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传卷第三十二 高丽史一百十九
正宪大夫工曹判书集贤殿大提学知经筵春秋馆事兼成均大司成臣郑麟趾奉敎修。
郑道传。
○郑道传字宗之检校密直提学云敬之子。 恭愍朝登第调忠州司录累转通礼门*祇{祗}候。 连丧父母庐墓终制。 召授*大常博士王亲享宗庙命道传按图制乐器历礼仪正郞艺文应敎成均司艺以文学见称王甚爱之。 辛禑初北元使来李仁任池奫欲迎之道传与金九容李崇仁权近上书都堂以为不可迎仁任庆复兴却其书不受令道传迎元使道传诣复兴第曰: "我当斩使首以来不尔缚送于明。" 复兴怒曰: "如此则与叛臣金义何异 " 道传备陈利害辞颇不逊又白太后以为不可迎复兴益怒与仁任不视事乃流道传会津县。 台省侍从官送至东郊廉兴邦遣裴尙度曰: "吾已言于侍中怒稍解姑徐待之。" 道传方飮酒奋然曰: "道传之言侍中之怒各执所见皆为国也。 今王有命岂以公言止乎 " 遂上马去宰相闻之以为犹不悛欲遣人杖之会有释器之乱乃止。 寻宥任便居住结庐三角山下讲书学者多从之。 常以训后生辟异端为己任。 固城妖民伊金自称弥勒惑众曰: "若不信吾言至三月日月皆无光。" 僧粲英曰: "伊金所言皆荒唐无稽。 其言日月无光尤为可笑。 国人何信之如此 " 道传曰: "伊金释迦其言无异。 但释迦远言他生事人不知其妄伊金近言三月事虚妄立见耳。" 僧 然。
起除典仪副令升成均祭酒乞郡出守南阳府。 我
太祖荐之召拜成均大司成屡献计。 辛昌立充书筵侍读未几擢密直副使。 从我
太祖定策立恭让。 封忠义君赐推忠论道佐命功臣号拜三司右使敎曰: "卿学通天人识贯古今早捷科第遂 仕居父母忧克终圣制敎诲幼弟 克树立臧获强壮悉与弟妹自取老弱孝友之性然也。 玄陵选置胄庠仍掌制诰倡鸣濂洛之道排斥异端之说敎诲不倦作成人才一洗我东方词章之习。
圣明龙兴我玄陵先天下奉正朔,
天子嘉之赐祭服乐器。 王于是躬 *大室卿为*大常 音律定制度尤为玄陵所重。 玄陵宾天权臣议立辛禑卿谓许锦柳伯濡曰: '势已成矣难以去之。' 欲请王大妃临朝计未遂与伯濡叹曰: '今日之举无一介忠臣矣。' 先是金义偕
帝使赴辽东闻玄陵讣音遽生异图杀使奔胡卿与郑梦周林朴朴尙衷白执政曰: '先王不幸 天使不返不早达朝廷社稷危矣。' 执政借口以为人皆畏难莫敢欲行卿与梦周等谕崔源入觐遂使东人免罪于
天朝。 权臣以禑称玄陵后报于胡欲固其位书成卿与尙衷朴不肯署名其事遂寝。 卿之有狄张平勃兴复之忠于此可见。 旣而胡太子遣使称诏以来书辞甚逆权臣欲率国人以迎卿乃力言以谓: '苟为玄陵臣子者不可迎此使。' 执政 勉从之。 然 其意被斥南荒凡历七年殊无难色非信道笃者畴克如是哉后金庾洪尙载金九容等入朝皆被拘留朝聘道絶卿与梦周入贺
圣节倍日兼行,
帝乃嘉之遣还庾尙载等。 我国不失事大之礼宗社生灵之永赖惟卿与梦周之力也。 及乎东归将欲大拜乃求外补意有以也。 南阳之民感卿惠政至今称之。 禑昌父子将继僭号殄絶我宗祀害虚我蒸民神人怨 者凡十六载。 及
