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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子正书

礼政

治国之大体有四。一曰仁义。二曰礼制。三曰法令。四曰刑罚。四本者具。则帝王之功立矣。所谓仁者。爱人者也。爱人父母之行也。为民父母。故能兴天下之利也。所谓义者。能辨物理者也。物得理。故能除天下之害也。兴利除害者。则贤人之业也。夫仁义礼制者。治之本也。法令刑罚者。治之末也。无本者不立。无末者不成。夫礼教之治。先之以仁义。示之以敬让。使民迁善曰用而不知也。儒者见其如此。因谓治国不须刑法。不知刑法承其下。而后仁义兴于上也。法令者赏善禁淫。居治之要会。商。韩见其如此。因曰治国不待仁义。不知仁义为之体。故法令行于下也。是故导之以德。齐之以礼。则民有耻。导之以政。齐之以刑。则民苟免。是治之贵贱者也。先仁而后法。先教而后刑。是治之先后者也。夫远物难明。而近理易知。故礼让缓而刑罚急。是治之缓急也。夫仁者使人有德。不能使人知禁。礼者使人知禁。不能使人必仁。故本之者仁。明之者礼也。必行之者刑罚也。先王为礼。以达人之性理。刑以承礼之所不足。故以仁义为不足以治者。不知人性者也。是故失教。失教者无本也。以刑法为不可用者。是不知情伪者也。是故失威。失威者不禁也。故有刑法而无仁义。久则民忽。民忽则怒也。有仁义而无刑法。则民慢。民慢则奸起也。故曰。本之以仁。成之以法。使两通而无偏重。则治之至也。夫仁义虽弱而持久。刑杀虽强而速亡。自然之治也。

经国

先王之制。立爵五等。所以立蕃屏。利后嗣者也。是故国治而万世安。秦以列国之势而并天下。于是去五等之爵而置郡县。虽有亲子母弟。皆为匹夫。及其衰。一夫大呼而天下去。及至汉家。见亡秦之以孤特亡也。于是大封子弟。或连城数十。廓地千里。自关已东皆为王国。力多而权重。故亦有七国之难。魏兴以新承大乱之后。民人损减。不可则以古治。于是封建侯王。皆使寄地。空名而无其实。王国使有老兵百余人。以卫其国。虽有王侯之号。而力侪于匹夫。县隔千里之外。无朝聘之仪。邻国无会同之制。诸侯游猎。不得过三十里。又为设防辅监国之官。以司察之。王侯皆思为布衣不能得。既违宗国蕃屏之义。又亏亲戚骨肉之恩。昔武王既克殷。下车而封子弟。同姓之国五十余。然亦卜世三十。卜年七百。至乎王赧之后。海内无主三十余年。故诸侯之治。则辅车相持。翼戴天子。以礼征伐。虽有乱君暴主。若吴楚之君者。不过恣睢其国。恶能为天下害乎。周以千乘之赋封诸侯。今也曾无一城之田。何周室之奢泰。而今曰之俭少也。岂古今之道不同。而今曰之势然哉。未之思耳。夫物莫不有弊。圣人者岂能无衰。能审终始之道。取其长者而已。今虽不能尽建五等。犹宜封诸亲戚。使少有土地。制朝聘会同之义。以合亲戚之恩。讲礼以明其职业。黜陟以讨其不然。如是则国有常守。兵有常强。保世延祚。长久而有家矣。

设宦

古者三公论王职。六卿典事业。事大者官大。事小者官小。今三公之官。或无事。或职小。又有贵重之官。无治事之实。此官虚设者也。秦汉置丞相九卿之官。以治万机。其后天子不能与公卿造事。外之而置尚书。又外之而置中书。转相重累。稍执机事。制百官之本。公卿之职。遂轻则失体矣。又有兵士而封侯者。古之尊贵者。以职大故贵。今列侯无事。未有无职而空贵者也。世衰礼废。五等散亡。故有赐爵封侯之赏。既公且侯。失其制。今有卿相之才。居三公之位。修其治政。以安宁国家。未必封侯也。而今军政之法。斩一牙门将者封侯。夫斩一将之功。孰与安宁天下也。安宁天下者不爵。斩一将之功者封侯。失封赏之意矣。夫离古意制。外内不壹。小大错贸。转相重累。是以人执异端。窥欲无极。此治道之所患也。先王置官。各有分职。使各以其属。达之于王。自己职事。则是非精练。百官奏。则下情不塞。先王之逼也。

