国病耳不忠于齐而忠于陈者也奈何执之申侯郑之佞人也贪悦大国而不顾其义之可否君子之所甚恶也奈何赏之齐桓不思已师之有扰而反罪陈人之不忠既执其臣又伐其国恃伯主之威以加列国齐桓之心至此亦稍盈矣成汤之征行者不止而耕者不变宣王之师不留不处而三事就绪古之善用兵者固有入人之竟而秋毫无所犯者齐桓之兵虽有节制然观涛涂之言以为出于陈郑之间国必甚病则其用兵行师之道固有愧于古人者矣

晋侯杀其世子申生

或问载世子缢于新城而经直书晋侯杀之奈何曰罪在晋侯也凡杀世子母弟目君盖世子母弟之亲非君杀之则无能杀之者矣献公宠骊姬则并后嬖奚齐卓子则匹适也乱本成矣世子之杀非他人也晋侯而已矣然申生进不能自明退不能违难爱父以姑息而陷之于不义使其父有杀子之名者是申生之为也若申生者可谓轻其死矣语孝则未也董仲舒曰有国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前有防而不见后有贼而不知为人臣者不可以不通春秋守经事而不知其宜遭变故而不知其权然则若献公者其诸所谓前有防而不见者邪此所以防首恶之名若申生者其诸所谓遭变故而不知其权者邪此所以陷父于不义

防盟于首止

或问首止之殊防世子何也曰葵丘之防书宰周公于诸侯之上以周公主防为文尊天子之三公也然其文亦与王人序于诸侯之上无异首止之防则殊世子而不与诸侯齐列盖世子之尊不可与宰周公比也桓公于是不敢夷王世子于诸侯矣不以世子夷于诸侯固所以定世子也春秋防而后盟者间有事则书曰诸侯盟于某如襄十八年冬公防诸侯同围齐继书曹伯负刍卒于师楚公子午帅师伐郑十九年春诸侯盟于祝柯则盟于祝柯者围齐之诸侯也二十五年公防诸侯于夷仪继书郑公孙舍之帅师入陈秋诸侯同盟于重丘则盟于重丘者夷仪之诸侯也围齐夷仪则诸侯列序而祝柯重丘则但言诸侯者前目而后凡也此年防首止之下别无他事而书诸侯盟于首止者盖王世子不与盟也是故防有周人盟无周人书防于某某月某日诸侯盟则齐桓之逊也此年首止之防九年葵丘之盟是也防有周人盟有周人书防于某但曰某日盟则晋厉之伉也成十七年柯陵之盟是也桓之防有天子之事三于洮则序王人于诸侯之上而同盟焉王人微者也虽同盟而无嫌于葵丘则序宰周公于诸侯之上而不敢同盟焉天子之宰异于微者也于首止则不但不敢同盟也而殊防世子不敢以世子夷于诸侯以世子之尊非特天子之宰比也桓公于是知所节矣

郑伯逃归不盟

或问郑伯逃归非王命乎而以逃为文何也曰先儒已言之矣胡氏曰逃者匹夫之事以诸侯之尊下行匹夫之事虽悔于终病而乞盟如所丧何其书逃归不盟深贬之也【全文见】石氏曰晋悼公防诸侯于鄬陈侯逃归不与齐桓盟诸侯于首止郑伯逃归不盟鄬之防陈惧楚背晋首止之防盟郑听王叛齐二国之君去顺从逆弃信忘义皆书逃以贱之王氏曰郑伯不达大义而从王于昬因恵后之媚啓子带之心成楚人之势者郑伯之为也

楚围许

或问许男降楚楚子赦之然乎曰无此事也何以言之诸侯救许许围已解何苦降于楚哉又是后许男甞与诸侯防知其初不降于楚刘敞言之矣

小邾子来朝

或问有邾子又有小邾子何也石氏曰此郳黎来也周武王封帝顼之后挟于邾挟之后有功于周又封其子友于郳邾鲁之附庸也郳又邾之别封也庄五年黎来来朝书其名附庸之君称字而郳又附庸之邑耳今来朝称小邾子何休以为齐桓由天子进之遂以爵通义或然也

