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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佛应先解决三个问题 (注一)

──十二年正月在沙市佛教会讲──

太虚此次由彝陵经过沙市,承佛会诸居士及地方各界人士邀约来会,得与在座诸君聚处一堂,研究佛法,是非常欣幸的!

但讲到学佛这件事,先要研究;欲研究,先要解决三个问题:一、为甚么要学佛?二、可以不学佛否?三、拿甚么去学佛?

对于第一个问题,所以要学佛的原因,就是我们平常的要求。平常有甚么要求?无非是要安安乐乐,无非是要永久安安乐乐;有此要求,所以要学佛。依佛法说:无非为令世间解脱一切苦、得究竟乐。既要离一切苦、得究竟乐,所以就要学佛。有一种人讲:离一切苦得究竟乐,这种要求,原来人人有的,何必要学佛才能如此?所以第二个问题就发生了。对于第二个问题可以设为问答:假如有人问我们为甚么要学佛?我答以非学佛不可。照这样说,似乎武断得很!其实并非武断。就眼面前说:比如有饥寒的苦恼,得了衣食,饥寒的苦恼离脱了,就可以得安乐。比如流离失所,漂荡无归,得有住所,流离的苦恼离脱了,就可以得安乐,比如小孩子得成年人抚育,也就可以离苦得乐。照这样说;岂不都可以离苦得乐么?为甚么要学佛?为甚么要提出这问题来研究他?如饥寒时能得饱暖,流离时能得住所,凡衣食住人人所需用的,有自人人供其所求,又有国家保持社会现状,是种种方面都可以离苦得乐的,又何必在佛法上求?但是、在世间上是不能完全离苦得究竟乐的!比如饥寒之苦,有食可以无饥,有衣可以不寒,然不过暂时离苦,而苦根尚在;且因谋衣食必起种种惑、造种种业,所以一切苦又随之而起。比如人生,有情世间不止一人,必有家庭,有家庭要安居乐业,便有负担,因负担又生种种拘束,种种烦恼。稍得安乐,苦又随之而起,所以不能离一切苦、得究竟乐。推而广之,不但家庭如此,即社会亦然。社会上可以互相维持,以我所有通彼之无,但是成了社会,到了社会有益的地方,种种烦恼亦随之而生,由是互相侵扰,互相妨害,互相并吞,生出种种烦恼,发生种种困苦,所以不能离一切苦、得究竟乐。

有种人说:这是可以有救济方法的,只要有强富的国家、良好的政府,这苦就可以免。这话也不甚错,因为有富强国家、良好政府,一国人民得以安居乐业,自然是一种幸福;但因这一点幸福,而痛苦又生。大凡一个地球上,不止一国,国与国相邻,必有交际,因交际而生交涉,因交涉而生战争,因战争又发生种种痛苦,种种义务,可见有国家有政府,亦不能离一切苦、得究竟乐。  就上说概括一下,我们人世上要求离一切苦、得究竟乐,实在无有办法。佛经上说:“以苦欲舍苦,苦终不能出”。然人世上要求离一切苦、得究竟乐,原是正当要求;但虽是正当要求,一切办法都做不到,惟释迦如来才说出种种法来,令众生离一切苦、得究竟乐。对于此种问题,从前我已同人讨论过。有一位儒教老先生,他说为甚么要学佛?我们读圣贤书,行豪杰事,以扬名显亲为希望,以齐家治国为事业,照这样可以不学佛了。对于此种理由,就人言人,原不失为圣贤君子。但是要求离一切苦、得究竟乐,仍是办不到的。这原因在何处?如儒教所讲的,无非道学、词章、考证三种,这三种、我细细把他推究起来,便知道我的结果。

道学家所讲的重要处,不外民胞物与,万物一气,为天地立心,为万物立命。但自佛学家看起来,所讲都是生生相续,也是有苦恼的。所以老子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暂时勉为救济,也无办法。易经六十四卦既济之后,继以未济,可见暂时能济,终久不济,也是不能离一切苦、得究竟乐。所谓顶上的道学,尚且如是;讲到词章,更不是了。在中国古来词章之高美,莫过诗与离骚,诗所以言性情,国风之作,多半男女淫词,雅颂之篇,无非赞美帝王神武;离骚美人香草,满纸皆是。就此看来,凡词所流露者,无非杀业、淫业,虽有所劝戒而根本业力未除,要想离一切苦、得究竟乐,如何可能!

