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正文

卷第十八

祖堂集卷十八

祖堂卷十八 赵州

赵州和尚嗣南泉,在北地。师讳全谂,青社缁丘人也。

少于本州龙兴寺出家,嵩山琉璃坛受戒。不味经律,遍参丛林,一造南泉,更无他往。

既遭盛筵,宁无扣击?师问:“如何是道?”南泉云:“平常心是道。”师云:“还可趋向否?”南泉云:“拟则乖。”师云:“不拟时如何知是道?”南泉云:“道不属知不知,知是妄觉,不知是无记。若也真达不拟之道,犹如太虚,廓然荡豁,岂可是非?”师于是顿领玄机,心如朗月,自尔随缘任性,笑傲浮生,拥毳携筇,周游烟水矣。

师问座主:“所业什摩?”对云:“讲《维摩经》。”师云:“维摩还有祖父也无?”对云:“有。”师云:“阿那是维摩祖父?”对云:“则某甲便是。”师云:“既是祖父,为什摩却与兒孙传语?”座主无对。问:“学人拟作佛去时如何?”师云:“费心力。”僧云:“不费心力时如何?”师云:“作佛去。”问:“夜升兜率,昼降阎浮,其中摩尼为什摩不现?”师云:“道什摩?”僧再问,师云:“不见道,‘毗婆尸佛早留心,直至如今不得妙’?”有僧辞。“什摩处去?”对云:“南方去。”师云:“三千里外逢人莫喜。”僧云:“学人不会。”师云:“柳絮,柳絮!”问第一座:“堂中还有祖父摩?”对云:“有。”师云:“唤来与老僧洗脚。”

师示众云:“我这里亦有在窟师子,亦有出窟师子,只是无师子兒。”有僧出来弹指两三下,师云:“作什摩?”僧云:“师子兒。”师云:“我唤作师子,早是罪过,你又更蹴踏作什摩?”问:“与摩来底人,师还接也无?”师云:“接。”“不与摩来底人,师还接也无?”师云:“接。”僧云:“与摩来底人从师接,不与摩来底人,师如何接?”师云:“止止不须说,我法妙难思。”问:“如何是平常心?”师云:“虎狼野干是。”僧云:“还教化也无?”师云:“不历你门户。”僧云:“与摩莫平沉那个人也无?”师云:“大好平常心!”

大王礼拜师,师不下床。侍者问:“大王来,师为什摩不下地?”师云:“汝等不会。上等人来,上绳床接;中等人来,下绳床接;下等人来,三门外接。”师问座主:“久蕴什摩业?”对云:“《涅盘经》。”师问座主:“一段义得不?”对云:“得。”师以脚踢空中,口吹,却问:“这个是《涅盘经》中义不?”云:“是。”师云:“会摩?”“不会。”师云:“这个是五百力士结成[揭石]之义。”师示众云:“我三十年前在南方火炉头,举无宾主话,直至如今无人道著。”有人举问雪峰:“赵州无宾主话作摩生道?”雪峰便踏倒。

师又到一老宿处,老宿云:“老大人何不觅取住处?师云:“什摩处是某甲住处?”老宿云:“老大人住处也不识!”师云:“三十年学骑马,今日被驴扑。”问:“离教请师决。”师云:“与摩人则得。”僧才礼拜,师云:“好问,好问。”僧云:“谘和尚。”师云:“今日不答话。”问:“澄澄绝点时如何?”师云:“我此间不著这个客作汉。”问:“如何是和尚家风?”师云:“不向你道。”僧云:“为什摩不道?”师云:“是我家风。”问:“如何得报国王恩?”师云:“念佛。”僧云:“街头贫兒也念佛。”师拈一个钱与。问:“如何是本分事?”师指学人云:“是你本分事。”僧云:“如何是和尚本分事?”师云:“是我本分事。”问:“如何是佛向上事?”师云:“我在你脚底。”僧云:“师为什摩在学人脚底?”师云:“为你不知有佛向上事。”问:“如何是密室中人?”师展手云:“茶盐钱布施。”有人问云居:“赵州与摩道,意作摩生?”云居云:“八十老公出场屋。”问:“柏树子还有佛性也无?”师云:“有。”僧云:“几时成佛?”师云:“待虚空落地。”僧云:“处空几时落地?”师云:“待柏树成佛。”

新到展座具次,师问:“近离何方?”僧云:“无方面。”师起向僧背后立,僧把座具起,师云:“太好无方面!”僧辞次,师问:“外方有人问:‘还见赵州也无?’作摩生向他道?”僧云:“只道见和尚。”师云:“老僧似一头驴,汝作摩生见?”僧无对。师问新到:“近离什摩处?”云:“近离南方。”师云:“什摩人为伴子?”僧云:“畜生为伴子。”师云:“好个阇梨,为什摩却与畜生作伴子?”僧云:“无异故。”师云:“大好畜生!”僧云:“争肯?”师云:“不肯则一任,还我伴子来。”僧无对。有僧才礼拜,师云:“珍重。”僧申问,师云:“又是也,又是也。”问:“学人去南方,忽然雪峰问赵州意,作摩生祗对?”师云:“遇冬则寒,遇夏则热。”进曰:“究竟赵州意旨如何?”师云:“亲从赵州来,不是传语人。”其僧到雪峰,果如所问,其信一一如上举对。雪峰曰:“君子千里同风。”

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云:“亭前柏树子。”僧云:“和尚莫将境示人。”师云:“我不将境示人。”僧云:“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云:“亭前柏树子。”问:“如何是学人师?”师云:“云有出山势,水无投涧声。”僧云:“不问这个。”师云:“是你师不问。”问:“头头到这里时如何?”师云:“犹较老僧一百步。”问:“方圆不就时如何?”师云:“不方不圆。”云:“与摩时作摩生?”师云:“是方是圆。”师有时云:“佛之一字,吾不喜闻。”僧问:“师还为人不?”师云:“佛也,佛也。”问:“一灯燃百千灯,未审一灯是什摩灯?”师跳出只履,又云:“若是作家,不与摩问。”问:“如何是本来人?”师云:“自从识得老僧后,只这个汉更无别。”僧云:“与摩则共和尚隔生也。”师云:“非但千生与万生,也不识老僧。”师问沩山:“如何是祖师意?”沩山唤侍者将床子来,“自住已来,未曾遇著一个本色禅师。”时有人问:“忽遇时如何?师云:“千钧之弩,不为奚鼠而发机。”有人问:“诸佛还有师也无?”师云:“有。”僧进曰:“如何是诸佛师?”师云:“阿弥陀佛。”又师云:“佛是弟子。”有僧问长庆:“赵州与摩道阿弥陀佛,是导底语,是嗟底语?”长庆云:“若向两头会,尽不见赵州意。”僧进云:“赵州意作摩生?”长庆便弹指一声。