天子责异姓为王而卿与诸大臣定策以予于神庙正派最亲且长 承宗祀。 一日之内克复社稷以延万世之洪休 功伟烈求之古今罕有伦比。 卿展所蕴行所学革去弊政修明礼乐眞所谓王佐之才也。 是用图形纪功追赠祖考宥及永世嫡长世袭仍锡土田臧获银帛其服休命益励忠诚。"
时有献大虎者道传曰: "诸道曲献却之便否则请付有司以备国用。 如大虎道路 举至数十人且其肉不登俎豆将安用之 " 王以为然贡献悉付有司。 王御经筵谓道传曰: "今欲罢伪朝添设职其术何由 " 对曰: "古之用人之法有四曰文学曰武科曰吏科曰门荫。 以此四科举之当则用之否则舍之其谁有怨 " 又问: "秩高者处之何如 " 对曰: "昔宋时为散官设大丹馆福源宫或授提调或授提举。 今亦 此别置宫城宿卫府而位密直奉翊者为提调宫城宿卫事三四品提举宫城宿卫事然则政得其宜体统严矣。" 又问: "居外者处之何如 " 对曰: "在京城者处之如此则在外者争来赴卫王室矣。 然后以秩高下或为提调或为提举。" 王从之置宫城宿卫府。 道传又言: "唐用人之法条目有五。 一曰敎养成其才德; 二曰选举取其秀出; 三曰铨注当其职任; 四曰考课 其功过; 五曰黜陟示其惩劝。 条目中又各有条目。 博学经史通晓律令*肄习射御三者敎养之条目也。 文学才干武艺门荫四者选举之条目也。 有德望识量者为相有智略威勇者为将敢言不讳者为台谏明察平恕者为刑官通习 数者主钱谷巧思精敏者主工匠。 此六者铨注之条目也。 公耳忘私勤其职任为公瘠公肥私旷官废职为过此二者考课之条目也。 进职秩加俸禄为陟削官职窜贬为黜此二者黜陟之条目也。 本朝用人之法大毁。 欲敎养则师道不明欲选举则以私蔽公欲铨注则贤愚杂进欲考课则请谒烦盛欲黜陟则贿赂公行五者皆废何从得人乎近分遣五道黜陟使是不 其本而齐其末也。" 王深然之令经筵 讨官韩尙敬书其言以进。
金星贯月王谓道传曰: "将有何 " 道传曰: "咎在上国不关我朝。" 时议非之。 宪府劾检讨官申元弼矫世子旨王为罢其职旣而怒言者欲罪之道传曰: "元弼乃殿下潜邸旧臣若宥其罪言者必谓: '殿下喜怒出于私。' 非初政美事也。" 王怒稍解拜政堂文学同判都评议使司事兼成均大司成。 王命撰积庆园中兴碑赐衣一袭廐马一匹。 省五军为三军都摠制府以道传为右军摠制使道传辞曰: "三军之作臣在中朝宪司所建白臣不知也。 然罢元帅为三军以臣为摠制使则诸帅失职者必怏怏曰: '道传革元帅自为摠制。' 怨刺 兴。 臣又不便弓马不敢当。 且革私田改冠服等事皆非臣所为也左右皆目臣。 臣又冒处是任则谗言日至臣其危乎。 愿更命他人。" 王曰: "大国三军古制也。 中为权臣所废宰相各称元帅一民莫非其有。 今革元帅立三军此复古之机也。 摠制寔重任议诸两侍中以卿为之。 卿毋辞。" 道传曰: " 有谗言请勿纳永保微臣。" 遂不辞王悦。