若夫考证,所以研究经史,因经史而知今古之所以兴、所以废、所以治、所以乱,未尝与国民无益;然欲求达到离苦得乐目的,终不可能的。所以发生离苦得乐之要求者,以天地不完美,故有种种苦恼,要想把他离脱,不惟儒家这三种做不到,即现今世界哲学、科学所研究的,也是做不到。所以要求离苦得乐,非归到这学佛范围内不可。试再进而批评道家。

有一位讲究道家的先生说:像我们学道的人,以精、气、神为三宝,炼精成气,炼气化神,炼神归虚,也可离了这躯壳,更升而为天上神仙,长生不老,岂不就可以离苦得乐吗?何必要学佛呢!况且佛法修性不修命,道家性命双修;依此看来,可不学佛。但是他说的方法,不是无功的,也不是无果的,不过他的功用在精、气、神上,这样精、气、神、如能保持得住,未尝无有好处,无如到了功用一完,仍然堕落!何以故?因为他舍却一四大和合的假身,又修成一五阴和合的报身,较世人的生命虽然多活几百年、或几千年,或几万年、岂知万年一夕,一夕万年,刹那刹那,转眼成空,仍然是苦,以未达离苦之究竟地故。至于讲到命字,命是个甚么东西?本是虚妄的、不实的、一种业力的继续,离此业力之外,无所谓命;道家不过把他拿来扩充延长,不知其为虚妄不实的。以命是苦之根,故佛法是解脱业力的,所以能究竟常乐;道家是延长业力,所以不能究竟常乐。依此说来,道家既不能得究竟乐,所以不得不学佛。

又世上的人,也有信婆罗门教的、基督教的、回教的,这三种教皆是一神教。一神者、所谓上帝是,以上帝为唯一真神,无论何物皆是他造的,所以主宰万物,支配万物。他的用意,无非说他是可以救众生的。这种教的理论是说世界何以有,万物何以生,他是创造世界万物的,高出世界万物之上的;但使信他唯一真神,朝夕礼拜虔心祈祷,便可到永久安乐的地方;他的用意无非如是。但他讲的唯一真神,也要研究他一下,到底是假设的,是实有的!假定为实有的,他是从何处而来?如说他唯一真神是自然有的,世界万物也可以自然而有,为甚么要他来造?且造的万物,人是一种,何以有智的、愚的、善的、恶的、富的、贵的、贫的、贱的,种种不公;唯一真神,至公至平,何以所造的人,有如是种种不平?依此推究起来,此唯一真神,还是有的,还是无的?有无不能定,便缥缈不实,直同龟毛兔角,徒有名词而已!可见依此而求究竟安乐,还是不能的。

又有一种新学家,说哲学可以发明真理,科学可以发明实用,依哲学与科学,心思智巧,利用自然因果,一天进化一天,文明也一天发达一天,到了进化之极,自有美满结果,可免困苦,可享安乐。但是这种学说,也还要考究一番。

所言的进化,是否依地球上人来讲的?地球在虚空为行星之一,是有限量的;地球之经成、住、坏、空、不知凡几,地球既有坏的时候,即令进化不已,如到地球坏了之时,也与地球同坏,依然落空,与人生而又死,有何区别!可见科学、哲学也无结果。

依上种种宗教、种种学说、讨论也得其大略,然欲求离一切苦、得究竟乐的目的,仍不可能。大宗教、大学说尚且如此,其余如某某门、某某社以及一切旁门外道,更不必问了!所以非要学佛不可,既是必要学佛,所以第三问题又因之而起。讲到佛学,原有次第。其次第为何?不外教、理、行、证、四种。是依佛智慧所证得的真理而说出来的三藏十二部经典;依教研究,明白佛说的真理谓之理;依理做去为之行;行到功行圆满的时候谓之证。教理所讲明的,是说明一切人及一切众生本来真心是圆明清净的,人人如此,一切众生莫不如此。此圆明清净心,即是佛性,诸佛与众生无二无别。禅宗有明心见性之说,无非发明本心,自见本性而已。我们向来因无明不觉,起惑造业,造业固有苦恼,有苦恼故不得安乐。诸佛所说,无非教人离一切苦得究竟乐。其何以离、何以得?不外发明本性。如要过细推求,言之甚长!好在沙市有佛教会,会中诸人对于佛学很有研究,佛经流通处所储经典也不少,尽可来此研究研究。

学佛不是专求佛理的,是要依佛理去修,才是究竟,所以又在行字上再来一讲。有人到此地方,必有疑问:说众生本来是佛,本来清净,何必要学?只为无始无明所以迷妄,因迷妄所以颠倒,因颠倒所以造业,因造业所以流浪生死,轮回六道,受种种苦;学佛是去迷妄颠倒的,所以要实行。如但明教理,不加功用,是不可的。因不明佛性,所以造业受苦,能发明佛性,了了显现,圆明寂照,得大解脱、大自在,才能与佛一样。古德说佛是明悟之众生,众生是未悟之佛,便可以解决此疑问了。然一推其无明所自来,无始无始,不知所自起,以无明妄动故也。曾为天也,曾为人也,曾堕入诸恶道也,不知经过若干的世界成住坏空──,如要离一切苦、得究竟乐,用何种方法下手才能达到目的,又不可不加以讨论。

吾人何以迷妄?由自心悭贪而迷妄也。盖悭贪是迷妄之根,如要去迷妄,须从破悭贪下手!(注二)(注一)原题“在沙市佛教会讲演录”,今改题。

(注二)此下编入净化主义,今略去,以免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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