镇州大王请师上堂,师升座便念经,有人问:“请和尚上堂,因什摩念经?”师云:“佛弟子念经不得摩?”又别时上堂,师念《心经》,有人云:“念经作什摩?”师云:“赖得阇梨道念经,老僧洎忘却。”问:“如何是玄中又玄?”师云:“那个师僧若在,今年七十四也。”问:“如何是玄中一句?”师云:“不是如是我闻。”问:“寸丝不挂时如何?”师云:“不挂什摩?”僧云:“不挂寸丝。”师云:“大好不挂!”问:“迦叶上行衣,什摩人合得被?”师云:“七佛虚出世,道人都不知。”师问僧:“还曾到这里摩?”云:“曾到这里。”师云:“吃茶去。”师云:“还曾到这里摩?”对云:“不曾到这里。”师云:“吃茶去。”又问僧:“还曾到这里摩?”对云:“和尚问作什摩?”师云:“吃茶去。”师问僧:“你在这里得几年?”对云:“五六年。”师云:“还见老僧也无?”对云:“见。”“见何似生?”对云:“似一头驴。”师云:“什摩处见似一头驴?”对云:“入法界见。”师云:“去!未见老僧在!”有人举似洞山,洞山代云:“吃水吃草。”问:“朗月处空时人尽委,未审室内事如何?”师云:“自少出家,不作活计。”学曰:“与摩则不为今时去也。”师云:“老僧自疾不能救,争能救得诸人疾?”学曰:“与摩则来者无依。”师云:“依则榻著地,不依则一任东西。”师问僧:“从什摩处来?”对云:“从五台山来。”师云:“还见文殊也无?”对云:“文殊则不见,只见一头水牯牛。”师云:“水牯牛还有语也无?”对云:“有。”师曰:“道什摩?”对云:“孟春犹寒,伏惟和尚尊体起居万福。”

师有一日向七岁兒子云:“老僧尽日来心造,与你相共论义。你若输,则买糊饼与老僧;老僧若输,则老僧买糊饼与你。”兒子云:“请师立义。”师云:“以劣为宗,不得静胜。老僧是一头驴。”兒子云:“某甲是驴粪。”师云:“是你与我买糊饼。”兒子云:“不得和尚,和尚须与某甲买糊饼始得。”师与弟子相争,断不得。师云:“者个事军国事一般,官家若判不得,须唤村公断。这里有三百来众,于中不可无人。大众与老僧断:宾主二家,阿那个是有路?”大众断不得。师云:“须是具眼禅师始得。”三日以后,沙弥觉察,买糊饼供养和尚矣。

古时有官长教僧拜,马祖下朗瑞和尚不肯拜,官长便嗔,当时打杀。有人问师:“瑞和尚为什摩却被打杀?”师云:“为伊惜命。”龙花拈问僧:“惜个什摩命?”无对,龙花代云:“嗔我不得。”问:“正与摩时作摩生?”师云:“生公忍死十年,老僧一时不可过。”

师唤沙弥,沙弥应喏,师云:“煎茶来。”沙弥云:“不辞煎茶,与什摩人吃?”师便动口,沙弥云:“大难得吃茶。”有人拈问漳南:“又须教伊煎茶,又须得吃茶,合作摩生道?”保福云:“虽然如此,何不学观音?”有人问老婆:“赵州路什摩处去?”婆云:“蓦底去。”僧云:“莫是西边去摩?”婆云:“不是。”僧云:“莫是东边去摩?”婆云:“也不是。”有人举似师,师云:“老僧自去勘破。”师自去,问:“赵州路什摩处去?”老婆云:“蓦底去。”师归院,向师僧云:“敢破了也。”

院主请上堂,师升座唱如来梵,院主云:“比来请上堂,这个是如来梵。”师云:“佛弟子唱如来梵不得摩?”问:“开口是一句,如何是半句?”师便开口。三峰见师云:“上座何不住去?”师云:“什摩处住好?”三峰指面前山,师云:“此是和尚住处。”

师为沙弥,扶南泉上胡梯,问:“古人以三道宝阶接人,未审和尚如何接?”南泉乃登梯云:“一二三四五。”师举似师伯,师伯云:“汝还会摩?”师云:“不会。”师伯云:“七八九十。”南泉指铜瓶问僧:“汝道内净外净?”僧云:“内外俱净。”却问师,师便剔却。师问南泉:“古人道:‘道非物外,物外非道’。如何是‘物外非道’?”泉便棒,师云:“莫错打。”南泉云:“龙蛇易弁,纳子难谩。”问:“如何是西来意?”师云:“仲冬严寒。”有人举似云居,便问:“只如赵州与摩道,意作摩生?”居云:“冬天则有,夏月则无。”僧举似师:“只如云居与摩道,意作摩生?”师因此便造偈曰:

石桥南,赵州北,中有观音有弥勒,

祖师留下一只履,直到如今觅不得。

祖堂卷十八 紫胡

紫胡和尚嗣南泉,在衢州。未睹实录,不决化缘始终。

师因勘刘铁磨云:“见说有刘铁蘑,莫便是不?”尼云:“什摩处得这个消息来?”师云:“左转右转。”尼云:“莫颠倒。”师打之。南泉代云:“贯得此便。”师有时云:“从来事非物,方便名为佛。中下竞是非,上士始知屈。”又云:“三十年来住紫胡,二时斋粥气力粗。每日上山三五转,回头问汝会也无?”

师于半夜时叫唤:“贼也,贼也!”大众皆走。师于僧堂后遇一僧,拦胸把住叫云:“捉得也,捉得也。唤维那来!”僧云:“不是贼,某甲。”师云:“你正是贼。只是你不肯承当。”

有人拈问漳南:“紫胡捉贼意作摩生?”云:“还肯受王+羽摩波吒摩?”又拈问石门:“紫胡捉贼意作摩生?”云:“承当则骇汉,不承当则紫胡打汝。”

祖堂卷十八 陆亘

陆亘大夫嗣南泉和尚。

公亲受南泉心戒。大夫问南泉:“弟子家中有一片石。或坐或踏,如今镌作佛像,还坐得不?”南泉云:“得得。”陆亘云:“莫不得不?”泉云:“不得不得。”云岩云:“坐则佛,不坐则非佛。”洞山云:“不坐则佛,坐则非佛。”

南泉云:“摘一个字,添两字,佛法大行。有人摘得摩?”无人对。泉代云:“只今是有是无?”