王自南京还都次桧岩寺以诞辰礼佛饭僧道传曰: "诞辰饭僧虽非古典但出于臣子则可矣。 未闻人君自祈福利。" 不听。 王欲营演福寺塔殿令京畿杨广民输木五千株牛尽毙民甚怨之道传极言其害。 寻以病乞退不允。 王下敎求言道传上* 曰: "臣伏读敎书上以谨天文之变下以求臣庶之言而以八事自责。 臣读之再三不胜感叹。 殿下以天之谴告引而归之于己开广言路冀闻过失虽古哲王未之或过也。 臣待罪宰相无所匡辅以贻君父之忧至烦敎谕之丁宁。 臣实 焉。 尝谓君为元首臣为股肱比之人身实一体也。 故君倡则臣和臣言则君听或曰: '可。' 或曰: '不可。' 期于致治而已。 然则天之谴告由臣所致也。 古者有 异三公策免为大臣者亦避位而* {禳}之请免臣职以 异。 然念古之大臣当请退之时必有陈戒之辞。 今获奉敎书安敢不 一得仰备采择之万一。 伏读敎书曰: ' 德未修而不孚于帝心欤政令有阙而未 于舆 欤 ' 臣愚以谓德者得也得于心也政者正也正其身也。 然所谓德者有得于 赋之初者有得于修为之后者。 殿下大度宽洪天性慈仁得于 赋之初者然也。 殿下平日未尝读书以考圣贤之成法未尝处事以知当世之通务安敢保德之必修而政之无阙欤汉成帝临朝渊默有人君之度无补汉室之亡梁武帝临死刑涕泣不食有慈仁之闻不救江南之乱。 徒有天质之美而无德政之修故也。 伏望殿下毋以 赋之善自恃而以修为之未至者为戒则德修而政举矣。 伏读敎书曰: '任用之人或徇于私欤赏罚之道有戾于正欤 ' 臣愚以为任用之人出于公私在殿下自知之耳臣何足知之然除目旣下外人目而议之曰: '某也故旧也某也外戚也。' 外议如此臣恐徇于私者杂之也。 赏者劝有功也刑者惩有罪也。 赏曰天命刑曰天讨言天以赏刑之柄付之人君为人君者代天而行之耳。 赏刑虽曰出于人君固非人君所得私而出入之也。 殿下卽位以来蒙赏受刑之人有事同而施异者。 金伫之言一也有置于极刑者有加擢用者。 金宗衍在狱致逃一也其监守官吏一诛一用。 其在逃谋乱一也同谋容隐之人或生或死。 臣愚不知刑诛而死者为有罪邪则擢用而生者独何幸欤擢用而生者为无罪邪则刑诛而死者独何辜欤。 禑昌窃我王氏之位实祖宗之罪人而为王氏子孙臣庶所共 也。 其族姻党与不加刑诛则屛诸四裔而后快于人神之心。 昔武才人以高宗之后夺其子中宗之位五王举义退武氏复立中宗。 武氏母也中宗子也以母之亲夺子之位胡氏尙讥五王不能断大义诛其罪而灭其宗。 禑昌之于王氏无武氏之亲有武氏之罪则族姻及其党与奚 武氏之宗也。 顷者台谏上言逐之于外纵不能明示天诛庶几小雪祖宗臣民之愤也。 曾未数月俱承宠召聚会京城出入无禁。 今虽以谏官之言放其数人殿下 勉从之有迟留顾惜之意不知此举果何义也诸将回军议立王氏此上天悔祸祖宗阴相王氏复兴之机也。 有沮其议卒立子昌使王氏不复兴者有谋迎辛禑永絶王氏者其为乱贼之党王法所不容也。 殿下旣全其生置之远方可也今皆召还于家慰而安之若以其罪为诬也。 其沮王氏而立伪昌者诸将之所共知也亲自招服明有辞证。 其迎辛禑而絶王氏者金伫郑得厚言之于前李琳李贵生招承于后辞证甚明此而谓之诬也天下安有乱臣贼子之可讨者也。 大抵人之所为不合于公义则必有合于私情殿下此举以为合于公义则禑昌之党皆祖宗之罪人也以为合于私情则留禑昌之党以遗后日之患。 