政略

夫有不急之官。则有不急之禄。国之蛑贼也。明主设官。使人当于事。人当于事。则吏少而民多。民多则归农者众。吏少则所奉者寡。使吏禄厚则养足。则无求于民。无求于民。奸宄息矣。禄足以代耕。则壹心于职。壹心于职。则政理。政理则民不扰。民不扰则不乱其农矣。养生有制。送终有度。嫁娶宴享。皆有分节。衣服食味。皆有品帙。明设其礼。而严其禁。如是则国无违法之民。财无无用之费矣。此富民之大略也。非先王之法行不得行。非先王之法言不得道。名不可以虚求。贵不可以伪得。有天下坦然知所去就矣。本行而不本名。责义而不责功。行莫大于孝敬。义莫大于忠信。则天下之人。知所以措身矣。此教之大略也。夫礼设则民贵行。分明则事不错。民贵行则所治寡。事不错则下静壹。此富民致治之道也。礼重而刑轻则士劝。爱施而罚必则民服。士劝则忠信之人至。民服则犯法者寡。德全则教诚。教诚则感神。行深则著厚。著厚则流远。尚义则同利者相覆。尚法则贵公者相刻。相刻则无亲。相覆则无疏。措礼则政平。政平则民诚。设术则政险。政.险则民伪。此礼义法术之情也。

论兵

夫为政失道。可思而更也。兵者存亡之机。一死不可复生也。故曰。天下难事在于兵。今有人于此。力举重鼎。气盖三军。一怒而三军之士皆震。世俗见若人者。谓之能用兵矣。然以吾观之。此亡国之兵也。夫有气者。志先其谋。无策而径往。怒心一奋。天下若无人焉。不量其力。而轻天下之物。偏遇可以幸胜。有数者御之。则必死矣。凡用兵正体不备。不可以全胜。故善用兵者。我谓之死。则民尽死。我谓之生。则民尽生。我使之勇。则民尽勇。我使之怯。则民尽怯。能死而不能生。能勇而不能怯。此兵之半。非全胜者也。夫用战有四。有大体者。难与持久。有威刑者。难与争险。善柔者。待之以重。善任势者。御之以坚。用兵能使民坚重者。则可与之赴汤火。可与之避患难。进不可诡。退不可追。所在而民安。尽地而守固。疑问不能人。权谲不能设也。坚重者。备物者也。备物者。无偏形。无偏形。故其变无不之也。故礼与法首尾也。文与武本末。故礼正而后法明。文用而后武法。故用兵不知先。为政。则亡国之兵也。用人有四。一曰。以功业期之。二曰。与天下同利。三曰。乐人之胜己。四曰。因才而处任。以功业期之。则人尽其能。与天下同利。则民乐其业。乐人胜己。则下无隐情。因才择任。则众物备举。人各有能有不能也。是以智者不以一能求众善。不以一过掩众美。不遗小类。不弃小力。故能有为也。夫治天下者。其所以行之在一。一者何也。曰公而已矣。故公者所以攻天下之邪。屏谗慝之萌。兵者倾危之物。死生之机。一物不至。则众乱兴矣。故以仁聚天下之心。以公塞天下之隙。心公而隙塞。则民专而可用矣。公心明。故贤才至。一公则万事通。一私则万事闭。兵者死生之机也。是故贵公。