大夫问南泉:“为大众请和尚说法。”泉云:“教老僧作摩生说?”大夫云:“岂无和尚方便?”泉云:“大夫道:‘他个欠少什摩?”大夫别时云:“则今和尚,不可思议。到处世界成就。”师云:“适来问底,总是太夫分上事。”

大夫又因拈起掷投,问南泉:“与摩又不得,不与摩又不得。正与摩信彩去时如何?”南泉拈掷投,抛下云:“臭骨头打十八。”有人举似石霜:“只如臭骨头打十八,意作摩生?”霜云:“汝道一半,我道一半。”进曰:“请师全道。”云:“怕汝。”僧拈问长庆:“南泉与摩道,意作摩生?”庆便掴之云:“今日非唯明古人。”又云:“一彩两塞。”

祖堂卷十八 仰山

仰山和尚嗣沩山,在怀化。师讳慧寂,俗姓叶,韶州怀化人也。

年十五,求出家,父母不许。年至十七,又再求去,父母犹吝。其夜有白光二道,从曹溪发来,直贯其舍。父母则知是子出家之志,感而许之。师乃断左手无名指及小指,置父母前,答谢养育之恩。

初于南花寺通禅师下剃发,年十八为沙强,行脚先参宗禅师,次礼耽原,在左右数年,学境智明暗一相,一闻而不再问。

后舍之而造大沩。初到自参沩山,沩山曰:“者沙弥,是有主沙弥,无主沙弥?”师云:“有主沙弥。”沩山云:“主在什摩处?”师在西边立,却向东边立。沩山察其异器,与言引接。

师问:“如何是佛?”沩山云:“以思无思之妙,返灵焰之无穷。思尽还源,性相常住。理事不二,真佛如如。”师于语下顿悟,礼谢指要。

在沩山盘泊十四五年间。凡在众中,只对沩山,谈扬玄秘,可谓鹫子之利辨,光大雄之化哉。

年三十五,领众出世,住前后诸州府,节察刺使,相继一十一人礼为师。师三处转法轮,敕锡澄虚大师,并紫衣矣。

每日上堂,谓众云:“汝等诸人,各自回光返顾,莫纪吾语。吾悯汝无始旷劫来,背明投暗,逐妄根深,卒难顿拔,所以假设方便,夺汝诸人尘劫来粗识,如将黄叶止啼,亦如人将百种货物,杂浑金宝,一铺货卖,只拟轻重来机,所以道,石头是真金铺,我者里是杂货铺。有人来觅杂货铺,则我亦拈他与;来觅真金,我亦与他。”

时有人问:“杂货铺则不问,请和尚真金。”师云:“啮镞拟开口,驴年亦不会。”僧无对。又云:“索唤则有,交易则无。所以我若说禅宗旨,身边觅一人相伴亦无,说什摩五百七百?我若东说西说,则竞头向前采拾。如将空拳诱诳小兒,都无实处。我今分明向汝说圣边事,且莫将心凑泊,但向身前义海,如实而修。不要三明六通。此是圣末边事。如今且要识心达本。但得其本,不愁其末。他时后日,自具足去在。若未得其本,纵饶将情学他亦不得。汝何不见沩山和尚云:‘凡圣情尽,体露真心常住,理事不二,即是如如佛矣’。珍重!”

问:“法身还解说法也无?”师云:“我则说不得,别有人说得。”进曰:“说得底人,在什摩处?”师乃推出枕子。

僧后举似沩山,沩山云:“寂子用剑刃上事。”有人举似雪峰,雪峰云:“沩山和尚背后与摩道则得。”

有人拈问:“当衙时作摩生?”福先代以手作打势。报恩代云:“谁敢出头?”

师共僧说话次,傍僧云:“语是文殊,嘿底是维摩。师云:“不语不嘿,莫是公不?”其僧良久。师问曰:“何不现神通?”其僧云:“不辞现神通,恐和尚收入教。”师云:“鉴公来处,未有教外之眼。”

师问俗官:“至个什摩?”对云:“衙推。”师拈起柱杖云:“还推得这个不?”无对。师代云:“若是这个,待别时来。”兴化代云:“和尚有事在。”

师问上座:“不思善不思恶,正与摩时作摩生?”上座云:“正与摩时,□甲放身命处。”师云:“何不问某甲?”云:“与摩时,不见有和尚。”师云:“扶我教不起。”

师洗纳衣次,耽源问:“正与摩时作摩生?”师云:“了然二俱无为。”又云:“正与摩时,某甲不思量渠。”又云:“正与摩时,向什摩处见渠?”

师见京岑[景岑]上座在中庭向日次,师从边过云:“人人尽有这个事,只是道不得。”云:“恰似请汝道。”师云:“作摩生道?”岑上座便拦胸与一踏。师倒,起来云:“师叔用使直下是大虫相似。”

师在东平看经时,有僧侍立。师卷却经,回头问:“还会摩?”对云:“某甲不曾看经,争得会?”师云:“汝向后也会去在。”

师与韦曹相公相见后问:“院中有多少人?”师云:“五百人。”公云:“还切看读不?”师云:“曹溪宗旨,不切看读。”公云:“作摩生?”师云:“不收不摄不思。”

相公就沩山乞偈子,沩山云:“觌面相呈,犹是饨汉,岂况上于纸墨?”又就师乞偈子,师将纸画圆相,圆相中著:“某字谨答:左边思而知之,落第二头;右边不思而知之,落第三首。”乃封与相公。

问:“弯弓满月,啮镞意如何?”师云:“啮镞拟开口,驴年也不会。”南泉对侧身立,强大师拈问:“啮镞拟开口,驴年也不会。”国师云:“损益只可句安在?”净修禅师答曰:“仰山啮镞话,拟议都难会。指拟益后来,言损这边在。”

石门拈问僧:“古人留会不留会?”无对。门代云:“不留会。”进曰:“作摩生会?”