如尹 李初之请亲王动天下兵亦何便于人情哉若曰: '有罪者赦之恩莫大焉他日必得其力人心自安而祸乱自止矣。' 臣愚以为刑法所以禁乱也人君所恃以尊安者也。 刑法一摇禁乱之具先毁力未得而祸先至心未安而乱不止矣。 请以中宗三思之事明之。 武氏之党最用事者三思中宗以母之亲侄诛讨不加待遇甚厚。 自今观之五王旣立武氏之子为帝故三思得免其机上之肉则五王不惟有功于中宗于三思亦有天地再造之恩也。 彼三思曾不是思自疑其罪为世所不与日夜 五王曰: '权重恃功以惑中宗之心。' 中宗以三思爱己而亲之以五王为权重而忌之五王日 三思日密。 卒之五王戮而中宗弑使中宗谬计不过曰: '不能保全功臣而已。' 岂知亲见弑于三思之手乎以亲则母之侄也以恩则活其生也不得其力而得其祸谗人之难保也如此。 谗人之谋其初不过自保其身而已为恶不止则驯致其道至于亡人之身灭人家国以底自败而后已。 如三思者岂有古今之殊也天人之际*闲不容发吉凶 祥各以类应。 今内则百官受职庶民安业外则上国和通岛夷 服乱何由生谗人交构于下则虞忧之象着于上。 客星 于紫微臣恐三思之在于侧也火曜入于舆鬼臣恐终有三思之祸也。 臣等虽遭五王之害无足恤也为王氏已成之业惜之也。 若曰: '保无此事。' 言之者妄也。 彼中宗之心岂不为保也卒贻后人之笑臣恐后之笑今犹今之笑古也。 董子曰: '天心仁爱人君。' 先出 异以谴告之欲其恐惧修省之也。 伏望殿下当用人刑人之际不论其亲 贵贱一视其功罪之有无处之各当其可使不相陵则任用公而赏罚正人事得而天道顺矣。 伏读敎书曰: '民弊未尽除而财用妄费欤下情未尽达而寃抑未伸欤茂异之才未举者谁欤谗 之徒未斥者谁欤 ' 臣闻三司会计佛神之用居多焉财用之妄费者莫斯若也。 然佛神之害自古难辨也。 为其徒者曰: '此好事也善事也。 归我者国可富也民可寿也。' 为人君者闻是说而乐之 其财力* {谄}事佛神。 人有言之者则以为我事佛而彼非之我善而彼恶也我道而彼魔也我之事佛神为富国也为寿民也非为我也。 持是说以固其心而人之言莫得而入也。 殿下卽位以来道场高峙于宫禁法席常设于佛宇道殿之醮无时巫堂之祀烦渎。 此殿下以为善事而不知其实非善事以为富国而不知国实瘠以为寿民而不知民实穷。 虽有言之者举皆不纳不自以为 谏是臣所谓为善福寿之说先入之也。 昔梁武帝屈万乘之尊三舍身为寺家奴 江南之财力大起佛塔其心岂以为非利而苟为之也。 匹夫作乱身遭 辱子孙不保而国家随之佛氏所谓修善得福者果安在哉此犹异代也。 玄陵崇尙佛敎亲执弟子之礼于 秃之人宫中之百高座演福之文殊会无岁无之云庵之金碧辉映山谷影殿之栋宇耸于 汉财 力竭怨 兴而皆不恤事佛可谓至矣。 卒不获福岂非明鉴乎周末神降于有莘太史过曰: '国家将兴听于人国家将亡听于神。' 周果以亡由是言之事佛事神无利而有害可知矣。 伏望殿下申明有司除祀典所载外凡* {淫}怪* {谄}渎之举一皆禁断则财用节而无所妄费矣。 殿下卽位以来人或犯罪有不问者有放免者疑若无寃抑之未伸者也。 然赦者奸人之幸良善之贼也则其数赦乃寃抑之所在也。 