王子主失

有王子者。著主失之书。子张甚善之。为袁子称之曰。夫-人之所以贵于大人者。非为其官爵也。以其言忠信。行笃敬。人主授之不虚。人臣受之不妄也。若居其位。不论其能。赏其身。不议其功。则私门之路通。而公正之道塞矣。凡世之所患。非患入主之有过失也。患有过欲改而不能得也。是何也。夫奸臣之事君。固欲苟悦其心。夫物未尝无似象。似象之言。漫润之谀。非明者不能察也。奸臣因以似象之言。而为之容说。人主不能别也。是而悦之。惑乱其心。举动曰缪。而常自以为得道。此有国之常患也。夫佞邪之言。柔顺而有文。忠正之言。简直而多逆。使忠臣之言是也。人主固弗快之矣。今奸臣之言。已掩于人主。不自以为非。忠臣以逆迕之言说之。人主方以为诬妄。何其言之见听哉。是以大者刳腹。小者见奴。忠臣涉危死而言不见听。奸臣飨荣利而言见悦。则天下奚蹈夫危死而不用。去夫荣乐而见听哉。故有被发而为狂。有窜伏于窟穴。此古今之常也。凡奸臣者。好为难成之事。以侥幸成功之利。而能先得人主之心。上之人不能审察。而悦其巧言。则见其赏。而不见其罚矣。为人臣有礼未必尊。无礼未必卑。则奸臣知所以事主矣。虽有今曰之失。必知明曰所以复之涂也。故人主赏罚一不当。则邪人为巧滋生。其为奸滋甚。知者虽见其非。而不敢言。为将不用也。夫先王之道。远而难明。当世之法近而易知。凡人莫不违其疏而从其亲。见其小而暗其大。今贤者固远主矣。而执远而难明之物。奸人固近主矣。而执近而易知之理。则忠正之言。奚时而得达哉。故主蔽于上。奸成于下。国亡而家破。伍子胥为吴破楚。令阖闾霸。及夫差立。鸱夷而浮之江。乐毅为燕王破强齐报大耻。及惠王立而驱逐之。夫二子之于国家。可谓有功也。夫差。惠王足以知之矣。然犹不免于危死者。人主不能常明。而忠邪之道异故也。又况于草茅孤远之臣。而无二子之功。涉奸邪之门。经倾险之涂。欲其身达。不亦难哉。今人虽有子产之贤。而无子皮之举。有解狐之德。而无祁奚之直。亦何由得达而进用哉。故有祁奚之直。而无宣子之听。有子皮之贤。而无当国之权。则虽荆山之璞。犹且见瓦耳。故有管仲之贤。有鲍叔之友。必遇桓公而后达。有陈平之智。有无知之友。必遇高祖而后听。桓公。高祖不可遇。虽有二子之才。夫奚得用哉。

厚德

恃门户之闭以禁盗者。不如明其刑也。明其刑不如厚其德也。故有教禁。有刑禁。有物禁。圣人者兼而用之。故民知耻而无过行也。不能止民恶心。而欲以刀锯禁其外。虽曰刑人于市。不能制也。明者知制之在于本。故退而修德。为男女之礼。妃匹之合。则不淫矣。为廉耻之教。知足之分。则不盗矣。以贤制爵。令民德厚矣。故圣人贵恒。恒者德之固也。圣人久于其道。而天下化成。未有不恒而可以成德。无德而可以持久者也。

用贤

治国有四。一曰尚德。二曰考能。三曰赏功。四曰罚罪。四者明则国治矣。夫论士不以其德。而以其旧。考能不以其才。而以其久。而求下之贵上。不可得也。赏可以势求。罚可以力避。而求下之无奸。不可得也。为官长非苟相君也。治天下也。用贤非以役之。尚德也。行之以公。故天下归之。故明王之使人有五。一曰。以大体期之。二曰。要其成功。三曰。忠信不疑。四曰。至公无私。五曰。与天下同忧。以大体期之。则臣自重。要其成功。则臣勤惧。忠信不疑。则臣尽节。至公无私。则臣尽情。与天下同忧。则臣尽死。夫唯信而后可以使人。昔者齐威王。使章子将而伐魏。人言其反者三。威王不应也。自是之后。为齐将者。无有自疑之心。是以兵强于终始也。唯君子为能信。一不信则终身之行废矣。故君子重之。汉高祖。山东之匹夫也。无有咫尺之土。十室之聚。能任天下之智力。举大体而不苛。故王天下。莫之能御也。项籍。楚之世将。有重于民。横行天下。然而卒死东城者。何也。有一范增不能用。意忌多疑。不信大臣故也。宽则得众。用贤则多功。信则人归之。

