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异录卷下论述下
臣深释曰:道无精粗,法有伦要,故析为下篇,并皆奇文奥义,可以考见古今之物情习俗,盖有神明之道焉。各仍旧篇,故曰论述。
○杨时《求仁齐记略》
吾邑距中州数千里之远,舟车不通,缙绅先生与一时怀德秉义之士,足以表世范俗者,皆无自而至。士之欲为君子者,何所取资耶?故后生晚学,无所窥观。游谈戏谑,不闻箴规。切磨之益,同则嬉狎,异则相訾,至悖义逾礼而不悔。虽英材异禀,间时有之,亦不过诵六艺之文,百家之编,为章句之儒,钓声利而已。一日街鬻而不售,则反视平昔所有,皆陈腐剽剥,无所用之。往往转而易业者,十尝六、七。此与廛夫贩父,积百货,坐市区,逐什一之利,流徙无常者,何异耶?予尝悼之,又窃自悲其力之不足,欲逃此而未能。思得吾党之士,柔不溺于随,刚不愤于欲者,相进于道,庶几少激颓俗。今吾子乃能经营于此,以教学为事,是真有志者哉!
臣深谨按:杨时字中立,宋徽宗时人,世称龟山先生,今之延平府将乐县人也。程门高第,弟子赠将乐伯,《宋史》有传。我朝从祀夫子庙庭。臣至延平,访其遗文,读之首录此文,以寓世道之感。
○朱熹《余龙山文集序略》
熹少时,犹颇及见前辈而闻其余论,睹其立心处己,则以刚介质直为贤。当官立事,则以强毅果断为得。至其为文,则又务为明白磊落,指切事情,而无含糊脔卷,睢盱侧媚之态。使读之者,不过一再,即晓然知其为论某事,出某策,而彼此无疑也。近年以来,风俗一变,上自朝廷缙绅,下及闾巷韦布,相与传习一种议论,制行立言,专以酝藉袭藏,圆熟软美为尚。使与之居者穷年,而莫测其中之怀,听其言,终日而莫知其意之所乡。回视四五十年之前,风声气俗。盖不啻寒暑朝夜之相反,是孰使之然哉?观于龙山余公之文者,亦可以慨然而有感矣。
臣深闻之唐臣刘禹锡曰:文章与时高下,岂不信哉?今世论文章之弊者,必曰晚宋晚宋云。盖言文既弊,而宋亦晚矣。呜呼,可不惧哉!可不惧哉!观于文公所称四十五年前,正当龟山之时。又观龟山前所云者,习俗已自变矣。宋之盛时可想见也。臣于时事,颇有所感,故知文体所系大矣。
○唐庚《辩同论略》
道至于圣人极矣,岂容复有异乎?然禹之措置如此,汤之措置如此,文武周公之措置,则又如此。使数圣人比肩而事主,交臂而共政,则论事之际,吾意必有同异者矣,宁能尽合乎?是犹有辞焉。曰:时不同也。若诸子之论性,岂复系于时哉?而孟子之说如此,荀子杨子之说则又如此。使数人者比肩而事主,交臂而共政,则论事之际,吾意其必有同异者矣,宁能尽合乎?是亦有解焉。曰:师友有不同也。若子夏、子游、曾子、子张之徒,则又将安所诿哉?皆出于周末,不可谓之异时。皆受道于洙泗之间,不得谓之异师。讲业请益,周旋出处,奔走忧患,盖无适而不同者凡数十年,不得谓之异友。而论交论学,如黑白之相反,方圆大小之不相及也,此复何哉?说者以为孔子殁,学者无所统一。使夫子在,学者宜不至此。然吾闻孔子行年六十而六十化,始之所谓是,卒而非之。曰:言岂一端而已?夫各有所当也。此一人耳,而有所谓昔日之言,有所谓今日之言者,而况于众口乎?是以先生知群言之不可一也。因使人人得极其说,而不以同异为诛赏。公卿大夫之出于斯时者,亦人人各荐其所闻,而不以同异为喜愠,何者?闺门之内,父子兄弟相与言,而有可有不可。筮人布蓍,卜人引龟,而参之一从一不从。故曰:物之不齐,物之情也。宁可罪哉?今为申商之学则不然。以谓同心同德者,周人所以兴;离心离德者,商人所以亡。