双峰离沩山,到仰山。师问:“兄近日作摩生?”双峰云:“某甲所见,无有一法可当情。”师云:“你所见不出心境。”进曰:“某甲所见,不出心境,和尚所见如何?”师云:“岂无能知溶无一法可当情乎?”有僧举似沩山,沩山云:“寂子此语,迷却天下人去在。”顺德颂:

双峰贤自粗,非是仰山屈。

挑汝解绳抽,把当宗徒说。

一盲引众盲,会古在今日。

师有时正与摩闭目坐次,有一僧潜步,到师身边侍立。师开门,便于地上作圆相,圆相中书“水”字顾示,其僧无对。问:“如何是祖师意?”师以手作圆相,圆相书“佛”字对。

有行者随法师入佛殿,行者向佛唾。法师云:“行者少去就,何以唾佛?”行者云:“还我无佛处来唾。”沩山闻云:“仁者却不仁者,不仁者却是仁者。”师代:“法师但唾行者。行者若有语,即云:‘还我无行者处来唾。’”

有俗官送物,充沩山赎锺,沩山谓仰山云:“俗子爱福也。”仰山云:“和尚将什摩酬他?”师把柱杖,敲丈床三两下云:“将这个酬得他摩?”仰山云:“若是这个,用作什摩?”师云:“汝嫌个什摩?”仰山云:“专甲即不嫌。这个是为大家底。”师云:“汝既知大家底,更就我觅什摩酬他?”仰山云:“怪和尚把大家底行人事。”沩山云:“汝不见,达摩从西天来,亦将此物行人事,汝诸人尽是受他信物者。”

师示众云:“与摩时且置,不与摩时作摩生?”有人举似沩山。沩山云:“寂子为人太早。”

因沩山与师游山,说话次,云:“见色便见心。”仰山云:“承和尚有言:‘见色便见心。’树子是色,阿那个是和尚色上见底心?”沩山云:“汝若见心,云何见色?见色即是汝心。”仰山云:“若与摩,但言先见心,然后见色。”云:“何见色了见心?”沩山云:“我今共树子语,汝还闻不?”仰山云:“和尚若共树子语,但共树子语。”又问:“某甲闻与不闻作什摩?”沩山云:“我今亦共子语,子还闻不?”仰山云:“和尚若共某甲语,但共某甲语。”又问:“某甲闻与不闻作什摩?若问某甲闻与不闻,问取树子闻与不闻,始得了也。”

师在沩山时,雪下之日,仰山置问:“除却这个色,还更有色也无?”沩山云:“有。”师云:“如何是色?”沩山指雪。仰山云:“某甲则不与摩。”沩山云:“是也理长则就,除却这个色,还更有色也无?”仰山云:“有。”沩山云:“如何是色?”仰山却指雪。

洞山遣人问师:“作摩生即是,作摩生则不是?”师云:“是则一切皆是,不是则一切不是。”洞山自云:“是则一切不是,不是则一切是。”师偈曰:

法身无作化身作,薄伽玄应诸病药。

埋微闻响拟嗥吠,焰水觅鱼痴老鹤。

师为沙弥时,在宗和尚处童行房里念经,宗和尚问:“谁在这里念经?”对云:“专甲独自念,别无人。”宗和尚喝云:“什摩念经,恰似唱曲唱歌相似,得与摩不解念经。”师便问:“某甲则如此,和尚还解念经也无?”云:“我解念经。”师曰:“和尚作摩生念?”宗和尚念:“如是我闻,……”师便云:“住住。”

问:“今日设沩山斋,未审沩山还来也无?”师云:“来则有去,去则有来。”沩山唤师,师诺。沩山云:“速道速道。子莫落阴。”云:“专甲信亦不立。”云:“汝何故不立信?”云:“若是专甲,更信阿谁?”云:“汝解故不立,不解故不立。”云:“若不立不说,解不解?”云:“汝是定性声缘。”云:“专甲佛亦不见。”

师举起一物,问沩山云:“与摩时如何?”沩山曰:“分别属色尘,我到这里,与摩不与摩?”仰山云:“和尚有身而无用。”沩山云:“子如何?”仰山云:“某甲信亦不立。”沩山云:“为什摩不立信?”仰山云:“若是某甲,更信阿谁?”沩山云:“有不立,无不立。”仰山云:“不立不说有无?”沩山云:“子是定性声闻。”仰山云:“专甲到这里,佛尚不见。”沩山云:“子向后传吾声教,行步阔狭,吾不及子也。”

师为沙弥时,在耽源唱礼次。耽源问:“作什摩?”师云:“唱礼。”源云:“礼文道什摩?”对云:“一切恭敬。”源云:“忽遇不净底作摩生?”师曰:“不审。”

第一,韦中承[丞]问和尚曰:“五祖云何分付衣钵与慧能,不分付神秀。既分付后,云何慧明又从五祖下,趁到大庾岭头,夺其衣钵?复有何意不得衣回。某甲在城,曾问师僧,悉各说不同。某甲常疑此事。和尚禀承有师,愿垂一决。”师答曰:“此是宗门中事。曾于先师处闻说。”

登时五祖下,有七百僧。五祖欲迁化时,觅人传法及分付衣钵。众中有一上座,名曰神秀,遂作一偈上五祖: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

时时勤拂拭,莫遣有尘埃。

后磨坊中卢行者,闻有此偈,遂作一偈上五祖曰: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何处有尘埃?

五祖亦见此偈,并无言语,遂于夜间教童子去碓坊中唤行者来。

行者随童子到五祖处,五祖发遣却童子后,遂改卢行者名为慧能,授与衣钵,传为六祖。向行者云:“秀在门外,能得入门。得座被衣,向后自看,二十年勿弘我教,当有难起。过此已后,善诱迷人。”慧能便问:“当往何处,而堪避难?”五祖云:“逢怀即隐,遇会即逃。异姓异名,即当安矣。”行者既得付嘱衣钵,五祖发遣,于时即发去岭南。