悦近

孔子曰。为上不宽。吾何以观之。苛政甚于猛虎。诗人疾掊克在位。是以圣人体德居简。而以虚受人。夫有德则谦。谦则能让。虚则宽。宽则爱物。世俗以公刻为能。以苛察为明。以忌讳为深。三物具则国危矣。故礼法欲其简。禁令欲其约。事业欲其希。简则易明。约则易从。希则有功。此圣贤之务也。汉高祖。山东之匹夫也。起兵之曰。天下英贤奔走而归之。贤士辐凑而乐为之用。是以王天下。而莫之能御。唯其以简节宽大。受天下之物故也。是故宽则得众。虚则受物。信则不疑。不忌讳则下情达。而人心安。夫高祖非能举必当也。唯以其心旷。故人不疑。况乎以至公处物。而以聪明治人乎。尧先亲九族。文王刑于寡妻。物莫不由内及外。由大信而结。由易简而上安。由仁厚而下亲。今诸侯王国之制。无一成之田。一旅之众。独坐空宫之中。民莫见其面。其所以防御之备。甚于仇雠。内无公族之辅。外无藩屏之援。是以兄弟无睦亲之教。百姓无光明之德。弊薄之俗兴。忠厚之礼衰。近者不亲。远者不附。人主孤立于上。而本根无庇荫之助。此天下之大患也。圣人者。以仁义为本。以大信持之。根深而基厚。故风雨不愆伏也。

贵公

治国之道万端。所以行之在一。一者何。曰。公而已矣。唯公心而后可以有国。唯公心可以有家。唯公心可以有身。身也者。为国之本也。公也者。为身之本也。夫私人之所欲。而治之所甚恶也。欲为国者一。不欲为国者万。凡有国而以私临之。则国分为万矣。故立天子。所以治天下也。置三公。所以佐其王也。观事故而立制。瞻民心而立法。制不可以轻重。轻重即颇邪。法不可以私倚。私倚即奸起。古之人有当市繁之时。而窃人金者。人间其故。曰。吾徒见金。不见人也。故其爱者必有大迷。宋人有子甚丑。而以胜曾上之美。故心倚于.私者。即所知少也。乱于色者。即目不别精粗。沉于声音。则耳不别清浊。偏于受者。即心不别是非。是以圣人节欲去私。故能与物无尤。虽有天下之大。四海之富。而不敢私其亲。故百姓超然。背私而向公。公道行。即邪利无所隐矣。向公即百姓之所道者一。向私即百姓之所道者万。一向公。则明不劳而奸自息。一向私。则繁刑罚而奸不禁。故公之为道。言甚约而用之甚博。

治乱

治国之要有三。一曰食。二曰兵。三曰信。三者国之急务。存亡之机。明主之所重也。民之所恶者莫如死。岂独百姓之。然。虽尧。舜亦然。民困衣食将死亡。而望其奉法从教。不可得也。夫唯君子而后能固穷。故有国而不务食。是责天下之人。而为君子之行也。伯夷饿死于首阳之山。伤性也。管仲分财自取多。伤义也。夫有伯夷之节。故可以不食而死。有管仲之才。故可以不让而取。然死不如生。争不如让。故有民而国贫者。则君子伤道。小人伤行矣。君子伤道则教亏。小人伤行则奸起。夫民者君子所求用也。民富则所求尽得。民贫则所求尽失。用而不得。故无强兵。求而皆失。故无兴国。明主知为国之不可以不富也。故率民于农。富国有八政。一曰。俭以足用。二曰。时以生利。三曰。贵农贱商。四曰。常民之业。五曰。出入有度。六曰。以货均财。七曰。抑谈说之士。八曰。塞朋党之门。夫俭则能广。时则农修。贵农则谷重。贱商则货轻。有常则民壹。有度则不散。货布则并兼塞。抑谈说之士。则百姓不淫。塞朋党之门。则天下归本。知此八者。国虽小必王。不知此八者。国虽大必亡。凡上之所以能制其下者。以有利权也。贫者能富之之谓利。有罪者能罚之之谓权。今为国不明其威禁。使刑赏利禄壹出于己。则国贫而家富。离上而趣下矣。夫处至贵之上。有一国之富。不可以不明其威刑。而纳公实之言。此国之所以治乱也。至贵者人夺之。至富者人取之。是以明君不敢恃其尊。以道为尊。不敢恃其强。以法为强。亲道不亲人。故天下皆亲也。爱义不爱近。故万里为近也。天下同道。万里一心。是故以人治人。以国治国。以天下治天下。圣王之道也。凡有国者。患在壅塞。故不可以不公。患在虚巧。故不可以不实。患在诈伪。故不可以不信。三者明则国安。三者不明则国危。苟功之所在。虽疏远必赏。苟罪之所在。虽亲近必罚。辨智无所横其辞。左右无所开其说。君子卿大夫。其敬惧如布衣之虑。故百姓蹈法。而无侥幸之心。君制而臣从。令行而禁止。壅塞之路闭。而人主安太山矣。夫礼者所以正君子也。法者所以治小人也。治在于君子。功在于小人。故为国而不以礼。则君子不让。制民而不以法。则小人不惧。君子不让。则治不立。小人不惧。则功不成。是以圣人之法。使贵贱不同礼。贤愚不同法。毁法者诛。有罪者罚。爵位以其才行。不计本末。刑赏以其功过。不计轻重。言必出于公实。行必落于法理。是以百姓乐义。不敢为非也。太上使民知道。其次使民知心。其下使民不得为非。使民知道者。德也。使民知心者。义也。使民不得为非者。威禁也。威禁者。赏必行刑必断之谓也。此三道者。治天下之具也。欲王而王。欲霸而霸。欲强而强。在人主所志也。