近者台谏以宗社大计上书论执皆遭放逐臣恐寃抑之未伸茂才之未举者此其时也。 至于谗 之人 迹诡秘言语隐密难可得而料也。 大抵君有过则明争之人有罪则面折之落落不合矫矫独立不畏他人之议者正士也。 秘其 迹惟惧人知在众不言独对浸润者谗 之人也。 殿下于外而士大夫内而小臣宦寺试以臣言观之则谗 之情得矣。 人虽至愚皆知自爱至于妻子之计孰无是心。 昔汉成帝时日有食之言者皆以为外戚用事之象成帝疑之问于张禹。 禹以身老而子孙微弱恐得祸于外戚不明言其故卒使王莽移汉鼎。 谷永辈直攻成帝略无忌惮至于王氏之用事畏避不言汉室卒以亡亦为妻子计而不暇及汉室也。 臣虽狂妄不至病风敢不自恤乎臣以一身孤立于群怨之中非不知言出而祸至。 殿下以不讳问臣敢不以切直对此臣所以宁得祸而不恤切言而不讳者也。 伏望殿下留神采择以白臣忘身徇公之意万死无憾。" 仍 辞笺以进不允。
当时上书者甚众而道传对为第一王每称之然以尽言不讳 旨且以武三思比禹玄宝党玄宝孙成范为驸马故王不悦道传而玄宝及李穑之党亦恶道传。 道传又上书都堂请诛穑玄宝曰: "宰相之职百责所萃也。 故石介甫曰: '上则调和阴阳下则抚安黎庶爵赏刑罚之所由关政化敎令之所自出。' 愚以为宰相之任莫重于此四者而尤莫重于赏刑也。 所谓调和阴阳者非谓无其事而阴阳自调自和也。 赏而当其功则为善者劝刑而当其罪则为恶者惩矣。 窃谓刑之大者莫甚于簒逆其沮王氏而立子昌迎辛禑而絶王氏者簒逆之尤乱贼之魁也。 苟免天诛今已数年矣。 又饰其容色盛其徒从出入中外略无忌惮而其子弟甥侄布列要职莫敢谁何则今居宰相之任守赏刑之柄者无所辞其责矣。 宜当具论罪状启于殿下与国人告于*大庙数其罪而讨之然后在天之灵慰矣臣民之忿雪矣天地之经立矣宰相之责塞矣。 若曰: '人之罪恶非我所知也生杀废置之权人主所司也。 宰相何与焉 ' 则董狐岂以赵盾不讨弑君之贼加恶名乎春秋之时晋赵穿弑君直史董狐书曰: '赵盾弑其君。' 盾曰: '弑君者非我也。' 史曰: '子为正卿亡不越境返不讨贼弑君者非子而何 ' 孔子曰: '董狐良史也。' 赵盾良大夫也为法受恶。 夫盾以正卿不讨弑君之贼受弑逆之名而不辞然后讨贼之义严而乱贼之党无所容于天地之*闲矣。 故曰: '为人君父而不通于春秋之义必蒙首恶之名为人臣子而不通于春秋之义必陷于簒弑之罪。' 此之谓也。 愚虽不才得从宰相之后与闻国政敢不以良史之讥自惧乎若曰: '所谓罪人有儒宗焉有连婚王室者焉其法有难议者也。' 则昔林衍废元王立母弟 衍先定其谋而后告侍中李藏用藏用不知所为但曰唯唯而已。 后元王反正以藏用位居上相不能寝其谋禁其乱废为庶人。 今李穑之为儒宗孰与藏用。 其首唱邪谋沮王氏而立子昌者孰与藏用但唯林衍之谋而已。 胡氏曰: '昔文姜与弑鲁桓哀姜与弑二君。 圣人例以逊书若其去而不返以深絶之。 所以着恩轻而义重也。 夫弑桓者襄公也弑二君者庆父也文姜哀姜疑若无罪焉。 圣人以二夫人与闻乎。 故深絶而痛诛之如此。' 夫嗣君夫人所出也不以子母之私恩废君臣之大义 其下者乎或曰: '穑之言曰: @禑虽旽子玄陵称为己子封江宁大君又受