五日后,五祖集众人告曰:“此间无佛法也。”此语意显六祖。众僧问:“五祖衣钵分付何人?”五祖云:“能者即得。”众僧商议。碓坊中行者,又被童子泄语,众僧即知。

卢行者将衣钵归岭南,众僧遂趁。众中有一僧,舍官入道。先是三品将军,姓陈,字慧明,星夜倍程,至大庾岭头。行者知来趁,遂放衣钵,入林,向涮石上坐。其慧明岭上见其衣钵,向前已手抬之,衣钵不动,便自知力薄,即入山觅行者。于山高处林中,见行者在石上坐,行者遥见惠明,便知要夺衣钵,即云:“我祖分付衣钵,我苦辞不受。虽将来,见在岭头。上座欲要,便请将去。”慧明答:“不为衣钵来,只为法来,不知行者离五祖时,有何密意密语?愿为我说。”行者见苦囗囗囗与说,先教向石上端坐,静思静虑:“不思善不思恶,正与摩思不生时,还我本来明上座面目来。”惠明问云:“上来密意,即这个是,为当别更有意旨?”行者云:“我今分明与汝说著,却成不密。汝若自得自己面目,密却在汝边。”

慧明问行者云:“汝在黄梅和尚身边,意旨复如何?”行者云:“和尚看我对秀上座偈,即知我入门意,即印慧能云:‘秀在门外,能得入门,得座被衣,向后自看。此衣钵从上来分付,切须得人。我今付汝,努力将去。二十年勿弘吾教,当有难起。过此已后,善诱迷情。’慧能问云:‘当于何处而堪避难?’五祖云:‘逢怀即隐,遇会即逃。’‘怀’即怀州,‘会’即四会县。异姓异名,当即安矣。”时慧明虽在黄梅剃发,实不知禅宗面目:“今蒙指授入处,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从今日向后,行者即是慧明师。今便改名,号为道明。”行者曰:“汝若如是,吾亦如是。与汝同师黄梅不异,善自护持。”道明曰:“和尚好速向南去,在后大有人来趁和尚,待道明尽却指回。今便礼辞和尚,向北去。”

道明在岭头分首,便发向北去。于虎州,果见五十余僧来寻卢行者。道明向僧曰:“我在大庾岭头怀化镇左右,五六日等候,借访诸关津,并不见此色目人过,诸人却向北寻觅。”云:“其人石碓石+垂损腰,行李恕[恐]难。”

众人分头散后,道明独往卢山布水台。经三年后,归蒙山修行。后出徒弟,尽教岭南礼拜六祖处。至今蒙山灵塔见在。

第二,菀陵僧道存问曰:“和尚沙汰后,再到湖南,礼觐沩山和尚,复有何微妙言说?”和尚云:“我难后到沩山,得一日问我:‘汝在仰山住持及说法,莫诳惑他人否’?”仰山云:“随自己眼目。”沩山云:“汝争辩得诸方师僧?知有师承,知无师承?知是义学,知是禅学?宗门事宜,说似我看。”

仰山谘和尚云:“辩得也。”沩山云:“有诸方学人来,问汝曹溪意旨。汝如何答渠?”仰山云:“大德近从何处来?”学人答:“近从诸方老宿处来。”仰山即举一境问云:“诸方老宿还说这个不说这个?”或时举一境云:“这个则且置,还诸方老宿意旨如何?”已上两则境智也。沩山闻说叹曰:“大好。此亦是从上来宗门牙爪。”

沩山又云:“忽有人问:‘一切众生,但有忙忙业识,无本可据。’汝云何答?”仰山云蓦呼于学人名,学人应诺。仰山问:“是什摩物?”学人答云:“不会。”仰云:“汝亦无本可据,非但忙忙业识。”沩山云:“此是师子一滴乳,六斛驴乳一时迸散。”

沩山又问仰山:“身边还有学禅僧不?”仰山云:“还有一两个,只是面前背后。”沩山问云:“何面前背后?”仰山云:“人前受持声教,只对别人,即似背后揩定著渠,自己照用处,业性亦不识。”沩山云:“我身边还有学禅人不?”仰山答云:“出山日早,有亦不识他。”沩山云:“以汝在日眼目,且沩山有不?”仰山答:“山中纵有诸同学兄弟,不曾子细共他论量,并不知眼目深浅。”沩云:“大安如何?”答云:“不识他。”“全谂如何?”“亦不识他。”“志和如何?”“亦不识他。”“志遇如何?”“亦不识他。”“法端如何?”“亦不识。”沩山咄云:“我问,汝总道不识。什摩意?”

仰山谘和尚:“为当欲得记他见解,为当欲得行解?”沩山云:“汝云何说他见解,云何说他行解?”仰山云:“若欲记他见解,上来五人。向后受持和尚声教,为人善知识,说示一切人,如泻之一瓶不失一滴。为人师有余,此是见解。”沩山云:“行解如何?”仰山云:“未具天眼他心,不知他照用处。缘行解自辩清浊业性,属于密意,所以不知他。只如慧寂,在江西时,尽头无惭无愧。今时和尚见了,唤作学禅人不?”沩山云:“是我向一切人前,说汝不解禅,得不?”仰山云:“慧寂是何虾蟆蛐蟮,云何解禅?”沩山云:“是汝光明,谁人障汝?”

仰山问沩山云:“西天二十七祖《般若多罗》,玄记禅宗向后三千年事。时至分寸不移,只如和尚今时,还得不?”沩山云:“此是行通边事,我今未得。我是理通学,亦是通自宗,所以未具六通。”

仰山谘沩山云:“只如六祖和尚临迁化时,付嘱诸子:‘取一钅+是铤可重二斤,安吾颈中,然后漆之。’诸子问曰:‘安铁颈中,复有何意?’六祖云:‘将纸笔来,吾玄记之。五六年中,头上养亲,日里须餐。遇满之难,杨柳为官。’”沩山云:“汝还会祖师玄记意不?”仰山云:“会其事过也。”沩山云:“其事虽则过,汝试说看。”仰山云:“‘五六年中’者,三十年也;‘头上养亲’者,遇一孝子;‘口里须餐’者,数数设斋也;‘遇满之难’者,是汝州张净满也,被新罗僧金大悲将钱雇,六祖截头兼偷衣钵;‘杨柳为官’者,杨是韶州刺史,柳是曲江县令,惊觉后于石角台捉得。和尚今时有此见不?”沩山云:“此是行通,我亦未得。此亦是六通数。”

