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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年

(乙巳)元年大明嘉靖二十四年

春正月

1月1日

○乙未朔,上行朔奠,上食。〈前此朔望奠及別祭,以大君瘡疹,廢而不擧,至是復行。〉 ○日暈。

1月2日

○丙申,上行朝、夕奠,上食。

○左議政洪彦弼啓曰:「臣以章句小儒,偶收科第,得齒仕版,忝在多士之後,自顧已足。因循承乏,竊據非分,常懷覆餗之憂,久貽伴食之譏。自大行大王賓天,喪制庀具,紛總塡委,雖據往軌,參酌斷行,應有其人,而臣處其間,懜無所知。又當聖上初服,條具綱紀,樹立基本,臣民拭目,政在今日,而依違廻徨,顚倒錯迷,激發公論,指陳過惡,皆臣所召。方自咎不假,而猶擧顔詣闕,屢陳懇辭。聖上以臣爲先朝具臣,東宮舊僚,慰藉懇惻,恩護極至。臣之無狀,不敢承當,刻心鏤骨,仰報無術。竊念道揆之任,觀瞻表率,所係非輕。一有人言,罷免不疑,所以重其地也。一事之失,尙或如是,衆過積非,萃于臣身,齒諸朝右,猶知其難。豈可仍置重任,汚穢其地乎?然則聖上恩貸雖深,而臣之所失,滋彰難掩,區區一身,無地自容。人之微賤,處在鄕曲者,如不爲鄕論所許,則亦知其羞愧,閉戶省過,悔前之爲。臣旣爲一國公論所不與,敢澽尊右,猶操不捨,則非但同朝羞與爲徒,而人將唾罵,不食吾餘矣。曾忝縉紳之後,而反不及鄕里之賤者乎?臣竊悶焉。聖上許解臣職,使之知過,豈非覆載包容之大德乎?此臣至誠至願,請速遞臣職。」答曰:「天降酷禍于予身,徒伏苫塊,罔知所爲,凡喪禮大事,皆依恃乎朝廷。如此多事之時,不念國事而牢辭,予悶極焉。勿辭就職。」仍賜酒。彦弼再啓,不允。〈史臣曰:「上非不知彦弼之爲人,以當初服,卽去舊臣爲重,故辭旨至此。朝野聞之,莫不感悅。」〉 ○憲府啓曰:「議諡,在祖宗朝,則一日內皆議定,而今次大行大王之諡,累月未定,非徒事體未便,國葬凡事,因此稽緩,請速議定。昌原,物衆地大,非勤幹之材,不能堪任,府使李仁賢,性本柔懦,無治劇之材,不合大處,請遞。都摠府經歷鄭熊,性本貪鄙,用心邪譎,不可置諸朝列,請罷。」答曰:「久未定諡,予亦深以爲未便,今所啓至當。鄭熊,人物雖如此,罷職不亦過乎?止可改正。李仁賢,如啓。」

○政院啓曰:「吏曹正郞尹希聖,去月晦日身死。大行大王朝,經臺諫、侍從者,身死遭喪則啓達,希聖曾爲臺諫、侍從,故敢啓。」答曰:「此人曾爲僚屬,今聞其亡,至爲驚悼。考前例,別致賻可也。」〈史臣曰:「希聖,天性醇眞,氣宇沈毅,樂易好善,與人無畛域。未第時,抗議於泮中,自製疏,訟己卯士林之冤,其攻南衮等曰:『逞狐狸之態,肆豺狼之暴。沈貞、李沆伏法於前,三凶繼誅於後,凡有血氣者,莫不雀躍稱慶。而至於己卯,則至今有傷切之思,豈皆下私地下之朽骨哉?』識者以爲確論。初議上疏時,與金澍約同告于齋中,及希聖出告,澍竟不出告。希聖旣告而出,呼澍責之,澍對曰:『朴世熹、奇遵,皆予切親,人誰信吾言?』先是,希聖與金澍、趙希尹齊名,至是始知金澍之劣。」〉

1月3日

○丁酉,上行朝、夕奠,上食。

○左議政洪彦弼啓曰:「臣之所懷,已盡啓之,更無所言。但國之大事,如昨日法司所啓,固當速定,而以臣之故,不卽議定,以至累月,臣之罪過尤重。臣不可在職之意,非但朝廷上下之所知,閭巷小民,無不知之,而留難至此,誠爲悶極。請命亟遞。」答曰:「予之所懷,亦已盡言矣。但議諡事,遷延不定,以迄于今,雖無憲府所啓,予心未安。卿須念國之大事,少抑辭避之心,而速就職。多日强辭,至於此極,予不勝罔極之情。」彦弼再啓曰:「雖秩卑之人,若在淸顯而被物論,則固當辭避,況大臣在表率之地者乎?臣以無狀,重被物論,臣雖無恥,何敢擧顔而參議諡乎?設使參焉,徒爲汚辱朝廷而已。今若遞臣而登庸他人,則朝廷尊嚴,而大事亦易爲之,自上每喩就職,臣誠悶極。反覆計之,終不可在職,請命亟遞。」答曰:「卿之辭避,言雖甚切,今國家蔥擾,尤不可動搖。予意已決,卿勿再辭。」彦弼三啓,不允而退。

○憲府啓曰:「凡公事出入,必由政院然後,發政施令,光明正大,矯僞無所托矣。如有一事不由政院而入,則邪逕漸開,後禍無窮。宋㻩、林世茂,當罔極之際,聽從私囑,山陵各色掌,濫數抄錄,乘間入啓,所關非輕,人聽驚愕。正始之初,當令事事一出於正,若有如此不正之事,則自上當驚惕省念,以杜其漸。前後臺諫,連日論啓,尙未蒙允,臣等不勝缺望。宋㻩、林世茂,請亟推考治罪。承旨居喉舌之地,出入所當惟允,近來承旨等,出入公事之際,略不經意,事多顚倒,唯務奉順,不事矯正。初雖不由政院而入,旣下政院,則卽當詳察所入之由,以矯奸枉,而慢不致察,汲汲判下,所失甚重。色承旨,請罷,都承旨,請遞。」又啓鄭熊事,答曰:「宋㻩等事,似涉不正,當從所啓,然倉卒之間,不能察其前例而已,豈有他意?宋㻩,前受重任,不得已遞之,猶爲未便,又以此事推治,豈不甚哉?林世茂,亦當重任,今若推治,恐乖於爲上之義,不須推治。色承旨、都承旨事,已悉言之,不須罷遞。鄭熊,文官也,遞經歷,必知恥而悔過,不須罷之。」

1月4日

○戊戌,上行朝、夕奠,上食。

○傳于右議政尹仁鏡曰:「議諡事久未擧,予甚未安。憲府請速議定,尙無可否,卿當速行。」仁鏡啓曰:「臣亦慮之,但議諡,國之大事,而首相不出,玆未能焉。」答曰:「可於明日,會宰相于闕庭,竝召左相而議之。」

○諫院啓曰:「守侍陵官等,當罔極之初,聽從私囑,新陵各差備,濫數磨鍊,黯黮啓下,公論顯發,罪難容貸。今若諉諸倉卒而不治,則邪逕一開,末流難防,請亟推考治罪。政院居喉舌之地,見其不由政院而無端啓下,則宜卽啓稟請推,而慢不致察,所失關重。色承旨,請遞,都承旨,請推。」

○憲府又啓曰:「今以慈殿仍御昌慶宮,殿下亦欲侍側於此,孝則至矣。但昌慶宮本非法宮,先王無久御之時,故闕內侍衛將卒,無入直之處,寒暑露處,不堪其苦,此非人君常御之所。且在成廟朝,常御昌德宮,往來昌慶宮,問安于大妃殿,兩宮之間,只隔一墻,無異侍側。卒哭後,請移御昌德宮,以文政殿爲魂殿。刑曹詞訟浩繁,不可一日無長官,判書南孝義,非徒老病,材器淺短,不合六曹長官,請遞。」答曰:「初以慈殿御昌慶宮故,予欲侍側,而以宣政殿爲魂殿。今非特下人無直宿之處,亦多有弊,可如啓。宋㻩等事,予意已盡言之矣。南孝義,前爲漢城府長官,刑曹亦有參判、參議,雖有病,若調理,則可以仕矣。不須遞之。」

1月5日

○己亥,上行朝、夕奠,上食。

○右議政尹仁鏡、左贊成李芑、右贊成成世昌、吏曹判書申光漢、戶曹判書林百齡、禮曹判書任權、兵曹判書丁玉亨、工曹判書柳仁淑、戶曹參判沈連源、禮曹參判鄭萬鍾、兵曹參判申瑛、刑曹參判尹漑、工曹參判姜顯、同知中樞府事鄭順朋,承命詣闕。仁鏡啓曰:「以議諡事,臣等皆已來會。但左議政洪彦弼,以病不來,何以爲之?」答曰:「予意以爲議諡,國之大事,故欲卜相備三公後議定。而如此則事漸稽緩,故令卿等今日會議耳。左議政雖有病不來,朝廷今皆已會,卿其議之。」於是僉議而定諡號曰,徽文昭武欽仁誠孝,廟號曰中宗,陵號曰禧,殿號曰永慶。仁鏡等啓曰:「當廢朝昏亂之時,而生民塗炭,宗社幾危,大行大王中興,而使宗社再安,故曰中宗,陵號則在祖宗朝,亦爲仍用,故不改焉。」傳曰:「知道。」〈史臣曰:「當議諡時,尹仁鏡曰:『與左議政洪彦弼嘗議之,欲用仁字。』云,成世昌曰:『仁字亦似爲當,然使宗社再安,用孝字似當。』鄭順朋、申光漢、任權曰:『廢主昏亂,國家垂亡,將有易姓之禍,而入繼大統,使宗社得爲再安,宜用康字。』成世昌曰:『成王之後有康王,大行大王亦繼世之君,康字亦似宜當,至於仁字,似未安。嘗聞成宗議諡時,亦欲用仁字,而時議以爲似過,遂不用也。』光漢曰:『漢宣帝廢昌邑王,入承大統,當時稱爲中興,今此大行大王事迹,與宣帝似同,今當先定中興與否而後,議諡可也。』於是議遂定。」〉 ○臺諫啓宋謙、林世茂、承旨等事,憲府啓南孝義事,答曰:「皆如啓。但世茂與都承旨,行公推考可也。」

○副提學宋世珩等上箚曰:

至廣之務,至要之機,雖明君有不免思爲之失,一失則爲害鉅矣。必有忠良之士,爲耳爲目,彈正而補拾之,使復於無過。是以從諫則明,拒諫則昏,明而君子得以自盡,昏而小人得以爲欺。幾微之際,間不容髮,顧以苦口逆耳之言,有所難受,乃謂拒之何害,不求諸道,而訑訑之色見,望望之意長矣。直言遠於九重,正士止於千里,國事日非,無敢或矯,卒以及於危亡,而莫之救,可不懼哉?殿下嗣服之初,要使事事一出於光明正大,以盡正始之道,無貽聖德之累。而臺諫有言,輒諉諸前例,引喩失義,多因仍苟且之意,無弗咈如流之美,臣等不勝缺望。刀鉅之賤,所以備傳令也,藤蘿爲性,城社爲地,一任以事,便入左腹,始以小事干之,而繼以大事,略以微計試之,而繼以秘計。人主不爲燭微圖小,或有所假借,則不知不覺,已落其手,駸駸然漸開邪逕,而失正家之道,致亡國之禍,漢、唐之事,尙可鑑矣。比因倉卒遑遽,托受侍陵之任,輒售冒濫之奸,暗踏啓字,公宣政院,殿下方在荒迷,何從而知之?及臺諫發其情狀而論執,則宜其瞿然驚聽,窮詰痛繩,乃反曲賜容貸,歸之差失,臣等未知殿下之意何如也。以殿下聖明,決不爲此人地,然而旣令改正其事,則非不知陰邪之狀,而猶不許懲治其罪,獨不念邦家大計乎?殿下見自古近習之患,何嘗不起於細微?臣等謂不治此竪,無以示王法也。《傳》曰:「差之毫釐,謬以千里。」況所差非特毫釐者乎?臣等不勝寒心。輔相之臣,所與共天位治天職,其責旣重,則去就亦不可苟。今者大臣重被物論,累日辭職,期於必遞,殿下欲不改舊臣,不卽允兪,其意厚矣。然遷延姑息,使大臣苟於去就,尤非重大臣之義也。況當初服諒闇之時,國家多事之際,大臣之職,百責所萃,豈可一日曠廢其位乎?伏願殿下,勉從公論而亟處之。

答曰:「侍陵官,已令推考矣。左相,不忍遞之。」

1月6日

○庚子,上行朝、夕奠,上食。

○右議政尹仁鏡、左贊成李芑、右贊成成世昌、左參贊權橃兵曹判書丁玉亨、禮曹判書任權、戶曹判書林百齡、禮曹參判鄭萬鍾、兵曹參判申瑛、刑曹參判尹漑、工曹參判姜顯、同知中樞府事鄭順朋,承命詣闕,傳曰:「觀大行廟號,予意亦以商史有『殷道復興,號稱中宗』之語,而朝廷據此爲之,故已爲啓下。而今更思之,父王當廢朝昏亂之時,撥亂反正,使宗社四十年又安,中興之功,不爲小矣。玆欲稱祖,於僉意何如?中字雖曰中興之義,亦似未洽,欲擬世祖例而改宗字。」仁鏡等議啓曰:「臣等更與商議,祖字上,他無可稱之字,只有世字,而旣有世祖之號,斷無可當之字。且歷代帝王,無別爲稱祖字,祖有功宗有德,則其宗字,豈偶然哉?自上嘗覽《尙書》《無逸》殷王中宗之事,正與大行大王相類,故議上此號矣。」仍以《無逸篇》中殷王中宗事,付標以啓。且卒哭後白笠事,今與六曹會議何如?「答曰:」雖有祖有功宗有德之說,而父王則功德俱全之中,其功尤大,與殷中宗,德雖相符,而功則懸殊。何以祖字上,無可稱之字乎?稱上祖號,予深有望。且議白笠事,如啓。「仁鏡等回啓曰:」南宋高宗之號,洪邁欲稱祖,尤袤以爲:『漢光武,以長沙定王之後,入繼大統,故稱祖;高宗雖中興,以徽宗之子,直承其統,不須稱祖。』竟稱高宗。臣等再承上敎,反覆思之,世祖之稱祖者,以弟繼兄也。大行大王雖中興,而直繼成宗之統,稱祖未穩。「仁鏡又與李芑、成世昌、權橃、鄭順朋、丁玉亨、任權、林百齡議啓白笠事曰:」往在成廟時,貞熹王后之喪,會群臣議此事,如徐居正、李坡、柳洵、金宗直、鄭誠謹輩,皆以一世知名之士,其議皆從黑笠,故成宗又參情禮,以下傳旨。臣等之意,先王旣有定制,今不可改,用黑笠爲當。「仍書成宗時議得及傳旨以啓。姜顯、鄭萬鍾、尹漑、沈連源、申瑛議啓曰:」禮文內,卒哭後,笠則用白,必有所據。不究制作之意,輕爲更定,事甚關重。在成廟朝,雖因一時之議而啓之,當時傳敎以爲:『輕爲減殺,變凶從吉,心所未安。』云,以此可知非成廟本意。況上用翼善冠、烏犀帶,下服烏紗帽、黑角帶,專以臨群臣與治官事,不可以純凶也。其於燕閑私居,幷去白笠,則非徒違先王制禮,誠恐於大喪,情文有所不符。「答曰:」父王雖繼成宗之統,其間廢王在位,與世祖、文宗之間魯山居位之事,似不相殊,何獨不可稱上祖號乎?又與宋高宗之事,不可比論,願從予意。且白笠事,成宗傳敎之意,雖與右相等意相合,而參判等意,又與禮文相符。喪制大禮,似難輕定,明日依成宗朝例,使臺諫弘文館,竝議可也。「

○尹仁鏡啓曰:「天使支待事,差出遠接使、館伴然後,可以掌治諸事。遠接使則大提學成世昌當爲之,館伴,令吏曹差出何如?」答曰:「如啓。」

1月7日

○辛丑,上行朝、夕奠,上食。

○大司諫林億齡、執義韓㞳、司諫韓澍、掌令權勿、持平李天啓、李湛、獻納成世章、正言趙光玉、金鸞祥承命來啓曰:「凡國家之事,朝廷議定,如有失誤,臺諫糾正。今此黑、白笠之議,臺諫同參事傳敎,臺諫若參,則雖有失誤,誰得以糾正乎?請勿同參。」答曰:「成廟朝,臺諫、弘文館同議此,故言之矣。昨日參判等議,與《五禮儀》相合,予亦欲白笠,而物論不一。故命爲廣議者,不待糾正而欲歸於正矣。議啓可也。」億齡等再啓曰:「臺諫之職,糾正是非而已,不可與於朝廷議得。前者雖或有參議之時,其例已誤,不可援此以爲常也。反覆思之,越職論議,大妨事體,故敢啓。」答曰:「弘文館議從《儀註》,〈見下〉予意亦以爲定用白笠,臺諫不必議也。」〈史臣曰:「上之好禮甚篤,故不從公卿苟簡之議,而斷自宸衷,定爲三年白笠之制,足以垂範於後矣。」〉 ○弘文館副提學宋世珩等議啓曰:「卒哭後,上御翼善冠、烏犀帶,群臣皆用烏冠、烏帶,此雖爲公朝治事,不得不用權制,亦不敢純用吉服。至於凡干喪事着衰服,則衰麻猶在其身矣,獨於私居,盡去喪制,欲黑其笠,恐爲無理。祖宗朝皆用白笠,而猶在成宗朝,因一時之議,始變舊制,而猶有變凶從吉心所未安之敎,成廟之意,亦可見矣。朱子以爲:『人君在喪,而白布衣冠以臨朝,未爲不可。』臨朝見群臣,猶可以白布衣冠,況於燕處,專用吉服?人主尙然,況於群下乎?三年通喪,天經地義,不容私意有所短長。而《五禮儀》,乃我朝列聖參酌古今之禮,立萬世常行之制,在後嗣所當遵守,而不可撓改。今者苟循近例,必欲再誤,至爲未便。當今國俗,常着白衣,甚於祖宗朝,若幷黑其笠,則與平日,頓無差別,臣等恐哀隨而亡,禮從而壞也。臣等之意,爲君父大服,決不可變凶從吉,舍厚趨薄,請一依《五禮儀》施行。」答曰:「予意亦然,可從《五禮儀》。」