天子诰命其为君成矣。 又旣已为臣矣而逐之大不可也。 此其说不亦是乎 ' 则曰: '王位太祖之位也。 社稷太祖之社稷也。 玄陵固不得而私之也。' 昔燕子之与燕少子 或曰: '燕可伐欤。' 孟子曰: '不可。 子之不得与人燕子 不得受燕于子之。' 圣贤之心以为土地人民受之先君者也时君不得私与人也。 又周惠王以爱易世子齐桓公率诸侯会王世子于首止以定其位。 当是时嫡庶之分虽殊其为惠王之子一也。 且以天王之尊不得私与其爱子以诸侯之卑率诸侯之众上抗天子之命圣人义之。 未闻世子拒父命桓公抗君命诚以天下之义大也。 玄陵岂以太祖之位之民而私与逆旽之子乎又
天子诰命一时权臣以为玄陵之子欺而得之也。 后
天子有命曰: '高丽君位絶嗣。 虽假王氏以异姓为之亦非三韩世守之良谋。' 又曰: '果有贤智陪臣定君臣之位。' 则前命之误,
天子亦知而申之矣。 安敢以诰命借口乎其为臣之说抑有辨焉。 纲目前书审食其为帝*大傅周勃陈平为丞相后书汉大臣等诛子弘迎代王恒卽皇帝位其书曰帝曰丞相者非为臣之辞乎曰大臣曰诛子弘者非讨贼之辞平。 不独此耳。 武才人称帝已久狄仁杰荐张柬之为宰相柬之废武才人迎立中宗其荐为宰相者岂非为臣也废武才人者亦讨其为贼也。 百世之下称周陈安刘张柬之复唐之功未闻罪数公为臣而废旧主也。 穑与玄宝虽仁义未足皆读书通古之士岂不闻此说乎其执迷不悟倡为邪说以惑众听。 于此可见先王之法造言惑众者在所当诛 敢倡邪说以济乱贼之罪者乎或曰: '其谋迎辛禑者正子昌在位之时虽无辛禑之迎王氏安得复兴乎其曰: 迎辛禑而絶王氏以罪加之之辞也。' 当是时忠臣义士奉
天子之命议黜异姓以复王氏伪辛之党先得礼部咨知
天子之有命忠臣之有议谓子昌幼弱谋立其父以济其私。 此非谋迎辛禑而絶王氏乎或曰: '穑与玄宝于行为前辈有斯文之雅故旧之情子力攻之如此无乃薄乎 ' 昔苏轼于朱文公为前辈文公以轼敢为异论灭礼乐坏名敎深诃力 无少假借。 乃曰: '非敢攻诃古人。 成汤曰: @予畏上帝不敢不正。 予亦畏上帝故不敢不论。' 夫轼之罪至于立异论灭礼法耳以朱子之仁恕攻之至以成汤诛桀之辞 称之。 党异姓而沮王氏者祖宗之罪人而名敎之贼魁也岂以前辈之故而贷之也 彼之言曰: '戊辰年废立之时斯文有异议。' 所谓异议者议立王氏也。 又倡言于众曰: '诸将议立王氏吾父沮之吾父之功大矣。' 此言流闻于禑昌之耳者深矣。 使禑昌得志斯文与诸将果得保其首领乎其自处之薄为何如也自以立王氏为异议沮王氏为己功今以立伪辛为异议沮王氏为重罪不亦可乎或曰: '子已上 辞免献书殿下论执罪人又告庙堂无乃已甚乎 ' 必若是言。 昔齐陈恒弑其君孔子沐浴而朝曰: '陈恒弑其君请讨之。' 又告三子曰: '陈恒弑其君请讨之。' 弑君者在齐疑若无与于鲁也孔子时已告老疑若无与于鲁之政也旣已请于君疑若不必告于三子也。 且以圣人宏大谦容入而请于君出而告于三子必欲讨其罪人而后已。 诚以弑逆之贼人人之所得诛而天下之恶一也。 