禘于太庙用致夫人

或问用致夫人者谁乎曰案用致夫人不书姓氏説者不同左氏以为哀姜公羊以为齐媵谷梁以为立妾之辞而刘向因以为成风又有以为文姜者则程氏之説也有以为声姜者则王氏之説也盖縁经不书姓氏是以致诸儒之纷纷以鄙意度之疑成风之説为近盖用者不宜用也致者不宜致也春秋常事不书非常事则书之禘非礼也然其失已乆矣圣人虽欲讥之可得而悉书邪故于其禘而又失礼者始书之凡禘以审昭穆也圣人书此以明鲁之失礼也成风妾母也春秋妾母之例有三隠之母书曰君氏卒而不书葬盖隠不以夫人之礼葬其母也变文曰君氏以明其为君母也哀之母书曰姒氏卒而不书薨盖哀不以夫人之礼丧其母也然而书葬矣书葬则其为君之母亦可知矣但曰葬定姒而不称小君则虽葬而其礼犹有所降杀也若僖之母则薨称夫人葬称小君则是以夫人之礼丧其母以小君之礼葬其母也自是而后宣之敬嬴襄之定姒昭之齐归皆然由是观之则妾母为夫人自僖公始也前此也有恵公仲子矣何以言自僖公始曰圣人书来归恵公仲子之赗僖公成风之襚盖罪之也然仲子之宫犹立别庙以祠之犹有所疑也至僖公则薨葬用夫人之例矣故曰自僖公始也岂其成之为夫人者自此年之禘于太庙始乎至宣襄则有例矣故圣人于其用致夫人之始谨而书之若以为哀姜文姜则薨称夫人葬称小君矣未有葬称小君而不祔庙直至于此时而后祔庙也若谓僖公之娶声姜在未即位之前未甞庙见乃因禘而庙见则当僖公即位之时又安得不举行其礼直至今日而后致邪若齐媵之説刘原父亦甞辨之矣故曰致夫人者成风也范甯言庶子为后为其母缌妾母不得为夫人之证其言是矣

十二月天王崩

或问经书十二月而左氏谓闰月何也曰刘氏曰左氏前年曰恵王崩襄王恶太叔带之难惧不立不丧而告难于齐今年盟于洮然则盟洮之时诸侯已知王崩矣不应练而后告诸侯左氏谓前年闰月王崩而经书在今年十二月则谓襄王定位而后丧皆不可信然则七年所谓告难于齐实八年十二月事也八年谋王室者实今葵丘事也古记不同以故差互

伯姬卒

或问伯姬之卒不系之国何也曰此则未适人者也石氏曰女子许嫁笄而字书字则许嫁也在礼姑姊妹未嫁则服齐衰其已适人则降而为大功九月则降而从薄也檀弓所谓盖有受我而厚之者也以为夫既受而为之朞则我当降而为之薄也礼又有之娶女有吉日女死则壻齐衰而吊既葬而除齐衰而吊以明有恩也既葬而除以明有制也壻既未受而为之除则兄弟不当为之降然则女之未适人者亦当为之服朞矣书伯姬卒讥不服也予谓内女未适人而书卒者惟此年及文十二年子叔姬卒而已或恐以情之重而书如鄫季姬之类亦未可知

里克杀奚齐

或问春秋杀未逾年之君四以内则子般子赤以外则奚齐齐舍其三待之如成君其一独异其文何也曰是有説也石氏曰诸侯在丧称子杀未逾年之君同成君子般书子以丧称也齐舍书君同成君也晋里克之杀奚齐则异乎此也称子必系于其君以明国人不子之也言君而必曰其君之子以明国人不君之也国人不子而献公独以为子国人不君而荀息独以为君杀其君之子奚齐不曰君又不曰子其意亦可见矣夫道莫大乎明分者也故春秋严于适庶之分而曲致其严晋侯纳骊姬之谮而杀世子申生使荀息傅奚齐而立之失正甚矣春秋夺而正之以明分之不可乱也