○右議政尹仁鏡等〈議諡宰相皆會。〉啓曰:「廢朝宗社危如一髮,而一國臣民推戴大行大王,承成廟之統,其中興之德莫大焉。故朝廷不偶然議而上號中宗。大抵議諡大事,朝廷旣議定,則不可改也。且昨日,以世祖繼魯山,大行大王繼廢王之意傳敎,而魯山、廢王皆失道之君,故降封稱君,而不得繼世。大行大王則承襲成宗而立,不當稱祖,故敢啓。」答曰:「予意以爲父王,有中興之功,故欲稱祖號,而更計則承成廟之統。不須更議也。」

○下左議政洪彦弼辭狀〈「臣庸暗無識,濫處重地,而計料昏錯,多所失誤。臺諫論臣過惡深重,臣累日辭免,未蒙允兪,今又侍從上箚,請從公論云。臣職未解,物論愈激,尤悶罔極。且臣久病劇發,心熱下冷,疝淋交極,一身血氣,日漸流涸。此病源深,衆所共知,非二三朔所能調治,而年又七十,衰耗益深,死亡在近。速解臣職,一使知過,一使救病,特垂再生之恩。」〉于政院,又下小紙書曰:「可付史官,示于左相。且遣內醫,診候賜藥餌,使之調理。」其書曰:

卿若有疾,固當調攝,不必解職然後可也。因一時之議,而輕改大臣,豈予之美事,曲避一己之謗,而爲自謀之計,亦豈大臣之道?一身雖可顧,獨不念國事乎?寡德雖欲棄,亦不思先朝乎?予雖不敏,斷不受卿之辭,而改父之臣矣,須速調治,出而得自盡於大事。

○日暈

1月8日

○壬寅,上行朝、夕奠,上食。

○掌令權勿、持平李天啓、李湛〈掌令郭珣病,大司憲李瀣未肅拜。〉啓曰:「左議政洪彦弼,不合相位,公論顯發。臺諫論啓,未蒙允愈,諉諸彦弼自處,旋卽停啓,物論愈鬱。臣等除授本職,當卽更啓,而非徒不爲更啓,又與之相容,物論非之,勢不可在職。請遞臣等之職。」答曰:「大臣之事,其時臺諫豈偶然計而停啓乎?旣已停啓,今不必强爲論執。且與之相容,有何妨乎?勿辭。」勿等再啓,不允。退曰:「當待物論。」

○大司憲李瀣啓曰:「前日,臺諫以左議政洪彦弼不合相位論啓,未久而遽止。後,臺官亦不卽更啓,以爲有物論,掌令以下,引避退去。除授之後,雖末卽議啓,自今更啓,有何不可,而遽爲之引避乎?請命招就職。但議論已發,其時執義韓㞳尙在本職,勢不可相容,請遞。且臺、諫一體,諫院,亦請竝遞。」答曰:「權勿等就職事,如啓。執義與諫院,豈偶然計而停啓乎?予意以相容爲無妨也。」

○掌令權勿等承命就職。

○白氣布天,橫亘東西。

1月9日

○癸卯,上行朝、夕奠,上食。

○掌令郭珣、權勿、持平李天啓、李湛啓曰:「大臣不稱其位,公論顯發,則臺諫所當固諍,期回天聽,不可苟且停論,以待大臣之自處。大司諫林億齡、執義韓㞳、司諫韓澍、獻納成世章、正言趙光玉,旣知洪彦弼不合相位,歷指所失,論啓未久,遽謂:『臺諫雖停啓,大臣終不可在位。』苟然停啓,大失臺諫之體。已發公論,勢不可在職,請幷遞差。」答曰:「執義則一司之官,似不相容,故遞之。臺諫雖一體,諫院則不須幷遞也。」珣等再啓曰:「臺諫爲人主耳目,其任至重,一被物論,不可頃刻在位。林億齡等所失甚大,重被物論,決不可仍在其職。臺諫非如凡人例,累次論啓,尙且留難,殊無重臺諫之意,至爲未便。執義,旣命遞之,諫院,請竝遞差。且洪彦弼不合相位,物論之發已久,今者顯被重駁,不可一日在位,況今國家多事之時,相位尤不可久曠。請亟命遞。」答曰:「其時臺諫停啓之意,予未知其非也。其不遞之者,乃所以重言官也。且國家多事之時,舊臣不可搖動,前日論執之時,豈偶然而不從乎?不允。」珣等又啓曰:「臺、諫一體,以一事之失,而執義韓㞳已遞,諫官豈可在職?請勿留難。大臣被論不可在職之意,自上非不知之,而只以重大臣之義,又以爲先朝舊臣,不忍輕遞,聖德至矣。然國家安危,生民休戚,皆係於相,不可一日任非其人。彦弼素無公輔之望,自先朝有物論,今當國家大事,茫然罔措,事多顚倒,又於論議大事,顧望奉順,迪上非道,大累新政,朝廷不可以此人,許在其位。彦弼亦豈可靦然冒處乎?臣等非偶然議啓,公論之發,久而愈激,不可不遞,請勿留難。」答曰:「不遞之意,已盡言之。」

○以鄭順朋爲刑曹判書,宋麒壽爲承政院左副承旨,慶渾爲司憲府執義。

○日暈,兩珥冠。

1月10日

○甲辰,上行朝、夕奠,上食。

○大司憲李瀣等啓曰:「林億齡等旣被物論,勢不可在職,洪彦弼旣被重論,請幷速遞。」答曰:「諫院則可遞,左相則耆舊大臣,不可搖動,故不允。」

○日暈,兩珥。

○夜,黑氣如雲,橫亘東西。

1月11日

○乙巳,上行朝、夕奠,上食。

○下左議政洪彦弼辭狀〈重證加發,轉成沈痼,決無生理,亟遞臣職云。〉于政院曰:「病證雖發於一時,日漸向溫,豈久不愈乎?其言寬心調理之意。」

○大司憲李瀣等,與正言金鸞祥,合司啓曰:「洪彦弼不合相位,已被重論,勢不可在職。故亦自知之,引病避之,自上以爲先朝舊臣,不可輕改,留難淹久,今雖命遞,勢不得已,豈謂薄於舊臣,而改之乎?議諡,大事,而彦弼在相位被論,右相獨與諸臣議之,事體已爲不當。且山陵事迫,天使亦將出來,大事重疊,相位久曠,尤爲不當。請亟遞之,」答曰:「左相非爲被論而呈病。遣醫診候,則其證甚重云。予意不欲改父之臣,豈爲人厚薄之言而然乎?議諡固爲大事,故予欲左相同參,而其日左相以病不與。然朝廷皆會,而事且急,故勢不得已,右相獨與焉,豈至不合於事體乎?山陵、天使等事,予亦計之,其時則三公,可備位而任事。玆不允焉。」

○下小書于政院曰:「其以此授院相。」其書曰:

輔相之職,百責所萃,相得其人則治安,否則亂亡隨之。故古之明君誼辟,皆重相臣之選,必廣擇鴻儒碩德之人而任之,至有拔於版築之中者。今首相久闕,葬期已迫,〈尹殷輔。〉兩相次陞,當卜其代。惟我先朝培養人才,可謂盛矣,擢而授之,必有其人,當愼擇有德望者,以宅其位。予以否德,慘遭大變,懜無所察,凡經邦重事,皆恃大臣。如得賢輔,國之福也。

院相尹仁鏡回啓曰:「相職至難,國家安危,於玆係焉,臣無才德,冒處相位,不知賢否,何能卜相乎?自古卜相,無獨爲之時,洪彦弼引避在家,臣獨爲之,尤爲未安。敢啓。」答曰:「無所與同議者,勢不得已獨爲之。須速卜之。」

○臺諫合司,將彦弼事三啓,不允。

○尹仁鏡緘封卜相人名以啓,乃柳灌、李芑也。

○以具壽聃爲承政院同副承旨,李潤慶爲司諫院大司諫,郭珣爲司諫,閔荃爲掌令,沈逢源爲獻納,盧守愼爲正言。

○日暈,冠。

1月12日

○丙午,上行朝、夕奠,上食。

○臺諫合司,將洪彦弼事再啓,不允。

○諫院啓曰:「掌令閔荃,素無知識,又多鄙陋之事,不合臺官,請遞。」答曰:「如啓。」〈史臣曰:「荃以書狀官,從尹元衡赴京,通事朴貞元稱中殿貿易,猥濫自恣,全不糾檢,又自不謹,人多鄙之。」〉

○弘文館副提學宋世珩等上箚曰:

伏覩卜相之敎,自上深燭相臣之選,治亂所係,必欲廣擇鴻儒碩德之人,擢而授之,其愼擇之意至矣。臣等不勝感激。蓋人君代天理物,所與共之者大臣,而大臣之職,裁成輔相,其任重矣。況在嗣服之初正始之時,尤當難愼。一君子進,則衆君子彙征,一小人進,則衆小人彈冠,消長之機,可不懼哉?古之人君所以難之者,唯其人,故有拔於版築者。先朝四十年培養之餘,豈無德望有如聖旨所諭者?苟有其人,允愜輿望,則亦不必拘以常例。伏願殿下,益加難愼,旁求廣選,以重其任。

答曰:「予意本欲廣選,而昨見卜相之意,慮或有所在也。今見箚辭,所論至當,雖有允愜輿望者,予何能知?館中必有所指斥而言之,以副予望。予當斟酌以處。」

1月13日

○丁未,上行朝、夕奠,上食。

○弘文館副提學宋世珩等啓曰:「臣等伏聞答箚之敎,不勝惶恐。臣等之意,相位至重,必欲旁求廣選,得其人而已。卜相,大臣之任,非臣等所當預,今使臣等斥言,恐妨事體。一國公論,大臣未必不知,更宜下問,以盡難愼之道。」答曰:「予意欲使斥言,而所啓如是,知道。」

○臺諫合司啓洪彦弼事,不允。

○臺諫啓曰:「李芑素無物望,自授贊成之時,已有物論,久居重地,冒忝已甚。至於相位,斷無擬議,今爲議政,物情驚怪,請速改正。」〈是日政,李芑拜右議政,臺諫卽論啓。〉答曰:「卜相之時,豈偶然計而爲之乎?不可改也。」

○以洪彦弼爲議政府領議政,尹仁鏡爲左議政,李芑爲右議政,成世昌爲左贊成,李彦迪爲右贊成,許磁爲知中樞府事,朴祐爲漢城府左尹,宋布奎爲司憲府掌令。

1月14日

○戊申,上行朝、夕奠,上食。

○左議政尹仁鏡啓曰:「國家之治亂安危,係於宰相,自上欲得德望之人而相之,自下欲見德望人之爲相。上下皆有是心,今上爲守成之主,而中外顒望其致雍熙之治,朝廷若有忠厚氣象,悠久持之,則治化自美矣。頃有卜相之命,臣獨爲甚難,而且以庸劣,不能知人,故啓達難愼之意,自上强有命焉,故臣不得辭而卜之。當今之時,豈無可卜相之人乎?然古今異時,而祖宗朝亦無是事。一朝拔之,加於累世耆舊之人,則其人亦將以爲難矣。李芑乃耆舊之人,故臣幷書啓,公論之至此,臣不及慮也。臣今卜相,而物論如此,朝廷似擾,至爲惶恐。」答曰:「反覆計之,卿之卜相,何妨於大體?右相之有物論,未及計之而已,有何恐乎?當此之時,國事專倚相位耳。領相之事,猶爲未安,況右相新拜,而物論如此,尤不知所措。」

○臺諫合司啓曰:「彦弼不可在職之意,已盡啓之,請速命遞。右議政李芑,人物麤鄙,素無知識,處身行事,無所忌憚。雖以一時僥倖,濫陞貳公之地,不容於物論久矣。今者卜相之時,又以位次得參,而遂陞相位,出於物情期望之外,請速改正。」答曰:「領相事,已盡言之矣。右相乃先朝耆舊之人,而職亦當次,故拜之。大臣已拜,則不可輕動,輕動則大臣之位,反爲不重,而人聽騷擾,不須改正。」再啓,不允。

○政院書啓曰:

禮文內殿下哭位,在殯殿戶外之東,而至設於東階下,與大君、諸君竝列,階上則圍以帷帳,以隔內外。臣等將不可之意累啓之,自上以爲近於內次,遂移設於西階上。凡於朔望、俗節別奠,通禮、承旨、史官,竝許入侍,此以朝廷擧行之者也。旣有朝廷擧動,則哭位之設,宜竝依禮文。而臣等頃於朔奠觀之,東階上帷帳褰開,人且通行,而哭位猶設於西,臣等深以爲未便。大妃進香儀註內,設大妃位於戶外之東,設殿下位於西階上,雖曰從權,已非禮之正。臣等謹按《禮經》《喪大記》曰:「旣正尸,子坐于東方,夫人坐于西方。」註云:「此言國君之喪。」金華應氏曰:「男東女西,陰陽之大分也。喪遽哀迫,人雜事叢,先謹男女之辨,而各以類從,則紛糾雜亂者,有倫矣。男主居東之上,而內之家長雖若母,亦在其西,則示一國一家之有主,而有所統攝矣。」又《喪大記》曰:「哭尸于堂上,主人在東方。」註云:「婦人哭位,本在西而東面,」嚴陵方氏曰:「禮之辨異,尤重於男女之際,雖在憂遽之中,亦莫不各正其位。故男子則西向而位于東,婦人則東向而位于西,凡所以辨陰陽之義而已。」以此觀之,東階上哭位,截不可移易,請依禮文,設於戶外之東。

傳曰:「啓意,予已詳知。但禮文雖如此,而東則近於水剌間進饌出入之處,故從權而設於西階矣。今若改設則出入未便,雖不改無妨。」

1月15日

○己酉,上行望奠,上食。

○臺諫合司啓曰:「大臣被重論,則雖頑愚無恥之人,亦不敢復就其職,臣等雖不强爲論執,洪彦弼何敢冒居其位乎?李芑事,自上以爲:『大臣已拜,則不可輕動。』苟非其人,則國家危亂隨之,豈可以拜而不改乎?且敎以爲:『輕動則大臣之位,反爲不重。』非其人而冒居其位,則是乃所以益輕其位也。苟不得其人,則雖十易之,不爲騷擾。一國興亡,係於一人之用捨,豈可以一時之騷擾,不念一國之興亡乎?況今嗣服之初,尤不可不愼擇,請亟命改正。」答曰:「相位,予意以爲不可輕改。而今國之大事已逼,故勉從公論。但李芑加資,不可改也。」

○臺諫啓曰:「李芑旣以不合相位,論遞其職,不可仍授重加。請速改正。」答曰:「旣遞相位,而又改加資,無乃已甚耶?不須改也。」

○政院抄書《禮經》〈《曲禮》曰:「居喪禮之,毁瘠不形,視聽不衰。居喪之禮,頭有瘡則沐,身有瘍則浴,有病則飮酒食肉,疾止復初。不勝喪,乃比於不孝不慈。」檀弓曰:「曾子謂子思曰:『伋!吾執親之喪也,水漿不入於口者七日。』子思曰:『先王之制禮也,過者俯而就之,不至者跂而及之。故君子之執親喪也,水漿不入於口者三日,杖而後能起。毁不危身,爲無後也。』樂正子春之母死,五日而不食曰:『吾悔之。自吾母而不得吾情,吾惡乎用其情?』」《雜記》曰:「孔子曰:『毁瘠爲病,君子弗爲也。毁而死,君子謂之無子。』」《喪服四制》曰:「三日而食,三月而沐,期而練,毁不滅性,不以死傷生也。」〉啓曰:「近來外人傳言,自上全不進膳,哀毁大過。臣等頃於朔望見之,自上不能行步,而玉色不如前。以臣等目覩,則外間之言,似不虛矣,臣等哀憫罔極。大抵執親之喪,其爲哀痛之情,則上下皆然矣,然帝王之孝,與匹夫不同。爲宗廟社稷之主,而不可過毁傷性。故先王之制禮與祖宗之遺敎,〈指世宗遺敎。見初。〉皆爲宗社大計,而爲後世之中制,豈非遠慮也哉?今當大事之時,而玉體過傷,朝廷上下,咸爲罔極。伏望勉從先王之中制,而進膳調保。此《禮經》之言,自上平時所講論者。但哀遽之際,豈能盡記乎?故抄書以入,自上監此,而少抑哀情。」傳曰:「啓意,予已詳知。」

○政院啓曰:「祖宗皆畫御容,大行大王御容,平時若不畫,則及其日月未久,摹寫爲當。成宗於甲寅十二月昇遐,乙卯二月追畫,今亦追畫何如?」傳曰:「可依前例爲之。」

1月16日

○庚戌,上行朝、夕奠,上食。

○傳于政院曰:「三公有闕,遣史官卜相于左相,可也。」注書王希傑往問于左議政尹仁鏡,對曰:「臣當詣闕入啓。」云,旣而來政院啓曰:「昨見傳敎,洪彦弼、李芑,物論顯發,故自上不得已從之。李芑被論,乃臣謬擧也。且相臣一時俱遞於初服之政,亦爲未安。臣不學無術,僥倖科第,常以百執事自期,而小無涓埃之補,累忝非分之職。況具瞻之地,決非臣之所宜冒居,而在相位于今六年,年且七十,氣力衰憊,精神昏耗,必不能堪任國事。義卽致仕,而今國有大事,故黽勉而行之,今兩相俱遞,考諸座目,則無臣之右。若首相,則當用盛德老成之人,而臣無學術知識,而居首相之位,國事日非,物論興起,物論之來,臣則退矣,自上重大臣之意,無乃未安乎?且初服之政,俱遞兩相,至爲未安,兩相非他如職,而一時差出,於重大臣之意似異。臣之愚意,前日書啓一人〈柳灌。〉爲相,似爲可當。」答曰:「啓意知道。予意亦以爲當此之時,俱遞兩相,非不知其未安也。但今國有大事,而兩司累日論啓,領相,又以病懇辭,所勉從公論耳。今觀啓意,尤爲未安,以左相謙讓之意,無只出一相之理。但一時俱出兩相,果非重大臣之意,從卿所啓,只差右相可也。且柳灌,先朝重西方之事,故特爲委任,而今方天使出來,劇務必多,故前以在京之人拜相耳。」仍傳于政院曰:「今已卜相,明日政事可也。」