仰山云:“咨和尚:和尚今时,若记人见解即得。若记人行解,即属人情,不是佛法。”沩山喜云:“百丈先师记十数人,会佛法会禅。向后千百人围绕,及其自住数不?”仰山云:“虑恐如此。然则圣意难测,或逆或顺,亦非慧寂所知。”沩山云:“汝向后还记人不?”仰山云:“若记,只记见解,不记行解。见解属口密,行解属意密。未齐曹溪,不敢记人。”沩山云:“子何故不记?”仰山云:“燃灯身前事,这边属众生。行解无凭。”沩山云:“燃灯后,汝还记得渠不?”仰山云:“若燃灯后,他自有人记,亦不到慧寂记。”

仲山又问沩山:“和尚浮沤识,近来不知宁也未?”沩山云:“我无来经五六年。”仰山云:“若与摩,如今和尚身前,应普超三昧顶也。”沩山云:“未。”仰山云:“性地浮沤尚宁,燃灯身前何故未?”沩山云:“虽然理即如此,我亦未敢保任。”仰山云:“何处是未敢保任处?”沩山云:“汝莫口解脱,汝不闻,安、秀二禅师,被则天一试下水,始知有长人到这里,铁佛亦须汗流。汝大须修行,莫终日口密密底。”又云:“汝三生中,汝今在何生?实向我说看。”仰山云:“想生相生。仰山今时,早已淡泊也。今正在流注里。”沩山云:“若与摩,汝智眼犹浊在,未得法眼力人,何以知我浮沤中事?”仰山云:“大和三年,奉和尚处分令究理。顿穷实相性,实际妙理。当刹那时,身性清浊辨得,理行分明。从此已后,便知有师承宗旨。虽则行理力用,卒未可说,如今和尚得与不得即知,以海印三昧印定,前学后学无别有路。”沩山云:“汝眼目既如此,随处各自修行,所在出家一般。”

仰山咨沩山云:“初礼辞和尚时,和尚岂不有语处分?”沩山云:“有语。”云:“虽是机理,不无含其事。”沩山云:“汝也是秦时铎落钻。”仰山云:“此行李处,自谩不得。”沩山云:“仁子之心,亦合如此。”

道存问曰:“礼辞沩山时,有何言语?”仰山云:“我辞和尚时处分:‘五六年闻吾在即归来,闻吾不在,即自拣生路行,努力好去。’”道存问云:“和尚今时传持祖教,若不记向后,学人如何?”和尚云:“我分明向汝道:‘今时即试人见解,不试人行解。’他行解属意密,正涉境时,重处偏流,业田芽出,别人争知?何处记他?汝不闻大耳三藏从西天来,得对肃宗。肃宗问云:‘三藏解何法?’三藏云:‘善解他心。’肃宗遂令中使,送到国师忠和尚处,请试三藏实解他心不。国师遂将涉境心试三藏。三藏果见知心念去处,缘为涉境。后国师入三昧,心不涉境。三藏觅国师意不得,被呵云:“这野狐精!圣在何处?若入自受用三昧去,玄谁得知?’所以行解难知。故云:‘证者非见知,不证者非见知。’”

道存问云:“如何得行解相应?”和尚云:“汝须会得禅宗第三玄。初心即贵入门第一玄,向后两玄是得座被衣,汝须自看,亦须自知有种觉种智。种觉者即三身如一,亦云理无诤,亦云遮那湛寂;种智者即得身性圆明,后却向身前照用,不染不著,亦云舍那无依智,亦云一体三身,即行无诤。如是身性圆明,漏尽意解。身前无业,不住动静,出生入死,接物利生,亦云正行,亦云无住车。他时自具宿命他心,三明八解。此是圣末边事,汝莫将心凑泊。我分明向汝道:‘却向性海里修行,不要三明六通。’何故如此?然则有清有浊,但二俱是情,汝不见沩山道:‘凡圣情尽,体露真性常住。事用不二,即是如如佛。’”

第三,菀陵僧道存问和尚:“诸方大家说,达摩将四卷《楞伽经》来,未审虚实耶?”仰山云:“虚。”道存问:“云何知虚?”和尚云:“达摩粱时来。若将经来,在什摩朝翻译?复出何传记?其《楞伽经》前后两译,第一译是宋朝求那跋摩三藏,于南海始兴郡译。梵云‘质多’,此云‘数数生念’。又云‘乾栗’,此云‘无心’。此是一译,见上目录。又江陵新兴寺截头三藏译,胡云‘质多’,此云‘数数生念’。胡云‘乾栗’,此云‘无心’。此是二译。义即一般,胡云汉云则有差别。若言达摩将经来,具翻译义,复是何年?又复流行何土?汝不闻,六祖在曹溪说法时,‘我有一物,本来无字,无头无尾,无彼无此,无内无外,无方圆无大小,不是佛不是物。’返问众僧:‘此是何物?’众僧无对。时有小师神会出来,对云:‘神会识此物。’六祖云:‘这饶舌沙弥!既云识,唤作什摩物?’神会云:‘此是诸佛之本源,亦是神会佛性。’六祖索杖,打沙弥数下。‘我向汝道无名无字,何乃安置本源佛性?’登时神会唤作‘本源佛性’,尚被与杖,今时说道,达摩祖师将经来,此是谩糊达摩,带累祖宗,合吃其铁棒。只如佛法到此土三百余年,前王后帝,翻译经论,可少那?作摩?达摩特来,为汝诸人贪著三乘五性教义,汨没在诸义海中,所以达摩和尚,救汝诸人迷情,初到此土时,唯有梁朝宝志禅师一人识。梁帝问宝志曰:‘此是何人?’宝志答:‘此是传佛心印大师,观音圣人乎?’不云传《楞伽经》圣人也。”

道存问和尚云:“达摩《五行论》云:‘借教悟宗。’复借何教?”仰山云:“所言‘惜教悟宗’者,但借口门,言语牙齿,咽喉脣吻,云口放光,即知义也。‘悟宗’者,即答梁帝云:‘见性曰功,妙用曰德。功成德立,在于一念。’如是功德,净智妙用。非是世求,只如曹溪六祖对天使云:‘善恶都莫思量,自然得入心体。湛然常寂,妙用恆沙。’天使顿悟叹曰:‘妙尽故知佛性。不念善恶,妙用自在。待某甲若见圣人,与传妙旨。’皇帝闻之,当时顿悟。亦叹曰:‘朕在京城,不曾闻说此语,实为明据。’谨敬顶礼修行。”