刑赏生杀,足以整齐天下,而不塞异议之口,则非所以一道德而同风俗。噫!古之所谓同心同德者,果谓此耶?吾不忍闻是说矣。周公之时,朝廷之士不为少矣。而东征之议,书称十夫予翼,则同者寡,而有不同者众矣。岂皆小人耶?岂皆诛之耶?夫以周公之权而十人者助之,其势足以诛锄群臣之异己者为有余矣。鼻息所向,天下其孰敢违,然近于人情,通于物理,忠于王室,而推至公于天下者,终不肯为,此何则?驾驭群臣,正恐其雷同耳。奴婢同则家道危,臣下同则人主孤,人主孤而天下之覆可胜讳哉!古人所以贵和而贱同者虑此。
臣深谨按:唐庚字子西,盛宋时人。而文亦雄健条畅,臣每爱之,殆不下苏氏兄弟也。
○刘更生《灾异封事略》
臣闻舜命九官,济济相让,和之至也。众贤和于朝,则万物和于野。故箫韶九成,而凤凰来仪,百兽率舞。四海之内,靡不和宁。文武周公,崇推让之风,诸侯和于下,天应报于上。幽厉之际,朝廷不和,自此之后,天下大乱。春秋之世,灾异并起,祸乱辄应,杀君亡国,不可胜数。由此观之,和气致祥,乖气致异,天地之常经,古今之通谊也。今□□开三代之业,招文学之士,优游宽容,使得并进。今贤不肖,浑淆白黑,不分邪正杂揉。忠谗并进,转相是非,毁誉混乱,所以荧惑耳目,感移心意,不可胜载。分曹为党,往往群朋,将同心以陷正臣。正臣进者,治之表也;正臣陷者,乱之机也。乘治乱之机,未知孰任,而灾异数见,此臣所以寒心者也。夫乘权籍势之人,子弟丛集于朝,羽翼阴附者众,辐辏于前,毁誉将必用以终乖离之咎。是以日月无光,雪霜夏陨,海水沸出,陵谷易处,列星失行,皆怨气之所致也。原其所以然者,由上多疑心,既已用贤人而行善政,如或谮之,则贤人退而善政还。夫执狐疑之心者,来谗贼之口;待不断之意者,开群枉之门。谗邪进则众贤退,群枉盛则正士消,故易有否泰,否者闭而乱也,泰者通而治也。《诗》云:雨雪麃麃,见睍曰消,与易同义。昔者鲧、共工、骧兜与舜、禹杂处尧朝,周公与管、蔡并居周位。当是时迭进相毁,流言相谤,岂可胜道哉?帝尧成王,能贤舜、禹周公而消共工、管、察,故以大治,荣华至今。孔子与孟季,偕仕于鲁,李斯与叔孙,俱宦于秦。鲁君、始皇贤季孟、李斯而消孔子、叔孙,故以大乱,污辱至今。故治乱荣辱之端,在所信任,信任既贤,在于坚固而不移。《诗》云:我心匪石,不可转也,言守善笃也。《易》曰:涣汗其大号,言号令如汗,汗出而不返者也。今出善令,未能逾时而反,是反汗也。用贤未能,三旬而退,是转石也。《论语》曰:见不善如探汤,今二府奏佞谄不当在位,历年而不去,故出令则如反汗,用贤则如转石,去佞则如拔山。如此望阴阳之调,不亦难乎?昔孔子与颜渊子贡,更相称誉,不为朋党。禹稷与皋陶,傅相汲引,不为比周。何则?忠于为国,无邪心也。故贤人在上位,则引其类。《易》曰:飞龙在天,大人聚也。在下位则思与其类俱进。《易》曰:拔茅茹以其汇征吉,在上则引其类,在下则推其类,故汤用伊尹,不仁者远而众贤至,类相致也。今佞邪与贤臣并,交戟之内,合党共谋,违善依恶,歙歙訾訾,数设危险之言,欲以倾移主上,此天地之所以先戒,灾异之所以重至者也。自古明圣,未有无诛而治者也。故舜有四放之罚,而孔子有两观之诛,然后圣化可得而行。今以□□明知诚深,思天地之心迹,察两观之诛,览否泰之卦,观雨雪之诗,历周唐之所进以为法,原秦鲁之所消以为戒。考祥应之福,省灾异之祸,以拨当世之变。放远邪佞之党,坏散险设之聚,枉闭群枉之门,广开众正之路,决断狐疑,分别犹豫,使是非炳然可知,则百异消灭而众祥并至,太平之基,万世之利也。