○臺諫啓李芑事,不允。諫院啓曰:「禮文內,殯殿前內外哭位,分別東西,各有定所,不可移易。況東階乃國君踐祚之位,截不可亂。今者設殿下位於西階上,顚倒錯戾,莫甚於此,不可諉以權制,苟循非禮。請依禮文,亟正位次。」答曰:「如啓。」

1月17日

○辛亥,上行朝、夕奠,上食。

○左議政尹仁鏡、左贊成成世昌啓曰:「自上哀慟罔極之情,曷有窮已?但大行大王疾革時,侍側亦久,而未嘗進膳,及至大故,哀毁過禮,至今尙未進膳云,至爲驚愕。帝王之孝,異於常人,且禮文云,毁瘠過中,君子不取,故使賢者不敢過,不肖者有以企及,惟與禮合。斯爲大孝,伏願爲宗社大計,勉强進膳。非但臣等之意,擧朝皆然也。」答曰:「予別無過禮之事,今聞啓辭,殊增感赧。當思有以副之。」

○臺諫啓李芑事,不允。

1月18日

○壬子,上行朝、夕奠,上食。

○臺諫啓曰:「李芑,不可仍授重加,請命改正。」答曰:「累日論執,故允之。」〈史臣曰:「李芑納交於於尹元老、元衡,潛結宮闈,爲大行大王所重,得至貳公之列。自領相尹殷輔之卒,士林咸疑曰,芑必爲相,已有彈劾之志,及是命,芑竟不能保。李彦迪嘗往芑家,語及兩宮事,彦迪曰:『中殿甚薄待東宮,〈殿下在東宮時。〉不勝驚慮。』彦迪此言,人無聞者,而芑卽洩於元老,元老怨彦迪,遂至踈外。元老嘗德芑稱之曰:『芑理學精通,求之中原,無此之比。』」〉 ○政院啓曰:「前者大行大王御容畫成事,宗簿寺例掌爲之,今則異於常例,追想而畫之,最難近眞,不可泛委於外。請於明政殿兩廊設畫局,以平時親侍宗親利城君〈慣〉及平時入侍內官四五人,監掌其事。左贊成成世昌知畫格,請使監校。杜城令巖善畫,私奴上佐亦善畫,竝令參畫何如?」傳曰:「可。」

1月19日

○癸丑,行朝、夕奠,上食。

○咸鏡道觀察使李淸狀啓曰:

鍾城府使柳智先牒云:「甲辰年十二月十四日申時,日之北,三虹竝立。長竟天,三虹,幷爲中結兩端,皆若太陽微透,狀如圓盤,移時而滅。同月十五日初更,月暈,暈之南北,白氣作環,狀如大盤,又白氣如匹練,自西向東,貫暈之北環,又貫月中,又貫南環,轉西向與前端相合。其長竟天,狀如長環,二更微滅。圖形上送。」云。

上以李淸書狀及日月圖形,出示左議政尹仁鏡曰:「今月初一日有日變,方爲惶恐,今又有如此災變,尤爲未安。」仁鏡啓曰:「屢有災變,至爲驚懼。請召知天文人議政府左贊成成世昌、兵曹參議安玹共議。」世昌等同議啓曰:「考諸天文,則凡氣在日上爲冠,其爲災害,則未知也。但白氣貫月,而日暈三重,白氣犯陽,此則兵象。自上初政,何有召災之失?然變不虛生,願初服益加敬德,恐懼修省。大抵天變之來,雖不可指爲某應,如邊警防備等事,別加措置爲當。」答曰:「知道。邊防措置,申飭該掌,可也。」

○以柳灌爲議政府右議政,黃憲爲平安道觀察使。

1月20日

○甲寅,行朝、夕奠,上食。

○以冬至使鄭士龍、宋麟壽書狀〈「皇帝一不視朝,祀天祭亦攝行。山西大同邊卒王三叛入㺚子,誘引虜衆,久爲邊患,前後殺掠人畜,不可勝計。朝廷購捕有年,王三與同府劉伏玘相知,因入寇至大同東城,就伏玘飮酒。伏玘與馮龍、賈昇、張寶等,按伏軍二百餘人,同謀收縛,告守備指揮周堂馳奏,皇帝不勝歡喜,朝野無不聳快。刑部奉聖旨陵遲處斬,傳首諸邊,梟掛十日,伏玘賞銀一千兩,馮龍、賈昇、張寶等,各賞銀一百兩云。禮部以本國督捕李王乞等有功,奉聖旨賞銀五十兩四表裏,李應星賞銀十兩二表裏,云云。」〉傳于政院曰:「以此狀示于左議政。」

1月21日

○乙卯,行朝、夕奠,上食。

○左議政尹仁鏡等啓曰:「前者伏聞全不進膳,故啓請進膳,而傳曰當思副之。及今尙未進膳云,咸用憫念。自上哀痛太過,不爲宗社大計,臣等尤憫焉。世宗大王遺敎,參酌情禮,以爲權制,世皆遵守,而今則哀毁過禮,不循中制,有違毁不滅性、毁不危身之語。願遵先王制禮,爲宗社大計。」答曰:「予遭此罔極之禍,雖哀毁過禮,猶未足於心。況安有過哀之事,而累聞啓辭?不勝驚愧。」又啓曰:「臣在外,未嘗望見天顔,望日陪祭侍從等言:『上體甚爲憊弱,步履亦不如前。』云,不勝驚慮。自上哀痛罔極之情,雖無紀極,然先王制禮,不可不遵。禮文有『居喪有疾,飮酒食肉,病止復初之言,苟有疾,酒肉猶可用,何況於進膳乎?伏願爲宗社大計,勉强進膳。」答曰:「反覆進言,尤爲惶懼。當從之。」仁鏡等又啓于大妃曰:「伏聞主上哀毁過度,氣極憊弱云。臣等雖不啓達,自上保護上體,必極其方,然發引日迫,小有失寧,事益蒼黃,伏願勸勉進膳,須保上體康寧。上殿之言,上必聽從矣。」大妃答曰:「予亦每令人勸膳,若有所進之物,則令取來視之,每每留念,而頃因日寒,頗有喘嗽之氣,故請勿行哭奠,而行之不止,予亦憫慮。」

○諫院啓曰:「摹寫御容,雖是祖宗古事。然平時自上命畫則已矣,若昇遐之後,使之追畫,則雖朝夕侍側之人畫之,失眞必多矣。況在外之人,瞻望甚稀?雖使二三大臣,指揮監畫,必不能紡紼其萬一。先儒論影堂事,有一毫髮不似,便不是父母之語,以不似之眞,以爲吾親而尊奉之,甚乖孝子追遠之誠,大行大王御容畫成,請命停罷。」答曰:「大行大王御容畫成事,前規亦然,故爲之,而啓辭如此,當與大臣更議。」傳于政院曰:「明朝以此議于大臣。」

1月22日

○丙辰,上行朝、夕奠,上食。

○待敎李戡,以傳旨往議于左議政尹仁鏡,仁鏡曰:「臣當詣闕以對。」尋至政院啓曰:「御容摹寫,本爲聖子神孫,追想欽慕以設,故先王、先后影幀,無世無之。臣前爲承旨時,大行大王親行璿源殿,奉審先王影幀,命臣等悉皆仰視,臣至今未忘。在前相傳之事,一朝廢之,至爲未安。諫院所啓,慮或有失眞之弊,其意固是矣。然方今善畫者多,使朝夕侍側內官參畫,安知不逼於眞乎?若畫而未肖,則更議可也,逆料其未肖,而遂廢不畫,則臣以爲未安。」答曰:「啓辭正如予意。」傳于政院曰:「招諫官,以大臣議諭之可也。」

1月23日

○丁巳,上行朝、夕奠,上食。

○弘文館副提學宋世珩等啓:「自上哀傷過禮,日益毁瘠,侍臣瞻望,無不驚慮,臣等聞之,憂悶罔極。執喪致哀,雖人子至情,哀毁滅性,反爲不子,抑而節之,務合中道,是爲至孝。玉體羸毁,一至於此,擧國臣民,咸切憂悶,大行在天之靈,亦豈安乎?帝王執喪,與匹夫之孝不同。宗廟社稷之重,皆托於上之一身,一身雖不暇顧,獨不念宗社大計乎?況山陵大事,只隔一月,尤不可不爲勉慮。大臣亦爲此大計,再三懇請,只慰答而已,未聞俯從之實,臣等之憫尤迫。凡人在喪疚之中,過於哀傷,則脾胃憂病,以至於不能飮食,自上當苦寒之極,侍藥日久,又遭大變,臣等恐罔極之中,玉體失攝,而不自覺也。請酌禮進膳,時御藥物,保攝聖體,以終大孝。且諒陰之中,凡不急之事,紛紜塡委,悉煩上聽,其於專心喪制,實有所妨,請卒哭前,緊關公事外,細瑣之事,姑勿出納。」答曰:「大妃殿,每常勸勉,大臣亦再三懇請,予亦豈不念乎?頃果差厭食物,今則進膳有加。而館中,復此進言,當更勉從。公事出納,所言至當。」

○憲府啓曰:「魂殿入番宗親,須以誠謹諳鍊之人擇差,而今者抄啓時,宗簿寺提調〈利城君慣、金光轍。〉及官員,〈正李若冰、直長宋應秀。〉不顧其任之非輕,或循私情,或從請囑,以年少無行之人,〈年少者,永豐正期壽、雲城正鐵;無行者,務安守姜、泰仁守琯、寶城守萬年、陽川正誠、德平正沆、富原正頣、盆城守珩、德原守彭福。〉冗雜抄定,至有鄙陋之說,〈謂納賂。〉傳播人口,至爲駭愕。前抄宗親,竝請改正,更擇有操行秩高宗親,量數差定。提調及長官,請竝推考。」答曰:「如啓。提調,不須推之。」〈史臣曰:「慣性本庸劣,公然納賂,豈可以如此人,居提調之任乎?然慣特其小貪而已,公卿、宰臣之貪黷表表可稱者,何可勝數?金安老除去之後,貪風亦不少戢,梁淵、曺繼商、黃憲、崔輔漢、沈連源,是其尤甚者也。柳仁淑,雖有士林之重望,而亦未免有是名,吁可惜哉!李彦迪、金正國、宋麟壽之淸白無累者,較之於此,則可謂貴矣。」〉 ○諫院啓御容摹寫事,答曰:「已與大臣議定,幾於逼眞,又何難乎?今若不爲,後悔無及,不可不爲。」

○辰時,日微暈。未時,自西方至東方,白氣連布日北,白氣一丈似抱。申時,始滅。

1月24日

○戊午,上行朝、夕奠,上食。

○諫院啓前事,不允。

○吏曹參議洪春卿製進大行大王誌文,其辭曰:

恭惟我中宗大王,諱某,成宗第二子也。成宗在潛邸,聘領議政韓明澮之女,及卽位封爲妃,無子薨。陞淑儀尹氏爲妃,卽判奉常寺事起畎之女,生世子㦕。妃性行不淑,廢之,又陞淑儀尹氏爲妃,卽右議政壕之女。弘治元年戊申三月己巳,誕生大王,封晋城大君。少有異質,成宗特奇愛之。歲甲寅,成宗薨,嗣君失道,宗社將傾,丙寅九月,知中樞府事朴元宗、前參判成希顔、吏曹判書柳順汀,首建大義,承慈順王妃敎,廢爲燕山君,迎大王於私第,大王牢讓不獲,卽位於景福宮。遂下敎,凡非罪流竄者,悉皆召還,枉被刑戮者,咸加褒贈,除害民之政,復先王之舊,朝野抃舞,如獲重生。修明學校,崇奬節義,苟有一善一行,無不褒奬,至於淸白忠義之後,亦皆收敍。博選鴻儒碩士,置諸經幄,日三進講,夜又召對,論難經義,商確治道,下素屛於弘文館,書歷代帝王爲治之道,以備觀覽。丁卯三月幸學,橫經問難。八月,命印頒《三綱行實》。壬申八月,行養老宴于闕庭,六月,遣官以小牢,祀崇義殿,殿卽高麗王氏之廟也。命製酒戒,賜臣工以警之。丁丑五月,王以世子三歲,能知學問向方,手書箴辭以戒。皆古聖賢格言也。母妃未寧,王晝夜侍側,湯藥必親,躬禱後苑,未幾疾瘳,人以爲誠孝所感。王幸學講論經義,日昃而罷。敎曰:「學校,風化之源,人才之府,爲國之道,莫重於此。予今竭誠圖治,夙夜軫念。今賜土田臧獲,以爲養育人才之資。」庚辰四月,冊封世子,辛巳五月,帝遣太監陳浩等,來錫命。壬午十月,行世子冠禮,頒赦境內,重國本也。癸未,命印《諺解小學》,宣布中外,欲使閭巷婦人小子,皆得以知之。八月,島夷犯上國地,而搶擄人民,漂到我界,邊將俘斬以聞。王遣臣悉獻俘馘,帝嘉之,降勑賜物褒美。戊子,幸驪州,祭英陵,賜州民田租之半。庚寅八月,母妃薨,喪制一依禮文,常處外閤,後大臣請還大內,王竟不從。甲午八月,幸學行大射禮。乙未八月,幸開城府,祭齊陵,翌日幸學取士,賜米百斛。庚子夏大旱,徧禱山川不雨,王去輦乘輿,曝日親禱于風雲壇,遂得三日雨。甲辰冬十月,王有疾,至十一月十四日,疾大漸,召左議政洪彦弼、右議政尹仁鏡,入臥內敎曰:「予疾甚,欲傳位于世子。」翌日庚戌,薨于正寢,享年五十七。王仁慈忠孝,力學慕古。勤於聽納,存恤民隱,尤勤祀事,寅恭祗畏,誠意終始不替。培養人才,文敎大興,尊禮大臣,國事必與謀議而後行。撫愛宗戚,皆得其歡心,敎戒王子,盡其義方,無有驕奢之習。多聚經術之士,講明性理之學,夜以繼日,亹亹忘倦,無遊畋聲色之娛,絶玩好奢靡之事。在位三十九年,民人樂業,生齒日繁,島夷山戎,慕義歸順,邊境無虞,不識兵革。致治之美,將陞大猷,而八音遽遏,嗚呼慟哉!我殿下下諒陰在疚,哀慕罔極,率群臣上尊號曰,徽文昭武欽仁誠孝,廟號中宗,以其拔亂反正,中興功德,儷美商宗、周宣也。乙巳二月某甲,安厝于高陽治之某原,卽章敬王后所厝禧陵之右,遂仍號焉。初王在潛邸,聘愼守勤之女,以守勤有罪廢之。陞淑儀尹氏爲妃,卽領敦寧府事汝弼之女。辛未,生一女,曰孝惠公主,下嫁延城尉金禧。乙亥二月二十五日,誕我殿下,仍有疾,越三月二日薨。歲丁丑,聘領寧敦府事尹之任女爲妃。殿下在東宮,聘贈右議政朴墉之女爲嬪,及卽位封爲妃,尊王妃尹氏爲王大妃。大妃生一男四女。曰孝順公主,下嫁綾原尉具思顔;曰懿惠公主,下嫁淸原尉韓景祿;曰敬顯公主,下嫁靈川尉申檥;曰峘,封慶原大君,娶別坐沈鋼女;次女幼。敬嬪朴氏生一男二女。曰嵋,福城君,娶縣監尹仁範女;曰惠順翁主,下嫁光川尉金仁慶;曰惠靜翁主,下嫁唐城尉洪礪。熙嬪洪氏生二男。曰岭,錦原君,娶都事鄭承休女;曰岏,鳳城君,娶正郞鄭惟仁女。淑媛洪氏生一男。曰㟓,海安君,娶參奉愼弘猷女。淑媛李氏生二女。曰貞順翁主,下嫁礪城尉宋寅;曰孝靜翁主,下嫁淳原尉趙義貞。淑容安氏生二男一女。曰岠,永陽君,娶縣監安世亨女;曰岹德興君,娶知中樞府事鄭世虎女;曰靜愼翁主,下嫁淸川尉韓景祐。淑媛李氏生一男。曰岐,德陽君,娶參議權纉女。淑容金氏生一女。曰淑靜翁主,下嫁綾昌尉具澣。

上以誌文下于政院,有頃更命入內,傳曰:「敎可後,更取英陵、宣陵誌文考之,則英陵誌文,悉載王孫,而今大行大王誌文,闕而不載,予心疑焉。且反正之時,大臣與群下,建議推戴也,非承王妃之敎也,今誌文,承慈順王妃敎,廢爲燕山君,此語恐似不當。其與院相〈尹仁鏡〉更議之。」仁鏡啓曰:「先稱朴元宗首建大義,次言承慈順王妃敎,廢爲燕山君,可見大臣推戴之意。且廢立,不可爲言,故言勢如此而後,名正言順也。慈順王妃誌文,亦稱群臣奉后敎,翊扶聖躬,亦此義也。且凡喪禮,一依甲寅年故例,而宣陵誌文,不載王孫,故今亦倣而不載矣。」答曰:「承王妃敎之言知之。英陵誌文載王孫,而宣陵誌文不載者,得非甲寅年,王孫未生故耶?更議之。」仁鏡啓曰:「甲寅年,王孫生未生,臣未及考之,臣當更考入啓。」

○右副承旨崔演製進大行大王哀冊,其辭曰:

維嘉靖二十三年歲次甲辰十一月丙申朔十五日庚戌,中宗徽文昭武欽仁誠孝大王,薨于昌慶宮正寢,越明年二月初三日丙申,遷座于禧陵,禮也。蓮漏報曉,鳳幄撤奠,龍幌乍褰於朱欑,魂馭先駕乎翠輦。偭淸禁之赫弘,傃大隧之幽闇,百靈風號兮,三精黯黯,萬井雨泣兮,二儀慘慘。主上殿下,呼天長慟,擗地增慼,悼三朝之早違,怛重泉之永隔。爰降綸於鸞臺,俾揚徽於鳳冊。辭曰:龔惟我后,聖乃天授,隱德昏朝,陽潛初九。天厭昌邑,民歸代邸,水火一拯,乾坤再霽。虛襟好問,尊德樂義,排觝異敎,探賾性理。雝雝肅肅,在宮在廟,畏天竭誠,奉先致孝,昭險惡衣,秉禮苾祀。躬籍劭農,親射造士,從諫弗咈,任賢不貳。懼災修行,恤荒弛禁,聲色視斧,燕安戒鴆。唐族旣睦,虞刑協中,文物周郁,官儀漢隆。推億兆衆,垂四十年,金科粲然,玉燭炳然。禮鎔樂冶,道洽政成,三陲旣安,六階已平,勑天有歌,順帝騰謠。方看鳳來之呈瑞,遽聞鶴語之告妖。秉圭未卜其罔害,憑几俄驚於弗興,愍虞泉之日落,痛杞國之天崩。嗚呼哀哉!牖敷蔑席,庭出綴衣,塵棲玉座,霧鎖金扉。仰珠旒兮何在,瞻黼衣兮如疑,悵九齡之不與,傷五月之有期。嗚呼哀哉!天作蒿里,地闢松門,卜此佳城,于彼禧園。何嫌燕隧之異域,尙喜龍崗之同原。想化劍於瑤津兮,共賞花於玉欄,日宮兮深閉,雲幄兮空還。嗚呼哀哉!宮門早開,庭燎初設。羽葆戒廞,黼翣催發。㪺玉斝而告遷,幎龍輴而就祖。都人寄怨於抱弓,聖情茹愴於履露。嗚呼哀哉!有形有化,古今一致。聖之生也亦有涯,仁者壽兮竟難倚。雖大暮之同寐,惟令德爲不朽。托翠珉而傳芳,配蒼穹以同久。嗚呼哀哉!