道存问曰:“达摩和尚既不将《楞伽经》来,马大师语本及诸方老宿数引《楞伽经》,复有何意?”仰山云:“从上相承说,达摩和尚说法时,恐此土众生不信玄旨,数数引《楞伽经》来,缘经上有相似处。宗通说通诱童蒙,宗通修行者,及听惠婆罗门来,问佛三十六对,世尊并拨入世论,又有相似处。从缘所得觉,及本住法,如金银等性,如来出世及不出世,本性常住。故云:‘有佛无佛性相常住’。此是闲暇语话引来,非是达摩将此为祖宗的意。汝不闻,达摩在西天时问般若多罗云:‘我今得法,当往何土而可行化?’般若多罗云:‘汝今得法,且莫远去。待吾灭度后六十一年,当往震旦。’只得一九,如今便去。衰于日下,亦不闻分付将《楞伽经》来此土。我今告汝,若学禅道,直须稳审。若也不知原由,切不得妄说宗教中事。虽是善因,而招恶果。”

第四,幽州僧思益+阝问和尚:“毕竟禅宗顿悟入理门的的意如何?”仰山云:“此意甚难。若见他祖宗苗裔,上上根性,如西天诸祖。此土从上祖相承,或一玄机,或一境智,他便肯去。玄得自理,不居惑地,更不随于文教,故相传云:‘诸佛理论,不干文墨。’此一根人难得,向汝道少有。学禅师僧,何处有不得佛法?只为无志。汝不闻先德道:‘若不安禅静虑,到这里总复忙然。’”

思益+阝问云:“除此一格,别更有入处不?”仰山云:“有。”“如何即是?”仰山云:“汝是何处人?”思益+阝云:“幽燕人。”仰山云:“汝还思彼处不?”答云:“思。”仰山云:“彼处是境,思是汝心。如今返思个思底,还有彼处不?”答云:“到这里,非但彼处,一切悉无。”仰山云:“汝见解,犹有心境在。信位即是,人位即不是。”思益+阝问:“除却这里,别更有意旨不?”仰山云:“别有别无,即不安也。”思益+阝问:“到这里作摩生即是?”仰山云:“据汝解处,还得一玄。得坐披衣,向后自看。汝不闻六祖云:‘道由心悟’,亦云‘悟心’。又云:‘善恶都莫思量,自然得入心体。湛然常寂,妙用恆沙。’若实如此,善自保任。故云:‘诸佛护念。’若有漏不忘,意根忆想,在身前义海,被五阴身所摄,他时自不奈何。故云‘如象溺深泥,并不见禅,亦非师子兒也。’”

第五,海东僧亭育问:“和尚禅决[禅诀]名函,不知所措。”仰山集云峰、迦叶弥伽、舍那[舍摩]遮那、三摩钵底、师地静虑、沙门慧寂。和尚云:“仰山集云峰者,即是卢舍那本身,及现在业根。分段身所招,外依报也,亦云僧宝住持处所。迦叶弥迦者,总也。迦叶者,禅宗初祖,从婆伽婆处密传三昧也。故云弘伽也。舍摩者,密受三昧也。”亭育问:“和尚禅决中云:‘还我本来面目。’莫是此三昧以不?”仰山云:“若是汝面目,更教我说。如石上裁花,亦如夜中树影。”问云:“夜中树决定信有。其树影,为有为无?”仰山云:“有无且置。汝今见树不?”“遮那者,身性如也;三摩钵底者,即戒定慧,亦云菩提妙花,亦云花藏庄严,即内依报。招外果者,即人相成佛是也。师地者通自宗,自宗通即三十三祖。静虑者,即四种无受三昧。”问:“此三昧有出入不?”仰山云:“有病即有出入,无病,药还气。初心即学出入,熟根即净明无住。”问:“出入其意如何?”仰山云:“入人如无受,即法眼三昧起,离外取受;入性如无受,即佛眼三昧起,即离内取受。入一体如无受,即智眼三昧起,即离中间取受。亦云:不著无取受,自入上来所解三昧,一切悉空,即惠眼所起;入无无三昧,即道眼所起,即玄通碍也。譬如虚空,诸眼不立,绝无眼翳,赞如上三昧。毕竟清净无依住,即净明三昧也。告诸学人,莫勤精进,懈怠懒惰,空心静坐,想一个无念无生,想一个无思无心。论他身前不生不灭,二边中道义海,是他人光影。抛却身前义海,紧抱执一个黑山。此是痴界,亦不是禅。沙门者,达本性,息缘虑,勤修上来三味,则通达一切三昧,故云沙门。天人阿修罗,顶戴恭敬,故云道德圆备。执此向后,堪受人天供养。若不如此修行,受人天供养,一生空过,大难大难。惠寂者在住持三宝中,与初解外招依报不别,并属假名空。”

自余法要,及化缘之事,多备《仰山行录》。敕赐智通大师妙光之塔。东平迁化,后归仰山矣。

 

猜你喜欢
  卷第十·佚名
  答字林報西人問(四則)·太虚
  第二品 目真邻陀品·佚名
  三峰藏和尚语录卷第十四·三峰法藏
   第八則  翠巖眉毛·胡兰成
  摄大乘论释 第九卷·无性
  卷第十四(弥沙塞)·佚名
  华严经关脉义记·法藏
  佛心经品亦通大随求陀罗尼卷下·佚名
  卷第八十六·佚名
  四谛论 第四卷·佚名
  观弥勒上生兜率天经赞卷下·窥基
  俱舍论颂疏论本第二·圆晖
  卷十八·佚名
  大乘百法明门论开宗义记序释·佚名

热门推荐
  卷三十·胡文学
  巻十四·顾瑛
  卷二十九·胡文学
  卷二十七·胡文学
  卷二十八·胡文学
  卷二十四·胡文学
  卷二十六·胡文学
  卷二十五·胡文学
  卷二十三·胡文学
  卷二十一·胡文学
  卷二十二·胡文学
  卷十九·胡文学
  卷十八·胡文学
  卷二十·胡文学
  巻十三·顾瑛

随机推荐

  • 陈善·唐圭璋

      善字敬甫,号秋塘,罗源人。贵耳集云:淳熙间豪土。   满江红   三月风前花薄命,五更枕上春无力。

  • 赌棋山庄词话续编一·谢章铤

    魏华父未全作谀辞 竹垞曰:宣政而后,士大夫争为献寿之词,连篇累牍,殊无意味。至魏华父则非此不作矣,置之不录也。按此说本于花庵,然华父鹤山长短句三卷,虽未臻上乘,亦未尝全作谀辞。其水调歌头过凌云和太博张方韵云:“