臣深始至延平,偶得《汉书》旧本一册,读之,因节此文,并正家疏略之。自此已后,则随所得入录矣。
○匡衡《论治性正家疏略》
臣闻治乱安危之机,在乎审所用心。盖受命之正务,在创业垂统,传之无穷。继体之君,心存于承,宣先王之德,而褒大其功。昔者成王之嗣位,思述文武之道,以养其心,休烈盛美,皆归之二后,而不敢专其名。是以上天歆享,鬼神祐焉。其诗曰:念我皇祖,陟降庭止。言成王常思祖考之业,而鬼神祐助其治也。□□圣德天覆,子爱海内,然阴阳未和,奸邪未禁者,殆论议者未丕,扬先帝之盛功,争制度不可用也。务变更之所更,或不可行,而复复之。是以群下更相是非,吏民无所信。臣窃恨国家释乐成之业,而虚为此纷纷也。愿□□祥览统业之事,留神于遵制扬功,以定群下之心。《大雅》曰:无忝尔祖,聿修厥德。孔子著之《孝经》首章,盖至德之本也。《传》曰:审好恶,理情性,而王道毕矣。能尽其性,然后能尽人物之性,可以替天地之化。治性之道,必审己之所有余,而强其所不足。盖聪明疏通者,戒于太察;寡闻少见者,戒于壅蔽;勇猛刚强者,戒于太暴;仁爱温良者,戒于无断;湛静安舒者,戒于后时;广心浩大者,戒于遗忘。必审己之所当戒,而齐之以义,然后中和之化应。而巧伪之徒,不敢比周而望进,唯□□戒所以崇圣德。
○韩愈《柳宗元墓志铭略》
呜呼!士穷乃见节义。今夫平居里巷相慕悦,酒食游戏相征逐,诩诩强笑语以相取,下握手出肺肝相示,指天日涕泣,誓生死不相背负,真若可信。一旦临小利害,仅如毛发比,反眼若不相识,落陷阱不一引手救,反挤之又下石焉者皆是也。此宜禽兽夷狄所不忍为,而其人自视以为得计,闻子厚之风亦可以少愧矣。
○富弼《辞枢密副使奏略》
臣执性至愚,惟道为务,不是饰让,亦非好名。美禄高官,人之所欲,但看事理,有可受与不可受尔。苟无后悔,受之无疑。祸若相随,以死不受。今北虏虽暂通和,向去事未可知。臣若受赏,恐他日复有变动,朝廷责使人冒赏之罪,臣断不敢避斧钺之诛。设或朝廷谓使人只是干一时之事,后来不可加责,且怒重诛,其如天下公论,亦不肯放臣矣。畏惧公论,甚于斧钺,臣所以累次不敢受赏功之命者,实欲逃他日斧钺之责,公论之逼也。
○苏轼《上神宗书略》
臣之所欲言者三,愿□□结人心,厚风俗,存纪纲而已。人主之所恃者人心,失人心则亡,此必然之理。是以君子未论行事之是非,先观众心之向背,谢安之用诸桓未必是,而众之所乐,则国以安。庾亮之如苏峻来必非,而势有不可,则反为危辱。自古及今,未有和易同众而不安,刚果自用而不危者也。
国家之所以存亡者,在道德之浅深,而不在乎强与弱。历数之所以长短者,在风俗之厚薄,而不在乎富与贫。道德诚深,风俗诚厚,虽贫且弱,不害于长而存。道德诚浅,风俗诚薄,虽疆且富,不救于短而亡。人君知此,则知所轻重矣。夫国之短长,如人之寿夭。人之寿天在元气,国之长短在风俗。世有尪羸而寿考,亦有盛壮而亡。若元气犹存,则尪羸而无害。及其已耗,则盛壮而愈危。故臣愿□□爱惜风俗,如护元气,古之人非不知深刻之法,可以齐众。勇悍之夫,可以集事。忠厚近于迂阔,老成初若迟钝,终不肯以彼而易此者,顾其所得小,而所丧大也。自古用人,必须历试,虽有卓异之器,必有已试之效。一则使其更变而知难,事不轻作;一则待其功高而望重,人自无辞。大抵名器爵禄,人所奔趋,积劳而后迁,则人各安分。今若多开骤进之门,使有意外之得,公卿侍从,跬步可图,其得者既不肯以侥幸自名,则不得者必皆以沉沦为恨。使天下常调,举生妄心,耻不若人,何所不至?欲望风俗之厚,岂可得哉?