○議政府舍人林亨秀製進大行大王諡冊,其辭曰:

應千齡而作君,丕闡景運;節一惠而爲諡,率由舊章。慈憑顯揚,庸攄哀慕。恭惟聖本天縱,德惟日新。曆數有歸,躋白日於黃道。塗炭斯濟,慰赬尾於蒼生。政以孝悌爲先,學以誠敬爲本。兢小心而事上,敦洪化而輯隣。堯敬授乎人時,萬民斯穀;舜勑承乎天命,庶事惟康。文敎敷而蔚興,武威振而遠曁。奠群生而永泰,囿一邦於至仁。謂萬世永享亨嘉,胡四紀遽遺艱大?痛歸俟之莫效,憫勑終之有期。式擧薦名之儀,庶伸讃德之懇。謹上諡曰徽文昭武欽仁誠孝大王,廟號曰中宗,仰惟沖鑑,俯察微悰。日照月臨,垂懿美於不朽。天長地久,錫鴻厖於無彊。

1月25日

○己未,上行朝、夕奠,上食。

○左議政尹仁鏡與成世昌、權橃、鄭順朋、任權、申光漢、鄭萬鍾啓曰:「臣等更考,則甲寅年,王孫未生,故不載矣。大行大王誌文,依英陵誌文,幷載王孫爲當。故謹以『孝惠生一女,適幼學尹百源。懿惠生一女,幼。嵋生一女,適幼學崔禮秀。岭生一女,幼。惠靜生一女,適幼學尹琥。貞順生一男,孝靜生一男,靜愼生一男,歧生一男,皆幼。』六十三字,補入於綾昌尉具澣之下何如?」答曰:「誌文,更加詳審,至當。」仁鏡等仍啓曰:「大行大王未寧,自上侍疾甚久,山川祈禱,香祝親傳,時上體甚爲羸弱,聞者驚慮。及大故之後,哀毁過禮,粥飮亦未進云。臣等在外,不得親見天顔,頃因朔望入侍官員,聞玉體尤爲羸瘁,步履亦不如昔云,非但臣等,大小臣僚,孰不驚憫?玉體羸瘁,旣至於此者,必由內傷而然也。上之一身,旣爲宗社臣民之主,則所係至重。調保玉體,以副先王付托之意,斯爲大孝,臣等謹以世宗大王遺敎書啓,願覽此遺敎,曲從權制,少御肉汁,助其滋味,爲宗社大計,臣等不勝大願。」答曰:「今聞啓辭,不勝駭愕。自外見之,雖似羸弱,又何別有內傷乎?世宗大王指有疾則然云爾,與予不同。今聞啓辭,極爲驚動。」仁鏡等再啓曰:「上體康寧,則臣等何敢啓達?伏聞上體日益羸瘁,而世宗大王遺敎,參酌情禮,以爲權制,萬世所當遵守,故臣等爲上啓之。」答曰:「予誠孝不足,故方在殯側,致有如此之言,徒爲痛哭而已。如此等事,望勿復啓。」仁鏡等又啓曰:「臣等竊聞山陵發引時,自上欲親幸云,祖宗朝,只有文宗親幸,其後未嘗親幸。非誠孝不足,勢不可爲也。況今發引,在二月初三日,而初九日,下玄宮,其間豈可久處於野次乎?他餘弊事,雖不足計,上體羸瘁,尤不可親幸。」答曰:「人子終孝,無復自致,予不可不往,當依禮文處之。」

1月26日

○庚申,上行朝、夕奠,上食。

○尹仁鏡等啓曰:「臣等昨日,謹以世宗大王遺敎,啓請從權,自上敎曰:『尤爲驚動,勿再啓。』云。臣等啓此時,非不知上之驚動,但聞上體甚爲羸瘁,而喘嗽嘔逆證亦有之。此必脾胃大傷,而當罔極之中,懷哀痛之心,不自覺其然也,臣等不勝驚憫,不得不爾。臣等竊念世宗大王遺敎,參古禮酌人情,以爲權制,非無據而爲也。爲後嗣者,思宗廟付托之重,勉遵遺敎,調保一身,乃爲大孝,願自上留念。且山陵發引時,自上欲親幸,上體羸瘁之極,安可爲此擧乎?自上親幸,則必五道徵兵,其弊不貲。臣等百計思之,固不可親幸也。先祖先王,誠孝豈不足哉?爲國家大計,故睿、成二宗,及大行大王,皆不親幸,臣等反覆思之,固不可親幸。況前歲凶歉尤極,民無見糧,而五道兵士,贏糧來赴,布陣侍衛,至經旬月,則其弊何可勝算乎?臣等之憫,非止此也。玉體羸瘁已甚,宗社大憂,莫重於此。」答曰:「所啓從權之事,口不可忍言。況痛哭之意,昨已盡言,而今日又啓如此,尤爲痛哭,使予將發心疾。喘嗽嘔逆,頃果有之,今則平復已久,繼自今勿啓如此之言。且山陵親幸時,弊之重大,予豈不思?但人子之情,送終最大,故儀註,有親幸之文,先王亦有親幸之時。今固不可不親幸。」仁鏡等又啓曰:「上體極爲羸憊,而先王遺敎亦然,故請從權制,而上敎出於至情,臣惶恐不敢更啓。但發引時親幸,獨文宗行之,其後無繼。以成宗大王及我大行大王之誠孝,猶且念宗社之計,民生之弊,不爲親幸。今玉體羸瘁,民生困罷,而必欲親幸,則五道兵士,結陣留衛,其弊胡可勝言?臣等近聞山陵役夫,悉依村家,村家藩籬,無一完全。纔經役夫,猶尙如此,況軍馬長立,積柴草料,調役至多。而天使又至,則村落之間,必蕭然一空,畿甸之民,無可措置。且百官皆無依處,此非小故。臣等百計思之,固不可親幸,山陵事畢後,親幸爲當。」答曰:「送終之事最大,上下所重,予必欲親幸,而大臣累啓若是,予甚難之。事畢後親幸之言,尤爲未安。」仁鏡等又啓曰:「早行則下玄宮時,可及親臨,行立主奠反虞,則情禮兩盡,而於事甚便。初三日發引時,則闕門外祗送爲當。」答曰:「予意必欲親行,而大臣累次入啓,故勉從之。下玄宮時親臨反虞,則豈不差安於心乎?初三日,當於都門外祗送。」

1月27日

○辛酉,上行朝、夕奠,上食。

○辰時,日暈。巳時,兩珥。未時,冠戴,有雲如白氣,自乾方抵巽方,布在日下。申時,日微暈。

1月28日

○壬戌,上行朝、夕奠,上食。

1月29日

○癸亥,上行朝、夕奠,上食。

閏正月

閏1月1日

○甲子朔,上行朝、夕奠,上食。

○傳曰:「慶原大君瘡疹侍護,內官朴幹,給馬一匹,醫員柳之蕃,特加一資。」

○左贊成成世昌啓曰:「以臣監畫御容,臣在外,未嘗審察天顔,恐或失眞。聞扶安縣監蔡無逸爲注書,久侍天顔,常言重荷上恩,無以報效,若得畫御容,則可以盡力。且眼睛,非我不可爲云。無逸,非徒善畫,凡事極精,幸若詳察畫成,則畫工不到處,庶或畫出。幸命上來同參,使無遺憾。」傳曰:「如啓。」

○左議政尹仁鏡等啓曰:「臣等伏聞上體羸瘁,欲請面對久矣。恐接見節次或難,故不得啓達。臣等竊恐上體或有內傷,而哀痛罔極之中,不自覺也,乞命醫員,入診脈度。且下玄宮日,冒夜親行,其前調保,須極其方,而一日之內,五度哭臨云,臣等不勝憫慮。朝、夕奠外,三時上食,請勿親行。」答曰:「予別無病證,何必診候?山陵日迫,哭臨,豈忍減乎?」

○憲府啓曰:「柳之蕃別無功勞,而濫授重加,至爲未便,請收成命。」答曰:「雖重加,大君非他人類,瘡疹亦重證,以此授之,豈至濫耶?況此人名醫,尤不須改。」

○知中樞府事李彦迪辭狀曰:

臣以疾病沈綿,久滯南涯,奄聞大行大王諱音,北望驚摧,號踊無地。而身病危篤,僅存形息,雖切攀號之痛,莫伸奔慰之誠,已缺臣子之道,罪當萬死。頃者具狀待罪,伏蒙聖慈優容,下書慰諭,又令本道監司,別加救療。今又不意記憶疏遠之臣,特降召旨,出於亮陰哭踊之中,感激恩遇,涕泗交頣。伏念臣以庸陋,濫授先朝誤恩,庶效涓埃,而今已無可及矣。今殿下新膺寶命,方在哀疚,而立政之謹其始,愼終之盡其禮,皆在今日,區區臣子之情,曷有窮已?而臣不幸,前病彌留,日益深重,伏枕嗚咽,祗自慨歎。今當梓宮在殯,因山已卜,永遷有期,百僚攀號,擧國遑遑之際,臣若氣力稍復,豈忍一日安然退處?祗奉召旨,未能卽日起發,以孤睿奬,罪重違慢,伏竢嚴誅。

傳于政院曰:「今當答之,但爲二相後,復以書下諭,如更有辭狀,姑留于院。」

閏1月2日

○乙丑,上行朝、夕奠,上食。

○領中樞府事洪彦弼啓曰:「大行大王未寧時,自上侍病,其時醫言,上體甚羸弱,于今四朔,必益羸弱。臣所當問安,而以重病在身,故遲晩。伏聞昨日政府堂上,請入醫診候,此臣等之所先爲,而未及焉,待罪。」答曰:「予因大變,疲憊而已,別無他病,雖不來問,可也。且卿有重病,何以能來?勿待罪。」彦弼仍啓曰:「凡病根,在於始發之時,用藥治之,使不至於疾病爲善。上體疲弱,元氣內傷,故不能進膳,而哭臨不輟,擧朝無不驚憫,臣益惶恐。雖在憂,不可不治病,凡病之治,在於防始,命醫入診,審其證候而後,可進適證之藥。群臣未見天顔,臣亦在外,如此啓達,甚爲未安。幸亟命醫入診。若疾至於重,則恐藥無效。」答曰:「啓意知悉。予無他證,而只於憂中疲憊而已,何至診候?昨日政府入啓時,曾已言之,今若診候,則恐驚動見聞,尤爲未安。」彦弼又啓曰:「今雖不用湯藥,脾胃不可不預治。且山陵親幸,亦有犯夜之時,尤爲惶恐,請進所當之藥。」答曰:「知道。」

○憲府啓前事,答曰:「如此大病,豈無功勞乎?兄弟之間,所以表其喜情,不允。」

閏1月3日

○丙寅,上行朝、夕奠,上食。

○右議政柳灌,自平安道入京肅拜,仍啓曰:「臣本無學識,又無才德,尋常庸劣之人,從仕雖久,於國家,顧無絲毫之益。大行大王,不知臣不才,擢置崇班,日夜兢惶,今又以不次,授之重任,臣何能堪?三公,表率百官之任,古人云:『非高勳重望才德兼備者,不可居此。』臣何有高勳重望才德兼備乎?反覆思之,國家治亂興亡,在於相臣賢否,況嗣服之初多事之時,益當擇人任之。臣非徒不合也,前年冬得病,艱難支持,今亦無日不病。速遞臣職,更卜可人。」答曰:「先朝明豈不足,而擢用乎?又何以云不次重任乎?焉得高勳重望才德兼備者而用之?如此多事之時,調保疾病,力助寡人。聞卿贊成時,父王以西方爲重,故特命送之,當時公論,不欲送卿者甚多,此必有所以然。更勿辭。」至于四啓,不允。

○憲府啓前事,不允。

○諫院啓曰:「藥房提調等,聞上體未寧,昨日令醫員入診證候事啓請,自上別無愆候,不允。而提調等欲以所聞,大槪斟酌,相當藥劑進事入啓,臣等聞之,不勝驚懼。提調等斟酌劑藥進御之計,雖出於不得已,殊非愼重之意。凡人之疾,必須察色診候,審知病之所由起然後,可知當藥,而服之有效。今者大臣及藥房提調等,俱以憫鬱之意,啓請醫員入診,乃是臣子切迫之情,雖無愆候,一令醫員入診,快釋群下之心,甚合事宜。且聖人亦以病爲愼,雖匹夫之賤,不可不愼者,以父母遺體,少不敢忽,況人君一身,宗社生靈所係者乎?自上方在喪疚之中,徒切慟毒,而不悟一身之疾,自上縱欲自輕,柰宗廟社稷何?過哀成疾,過擧之大者,而亦不可謂之孝矣。萬一自上以爲小疾,不足爲慮,而忽於調治,漸成沈痼,則雖有良醫,莫能措手矣。臣等職在言地,心知國家大計,不得容默。請依大臣所啓,亟令醫員入診後議藥。」答曰:「大臣及藥房提調,令醫入診用藥事啓請,而予別無疾病,故以爲不必診候,又以劑藥以進事啓請,故命依之。予別無疾病而診候,則於人之見聞,必爲驚愕。予之病,非今有之,山陵發引日臨迫,故欲服藥預防,以治脾胃,何必入診然後爲可乎?」

閏1月4日

○丁卯,上行朝、夕奠,上食。

○弘文館、司憲府、司諫院、內醫院啓請醫員入診聖候,皆不允。

○憲府啓前事,不允。

○諫院啓曰:「醫員柳之蕃,今以大君看病,濫授重加,大君雖親貴,乃人臣也。治療人臣之病,厚加賞賜,亦已過矣,況濫授重加乎?臺官據法論執,尙未蒙允,至爲未便,請速改正。」答曰:「柳之蕃,瘡疹重證,無事護過,極示予喜意。臺官雖論執,所以不允也,不須改正。」

○日暈,兩珥。

○海陽君尹熙平卒。〈史臣曰:「熙平雖武人,好讀書喜作詩,晩歲以老不繫職事,唯以書史自娛。」〉

閏1月5日

○戊辰,上行朝、夕奠,上食。

○臺諫啓前事,答曰:「已令考前例,見後當發落。」

○右贊成李彦迪狀啓請辭,答曰:「頃見辭狀,知病未瘳,常懷未安之時。又見辭狀,尙未蘇復,良用爲慮。先朝知人之明,至矣,而擢置宰相之列,豈無所以?往年卿上十條之疏,先朝賜予以觀,且卿入參書筵,所言則正,予嘗嘆服,留意久矣,豈不合於贊成乎?令內醫院,劑相當藥以送,須速調治上來。」

○傳于政院曰:近者大事臨迫,遣史官卜相,必有其例,依前爲之。「

閏1月6日

○己巳,上行朝、夕奠,上食。

○左議政尹仁鏡、右議政柳灌啓曰:「昨命卜相,前者相職有闕,有不速出之時,所以重其地之意也。當徐擇耆舊重望之人以充之。」答曰:「卒哭後則所啓然矣。今則以他故見遞,而又有大事,皆首相之所當爲也,以此欲及今日政卜相也。」尹仁鏡、柳灌卜相〈卜左贊成成世昌。〉啓曰:「今以一人書啓者,雖有職秩當次者,〈指右贊成李彦迪。〉而在外以病不來。自上速出之意,則以山陵各有職事也,而天使出來,則謝恩使,當以三公爲之故也。雖於資憲,有可當者,而近無越次而爲之之時,故以此書啓。」答曰:「知道。」仍傳于大臣等曰:「二相有在外者,而多事之時,東壁久曠,二相可當者,兩相言之,而使差出可也。」尹仁鏡、柳灌以二相當次人〈工曹判書柳仁淑、左參贊權橃、兵曹判書丁玉亨。〉書啓曰:「前者或令該曹擬望,而臣等今適詣闕有命,故書啓。」答曰:「知道。」

○以尹仁鏡爲議政府領議政,柳灌爲左議政,成世昌爲右議政,李彦迪爲左贊成,柳仁淑爲右贊成,權橃爲左參贊,丁玉亨爲同知經筵事,許磁爲工曹判書,李樞爲弘文館副校理。

○日暈,冠。

閏1月7日

○庚午,上行朝、夕奠,上食。

○右議政成世昌請辭,三啓,不允。〈世昌三啓,發落未下,兩司彈文忽至,世昌若無所容。及下發落,俯伏聽命,連日被論,被論面色如土,遂退去。〉 ○臺諫啓曰:「右議政成世昌,人物疎闊,心無所定,雖軍國重事,亦不經意。以此士林不以公輔期之,今陞相位,物情未便,請速命遞。近日累劾大臣,事甚騷擾,固知未安,爕理重地,不可任非其人故敢啓。谷山郡守尹鳴殷嗜酒昏昧,不合臨民之官,請遞。金浦縣令申秀涇,驕傲誕妄,縱恣無忌,處心行事,極爲無狀,請罷。」答曰:「耆舊宰相,豈偶然計而卜相乎?數遞大臣,亦爲騷擾,不須改之。尹鳴殷事,如啓。申秀涇,罷職過重,只遞。」