  • 后集卷一·罗椅

    钦定四库全书 放翁诗选後集卷一 宋 罗椅 编 古诗 舟中对酒 百壶载酒游凌云醉中挥?别故人依依向我不忍别谁知峨眉半轮月月窥船牕挂凄冷欲别渝州酒初醒江空袅袅钓丝风人静翩翩葛巾影哦诗不睡月满船清寒入骨我欲仙人

  • 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百三十六·李心传

    宋 李心传 撰绍兴十年六月甲辰朔宰臣秦桧言臣闻德无常师主善为师善无常主协于克一此伊尹相汤咸有一德之言也臣昨见达兰有割地讲和之议故赞陛下取河南故强既而乌珠戕其叔达兰蓝公佐之归和议巳变故赞陛下定吊民伐罪之计

  • ●簷曝雜記卷一·赵翼

    ○軍機處軍機處,本內閣之分局。國初承前明舊制,機務出納悉關內閣,其軍事付議政王大臣議奏。康熙中,諭旨或有令南書房翰林撰擬,是時南書房最為親切地,如唐翰林學士掌內制也。雍正年間,用兵西北兩路,以內閣在太和門外,儤直者多,慮

  • 卷之十八·佚名

    监修总裁官经筵讲官太子太傅文渊阁大学士文渊阁领阁事领侍卫内大臣稽察钦奉上谕事件处管理吏部理藩院事务正黄旗满洲都统世袭骑都尉军功加七级随带加一级寻常加二级军功纪录一次臣庆桂总裁官经筵讲官太子太傅文华殿

  • 卷之五百九·佚名

    光绪二十八年。壬寅。十二月。丁亥朔。上诣宁寿宫乐寿堂问慈禧端佑康颐昭豫庄诚寿恭钦崇熙皇太后安。至丙辰皆如之。外记注○谕内阁、钦奉皇太后懿旨。元旦令节。皇帝率王公百官在皇极殿行礼。现月  ○又谕、朕钦

  • 一三六七 安徽巡抚朱珪奏本年换缴《通鉴纲目续编》数目折·佚名

    一三六七 安徽巡抚朱珪奏本年换缴《通鉴纲目续编》数目折乾隆五十五年十一月十二日安徽巡抚臣朱珪跪奏,为换缴《通鉴纲目续编》数目,遵旨汇奏事。窃照《御批通鉴纲目续编》内应行抽改之处,乾隆四十八年四月内钦奉上谕:各

  • 序·邓士龙

    古今典制未有備於昭代者也。當開基之始,力掃荒霾二界,鴻濛允稱再闢。自後聖烈神謨,通加斟酌,深仁穢澤,淪俠肌膚,密緯纖綸,綱維羣象,雖周、孔復生,不能輕議損益也。蓋典也者,重也,大也。重不可遷,大不可褻。故名之以法,猶有出有入,臚

  • 第十五章 17·辜鸿铭

    子曰:“君子义以为质,礼以行之,孙以出之,信以成之。君子哉! ”辜讲孔子说:“聪明而高尚的人将一生的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所有的事情都经过正确思维与判断;谈吐谦虚谨慎;做事真心实意,这样的人才是真正聪明而高尚的人。”

  • 卷八·朱鹤龄

    钦定四库全书尚书埤传卷八呉江朱鹤龄撰太甲阿衡阿孔训倚疏云古人读阿倚同音故阿作倚也王安石曰阿大林之有助者保其君如阿平其国如衡苏阿衡尹之号犹太公号师尚父师其官也尚父其号也顾諟天之明命经典稽疑顾諟天之明

  • 卷之五十三·邵经邦

    弘道录卷之五十三信夫妇之信《尧典》曰:我其试哉。女于时,观厥刑于二女。录曰:愚观尧之试舜,不独於其所勉,而於其所忽。勉焉者,朝着之上也,忽焉者,衽席之问也。是故二女同居,而志不同行者,众人之常也。刑于寡妻,至於兄弟,以近於家

  • 晋灵公不君(宣公二年)·佚名

    ——光明与黑暗的抗争 【原文】 晋灵公不君①:厚敛以雕墙(2);从台上弹人,而观其辟丸也;宰夫胹熊蹯不熟③,杀之,置诸畚(4),使妇人载以过朝⑤。赵盾、士季见其手(6),问其故,而患之。将谏,士季曰:“谏而不入(7),则莫之继也。会请先

  • 修行方便道不净观退分第九·佚名

    如我力所能,已说安般念。修行不净观,次第应分别。不净方便观,思惟念退减。明智所知相,是今我当说。修行初方便,自於身少分。背净开皮色,观其所起相。虽暂坏皮色,不力勤方便。净想还复生,说名修行退。不能起所应,重令皮色坏。净

  • 妙法莲华经文句卷第二上·智顗

    憍梵波提。此翻牛齝。无量寿称牛王。增一云牛迹。昔五百世曾为牛王。牛若食后恒事虚哨。余报未夷唼唼常嚼。时人称为牛齝。昔五百雁。一雁常得花果供于雁王。佛一夏受阿耆达王请。五百比丘皆啖马麦。而憍梵独在天上尸

  • 文殊师利宝藏陀罗尼经(亦名文殊师利菩萨八字三昧法)·佚名

    唐天竺三藏法师菩提流志译如是我闻。一时婆伽婆。在净居天宫。与大菩萨摩诃萨众及无量净居天子。前后围绕供养恭敬尊重赞叹瞻仰如来。是时世尊正于众中。为诸大众说陀罗尼无量妙法。复为利益未来世中薄福诸众生等。便

  • 补张灵崔莹合传·黄周星

    清代文言短篇传奇小说。清黄周星 (1611—1680)撰。 见《黄九烟先生遗集》,又见《虞初新志》等选本。唐寅曾作《张灵崔莹合传》,但未见传世。作者在篇前小序又说:在稗乘中见有《十美图》,详载张崔事,因据以作此补传。

  • 岩幽栖事·陈继儒

    多读两句书,少说一句话。 香令人幽,酒令人远,石令人隽,琴令人寂,茶令人爽,竹令人冷,月令人孤,棋令人闲,杖令人轻,水令人空,雪令人旷,剑令人悲,蒲团令人枯,美人令人怜,僧人令人淡,花令人韵,金石令人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