自建隆以来,未尝罪一言者,纵有薄责,旋即超升。许以风闻而无官长,风采所系,不问尊卑。言及乘舆,则天子改容;事关廊庙,则宰相待罪。圣人深意,流俗岂知?知盖台谏未必皆贤,所言未必皆是。然须养其锐气,而借之重权者,岂徒然哉?将以折奸臣之萌也。夫奸臣之始,以台谏折之而有余,及其既成,以干戈取之而不足。臣自幼小所记,及闻长老之谈,皆谓台谏所言,常随天下公议。公议所与,台谏亦与之。公议所击,台谏亦击之。及至英庙之初,始建称亲之议,本非人主大过,亦无典礼明文,徒以众心未安,公议不允,当时台谏以死争之。今者物论沸腾,怨人交至,公议所在,亦可知矣。相顾不发,中外失望。夫弹劾积威之后,虽庸人亦可以奋扬风采。消委之余,虽豪杰有所不能振起。臣恐自兹以往,习惯成风,尽为执政私人,以致人主孤立,纪纲一废,何事不生?孔子曰:鄙夫可与事君也与哉?其未得之也,患得之。既得之,患失之。苟患失之,无所不至矣。臣始读此书,疑其太过,以为鄙夫之患,失不过备位而苟容。及观李斯忧蒙恬之夺其权,则立二世以亡秦。卢杞忧怀,光之数其恶则误。德宗以再乱其心,本生于患,失其祸乃至于丧邦。孔子之言,良不为过。是以知为国者,平居必当有忘躯犯颜之士,则临难庶几有徇义守死之臣。
○陈瓘《论蔡京疏略》
自古为人臣者,官无高下,干犯人主,未必得祸,一触权臣则破碎必矣。或以为离间君臣,或以为卖直归怨,或托以他事,阴中伤之,或于已黜之后,责其怨望,此古之人所不免也。
○苏轼《快哉亭记略》
士生于世,使其中不自得,将何往而非病?使其中坦然不以物伤性,将何适而非快?