○全羅道南海縣地震。

閏1月8日

○辛未,上行朝、夕奠,上食。

○傳于政院曰:「考諸前例,醫員因如此之事,有賞加者,〈成宗朝吳敬倫,因齊安大君瘡疹救療,賞加通政。〉柳之蕃,不須改也。以此意,招兩司言之。」

○臺諫啓成世昌事,仍啓曰:「柳之蕃事,雖有前例,豈可援一時之例,濫施爵賞於無功之人乎?請命改正。」憲府啓曰:「羅州牧使曺禧,性本麤暴,貪縱無忌,唯以聚斂爲事。公然駄輸于家,闔境之人,嗷嗷怨讟,請罷。」諫院啓曰:「申秀涇,性本邪妄,縱恣無忌,所行極爲無狀,只遞其職,物論愈鬱,請速命罷。」曺禧事,如啓,餘不允。

○慈殿傳于政院曰:「近者自上進膳不如前,不肯思食,自內極勸之矣。然藥房提調議論,以能知脈度之醫,入診何如?」回啓曰:「臣等聞之,至爲驚慮。大臣藥房提調處,當諭之。」

閏1月9日

○壬申,大雨雪風。上行朝、夕奠,上食。

○政府啓曰:「昨暮聞慈殿傳敎,不勝驚慮,問安。請命醫入診。」答曰:「慈殿命診候,故已欲診候。」又啓曰:「上體甚爲羸瘁,願移昌德宮調保,朝奠、朝上食,願勿親行。」答曰:「發引日迫,何以言移御乎?朝奠朝上食,予無病證,何可不爲乎?」至于八啓,答曰:「哭臨事,大臣不偶然累啓,慈殿亦不偶然傳敎,故心雖未安,勉從之。」

○領議政尹仁鏡等啓于慈殿曰:「伏聞慈殿亦過哀,一日內五度哭臨云,請裁節。臣等以殿下日五哭臨,尤致傷憊,請只於晝夕上食及夕奠哭臨,而不允。臣等雖反覆啓達,豈如慈殿之一言乎?」答曰:「醫言脾胃見傷,若劑當藥以進,則予當勸之。」

○醫員入診,心肺脾胃脈微弱,唇乾面色瘦弱,有時微喘。政府及六曹、漢城府啓曰:「上體極爲疲困,脾胃微弱。世宗遺敎有曰:『病不至深,宜爲預防,若病深之後,雖欲從權,亦不可得也。』世宗大宗爲宗社大計,不偶然計而爲權制,須勉從之。」不從。

閏1月10日

○癸酉,上行晝上食及夕奠。

○大司諫李潤慶等上箚,略曰:

孔子曰:「中庸其至矣乎!」夫聖人之德,莫過于中,而立法制禮,悉本於中。以孝之一事言之,孩提愛敬,而終身以慕者,中也;愉色婉容,有過則爭者,中也;制服自緦,而斷於三年者,中也;執喪以戚,而不至於傷者,亦中也。聖賢行事,無往而不用其中,過中則非禮,君子不由也。伏見殿下,聖質天成,至性純孝,自居諒陰,毁戚踰制,氣力困耗,動作由人,心脾兩脈俱弱,此乃哀過之致。聖人制禮,咸取其中,喪服自期以下,諸侯絶,大夫降。悲哀其親戚,夫豈有間於諸侯大夫哉?然而若是者,所治者愈大,則所事者愈繁,而情不可徑也。然則三年通喪,雖達於天子,其哀戚飮食之節,固不得與匹夫同也。匹夫無所事,則雖蔬食飮血可也,人君一日萬機,勞神渴精者甚大,況加之以過戚耶?始死遑遑,旣葬望望,情有殺也;期悲哀,三年憂,哀有殺也。蓋聖人之制,不以死傷生也。舜稱大孝,武王、周公稱達孝,未嘗聞舜、武、周公,因瞽瞍、文王之喪而過哀致疾也。夫孝者,善繼人之志,善述人之事者,若因哀致傷,則身且不保,何有於善繼善述?不能繼述者,其可謂孝乎?司馬公曰:「居父母之喪者,若素食不能下咽,恐成疾者,可以肉汁及脯醢,或肉少許,助其滋味。」當喪得疾,則食肉以已疾猶可,況節哀以就中,以保吾孝耶?祖宗丕大之基,廟社生靈之寄,皆在殿下之一身,豈宜輕循過禮,以害性命耶?夫禮固不可不及,亦不可過,過與不及,皆非中也。伏願殿下,遇哀之際,輒思先王付托之重,過哀非孝之道。勉遵中制,節哀終孝,爲宗社大計幸甚。

合曰:「當此大變,暫有心脾之證,自然而然,何有過中之事?箚子,當留省。」

閏1月11日

○甲戌,上行晝夕上食及夕奠。

閏1月12日

○乙亥,上行晝夕上食及夕奠。

○右議政成世昌請辭,至于三啓,不允。〈臺諫之停啓,非爲世昌洽衆望,數日之內,駁洪彦弼、李芑兩相,適國家多事而停。〉〈史臣曰:「世昌少有浮華之技,而未聞端的之學,自以不拘小節爲高,而大節亦不可稱者。其以夸談淫笑,務悅旁午之客,略與柳仁淑同。兩司以上哀毁不豫,姑且停啓,而世昌遽來謝恩,其心無主可知。」〉 ○諫院啓柳之蕃事,且曰:「近日上體未寧,啓事未安,故姑停矣。」答曰:「不可改正事,已盡言之。」

閏1月13日

○丙子,上行晝夕上食及夕奠。

○右議政成世昌辭職至三,不允,仍宣醞。

○諫院啓前事,不允。

閏1月14日

○丁丑,上行晝夕上食及夕奠。

○諫院啓前事,不允。

閏1月15日

○戊寅,大風。上行望奠如儀。

○諫院啓前事,不允。

○吏曹將擬持平望,判書申光漢曰:「丁熿可首望。」正郞李中悅曰:「京官數數移轉,似未便。」光漢曰:「京官擬望者小,何以爲之。」中悅曰:「在外任者,豈無可當者乎?」光漢頷首曰:「然則入啓後,擬之可也。」光漢曰:「京畿都事李首慶,何如?」中悅曰:「方以病在告,奈何?」光漢曰:「果然。」擧南平縣監白仁傑,江原都事金就文,中悅曰:「茂長縣監柳希春亦佳士,擬之何如?」光漢曰:「希春,得非爲親乞縣乎?」中悅曰:「雖然亦頗久,且國家用人,豈計此乎?」光漢曰:「果是佳士,前在書筵,見其爲人,英敏該博無比。」中悅曰:「此眞合玉堂,不可置外。」遂置就文,以希春、丁熿擬之。〈是政之後,李首慶謂李中悅曰:「京官豈不足而取外人?閔起文豈非佳士,而不擬持平望乎?」且曰:「人謂盧守愼姦之魁。」云。有一朝士聞之,謂人曰:「往時人謂李首慶交黃憲,屢往干謁,黃憲亦稱閔起文爲己黨,首慶豈不聞之而出此言,何不避嫌乎?」盧守愼聞之曰:「姦則未知,魁則決不堪當。姦之中爲魁者,豈易得哉。」〉 ○以丁熿爲司憲府持平,沈光彦爲全羅道觀察使。

閏1月16日

○己卯,上行晝夕上食夕奠。

○諫院啓柳之蕃事,不允。

○傳于政院曰:「來十九日,以酒百盆、米五十碩、太三十碩、醬五十碩、鹽三十碩,供饋山陵役軍事,預諭各司。」

○冬至使鄭士龍、宋麟壽等、還自京師,士龍等齎欽賜銀五十兩、段四表裏而來。〈解送上國漂流人,故有是賞。〉 ○午時,太白見於巳地。

閏1月17日

○庚辰,上行晝夕上食夕奠。

○持平丁熿啓:「伏見柳之蕃特加事。爵命,朝廷公器,雖人君,不得以私施。上必待當授之人,而後授之,不爲偏私;下必有當受之實,而後受之,不爲害公。今大君雖至親尊貴,而在人臣之列,以治人臣之疾,至擧重加,以賞其醫。是朝廷公器,反歸於殿下私物,其偏於私而害於公甚矣。同氣之間,唯務情意相孚,物我無間,親愛之而已,豈必假朝廷爵命,授非其人,苟存形迹然後,以盡我天性之發乎?友愛之道,恐不如是之苟也。爲法官者所當據理固爭,期使新政賞罰,一出於正,而無偏係之失,不宜同辭合啓,旋自退縮,而爲苟且之計。臣嘗慨恨于中,今授本職,決不可與苟容同事。請亟遞臣職。」答曰:「柳之蕃事,友愛之間,所以示其喜意而賞加也,其後兩司論執,令考前例,適有如此之事。故臺諫非偶然計而停執也。況遞持平之職,甚違於理,決不可從。」熿再啓曰:「近來偸靡成習,事務苟且,其來已久。當初設以臣,同在論列,則未必獨出固爭,而期回於正。然今當新除,苟要相容,以反初心,則是自喪所守,而不能自立也。自上方在憂棘,永遷期迫,騷擾啓達,極爲惶恐。臺諫之體,雖細事,猶不可苟爲相容,況爵命之重,在所未暇計其騷擾者乎?請命亟遞臣職。」答曰:「不可遞職之意,已盡言之。」

○諫院啓柳之蕃事,又啓曰:「國之有史,所以備記君相善惡,時政得失,明示後世,以公是非,使姦臣賊子,知有所懼,而不敢肆也。古之聖王,創立是制,維持國家,其計甚遠。然後世鮮有直筆,而是非不公者,實由大臣監修,知其作史之人,時或起禍,故秉筆者,有所畏怵,而不敢直書也。國家設春秋館,備記時政,而不書史官之名者,良爲此也,至於家藏史草,則反書作者姓名,大乖立史本意。昔范祖禹有言:『古者,官守其職,史書善惡,君相不與焉,此姦臣賊子,所以懼也。後世人主,得以觀史,而宰相監修,欲其直書,不亦難乎?』今當設局修史之時,雖不得不使大臣監修,請於家藏史草,勿書其名,使秉筆者,得伸其志。」答曰:「史事,議諸春秋館堂上後發落。柳之蕃事,不允。」

○摠護使柳灌啓曰:「今日下外梓宮,外梓宮底所薦褥席,國葬都監進排,而上下各一寸不足。下玄宮時已至,故不得改備而仍用。請推該掌官。」傳曰:「如啓。」

○日暈。

閏1月18日

○辛巳,上行晝夕上食夕奠。

○宣醞于山陵都監,且饋役軍。

○諫院啓柳之蕃事,又啓曰:「臺官旣被同僚之駁,不可仍在其任,請遞。」皆依允。

○傳于三公曰:「貞顯王后喪,見改銘旌事,今則不改,未知可否。」尹仁鏡、柳灌啓曰:「世祖喪外,大王喪,無改銘旌之時。」成世昌啓曰:「改與不改,皆無妨。」答曰:「前有改例,而〈世祖朝例。〉今旣上諡號,可改書。」

○藝文館奉敎閔思道等上箚曰:

家史書名,非古事也。臣等方欲共議請罷,而近因上體未寧,山陵日迫,庶事匆卒,而實錄設局尙遠,故姑且待之。而諫院之啓,先及於此,臣等竊自喜幸,而聖敎,與大臣議處云。臣等竊美初服每事,詢於大臣之盛意,而猶恨事在不疑,而必煩於下議也。大臣之議,又欲考古徐爲云,臣等不能知其所謂。然事在可否之間,而難於折衷者,則猶之可也。今是非明白,得失昭灼,又非祖宗朝古事,而尙且遲回,欲考古事者,何哉?尋常簿書之間,亦不可援例處決,況當修君父之實錄,立萬世之公論,而猶尙苟且,一至於是乎?近來偸靡成習,氣節掃地,故秉史筆之人,能據事直書,寓其勸懲者,百不能一,幸或有志之士,雖欲不諱於家史,而又使之書名,俾不得盡焉。此士林之所常鬱抑,而聖明之下,卽當痛革者也。由此觀之書名,雖祖宗朝古事,至于今日,實爲弊典,固不可不改。況非祖宗朝古事,而起於中世之大臣,使公論泯滅,史禍相繼者乎?伏乞殿下,念祖宗家史之法,鑑近世因循之失,勿煩再議,得容異論。庶見家史之中,必有董狐之筆,而鑑戒之義,永昭於後世矣。

答曰:「設局之日尙遠,考啓後處之,亦未晩也。」

○以宋麟壽爲司憲府大司憲,金魯爲執義,朴光佑、金泓爲掌令,鄭裕爲持平,兪絳爲弘文館副修撰。

閏1月20日

○癸未,上行晝夕上食夕奠。

○憲府啓曰:「軍器寺副正權轍、濟用監副正李瑛,以外梓宮下排褥席造作色官,長短見樣,所當親自監視,使無毫髮差爽,任然退在,委諸下人,致令尺寸不准。如此大事,略不經意,不謹莫甚,不可以常例推之。請命詔獄推考。山陵都監,外梓宮未下前,褥席等物,所當預先考其長短,若有不准,卽令改造,至於下梓宮時,始知尺寸不准而仍用,殊無敬謹之意。當該提調郞官等,請推。大轝初度習儀時,都監〈國葬。〉郞官等,所當隨行,躬親檢擧,而中路落後,委諸部將,不能檢擧,致令軍人,或死或傷,至爲慢忽。請推。」皆依允。

閏1月21日

○甲申,上行晝夕上食夕奠。

○以大行王諡冊及寶,告宗廟。

○諫院啓曰:「執義金魯,近來有不謹之行,〈魯遭母喪,有不謹之名。〉不合臺官。副修撰兪絳,前爲史官時,大有誤事,不合近侍,請竝遞。」〈絳爲史官,秘薦不公,且不謹母喪。〉答曰:「皆如啓。」

閏1月22日

○乙酉,上行晝夕上食,於夕奠,兼告改銘旌。

○政府率百官,行上諡祭。

○臺諫啓曰:「禧陵、永慶殿,皆襲章敬王后舊號,有乖於尊卑輕重之義。雖云有舊例,古人云,卑不可援尊,此萬古經常之道,不可以臆見輕易變易。生事葬祭,皆當以禮,苟失於禮,不可以爲孝,豈可循舊例,而棄常例也?請改陵殿之號。」答曰:「在先王朝,因循舊例屢矣,朝廷之議啓,亦如此,故予以爲自古豈偶然計料而然乎,卽從之。今者臺諫所論如此,卽招政府堂上全數、禮曹堂上全數、六曹參判以上、漢城府堂上、曾經政丞,以議然後,處置事發落。」領議政尹仁鏡、左議政柳灌、右議政成世昌、兵曹判書丁玉亨、禮曹判書任權、工曹判書許磁、戶曹判書林百齡、判尹尹思翼、工曹參判姜顯、左尹朴佑、右尹洪暹議啓曰:「始議陵殿號時,考古例及本朝之例,內喪在先,己有陵殿之號,大王之薨,多用其舊而不改,故列書前規,啓稟而定之,今不須改也。」禮曹參判鄭萬鍾、戶曹參判沈連源、兵曹參判申瑛、禮曹參議金益壽議啓曰:「陵殿號因襲,雖先王朝舊例,於禮似爲未安,改之爲當。」落點于尹仁鏡議。

閏1月23日

○丙戌,上行晝夕上食夕奠。

○領議政尹仁鏡、左議政柳灌、右議政成世昌啓曰:「大行大王誌文,請加入『請命于朝,帝遣太監李珍、陳浩,賜誥命冕服,封爲王』等語。」傳曰:「知道。」〈史臣曰:「成世昌以大提學,專文翰之柄,而當勘校誌文之時,不錄請命于朝及帝遣使賜誥命冕服,封爲王等事。幸因許磁,知其誤而改之,至使畢刻之誌石,一皆磨盡,而又刻之,則其不謹於國事,可知。」〉 ○臺諫啓曰:「卑不援尊,萬古常道,昭如日月,非微眇難知之事,大臣等安於苟簡,不必事事合禮,憚改已定之論,有異捨己從人之意。自上學問高明,輕重尊卑之間,必辨析毫釐,豈不知大王冒襲后妃陵號之不可?牽於大臣之議,不以禮斷之,臣等不勝缺望。請速改陵殿之號。」憲府又啓曰:「《五禮儀》註云:『各道大小使臣及外官服,與百官服同。』世宗朝禮曹啓目:『太宗喪制三年內,各品除授後謝恩,用白衣、烏紗帽、黑角帶;各道觀察使、節制使、守令陪箋時,及大小守令迎命時,亦如之。』已依允。今者禮曹事目改付標內,國喪卒哭後三年內,誕日正至及凡干賀禮,各道迎敎書拜箋、受箋,竝用吉服,不合於禮文,請依《五禮儀》註及世宗朝傳敎,改事目。禮文內喪冠、喪服,皆用布,今者議得時,布裹草造,皆無妨云。近者習俗奢侈,不知喪禮,雖喪服,皆以精細爲尙,此議一出,都下競造白草笠,至爲不美。白草笠,不載禮典,請一切禁斷。」諫院又啓曰:「大王發引時班次內,只稱宮人二十,不言嬪及淑容。成宗大王發引儀軌內,只言宮女,其無命婦之尊貴者,可知。今者嬪及淑容,竝皆隨班,非徒失儀禮之制,以內命婦之尊,久留野次,至爲未安,其供頓之弊,亦爲不貲。情雖無窮,不可違禮,嬪及淑容,請勿隨班。」答曰:「予豈不知陵殿號之事,果如所論乎?先朝聖主孝誠,不爲不足,累朝因循舊號,當初大臣議定之時,據例以啓,故從之。昨日更議,亦非偶然計而仍定。此非徒從宰相之論,自前累朝如此,今不須改。國喪卒哭三年內,禮曹喪制事目單子入內,予意亦以爲未安,而非汲汲之事,故留之矣。今所論至當,如啓。正至及大殿誕日箋文,三年內,幷勿封進,此意,政院亦知之。白草笠,禁之可也。嬪、淑容隨班,自世祖朝有之,不允。」