且在鲁而不忍在齐之贼 在一国而忍一国之贼乎从大夫之后而不忍邻国之政 在功臣之列而忍王室之贼乎春秋书卫人杀州 。 胡氏曰: '人众辞。 其杀州 石 谋之使右宰丑 也。 变文称人是人皆有讨贼之心亦人人之所得诛也。 故曰众辞也。' 且乱臣贼子人人之所得诛也而宰相不行诛讨之举可乎 石 以州 之故幷杀其子厚。 君子曰: '石错纯臣也。' 大义灭亲以此言之。 乱贼之人不论亲 贵贱皆在诛絶也。 或曰: '陈恒州 身行弑逆者也。 穑与玄宝未尝弑也。 比而同之不亦过乎又安知诬其罪而误蒙也。' 则不有胡氏之说乎弑君立君宗庙犹未亡也移其宗庙改其国姓是灭之也岂不重于弑也今党异姓而废王氏之宗祀者实胡氏所谓移其宗庙而灭同姓也。 其罪亦不止于弑也。 又古之大臣人有告其罪者囚服请罪。 如汉 光以武帝顾命大臣拥立昭帝功德至大人有上书告其罪者不敢入禁中而待罪于外。 以此观之苟有告罪者则当涕泣切请躬对有司辨明其罪然后其心安焉。 岂有诱妻子上书假托疾病就医于外不与明辨乎是则自知有罪辞屈难辨必矣。 春秋讨贼之法虽其 迹未着尙探其意而诛之。 迹已着如此者乎昔高宗封武才人为后* 逐良{ 遂良}许敬宗同为宰相遂良力言不可卒至戮死敬宗顺高宗之旨曰: '此陛下之家事耳非宰相所得知也。' 高宗用敬宗之言卒立武后敬宗终享富贵五王同议反正同受戮死无一异焉。 自今观之敬宗之计得而遂良与五王为失矣。 然敬宗一时之富贵 尔若飘风过耳泯然无迹遂良五王之英声义烈辉映简策贯宇宙而同存。 愚虽鄙拙耻敬宗而慕遂良。 传曰: '始与之同谋终与之同死。' 旣不以愚拙 之得 反正之议安敢畏奸党之祸默然无言以苟免乎伏望法春秋讨贼之法以孔子石 之心为心则宗社幸甚。"
又上笺辞曰: "臣之得谤难可悉陈请以殿下之所明知者言之。 殿下以臣充三军都摠制府右军摠制使。 臣面请曰: '诸将用军士为私属其来尙矣一日革之旧家世族无其役而食其田久矣一日名属军籍役加于身臣恐大小归怨于臣也。' 殿下曰: '将帅之革宪司言之三军之设断自予心卿何与焉保无此谤也。' 臣复曰: '臣若得谤必达于聪闻则殿下亦知臣无其事而得其谤。' 皆此类也而臣之他谤亦明岂非幸之中者乎臣受命后果有谤之者曰: '道传回自中原而三军之府遽设。 此以五军都督之法而为之也。 旧家世族自此皆服贱役矣。' 万口一谈牢不可破。 户口成籍堂臣言之殿下可之其事出于臣在中原之时也。 刷盲人巫师之子充乐工典仪寺奉殿下之命而行之者也。 无籍冒名之徒怨户籍之不便于己者曰: '道传之所为也。' 盲人巫师以此议为出于臣而诅之。 革私田之议臣初以为皆属公家厚国用而足兵食禄士夫而 军役 上下无 乏之忧臣之志也。 而志竟不行寻请殿下免提调官久矣。 而分田不均之怨皆归于臣。 然此小事也殿下之所明知臣不得辨焉。 事之大而怨之深者虽非臣之所知臣何自而免也臣死于崔源之遣则内以正先君之终上以不欺于