○刘挚《分析助役论略》
近岁台谏官,叠以言事罢免,岂其言皆无补于事与?岂皆愿为讦激险直之语,以自为名而洁去与?尝以谓欲言政府之事者,其譬如治湍暴之水,可以循理而渐道之,不可以堤防激关而发其怒,不惟难攻,亦为患滋大。故臣自就职以来,窃慕君子之中道,欲其言直而不违于理,辞顺而不屈其忘,庶几愚忠少悟天听,而亦不敢悻然如浅丈夫,以一言一事轻决去就,致圣朝数数逐去言毕者而无所补。补思以上全国体,而下庶几能久其职业,而成功名两月之间,才十余疏,其言及助役法者,止三疏耳。当天下多事之时,而臣言简缓,又不足以感悟,则其负□□已多矣,不意大臣之怒臣至如此。
○张舜民《史说略》
韩退之潮阳之行,齿发衰矣,不若少时之志壮也,故以封禅之说迎宪宗。又曰:自今请改事。□□观此言,伤哉!丈夫之操,始非不竖誓于金石,凌于雪霜,既而怵于死生,顾于妻孥,罕不回心低首,求免一时之难者,退之是也,退之非求富贵者也,畏死尔。故善为国者,如晨圃然。初则养育其材,勿使之夭折。终则将就其美,勿使之摧折。君臣相成,同底于道,顾必使之至于尽欢竭忠之地,亦何有哉?唯乐天则不然,知其不可为而一切舍之,危行而放其言,怀卷而同其尘,可谓晦而明,柔而立者也,故终其身而不辱。
○崔鶠《杨嗣复论略》
气类所合,物莫能间。君臣相与,必有所谓合者,君子不之察,欲强以口舌折奸人之锋,势必不振。此小人所以常胜,君子所以常不胜一也;人情逆之则怒,顺之则喜;毁之则怒,誉之则喜。小人性便谀佞,志在诡随,而君子任道直前,有犯无隐,此小人所以常胜,君子所以常不胜二也;君子正直是与不妄说人,而小人窃爵禄以植明党,竭智力以市内援,此小人所以常胜,君子所以常不胜三也;君子难进而易退,小人易进而难退,易进则常在上以制人,难进则常在下而为人所制。此小人所以常胜,君子所以常不胜四也;君子柔亦不茹,刚亦不吐,不虐幼贱,不畏高明,而小人之于人,失势则鼠伏以事之,得势则虎步以陵之。此小人所以常胜,君子所以常不胜五也;君子穷则以命自安,而不尤人。达则以恕存心,而不害物。小人在下则不安,而怀毒以伺上;居上则快意,而肆虐以害人。此小人所以常胜,而君子所以常不胜六也;君子一有不安于其心,则畏君畏亲,畏天畏人,而小人欲济其奸,则欺君欺亲欺天欺人,无不可者。此小人所以常胜,君子所以常不胜七也;君子励廉节,崇名誉,小人苟获其欲,则天下贱之而不羞,万世非之而不辱。此小人所以常胜,君子所以常不胜八也;君子所言欲讷,于行欲敏,有过则改,见义则服。而小人矜利口以服人,喜奸言而文过。此小人所以常胜,君子所以常不胜九也;天下善人少,不善人多,故君子为国求人,难于选拔。而凶邪一啸,则千百为群。此小人所以常胜,君子所以常不胜十也;君子不念旧恶,以德报怨,而小人忘恩背义,至以怨报德。此小人所以常胜,君子所以常不胜十一也;君子有若无,实若虚,有功不矜,有善不伐,而小人无而为有,虚而为盈,露巧而扬能,矜功而卖善,以惑时君,以冀徼幸。此小人所以常胜,君子所以常不胜十二也。君子小人之不敌亦明矣。
○唐庚《察言论略》
古之人臣,抵掌缓颊,说人主以用兵者,其言未尝不引义慷慨,豪健俊伟,使听者踊跃激发,奋然而从之。至考论其心,则有为国计者,有为身谋者,是不可以不察也。今夫战则除害于时,不战则遗患于后,此有必胜之势,彼有必败之道,思虑深熟,利害之形,了然于胸中,知其决不误国而后为之。若此者,为国计,非身谋也,张华、裴度是已。天下既平,谋臣宿将,以侯就第。杜门却扫,无所用其奇,则瞋目扼腕,争为用兵之说,庶几有以骋其智勇而舒其意气。若此者为身谋,非国计也。臧宫、马武是已。国家无事,贪财嗜利之臣,无所侥幸,则必鼓倡兵端以求其所欲,兵革一动,则金钱货币,玉帛子女,何求而不得?若此者为身谋,非国计也,陈汤、甘延寿是已。官崇禄厚,无所羡慕,惴惴然唯恐一日失势而不得保其所有,则必建开边之议以中人主之欲,以久其权。若此者,为身谋,非国计也,杨国忠是已。前侯故将,失职之臣,负罪忧畏,思有以撼动其君,则争议边功以希复进。若此者,为身谋,非国计也,窦宪是已。古之人臣,逆节已萌,而功效未著。人心未服,则未尝不因战伐之功以收天下之望。若此者,为身谋,非国计也,桓温、刘裕是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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