○以鄭源爲司憲府執義。

○太白晝見。

閏1月24日

○丁亥,上行晝夕上食夕奠。

○臺諫啓陵殿改號事,依允。

○諫院啓嬪、淑容勿爲隨班事,不允。

閏1月25日

○戊子,上行朝、夕奠上食。

○內醫院都提調洪彦弼等啓曰:「發引日期臨迫,上體得無虛弱乎?請令醫入診。」從之。醫員朴世擧等入診出曰:「心脾脈,比前稍平,但不肯進膳,元氣微弱。」云。

○命召政府、六卿、判尹、曾經政丞,同議改陵殿號。陵以靖、裕、懿,殿以孝成、景思、景慕入啓,傳曰:「陵用靖,殿用景思。」

○領中樞洪彦弼等啓曰:「今聞醫員入診之言,上體元氣,甚爲虛弱云。自前年十月至今日,不能進膳,以致如此虛弱,朝廷,咸極憂慮。近來日氣不和,山陵路遠,親幸之時,若感觸風寒,則恐生他證。自祖宗朝不親山陵之行,豈無所以?願以宗社大計爲念,決停山陵之行。」不從。

○諫院啓嬪、淑容勿隨班事,不允。

○太白晝見。

閏1月26日

○己丑,上行朝、夕奠上食。

○政府、中樞府、六曹、漢城府堂上等啓曰:「殿下哀傷過禮,聖體疲弱。愆違不調之際,疾病必因而發,雖有良藥,不能期效,一國臣民,咸積憂慮。況人君之孝,與士庶不同,上有宗社,下有臣民,天地神祇之所托,此豈可輕也?强抑哀情,俯循臣民之請,決停山陵之行。」三啓,不從。

○副提學宋世珩等啓曰:「上體羸瘁,元氣虛弱,脈度不和,勢必受病,安靜調保,猶恐難防,門外祗送,山陵親幸,期於必行。大臣等累次啓達,天聽邈然,臣等不勝憂悶。貞顯王后發引時,大行大王欲於東大門外祗送,因大臣之請,止於闕門內祗送,又欲親幸山陵,亦以大臣之請停之。大行大王誠孝,非不至矣,爲宗社大計,俯從群情,此自上所親見也。上之一身,實宗社生民所托,上亦不得自輕。今時候尙寒,若犯夜擧動,觸冒風露,生病必矣。門外祗送,旣非舊例,決不可行。況山陵道里隔遠,出宮還宮,必皆犯夜,非徒觸冒可畏,羸弱之極,勞傷必倍,若生他證,誠恐難治。當初嗣位之初,朝廷孰不欲殿下動法堯、舜?其於孝理,苟有所妨,豈敢啓達?請上法先王,下從輿情,以宗社大計爲念。」不從。

○諫院啓嬪、淑容勿隨班事,不允。

○下左贊成李彦迪辭職狀于政院曰:「使之加調理上來。」

下前大司成魚得江製上大行大王挽章二篇于政院曰:「得江退居鄕村而如是,情意可嘉。可用則用之。〈其辭曰:」杞國憂天果不迂,雍門悲曲亦非誣。如何脫屣臣民望,倐與乘雲仙馭俱。在野阻陪遊鼎水,省方安得扈蒼梧。遙聞已卜橋山吉,雷哭千官欠老奴。「」殘生忽忽七旬臣,曾見宣陵棄萬民。昌邑遜于鯨海島,霍光扶得日車輪。洗淸舊染惟腥盡,寬布重熙獻命新。視學幾年勤色笑,圖治四十費精神。文章欲使追全盛,世道終期返古淳。觀華却辭封獻壽,宴瑤應與母爲賓。飛昇不及攀仙仗,滅沒無由望聖眞。病馬尙存留幣蓋,誰將逆理問蒼旻。「〉 ○右承旨任說與院相尹仁鏡,同議啓稟發引隨駕時,鍾樓、崇禮門等處大轝留駐之時,殿下乘輦與否,傳曰:「雖非禮文,而予欲徒步隨駕。」

○太白晝見。

閏1月27日

○庚寅,上行朝、夕奠上食。

○政院啓曰:「祗送門外,山陵躬詣,朝廷方論其不可,而自上留難,臣等方懷悶鬱之際,昨又聞傳敎,欲徒步隨駕,臣等不勝驚慮。雖事在禮文,勢有所難行,則猶從權制,況此步隨,禮文所不載,決不可徑情直行也。祖宗參酌情禮,刊行儀註,其貽謀遠慮至矣。擧動,人主之大節,爲後世摸範,宜遵成憲,動合於禮,豈可直遂其情,肇稱非禮乎?非禮之擧,必生後弊,門外祗送,旣爲非禮,況於上體羸瘁之餘,徒步遠行,則非但筋力易竭,有所難行,乘勞生病,勢所必至,尤悶罔極。且於扈衛紛總人馬塡咽之中,玉體步隨,其於朝廷體貌,紊舛莫甚。百計思之,斷不可爲,請抑情循禮。」答曰:「永行之禮,何暇計吾之成禮與否?扶杖而行,自無難事。雖人馬之中,豈無分辨上下乎?何暇計紊舛乎?」

○弘文館副提學宋世珩等啓曰:「自冬月侍藥之時,上體已爲羸瘁,又値大變,哀毁過中,元氣亦甚虛弱。日月已久,今至半年,受病之漸,不待醫言而可知。擧國臣民,孰不憂悶?朝廷以冒夜擧動,決不可爲之意,連日懇啓,自上每諉以無疾,至有步行之敎,臣等益甚驚懼。凡人諱疾,必至後悔無及,況殿下一身,宗社所托乎?古云:『父母惟其疾之憂。』先王愛護殿下之心,豈間幽明?今若冒夜祗送門外,又犯風露,遠詣山陵,以致上體勞傷,疾病乘虛以發,則其戚我先王,爲如何哉?人子以父母之心爲心,始可謂孝矣,欲盡孝理,而反傷於孝,則豈事死如事生之義乎?臣等反覆思之,祗送門外,親詣山陵,決不可爲也,請亟從輿情。」答曰:「予亦以人子,不得爲如此等事,而於何見其情乎?如此言之,尤爲痛惕。」再啓,不從。

○政府、中樞府、六曹、漢城府堂上等啓曰:「人君,上承祖宗付托之重,下爲臣民億兆之主,當以億兆之心爲心,庶幾慰悅祖宗在天之靈,豈若一疆之士,固守其節而不變乎?況我祖宗已行之禮,恐不可違越也。人之有病,又不可預知,羸瘁哀傷之餘,幸今不至大病,而自上以爲無疾,此臣等之至憂也。伏願上酌天衷,下循輿情。今日又聞發引之日有步隨之敎,臣等不勝驚駭。此禮文所不載,祖宗亦不行之,殿下徑情,斷欲行之,此非特不用祖宗之規爲不可行,人君於昏夜之間,擾攘之中,下同臣庶,無復識別,不可施之一世,垂範于後也。況玉體深養宮中,步履之際,筋力亦所不逮,殿下雖欲强行之,群下恐不敢承順也。」答曰:「發引時隨駕以往,禮文所載之事,故初欲行之,而擧朝言之,故不得已勉强從之。唯望初九日之行,而今又擧朝言之,不勝罔極。時無疾病,何忍不行乎?且大轝前行,何敢安然乘輦乎?扶杖而行,則恐無難事,以此爲違越祖宗朝事,則吾不知也。」至于四啓,不從。

○臺諫合司啓曰:「臣等伏聞自上執喪過禮,羸毁成疾,少有勞動,觸冒風寒,則必發重證,非藥力可救,反覆思之,不勝危懼。大臣、侍從、朝廷所啓,至爲懇迫,未蒙兪允,大小臣僚,尤悶罔極。發引時門外祗送,初九日山陵之幸,決不可行,請勉從大臣、侍從、朝廷懇迫之情。」答曰:「予自初喪,定欲隨駕至於陵所,因擧朝極言,勉從之,今又如此言之,極爲未安。予亦以人子,當送終之時,豈可不爲如此事乎?今者執喪處事,恐或不足,而以過中言之,尤憎慙赧。」再啓,不從。

○諫院啓嬪、淑容勿隨班事,不允。

○日暈,兩珥。

閏1月28日

○辛卯,上行朝、夕奠上食。

○政院啓不可門外祗送、躬詣山陵及步從等事,不從。

閏1月29日

○壬辰,上行朝、夕奠上食。

○內醫院都提調洪彦弼等啓曰:「昨醫員入診而出,謂臣等曰:『上脾胃脈多傷,元氣甚爲虛弱,近經大事,則恐生重證。』云,臣等不勝悶極。苟有山陵行幸及步從之事,則哀慟勞動極矣,必致重證,請亟勉從朝廷之請。」答曰:「醫員診脈後,謂予之言,不知其果爲不直也,然豈至於如是乎?恐此爲無實之言也。予之不從朝議者,如此事已定,而不忍輕改故也。」彦弼又啓曰:「上嘗讀《綱目》,必見周高祖步隨山陵而欲行之也,周高祖,宇文泰子,北方胡人也。忍飢耐寒,習性然也。上深養宮中,出無遠步,安能爲如此事乎?聖人論喪無過於禮,《曾子問》、《喪大記》,皆無天子、諸侯步從之事。周高祖之事,歷代惟一人而已,非禮之正,不可欲法。且山陵親幸,亦非祖宗朝古事。近日上體羸弱,當此大事,聖心所發,意謂足能行之,而事過則生病必矣,朝議不可不從。」答曰:「不從之意,已盡言之。且予何以周高祖之事,欲行之?但欲盡予之情耳。」

○弘文館副提學宋世珩等啓曰:「山陵親詣,雖不可停,門外祗送,旣非禮文所載,又非前例,決不可行。發引之日,犯夜勞動,羸瘁之餘,至於重傷,則雖欲躬詣山陵,以盡送終之禮,其可得乎?請依大行大王之例,於闕門內祗送。」不從。

○臺諫合司啓勿爲步從事,不從。

○政府、中樞府、六曹、漢城府堂上啓曰:「殿下自初嘗藥侍側之時,憂悶之至,疲瘁已極,聞之者,無不隕淚。終致大故,已踰四箇月,哀慕罔極之久,雖不自知其疾病之至,氣脈虛弱,已著受病之原,擧國臣民,遑遑罔措。方欲仰陳情懇,使殿下抑哀保精,以終帝王之孝,不意殿下,心存小節,情隨毁過,有若士子之所爲。以千乘之尊,不思祖宗所托之重,違棄典禮,徑情不顧,至欲步行,遠隨喪轝之後,此非徒自輕其身,於帝王事親之禮,大失輕重,此非臣等之所曾聞者也。且以困瘁玉質,必欲冒夜遠行,親臨下玄宮之時,以此二者,已定于聖衷,自以爲大孝,臣恐聞者,謂殿下不知孝也。雖行此二者,於殿下之心,自以爲盡其孝乎?此特小者耳。朝廷上下,累日懇請,牢拒不從,殿下雖聖明,違拒朝廷之意,獨運於上,而能自治乎?事無大小,失中爲過,臣等雖駑劣,見殿下此擧,不得不仰回天聽。殿下亦不得不俯從輿請也。」答曰:「不從之意,已盡言之。」再啓曰:「臣等仰審聖體,羸瘁之極,氣脈虛弱,若觸冒風寒,犯夜遠幸,恐生難治之證。群情憂悶,懇請不已,冀蒙兪音,殿下誠孝之至,牢不聽許。臣等思之,山陵之行,爲日尙遠,調保聖體,庶伸情禮,臣等不敢更論。至於步從大轝之後,非禮文所載,又非先王之舊,暮夜擾擾之中,混同臣庶,勢所不可,聖體勞瘁,將至不堪,山陵之幸,亦恐未之遂也。親詣葬所,近所未行,而殿下不爲一身之慮,斷然欲行之。旣有此行,則郊外祗送,不必强行,請依先王故事,祗送闕門,亦合情禮。伏願勉從,慰答臣民之望。」答曰:「初欲陪行山陵,而不得爲祗送乎?」於是政府率百官,詣閤門外,三啓曰:「臣等豈偶然計而如此啓達乎?累日啓達,未蒙允兪,不勝缺望。所啓二事之中,山陵親幸爲大,若有郊外祗送,則山陵親幸,決不可行。擧朝憂悶,皆已詣闕,故臣等今率百官以啓。」答曰:「如此大事,以爲不可行,而至率百官力爭乎?尤爲未安。」四啓曰:「今日臣等僉議,山陵親幸,則不可爲,郊外祗送事,臣等意謂必允,而不圖牢拒至此也。以近朝之事觀之,山陵親幸及郊外祗送事,成宗及大行大王,初欲行之,朝廷爲宗社大計而力爭,故竟不得行,非誠孝不足而然也?山陵親幸,旣非偶然,況郊外祗送,先王皆不行而强爲之,尤爲未安。發引日,只隔二三日,百官各有所掌,而皆以此事詣闕,恐或不及治事也。請勉從。」答曰:「發引時,初欲隨駕山陵,而朝廷云有弊故停之。定欲爲祗送,而今朝廷皆來以請,慈殿之敎,亦爲丁寧,故不得已勉從。哀泣罔極。」百官乃退。

閏1月30日

○癸巳,上行朝、夕奠上食。

○傳于政院曰:「發引前山陵事及天使時及期事外,凡公事,皆寢勿入。」

○日微暈,冠戴。

二月

2月1日

○甲午朔,上朔奠,上食。

2月2日

○乙未,上行朝、夕奠,上食。

○臺諫啓曰:「上體羸毁已極,初九日夜分動駕,至山陵下玄宮後還駕,則非但觸冒風寒,其爲勞動太甚。初八日,預幸山陵宿齋所,初九日下玄宮,後還宮則兩日皆不犯夜,勞動亦不太甚。且徵兵雖似急迫,畿內之兵可以及徵一夜之間,弊亦不甚。請於初八日,預幸山陵。」再啓,從之。

2月3日

○丙申,大行大王梓宮發引,上在齋室終夕。前此欑宮將啓,上出廬次入幄次,自幄次入齋室,梓宮將發,上先出廬次,扶步而行,哭盡哀,入明政門外小幄次,哭不止。出伏哭位祗送,梓宮已過,猶伏哭不入幄次,承旨元混等啓曰:「大轝時未動駕,但從禮文,請入幄次。」答曰:「大轝進發後當入。」混等以大轝動駕啓之,上於是入幄次,哭不止。混等啓曰:「夜深,請以小輿入廬次。」答曰:「大轝尙未遠行,且慈殿厭尊,安敢乘小輿乎?」仍傳曰:「自此直入廬次,甚爲未安,予欲自此入魂殿齋室,俟聞大轝下山陵然後,入廬次。」混等啓曰:「臣等昨日看審齋室,則未盡修理,且廬次,喪次也,不可他居。況未及修理之處,雖欲入,亦不得也。」答曰:「廬次、齋所,何異乎?但大轝時未遠行,卽入廬次,甚爲未安。且非欲經宿,雖未及修理,有何妨乎?如此之事,亦不得從心爲之乎?勿更言。」混等又啓曰:「大抵一動一靜,不可顚倒,下人不預知,而有此急遽擧動,於禮文似甚未安。且久處於此,冷氣可畏,不可不速入廬次。」於是,上扶出幄次,群臣隨之,上哭不絶聲。入齋室,傳于承旨崔演曰:「大轝入于靈幄殿然後,予當還入廬次,今其馳往陵所,審知而來。」演承命卽往,政院、弘文館、領、右相等問安,傳曰:「皆知道。」尹仁鏡啓曰:「大轝幾至於靈幄殿。自上犯夜勞動,久在冷地,甚爲未安,請還廬次。」答曰:「爲遣承旨者,欲知大轝入于靈幄殿矣。何敢臆度而遽入廬次乎?」領中樞府事洪彦弼問安曰:「入御齋室,臣晩知,故今始問安,至爲惶恐。且早夜勞動,恐或感冒,故臣爲煎正氣散而來,請進。」答曰:「知道。氣無感冒,不必進藥。」仁鏡等又啓曰:「自上終夜哀痛,又多勞動,而久處冷地,不入廬次,擧朝未安。近日須極調理然後,親往山陵矣。大轝想已入山陵,今且日暮,請入廬次。」答曰:「所在之處非冷地,何必汲汲入乎?」演還自陵所啓曰:「大轝巳初,止于晝停所,午前動駕,未前下山陵入靈幄殿。」卽哭盡哀,移時而止,扶出齋室,步入廬次。日已昏,百官始退。

○政府啓曰:「初八日預幸山陵,有敎矣。若徵兵則各官守令,皆詣山陵,以未及抄送,且靈幄殿側,例設廬次,而以初九日動駕,卽日回還,故不設焉,經宿亦難。且留都大將,當率軍在此,而軍士無餘,分定亦難。臺諫之啓,固當矣,而但事勢如此,以初九日啓定矣,請以初九日仍定,何如?」上從之。

2月4日

○丁酉,上在廬次。

○內醫院提調洪彦弼等啓曰:「大擧動〈指初九日山陵行幸。〉只隔三四日,夜半出宮,而還宮時亦至犯夜,往還皆觸寒。大抵內虛則風邪易入,近日尤當調保,無使內極虛弱。煎進平胃煎,亦更御何如?今日間,請令醫入診上候。」答曰:「平胃煎,已盡服二榼,三榼亦服之幾半,而舌上生刺。恐熱所致,故近則停之。醫則明間入診,可也。」

○左贊成李彦迪上待罪狀,又進箚曰:

人主一身,宗社生民之所托,保護不可不謹,動息不可不時。伏聞來九日下玄宮時,殿下欲躬詣陵所,而是日夜半動駕云,臣竊以爲未安。大抵人君擧動,苟非祭享,必以陽明之時,而不宜於陰暗昏夜之中。當初大行大王未寧之時,殿下侍藥憂悴,久不進膳,及至大故,哀毁過禮,玉體瘦弱。且有脾胃證,朝野聞之,莫不驚惶。以聖體羸毁虛弱,冒夜遠行,蒙犯霧露豈其所宜?萬一有所愆和,所關豈不重大哉?設使不至於此,犯夜奔馳,行三十餘里,聖體必至困乏,隨駕群臣儀容,亦不及修整,而時刻已到,則其間事多悤悤,有所未盡者多矣。臣之妄料,殿下宜於初八日,徐詣陵所,奉審山陵諸事,翌日率百官設禮奠,以卒大事,於事從容得宜,情禮俱盡,殆無遺憾矣。議者,必以經宿徵兵爲難,然弊亦不至於大矣。臣之謬見如此,不敢緘默,冒昧陳達。