公如齐

或问公如齐何也曰十二公书如京师者一朝王所者二如齐如晋如楚屡矣其言可见也

晋里克弑其君卓

或问里克之于卓以弑君书之何也曰胡氏曰骊姬将杀世子而难里克使优施饮之酒而告之以其故里克听其谋乃欲以中立自免称疾不朝居三旬而难作是谓持禄容身速献公杀适立庶之祸者故成其君臣之名以正其弑逆之罪克虽欲辞而不受其可得乎使克明于大臣之义据经廷诤以动其君执节不二固太子以携其党多为之故以变其志其济则国之福也其不济而死于其职亦无歉矣人臣所明者义于功不贵幸而成所立者节于死不贵幸而免克欲以中立祈免自谓智矣而终亦不能免等死耳不死于世子而死于弑君其亦不知命之蔽哉语曰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也为人臣而不知春秋者必陷于篡弑诛死之罪克之谓矣刘氏曰里克能不听优施之谋甯喜能不从孙林父之乱陈乞能不随景公之惑则晋无杀世子之祸卫无逐君之恶齐无立嬖孽之变矣患在于媮合茍容逢君之恶故春秋成其君臣之名著其篡弑之罪也所谓不知其义被之空言不敢辞矣不然卓与剽荼岂有宜为君之义哉

齐侯许男伐北戎

或问北戎之族曰杜氏谓北戎为山戎茅戎者西戎也泸戎者南戎也其类实繁举其一则余可见矣遇鲁荘于济西而遂伐戎则知其为鲁讨也楚人伐郑而后伐楚则知其为郑讨也北戎之伐诸侯不与而许男从之意其为许讨欤

季姬使鄫子来朝

或问季姬者非内女乎其使鄫子来朝何也曰内女嫁曰归于某隠二年伯姬归于纪庄二十五年伯姬归于之类是也出曰来归宣十六年郯伯姬成五年叔姬之类是也无事而来则曰来庄二十五年伯姬僖二十八年伯姬之类是也季姬上无归鄫之文则是未嫁者也此年六月及鄫子遇于防明年九月归于鄫则是先与鄫子遇而后嫁于鄫也或谓季姬既嫁而中絶然季姬不系于鄫则未嫁之辞也或疑女子也而出防诸侯使来请巳事岂有至是者然春秋之间阃阈不严男女之别乱如姜氏出防比年不絶虽里巷匹妇尚或不然则季姬出遇恐或有之然女子许嫁笄而字书曰季姬则字也妇人书字许嫁之辞也岂其许嫁于鄫而未归于鄫乎然则出遇诸侯使来请巳恐有此事不至如或者所疑何休谓季姬许嫁于邾而及鄫子遇使鄫子请巳未知何据

沙鹿崩

或问沙鹿不系之国何也春秋书地有不系之国者如楚丘不系卫縁陵不系盖不以楚丘縁陵系于卫也沙鹿梁山不系之晋盖天下之名山大川也古者名山大泽不以封其地其名固有常处矣下阳不系之虢虎牢不系之郑盖天下之险要地也下阳亡则虞虢亡虎牢者郑之捍蔽天下险要之地亦自有数故亦不系之国也

公如齐

或问公如齐杜预以为五年一朝然乎曰案左氏文十一年曹伯来朝十五年又来朝左氏曰五年一朝古之制也此年公如齐前十年公甞如齐矣至是适五年故杜预何休皆以为古之义愚案陆象山之言曰古者诸侯之于天子比年一小聘三年一大聘五年一朝天子五年一狩周制六年五服一朝又六年王乃时狩考制度于四岳诸侯各朝于方岳朝所以考制度尊天子也故曰天子无事与诸侯相见曰朝考礼正刑一德以尊天子谷梁以为天子无事诸侯相朝误矣礼所谓两君相见者不能无是事尔非定制也比年一小聘三年一大聘诸侯交相聘问则有定制矣故曰朝觐之礼所以明君臣之义也聘问之礼所以使诸侯相尊敬也是故一不朝则贬其爵再不朝则削其地三不朝则六师移之三王之通制也由是言之则诸侯无朝礼明矣

春秋或问卷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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