损益

夫服物不称。则贵贱无等。于是富者逾侈。贫者不及。小人乘君子之器。贾竖袭卿士之服。被文绣。重门而玉食。其中左右。叱咄颐指而使。是故有财者光荣。无财者卑辱。上接卿相。下雄齐民。珍宝旁流。而刑放于贿。下而法侵。能无亏乎。

世治

天地之道贵大。圣人之道贵宽。无分寸之曲。至直也。以是绳之。则工不足于材矣。无纤分之短。至善也。以是规之。则人主不足于人矣。故凡用人者。不求备于一人。桓公之于宁戚也。知之矣。夫有近会者无远期。今之为法曰。选举之官。不得见人。曰以绝奸私也。夫处深宫之中。而选天下之人以为明。奚从而知之。夫交接人之道。不可绝也。故圣人求所以治交。而不求绝交人。莫问不交。以人禁人。足以私禁私也。先王之用人不然。不论贵贱。不禁交游。以德底爵。以能底官。以功底录。具赏罚以待其归。虽使之游。谁敢离道哉。

刑法

礼法明则民无私虑。事业专则民无邪伪。百官具则民不要功。故有国者。为法欲其正也。事业欲其久也。百官欲其常也。天下之事。以次为爵禄。以次进士。君子以精德显。夫德有次则行修。官有次则人静。事有次则民安。农夫思其疆畔。百工思其规矩。士君子思其德行。群臣百官思其分职。上之人思其一道。侵官无所由。离业无所至。夫然。故天下之道正而民壹。夫变化者。圣人之事也。非常者。上智之任也。此人于权道。非贤者之所窥也。才智至明。而好为异事者。乱之端也。是以圣人甚恶奇功。天下有可赦之心。而有可赦之罪。无可赦之心。而无可赦之罪。明王之不赦罪。非乐杀而恶生也。以为乐生之实。在于此物也。夫思可赦之法。则法出入。法出入。则奸邪得容其议。奸邪得容其议。则法曰乱。犯罪者多。而私议并兴。则虽欲无赦不可已。夫数赏则贤能不劝。数赦则罪人侥幸。明主知之。故不为也。夫可赦之罪。千百之一也。得之于一。而伤之于万。治道不取也。故先王知赦罪不可为也。故所俘虏。壹断之于法。务求所以立法。而不求可赦之法也。法立令行。则民不犯法。法不立令不行。则民多触死。故曰。能杀而后能生。能断而后仁立。国之治乱。在于定法。定法则民心定。移法则民心移。法者所以正之事者也。一出而正。再出而邪。三出而乱。法出而不正。是无法也。法正而不行。是无君也。是以明君将有行也。必先求之于心。虑先定而后书之于策。言出而不可易也。令下而不反也。如阴阳之动。如四时之行。如风雨之施。所至而化。所育而长。夫天之不可逆者时也。君之不可逆者法也。使四时而可逆。则非天也。法令而可违。是非君也。今有十人。旷弩于百万之众。未有不震怖者也。夫十矢之不能杀百万人可知也。然一军皆震者。以为唯无向则已。所中必死也。明君正其礼。明其法。严其刑。持满不发。以牧万民。犯礼者死。逆法者诛。赏无不信。刑无不必。则暴乱之人莫敢试矣。故中人必死。一矢可以惧万人。有罪必诛。一刑可以禁天下。是以明君重法慎令。