上有旨曰:「不須待罪。箚中所陳,予已知悉。」

2月5日

○戊戌,上自廬所,移御東宮。

○政府啓曰:「今聞醫等入診之言,知上心肺脾胃脈俱傷,天顔瘦瘠,全廢進膳。雖在宮中調攝,尙恐不能支持,況於四十餘里之途,犯夜往還,觸冒風寒,生病必矣,九日之幸,決不可爲也。且虞祭時沐浴等事,若欲從禮文,則必生重證,須念國家大計,調保聖躬。」不從。臺諫、弘文館相繼請止,至于再三,答曰:「此事意欲行之,慈殿再再傳敎,朝廷之願亦至此,心甚未安,而勉從之。虞祭,則當斟酌爲之。」

2月6日

○己亥,上猶在東宮。

○領議政尹仁鏡、右議政成世昌啓曰:「臣等在外,未能詳知上體何如,近聞侍從及醫等之言,上體羸弱,比前爲甚云。臣等退在於家,亦無少安之時,自上哀痛罔極之情,何可盡言?然須以宗社大計爲念,請極調攝,雜公事勿令出入。山陵下玄宮時,三公各有其任,然一人亦可兼行。而一人不可不在朝,某往山陵,自上命之何如?」答曰:「山陵則領相當往,公事不出入事,政院知之。」〈史臣曰:「居相位,食重祿,不知君父安否,而更爲何事?言出於口,而不知其愧,其庸惑不足誅也。」〉〈又曰:「不緊事勿出入,上敎每如是,而出入煩碎,略不減舊,居喉舌者,當受其罪。」〉 ○日暈,兩珥。

2月7日

○庚子,內醫朴世擧等入診,上心脾脈俱虛,腎脈微弱,面無血色羸瘠。舌上生刺,不能進膳,氣弱寢睡不穩,有時煩悸。

○洪彦弼啓曰:「醫等詳悉診候,則上非徒顔色樵悴,病證已生,寢睡未穩,心氣煩熱,有時驚悸。不久當引飮,引飮則浮證隨發,臣不勝驚慮。傷損已極,醫藥無效,駝駱微寒,治去心熱,且是藥物,非肉汁之類,請自今日進御。且素中,唯鹽醬可以持氣,請於進御時,常常進御。」〈內侍朴漢宗告于彦弼曰:「上自初喪,全不進鹽醬,內侍等或有勸進,則上以匙近口曰,予不食乎?然亦不進。」〉答曰:「如此罔極之時,脈度其何能不至如此乎?藥及鹽醫,如啓。駝駱,當觀而進之。」彦弼又啓曰:「上重證必發於頃刻,雖用百藥,亦無奈何,不得已用肉汁然後,庶可少保。駝駱非肉汁類,而滋潤腸胃,治去心熱,不可不亟進。且上證至重,驚悸漸甚,過此則終必不救。非藥力可治,肉汁不可不進。」答曰:「再再如此言之,尤爲未安。駝駱事,已盡言之。」慈殿傳于藥房曰:「頃者,主上氣候不平,故藥房,診脈進藥,似有稍平,而近日氣候不平,視前爲甚,祀事尙多,將無一日之閑,恐爲勞動重傷也。他餘事,予當自內請止之,肉汁亦欲勸之,而卒哭前,恐爲驚動,故未敢。」彦弼回啓曰:「今日始知上候極爲傷毁。肉膳,明日朝廷,當會啓請,亦自慈殿,須懇請進。駝駱,自上以爲觀勢而進之,請自慈殿,須於今日勸進。」答曰:「勿參祀事,明日大臣等,更啓請之。勸肉事,恐於卒哭前不從。駝駱則非肉膳之比,予亦內自懇請焉。」

2月8日

○辛丑,政府曰:「伏聞聖體羸毁日甚,脈度日非,失今不治,將有大證。人子之於父母,生事死葬,雖有經禮,衰麻哭踊,亦有其數,聖人折衷,哀不至於滅性,毁而傷生,不可爲孝。是以老者病者,飮酒食肉,病差卽止。帝王之孝,莫若大舜、文王,至於感格神明,未聞有毁傷過禮之事。今殿下循性盡孝,不節以禮,過毁之極,必得重病,以舜、文王爲不足法歟?世宗,我東方未有之大聖,斟酌禮權之中,以爲萬世不易之敎,列聖相承,遵守不違,以至于今。殿下獨違輿情,不曾遵守,以世宗列聖爲不足法歟?若然則宗社何托,生民何寄,列聖在天之靈,其肯曰予有後不棄基?殿下何不思之甚耶?請勉從權制,以調胃氣,移御昌德宮閑靜之處,以平心氣,虞祭、卒哭,竝命停親行。安心靜調,以盡帝王之孝。」答曰:「予氣今則平矣。今見啓辭,豈料於今已聞如此之言乎?〈指肉膳之言。〉尤爲哀痛罔極。東宮,是予曾處之地,心以爲平,豈有異於昌德宮乎?虞祭、卒哭,觀氣之如何,間間攝行,何敢預自爲不行乎?」大臣等再啓,答曰:「予意已盡言之。」大臣等請於慈殿曰:「臣等聞,自慈殿勸膳保護,非偶然爲之,一國臣民,孰不忻慰?豈待臣等更請而後爲之?然更須懇勸肉汁,且不可不移御昌德宮,中殿亦不可不移處近地,監視進膳。凡此調護,專保慈殿。」答曰:「虞祭不參、肉汁、駝駱事,昨終日極勸而不從,肉汁則下玄宮後欲勸,中宮則主上移御時,亦移在近地監膳耳。近間不欲移御,姑勿請之何如?」尹仁鏡啓曰:「臣今當往山陵,願聞兪音而退。」答曰:「予豈偶然計而不從乎?」仁鏡退出,成世昌啓曰:「自上過哀羸弱,朝廷憫極敢請,今亦已緩矣。請須留念採納。」答曰:「予意已盡言之。」世昌曰:「在下人之情,一刻爲急,但明日有大禮,故不敢更啓。」遂退,時日未午矣。〈史臣曰:「時,上體傷毁,危病之發,迫在頃刻,朝廷遑遽罔知攸措。爲大臣者,雖率百官泣請,猶爲晩也,而徐徐來啓,不許卽止,安退其家,略無所動,聞者莫不憤恚。」〉 ○政院啓曰:「臣等伏覩殿下自初侍藥,及至大故,以迄于今,慘戚過毁,致傷心脾,病根已深,形諸顔面,至無血色,重證之發,不朝則夕。殿下雖不自覺,而入診之醫,憂憫罔極,殿下曷不思去病根,而求所以滋養乎?滋養脾胃,不可專伏藥力,變而通之,自有權制。考諸《禮經》:『臨祭有故,使他人攝之可也』。又曰:『不能食,食鹽醬可也』。然則以殿下毁瘠之身,虞祭之行,不必親之,鹽醬之進,亦非得已。請爲宗社大計,俯從權制。」傳曰:「朝廷至此言之,予亦豈偶然計而不從乎?」

○弘文館副提學宋世珩等啓曰:「伏聞自上證勢,當初隨日而益,今則與時而增,若不趁急調護,更過二三日,則非醫藥所及。凡人執喪過哀,不能節情,以至脾胃受病,則必發浮腫,終至於滅性,不能終喪者有之,臣等所嘗目見,尤爲憫極。此特匹夫區區末節,君子不取。又有人方在喪中,疾病得發,自度其不能支持,自取肉物而食之,以全軀命,此非自愛其身也,誠以父母遺體,不可毁滅,父母之喪,不可不終也。故君子謂之達理。況帝王之孝,與匹夫懸殊,豈可循匹夫之末節,不思所托之重乎?《禮》曰:『視不明,聽不聰,行不正,不知哀,君子病之。故有疾,飮酒食肉。』又曰:『居喪之禮,有疾則飮酒食肉,疾止復初。不勝喪,乃比於不慈不孝。』司馬光亦曰:『居父母之喪者,若素食不能下咽,久而羸憊,恐成疾者,可以肉汁及脯醢,或肉小許,助其滋味。』病勢未著,惟恐成疾,尙且如此,況重證已發,可不急救乎?聖賢之言,非欲陷人於不義,誠恐爲人子者,徑情直行,反陷不孝,立此中制,以敎萬世,使過者俯而就之。今上證至於此極,從權之事,決不可不急,勞動之擧,決不可不停。」答曰:「擧朝如此言之,予亦豈偶然計而不從乎?」世珩等又啓曰:「伏見前年十月,殿下將親祭于永慶殿,大行大王,以日寒命停之,其愛護殿下之情,爲如何哉?此殿下康寧之時,而大行大王,只以日寒,猶慮殿下之生疾,惓惓若此。況今上體羸瘁,重證已發,强起扶持,從事於祗迎親祭等事,大行在天之靈,豈得安心受殿下之禮乎?冥冥中必有憫惻矣。以此而推之,則大行大王臨之在上,欲使殿下徑情過禮,必至毁瘠而難救乎?將欲節情從權,以保宗社乎?大行大王爲殿下無窮之情,豈以幽明而有間乎?請以大行大王之心爲心,亟下攝行從權之命,以盡大孝。」五啓,不從。

○臺諫合司啓曰:「羸毁之餘,重證已兆,臣等不勝痛悶。亟從權制,十分調攝然後,庶終大孝。初虞迫在明日,決不可躬行,請亟命攝行。」答曰:「予豈偶然計而不從乎?」四啓,不從。

2月9日

○壬寅,上自東宮出在齋室。上之未出,弘文館副提學宋世珩等啓曰:「帝王之孝,誠敬爲上,祗迎親祭,特禮之一事,殿下必行此二者然後,爲能盡其誠敬耶?殿下一身安危在此,臣等不勝迫切,大禮臨近,而不暇計也。請酌其輕重,亟命停之。」答曰:「自再虞欲令攝行。今日事已臨迫,不可改也。」世珩等再啓,不從。

○上乘轎出迎陽門,由景化門入幄次。宋世珩等詣幄次前啓曰:「臣等仰瞻天顔,瘦瘁已極,不勝驚懼,罔極罔極。牢拒廷議,業已出宮,祗迎雖不可停,祗迎之餘,勞傷必重,猶復固執,强行親祭,則陞降之勞,哀痛之傷,倍甚於祗迎。已發之證益痼,未發之病疊作,其治之不亦難乎?請祗迎後還宮。」不從。

○章敬王后魂輿,至自永慶殿,上出哭位,祗迎禮訖,乘輿入齋室。

○大行大王虞主將至,上乘輿出齋室入幄次。虞主車將入景化門,上出伏哭位,哭盡哀,入次有頃,還入齋室。將行虞祭,上扶出齋室,就魂殿東哭位,陞降伏哭如儀,禮訖,扶入齋室。

○太白晝見。

2月10日

○癸卯,內醫院提調等啓曰:「上體極弱極傷,非他藥餌之所能治。心熱已生,恐又生他證,臣等不勝憫極。前啓駝駱,今須進御。」答曰:「駝駱,自慈殿累有傳敎,提調等累言,故從之。」

○政府、中樞府、六曹、漢城府全數啓曰:「昨日臣等仰見天顔,全非前日之容。此非二三日間所致也,自前年十月侍病之時,己不進膳,大故之後,哀毁過於常度,故至於如此,權制事,不可不從。」答曰:「擧朝言之,慈殿有敎,藥房亦累請,故今已許進駝駱。喪中雖有不平之氣,何遽以此驚愕之言進乎?予意以爲自有他餘調保之物,更勿言。」大臣等請于慈殿曰:「上體極爲虛弱,非他藥所能治。前者下慈敎于臣等曰:『下玄宮後,欲勸肉汁』。上心證已發,恐又生他證,不可不於今日內勸肉膳。請自慈殿,懇請勸進。」答曰:「予何敢忽?欲以密和於羹而勸之,朝廷亦盡力勸之可也。」大臣等四啓于上,請從權制,不從。宗室興原君璿等百餘人亦再啓,不從。

○大臣等更請于慈殿曰:「從權事,擧朝懇啓,未蒙兪允。若慈殿,再三親請,則必無不從。臣等亦當勸進慈殿,而上體極傷,一刻爲急,故姑請於大殿。」慈殿答曰:「勸肉事,亦豈偶然爲之?和之於羹而勸之,亦拒不從,予亦深悶。欲更勸之,朝廷亦可終日懇請。若予等,非如主上例,何敢爲此計乎?」大臣等又啓于上,不從。〈內侍諸漢仝告于大臣曰:「駝酪已入,而不御矣。」〉臺諫弘文館亦啓以勉從權制,不從。〈史臣曰:「是時,上極毁,中外皆以爲危,從權之請,亦出於不得已也,而哀慕之誠,至此彌篤,雖大臣、臺諫、侍從,累日論請,而拒却益切,聞者莫不感激悅服。」〉

2月11日

○甲辰,政府率百官啓曰:「今殿下脾脈弱,而不能進膳,心脈虛,而煩悸又作。男子專以腎氣爲主,腎氣虛弱,則百病乘之,幸其未至於危,和調飮食,節宣勞逸,安心靜處以養之,猶恐其不可救,奈何殿下固拒群情,堅守小節,甘爲匹夫之行而不之顧也?我世宗預憂後王,曲守經禮而不回,講求中制,爲萬世不易之大權,此正殿下今日戒也,殿下對越在天,常如人子之在膝下聞祖訓也。殿下以聖明之資,得學問之正,不計帝王之大孝,固守循情之小禮。大臣,殿下之股肱;臺諫,殿下之耳目。廢股肱耳目,爲全人者,未之聞也。大臣請之而不從,臺諫爭之而不從,百官相與守闕而扣閤,殿下愈不從焉,則殿下誰與爲國歟?臣等見殿下方在過毁危困之地,未蒙兪允,而義不可退處也。伏願殿下,察已形之疾,勿爲後日之悔,快從輿情,早賜兪音。且今聞慈殿親臨,將勸肉汁,慈殿之敎,尤不可不從。」大臣等又啓於慈殿曰:「昨日自慈殿,勸進肉膳不得請云。慈殿若先自進而後勸,則主上未必不從。自前卒哭,未有如今時之遠也,請先進肉膳,以勸主上。」啓未及入,慈殿下敎于大臣等曰:「今日予爲親到,懇勸得請,朝廷知之。」大臣等回啓曰:「臣等聞敎,感泣罔極。」答曰:「今日爲來得請,予亦感慰。」仁鏡等回啓曰:「今雖得請,若因迫切,不得已暫時肯許,而不久卽止,則亦恐無益,必自慈殿,先進而後勸,則自上亦必黽勉爲之。」答曰:「予親來勸之,得見進御,此後豈復有更改乎?若予等,豈計卒哭遠近,身且無病,何敢爲如此計耶?」大臣等啓曰:「慈殿親臨勸肉,自上勉從,朝廷不勝哀賀。但慈殿前,自上勸進,何如?過百日,又過十五日有餘,不可不勸進。」答曰:「當以此意,啓于慈殿,但恐不能得請,朝廷亦可啓請。」

○大臣等啓于慈殿曰:「慈殿爲大殿勸膳,大殿爲慈殿勸膳,其意有何異乎?慈殿若不進御,則大殿必不安心進御。慈殿雖自以爲無病,春秋亦高,朝廷之意,不可不勉從。」答曰:「予事異於主上,主上則病根已發,大關於宗社,人君之不可久素,自古爲然,故勸而得請矣。若予則貞顯王后之喪,朝廷及自上亦勸之,而外若從之,內自行素,至於三年,今何敢爲如此事乎?朝廷不須强請。」益陽君等率宗室,亦啓勉從權制,慈殿答之如前。

○大臣等啓曰:「今聞醫言:『在前所無之證,今已出矣,肺脈微數,小便赤濁。』云。證勢極爲非輕,醫藥無益,食治爲急。慈殿之敎,自上雖曰勉從,而駝酪尙不進御。慈殿親臨請之,已許勉從,而實不從之,此於事體,爲何如也?臺諫、侍從,皆欲臣等入望天顔,親自視膳,近年無大臣如此之事,故自上留難,古之人臣,或入臥內,亦無不可。上體證勢非輕,請須勉從。」答曰:「肉汁、駝駱,當依請爲之。」〈史臣曰:「大臣苟有憂君父之心,則固不待臺諫、侍從之言而後有此言。旣有此言,則固不可委之於近年所無,其勸之,實所以沮之。」〉〈又曰:「上之誠孝,出於天性。自侍藥之時,憂傷已極,居廬之後,哀毁過禮,玉體瘦弱,中外煎慮。大臣苦請從權,至率百官極諫,外稱勉從,內實牢執不回,其孝懇亦至矣。」〉

2月12日

○乙巳,行三虞祭。

○政府及六曹參判以上啓于慈殿曰:「朝廷以從權事,請于大殿,不得允許,自慈殿親臨勸之,有得請之敎,朝廷孰不欣慰?今聞大殿至今不進,群情咸以爲悶。請自慈殿多方保護。」答曰:「肉汁,予令於湯中饌物,交和以進,常時勸膳,予亦豈偶然爲之?雖未能日日親往勸之,常常使人往勸不已。主上安然後,一國擧安,予何敢忽諸?」仍饋大臣及史官酒。尹仁鏡啓于大殿曰:「今聞至今尙不從權,一國臣民,孰不爲悶?雖朝廷獨請,上旣允許,則固不可中改,況自慈殿,親自勸之,旣許從命,而實不從,至爲未安。苟以宗社付託爲重,則一身不可輕,況今山陵事完,尤不可不勉從。」答曰:「不進之語,虛傳也。」成世昌曰:「上敎如是,不可更啓,可止此而退。」仁鏡曰:「不可止此而已。」遂啓曰:「傳敎雖每如此,而無進之之實,百計思之,他藥無益,不可不亟從權制。君臣父子之間,情意何異?請入面對,親自視膳。」答曰:「雖不面對,已從矣。」仁鏡等遂退。〈史臣曰:「見世昌所言,非誠而牽於人也。」〉

2月13日

○丙午,大司憲宋麟壽、大司諫李潤慶等啓曰:「殿下固守小節,諱疾却膳,至於此極,內外隔絶,群情危疑。君臣猶父子也,君父有病,而臣子不知可乎?大臣懇請面對,再啓而再拒,不察懇迫之情,臣等不勝缺望。我先王朝,延對宗戚,有副水剌之制,請以宗戚重臣,爲司饔提調,輪日入侍,視進膳與否,以竢上體平復。且令內醫逐日入診,隨證隨治,不勝至願。」答曰:「從權事,不過於昨日答大臣之意。對宗戚事,先朝雖有此制,何可以此驗予之食否?」