天子矣。 死于不肯署名之事则足以明伪辛非玄陵之后矣死于胡使之却则上以脱君父之恶名下以免一国臣民与弑之罪矣。 臣身虽死有不死者存岂非荣乎若夫陷于谗谤之口则上以遗君父不能保全功臣之累下以招不能明哲保身之议臣甚惧焉。 愿殿下解臣见职以保余生。" 谏官言: "道传功在社稷上笺辞职累日不* 待功臣不可如此其薄。" 乃复为政堂文学。
台省交章请玄宝罪王以成范故不听使人于我
太祖请禁台省论奏,
太祖叹曰: "王曾谓我指挥台省乎 " 时王忌
太祖功高得众心又旧家世族怨革私田多方诬毁禑昌之党连姻王室朝夕 诉王信谗言日夜与左右潜图除之。
太祖困于谗说谓道传南誾赵仁沃等曰: "吾与卿等戮力王室而谗言屡腾恐吾辈不得容吾当东归以避之。 先令家人趣装将行。" 道传等曰: "
公之一身宗社生灵之所系岂可轻其去就不如留相王室进贤退不肖以振纪纲。 如此则王庶几有悟而谗言自息矣。 今若退居一隅彼谗者必诬以蓄异心祸且不测矣。"
太祖曰: "昔者子房从赤松子游高祖不之罪。 我心无他王岂罪我哉 " 相与论议未决都鎭抚黄希硕因家臣金之景白夫人康氏曰: "道传誾等劝
公东归事将非矣。 不如去此数人。" 康氏信之告于
太宗曰: "道传誾等皆不可保。" 对曰:
"公困于谗说有引去之志道传誾等力陈利害以止其行者也。" 乃责之景曰: "数人与
公同休戚者也。 汝勿更言。"
王召道传道传辞疾不赴遣代言安瑗敦谕乃至。 王问穑玄宝罪道传对如* 意语若县河。 王曰: "穑罪状稍着玄宝罪犹未白。" 道传曰: "穑罪已着宜置极刑以示不忠。 若玄宝者罪状未白故台* {谏}交章请流远地臣亦以为宜使淑慝异处。" 王曰: "穑玄宝事寝之已久。 今有抗* 者必卿* 为之阶也。 卿近不见寡人者亦以此也。" 道传曰: "君臣之义情同父子譬如父责子不孝而明日又爱之如初者天理之不掩也。 殿下今虽责臣后若推诚任臣敢不奋励。 今当农月天久不雨殿下召臣面议天乃雨。 昔 霖禾谷不茂殿下召臣议政事阴雨霁。 殿下以为何如脱有奸党矫旨罪臣臣请面启然后伏罪。" 王不悦。
宪司劾* {纠}正朴子良等不迎执义禹洪得下狱鞫之辞连道传出为平壤府尹。 省宪刑曹上* 劾道传阴诱* {纠}正非毁台谏请置极刑王以功臣宥之。 复论道传滥居功臣之列内怀奸恶外施忠直染污国政请加其罪王放归其乡奉化县。 台省交章曰: "道传家风不正派系未明滥受大职混淆朝廷。 请收告身及功臣录*券明正其罪。" 王只收职牒录*券移配罗州。 大司宪金凑等上* 论其子典农正津宗簿副令澹废为庶人。 寻量移道传于奉化县。 郑梦周嗾谏官金震阳等上* 曰: "郑道传起身贱地窃位堂司。 欲掩贱根谋去本主无由独举织成 斐之罪连坐众多之人。 请于贬所典刑垂戒后来。" 初玄宝族人金 尝为僧私其奴树伊妻生一女。 人皆以为树伊女 独以为己女密加爱护以嫁士人禹延生女女适云敬生道传故云。 后梦周诛召还赐米豆百石给其子告身复封忠义君。 自此以后入
本朝。
列传卷第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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