人主

人主莫不欲得贤而用之。而所用者不免于不肖。莫不欲得奸而除之。而所除者不免于罚贤。若是者赏罚之不当。任使之所由也。人主之所赏。非谓其不可赏也。必以为当矣。入主之所罪。非以为不可罚也。必以为信矣。智不能见是非之理。明不能察浸润之言。所任者不必智。所用者不必忠。故有赏贤罚暴之名。而有戮能养奸之实。此天下之大患也。

致贤

虽有离娄之目。不能两视而明。夔旷之耳。不能两听而聪。仲尼之智。不能两虑而察。夫以天下之至明至智。犹不能参听而俱存之。而况于凡人乎。故以目虽至明有所不知。以因虽凡人无所不得。故善学者。假先王以论道。善因者。借外智以接物。故假人之目以视。奚适夫两见。假人之耳以听。奚适夫两闻。假人之智以虑。奚适夫两察。故夫处天下之大道。而智不穷。兴天下之大业。而虑不竭。统齐群言之类。而曰不劳。兼听古今之辨。而志不倦者。其唯用贤乎。

明赏罚

夫干禄者唯利所在。智足以取当世。而不能日月不违仁。当其用智以御世。贤者有不如也。圣人明于此道。故张仁义以开天下之门。抑情伪以塞天下之户。相赏罚以随之。赏足荣而罚可畏。智者知荣辱之必至。是故劝善之心生。而不轨之奸息。赏一人而天下知所从。罚一人而天下知所避。明开塞之路。使百姓晓然。知轨疏之所由。是以贤者不忧。知者不惧。干禄者不邪。是故仁者安仁。智者利仁。畏罪者强仁。天下尽为仁。明法之谓。死者人之所甚恶也。杀人者仁人之所不忍也。人之于利欲。有犯死罪而为之。先王制肉刑。断人之体。彻膳去乐。咨嗟而行之者。不得已也。刑不断则不威。避亲贵则法曰弊。如是则奸不禁。而犯罪者多。惠施一人之身。而伤天下生也。圣人计之于利害。故行之不疑。是故刑杀者。乃爱人之心也。涕泣而行之。故天下明其仁也。虽贵重不得免。故天下知其断也。仁见故民不怨。立断下不犯。圣王之所以禁奸也。先王制为八议赦宥之差。断之以三槐九棘之听。服念五六曰。至于旬时。全正义也。而后断之。仁心如此之厚。故至刑可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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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扮郑州官,问成员外,解开封府了)(外扮包待制上,引问疑狱不明)(末云)人间私语,天闻若雷。行道数十里地,见座神庙,我且问珓杯咱。 【中吕】【粉蝶儿】今得一个下下之珓,不争随顺了妖娆,闷着头自想念不合神道。一会家怨气难消,

  • 第廿六折 隗顺埋环·冯梦龙

    【商调永红花】[外扮狱卒上]孤忠骸骨髑髅边,有谁怜热心一片。自家狱卒隗顺,因岳老爷冤死,尸首已经验明,不见发落。我心中十分不忍,乘此夜半无人,负尸出狱偷葬城外,有何不可?[作负尸忙行介]待矛头淅与周全,向重渊觅些儿方便。这一

  • 第四折·王实甫

    (洁引聪上,云)今日二月十五日开启,众僧动法器者。请夫人小姐拈香。比及夫人未来,先请张生拈香。怕夫人问呵,则说道贫僧亲者。(末上,云)今日二月十五日,和尚请拈香,须索走一遭。 【双调】【新水令】梵王宫殿月轮高,碧琉璃瑞烟

  • 四集卷五十·乾隆

    钦定四库全书御制诗四集卷五十古今体九十首【戊戌六】西直门外龙见引常雩义惟寓重农况当望雨时意更殷?恭大祭三日斋预期兹还宫郊外揽麦田出土未芄芄所惧或致歉遑敢因希丰恐孤初春雪【今春自新正初十日夜雪次日复雪至

  • 提要·梁兰

    臣谨案畦乐诗集一巻明梁兰撰兰字庭秀又字不移泰和人右赞善梁潜之父也隐居不仕故以畦乐自号于杨士竒为姻家士竒尝从之学诗此集即士竒所编前有洪武三十一年士竒序考士竒所作兰墓志称卒于永乐八年则编此集时兰犹及见之也

  • 提要·李绅

    臣等谨案追昔游集三巻唐李绅撰绅字公垂亳州人元和元年进士武宗时为中书侍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事迹具唐书本传此集皆其未为相时所作晁公武读书志载前有开成戊午八月绅自序此本无之诗凡一百一首新唐书本传所载贬端州司马

  • ●卷一百二十二·徐梦莘

      炎兴下帙二十二。   起建炎三年二月十三日壬戌,尽十八日丁卯。   十三日壬戌车驾幸杭州。   上至杭州以州治糙宫以显甯寺为尚书省然百司官吏到者十未有一二。   十四日癸亥汪伯彦奏劄乞赐窜殛。   劄子

  • 第五十七回 入深岩得擒叛首 征朔方再挫王师·蔡东藩

      却说辛兴宗、杨惟忠等到了杭州,由王禀迎入城内。王禀即与言破城情形,并归功宋江、吴用等人。兴宗道:“宋江本是大盗,此次虽破城有功,不过抵赎前罪罢了。”王禀道:“他手下已死了多人,应该奏闻朝廷,量加抚恤。”兴宗摇首

  • 卷之二百八十八·佚名

    光绪十六年。庚寅。八月。戊戌朔。上诣仪鸾殿问慈禧端佑康颐昭豫庄诚寿恭钦献皇太后安。至丁卯皆如之。记注  ○护理甘肃新疆巡抚魏光焘奏、添设霍尔果斯驿站夫马。下部知之。摺包  ○己亥。刑部奏、本年停止勾

  • 李德林传·魏徵

    李德林,字公辅,博陵安平人。 祖父李寿,曾任湖州的户曹从事。 父亲李敬族,历任太学博士、镇远将军。 魏孝静帝年间(534~550),令当时知识渊博的人审定文献典籍,让李敬族校书,隶属于直阁省。 李德林年幼时,天资聪慧,只有几岁时,读左

  • 卷三十七·佚名

    <史部,职官类,官制之属,礼部志稿>钦定四库全书礼部志稿卷三十七明 俞汝楫 编主客司职掌给赐赐在京文武官员人等【公差附】登极赐凡皇上登极赐在京文臣羣臣及军民人等银绢布钞宣德十年公银六十两侯伯驸马五十两一品

  • 卷一百一十七 朱子十四·黎靖德

      ◎训门人五   黄直卿会看文字,只是气象少,间或又有看得不好处。〔文蔚〕   因说正思小学字训,直卿云:"此等文字亦难做,如'中',只说得无倚之中,不曾说得无过不及之中。"曰:"便是此等文字难做,如'仁',只说得偏言之仁,不曾

  • 泾野子内篇卷二十·吕柟

    太常南所语大器问一贯忠恕忠是一恕是贯先生曰此殊支离曾子平日教门人唯在忠恕上用功故因门人之问则言所谓一贯即我前说的忠恕便是一时间就指出防化门人这处便见曾子已得了一贯了象先问一友云于事上学恐劳攘如何先生曰

  • 卷十·陆九渊

    卷十 与张元鼎 今时农民率多穷困,农业利薄,其来久矣。当其隙时,藉他业以相补助者,殆不止此。邦君不能补其不足,助其不给,而又征其自补助之业,是奚可哉? 与朱益叔 区区之学,不能自已,朋侪相课,亦谓月异而岁

  • 卷十四·敖继公

    <经部,礼类,仪礼之属,仪礼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仪礼集说卷十四    元 敖继公 撰士虞礼第十四注曰虞于五礼属凶继公谓此篇言士丧始虞之礼士虞礼 特豕馈食【食音嗣】注曰祭祀自孰始曰馈食馈食者食道也继公谓祭而

  • 佛教月报征文·太虚

    木石同坛,山之所以高也;河潦并纳,海之所以深也;世出世、人非人,无乎不贯彻,无乎不莞络,无乎不摄受,佛教之所以广大也。佛法、心法、众生法,同一不思议境也!于毕竟同中不妨炽然为异,六合内外,万形上下,种种相、种种性、种种体力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