○禮曹啓曰:「卒哭後三年內,中外冠服,一依世宗朝受敎〈白衣、烏紗帽、黑角帶。〉,已奉承傳。然而累代儀軌不一,亦有吉服時,故曹以吉服磨鍊,而今令更磨鍊。誥命自中朝至,則八道當奉箋陳賀,百官亦當奉箋陳賀,亦以白衣爲之乎?禮定於今,則爲法於後,曹難獨斷,請與大臣同議定之。」傳曰:「如啓。」

○是日,大臣等不來啓。〈史臣曰:「上候甚危,柳之蕃等大以爲懼,以爲重證之發,不朝則夕。從權之命每下,而內間外庭,無一人知者。是必內嚴守禮,外爲權辭,以拒朝廷之請。爲大臣者,所當相率排闥,匍匐而進,號泣以隨之,而方且恬然退坐,無意甚矣。」〉

○弘文館上箚,略曰:

殿下自喪疚以來,過於毁瘠,疾病已生,群臣爲宗社大計,請從權制,慈殿爲之親臨懇勸,乃得蒙允。而旋聞雖擧肉膳,尙未進御,而昨日大臣之啓,猶答以已御,慈殿之問,亦對如是。臣等雖不敢致疑於聖敎,亦不敢不信於傳聞,竊怪殿下之誠孝,出於天性,而殿下之所以處喪禮者,猶有所未盡也。夫親喪,固所自盡,而其所以自盡之道,豈止於一端乎?喪至於哀戚,故歠粥而面深墨,蔬食水飮,而有欒欒之容,是固喪禮之大本大經,自孝子之無疾病筋力可以行之者言之,舍此,宜無所用其心者。其或不幸而有疾,元氣日耗,筋力日瘁者,不顧而强行之,則已耗者因而益耗,已瘁者因而加瘁,將以父母之遺體,自棄於荼毒之中矣。以是爲孝,其於體父母之心,何如也?故聖人不以死傷生毁滅性,取中道立權制,使有疾病者,得以飮酒食肉,其不勝喪,乃比於不孝不慈。夫所謂中者,乃天下至善至當之理,無以復加之之謂,所謂權者,能權其輕重,以取中者也。蓋中無定體,隨時而在,孝子之身,一日之間,無疾病筋力可堪之時,則重在禮而輕在食矣,有疾病筋力不可堪之時,則重反在食,而輕反在禮矣。「不揣其本而齊其末,方寸之木,可使高於岑樓,」孟子之言,寧不信然哉?是故無病而食肉者,固禮法之罪人,有病而不食,以至於滅性者,亦未免不孝之責。然則殿下之疾病已重,何爲固執而不知變乎?今世之士大夫,莫不致哀於三年之喪,而其稍有不謹喪之人,則俗必共擯,而不齒於人類。然有疾病,則亦不得不用者,誠以用之無害於禮,而不用之大違於孝道故也。匹夫之身,猶知不自滅以終其孝,況人主,以宗廟社稷之所倚托,億兆人民之所仰賴之身,而反欲輕棄之哉?殿下諱深重之疾,以爲必無,謂不御之膳,以爲已進,大臣瀝血而苦請,臺諫、侍從、宗親、百僚,同辭而懇乞,以至慈殿之言,切切懃懃,而殿下之意,略無回肯,臣等未知聖孝之果合於中道乎?其亦過中甚矣。大行大王,以殿下毓德東宮,三十年于玆,仁孝達禮,可以善繼志善述事,而曰予有後,豈意今者殿下之心,尙有未達於中道,徒知重在於禮,而不知有時乎食重,萬一因是而病,或至於難治,則殿下雖有尾生、孝己之行,何補於宗社之重乎?至危之證,必至之勢,千金之子,猶不可以身試之,況國君乎?且人主之位,一日萬幾,今也軍國之政,廢而不擧,已及半年。況天使之來,想不在遠,倭奴之釁,事不在疑。而殿下猶欲守一隅之禮,不知變通,以預養聖躬,則康寧之福,不可指日而得,事機之變,至於有萬而不已。當是時,殿下所以處之者,不知其當何如也。一念有差,或以貽四海之憂,一日不及,或以致千百年之患,保國與保身,其理一也。況人君之於天下,一於誠而已,以有而曰無,以未嘗爲而曰已爲之,旣非所以待群臣之道,尤有妨於奉慈殿之誠。惟殿下留心焉,則宗社幸甚。

○太白晝見。

2月14日

○丁未,政院啓請從權制,不從。

○慈殿傳于藥房曰:「主上氣候如前,而水剌自昨稍加,然以肉膳,則答云:『氣平何敢食肉,而猶行卒哭祭乎?』前者數日於湯中,交和以進,近則此亦不進耳。」藥房提調等回啓曰:「上敎與慈殿之敎,如此各異,脾胃證,積漸而發,則至於難救,唯用肉汁然後可治。朝廷憂憫,一刻爲急,請自慈殿極力勸進。」答曰:「前者親往勸之,亦於湯中交和以進,主上以爲卒哭脫衰後欲從權,以我親往,尤爲未安,予亦悶極。」

○宗室、政府、六曹、敦寧府、中樞府啓請從權制,且請面對,答曰:「予已從權,雖不面對,亦無疑也。」

○朴世擧、洪沈、柳之蕃等入診,上心、肝脈,比前不數,脾脈稍緩,舌刺稍散,小便如常,面上暫有血色,但瘦瘁如前云。大臣、臺諫等聞上證稍歇,不更啓而退。

○弘文館上箚,略曰:

天下事理,自有當然之輕重,苟或泥於常經,不通以權,則計慮膠固,處置失中,當前近事,自謂能守,而遠者大者,已無所救。是則雖匹夫,難保其身,況祖宗基緖之大,民社付托之重者哉?殿下茹罔極之痛,强已傷之力,有所不顧者,固人情所必至,發於天衷而不自已也。然獨不能結廬陵墓之側,以盡祥禫之期者,誠以宗社與喪禮,輕重截然,決不可徇一己之情,以自同於士庶也。然則殿下之身,已不得自由,而付之宗社,隨事理當然,而不敢逆也。今者聖體久傷,氣脈已病,若拘一時情義之切,輕先王付畀之重,則在殿下爲不孝,而在臣子爲不忠,故敢執從權之請,懇啓累日。始降兪音,大小臣工,咸自感激,知殿下果能以宗社生民爲心,動不失輕重之宜也。蒙允之後,今已數日,未聞俯從之實,而尙未從權之言,已傳於見聞,臣等痛切于懷,不能自已。居憂食肉,非所以忘哀,乃爲病而服藥也,以殿下聖明,獨不能爲宗社俯就之乎?且外示聽受,而內執己見,雖在細微,猶非美意,況乎國家所關事理之所不可已者?其可有一毫遲疑於其間,而使內外之誠意未孚哉?殿下初無進御之心,而反示進御之迹,誠信之意,隔乎上下,此豈初服有孚交如之美耶?君臣之倫,無異父子,情義之親,不間尊卑,晝日三接,夜半前席,從容款密之際,自有保傳頤養之功,至尊之貴,不因是而屈,宮闈之嚴,不因是而褻矣。況此疚棘諒闇之中,軍國機務,一委大臣,所當時賜召對,以示無間之意,使上下相孚,內外一體。斯乃我先王所已行者,而近拘弊習,幾廢故事。聖候失寧,今已累旬,醫官末品,猶得出入,而廟堂大臣,一未進見,非所以盡元首股肱相與之義也。旣失輕重之權,以致阻隔之勢,至於同休戚至親,扣閤求對,猶不許一接,恐於親親之道,猶有所未盡。伏願殿下,深究事理之極致,許從權制,以保聖躬,亟引大臣宗戚,面示俯從之實,使中外洞釋,不勝幸甚。

2月15日

○戊申,日暈。

2月16日

○己酉,傳于政院曰:「予近日氣平,飮食如常,七虞、卒哭等祭,當親行。」政院、藥房提調及政府啓曰:「上羸瘁已久,近日雖似氣平,若親行七虞祭,則不得已早暮勞動,若更不平,則卒哭大祭,恐不得行也,七虞,決不可親行。」答曰:「予近日飮食加進,醫等亦診云氣平。七虞,終祭也,故欲行之,雖行此祭,豈至於不得行卒哭祭乎?」

2月17日

○庚戌,藥房提調、弘文館、司憲府啓曰:「上體雖似小蘇,而元氣極傷,犯夜勞動,必致重傷,以生他證,請停七虞親行,安靜調保,待卒哭行之。」答曰:「近日食飮氣候似平,虞祭累不得行,故欲行七虞卒哭祭,豈以行祭之故,至於加證乎?玆以不從僉啓。」

2月18日

○辛亥,臺諫請停七虞祭,五啓,不從。

○日暈。

2月19日

○壬子,上親行七虞祭。藥房提調及三公等,請令醫入診上候,答曰:「氣平,何必入診?」

2月20日

○癸丑,政院啓曰:「自上欲於卒哭祭後,仍行上食,夜又勞動,又仍行上食,則必生他證,臣等之意,以爲不可行。」傳曰:「前於虞祭後,亦欲行上食,而朝廷欲予調保,故不行。今則氣候平常。豈不自度料,而欲行乎?」

○臺諫、弘文館請令醫入診上候,且勿行朝上食,答曰:「氣平,故大臣、臺諫累請,而不從矣。」

○夜,坤方艮方有氣如火。

2月21日

○甲寅,上親行卒哭祭。

○領議政尹仁鏡、左議政柳灌、右議政成世昌啓曰:「自上欲親行朝上食,今已親行卒哭祭矣。上食豈無他日?上體極爲羸弱,請勿行。」答曰:「今雖行祭,氣無不平。上食,非不知有後日,而一不得行,至爲未安,今欲少留於此,仍行之。」

○藥房提調等問安曰:「上連行大祭,侍臣等望見天顔極瘦,咸爲驚動。卒哭已過,此正生病之幾也,今日令醫入診,議相當藥進之,何如?」答曰:「行祭之後,氣極平安。然僉請令醫入診,其依啓。」

○利城君慣等率宗室二百餘員啓曰:「今日臣等共望天顔,極爲毁瘠,至無血色,憂憫罔極。卒哭已過,大事已畢,進肉事,前已啓請,自上以爲勉從。而未見有進御,斯以爲憫敢啓。」答曰:「已從權而顔色如此,予亦不知其故也。豈爲不從乎?」慣等再啓曰:「上敎雖如此,而外人未能知其實,請親入視膳。」答曰:「不信予言,再再言之如此,至爲未安。雖不入見,亦無不從。」

○朴世擧、洪沈、柳之蕃等入診:「上心、肺、腎脈與瘁瘦不喜進膳等證,竝如前,但肝脈稍緊,脾胃脈微有內弱,此必脾胃不得蘇復故也,宜進平胃煎、十味白朮散。」

○藥房提調啓曰:「今聞診醫之言,脾胃極爲虛弱,如前不減。脾胃重於諸臟,五行以土爲資生,諸臟以脾胃爲資生,失今不調治,則必生重證。前所啓食治之方,良藥無過於此,請進御。」答曰:「前啓食治事,卽依啓爲之,今則尤當勉進。」

2月22日

○乙卯,吏曹判書申光漢啓曰:「臣今爲遠接使,素患心證,日飮冷藥。當任而病發,不得已以他人替代,於事亦爲不當,請以年少堪當之人代之。且臣爲吏判十四餘月,欲辭避,而當國多事之時,惶恐未敢,請遞臣職。」上皆不允。

○政府、中樞府、六曹、漢城府全數啓曰:「卒哭前,請以從權,自上自以爲從權,而其實不從,不敢更啓者,以卒哭臨迫故也。今則卒哭已過,請從先王之制。」答曰:「卒哭前,已從權矣。」尹仁鏡等啓于慈殿曰:「卒哭已過,請從先王之制。此則非從權,乃先王常行之制也。」慈殿答曰:「朝廷據祖宗舊例而言之,不從至爲未安,但累年侍衛,一朝至此大變,雖不能死,何忍食肉乎?」仁鏡等再啓于大殿曰:「東宮時曾御之所,自上雖自以爲平,然不可不移御昌德宮。大妃時御昌慶宮景思殿,在外,此爲未安。自古皇后,例居東宮,號爲東朝,今大妃,不可不移御東宮。」答曰:「來月二十日後,予當移御。移御則大妃,亦自當移御于東宮矣。」仁鏡等再啓于慈殿曰:「哀痛之情,何可盡言?但先王制禮,卒哭後用肉。此禮固不可踰越,請從禮文。」慈殿不從。仁鏡等凡四啓,慈殿答曰:「予事異於主上,時無疾病,而朝廷至此懇請,故勉從。但予微情,亦不能遂,不勝哀泣。」

○益陽君懷率諸宗室啓曰:「昨日自上傳曰從權,而臣等恐無其實。卒哭已過,上六脈虛弱,今不進肉,則非藥可救,請入面對,以知其實。」傳曰:「予以實答之,而不信至此,甚爲未安。」懷等凡三啓,傳曰:「無更諭之言。」遂退。

2月23日

○丙辰,諫院啓曰:「光州牧使朴守良,以二品之人,非有貶駁之咎,而降授牧使,於國家待宰相之道未盡。且聞病猶未差,不能趁時上來,請遞。軍器寺正安秀良,雖於經傳粗解口讀,未有師表之望,例授學職,則猶可矣,不必在擇差之列。以師儒遞光州牧使,已爲不可,今又旋擬於他職,銓曹亦爲非矣。請以秀良,因任光州牧使。忠淸道水軍節度使池世芳,縱恣無忌,侵暴軍卒,貽弊太甚。永興府使梁允英,性本貪婪,又不識字,厚斂於民,唯以利己爲事,不合臨民之官,請竝罷。」答曰:「皆如啓。」

○憲府啓曰:「誕日進賀,外方則已命停之,議政府進賀,則時不命停,內外有異,甚爲未便。政府進賀,請竝命停。」答曰:「如啓。」

2月24日

○丁巳,宗宰一品以上及承政院、弘文館、司憲府、司諫院全數,承召詣閤門外,上傳于尹仁鏡等曰:「慈殿及擧朝勸予從權,故予已勉從,予欲朝廷亦開素,故今令來會。」仁鏡等謝之,仍言于內侍朴漢宗曰:「未審上從權之實,而臣等開素爲何如?」漢宗曰:「自今朝水剌進御矣。」左議政柳灌笑曰:「今而後無疑矣。」饔人遂擧肉床,朴漢宗執筯勸大臣等,仁鏡以下皆執肉食之,遂行宣醞。禮爵訖,將行別宣醞,大司憲宋麟壽與大司諫李潤慶,前就尹仁鏡等言曰:「今日只開素而已,何必行別宣醞乎?如是則無異平時,政丞若欲不止,則我等欲啓而止之。」柳灌問于承旨元混曰:「此酒,昨日啓下物目所載之酒乎?」混曰:「唯。」朴漢宗曰:「酒則有餘用之矣。」李潤慶曰:「非謂酒不足,事無異於平時,故欲止。」柳灌色不悅,久之曰:「上命旣如是,則〈別宣醞,蓋上意。〉承傳色安敢任意止之?」於是麟壽、潤慶曰:「我等當啓。」遂退啓曰:「今日命開素,故爲宣醞矣,幷行別宣醞,至於再三,則無異平時,殊無變禮之意,請勿若行宣醞。」答曰:「平時則豈止於二三盃乎?今則止於此而已。」方麟壽等啓請止之,未有發落,而仁鏡等行別醞不止,又麟壽等啓曰:「臣等以別宣醞未便啓之,則宜待於成命而後,或行與止,而一邊啓之,一邊行酒如恐不及,此由臺諫輕故也。酒至於臣等,則決不可參飮,請遞臣等之職。」〈元混、任說,以臺諫所啓,目而譏笑之,混至於變色勃然。〉答曰:「別宣醞旣命承旨行之矣,時無止之之命,故如此行之也,非輕臺諫而爲之。其勿辭。」〈仁鏡等見臺諫啓請止之,猶行自若,麟壽顧謂潤慶曰:「此何事耶?臺諫旣啓,則待而後飮,有何不及而敢爾耶?若小有臺諫,則何敢爲此事乎?此則小事,若事事皆然,則其源不可開也。」潤慶飮笑,顧與同列言論。旣而麟壽曰:「吾等不可參飮,勢當辭避。」潤慶曰:「唯。」麟壽曰:「承旨亦安得行酒乎?然吾等先避。」遂與潤慶等起出,有是啓。時,南世健、尹漑、申瑛、韓淑在傍,皆相顧失色,怪政丞不止。及聞麟壽言,尹漑尤以爲然,乃曰:「果是果是。」飮笑而已。及麟壽等辭出,酒至尹漑,漑飮退笑曰:「腹飢,何用不飮?呑下之物,有何妨乎?兩司旣退,人口減,飮次易至矣。」云,蓋嘲大臣等也。〉仁鏡等見臺諫辭職,始停酒,啓曰:「今日賜臣等酒,承傳色畢宣醞後,承旨一人出行別宣醞,而臺諫啓請止之。臣等之意以爲,自上有止之之命然後當止,而今臺諫至於辭職,臣等待罪。」答曰:「承旨別行酒,旣命爲之,而尙無新命,何必待罪?安心畢行可也。」麟壽等三啓曰:「自上旣勸肉,勸肉則聞命矣。宣醞一爵,已知上意懇惓,至於二三爵,則有似平時,且及於醉。醉於非時,有乖禮文,故論執,而臣等之論,不足爲輕重,故承旨宣醞不止。常時雖小小事,臺諫論執,則姑待發落然後施行,而臣等論執在坐,而强以行之,臣等在臺諫無狀故如此,不可在職,請遞。」答曰:「予意已盡言之。勿辭畢行。」麟壽四啓曰:「臺諫時方論執,則政院姑停其事,而待發落可也。今者左承旨元混不待發落,强行宣醞,不有臺諫,非徒事體有妨,後弊無窮,請罷。別宣醞非其時,請速命停。」答曰:「承旨非任意爲之,以予之命而爲之,此豈不有臺諫?以爲後弊無窮,則未可知也。別宣醞二三杯,有何妨乎?大行大王朝貞顯王后卒哭,命承旨四人及內官行禮,今則數不及於彼時,勿辭速入畢行。」仁鏡等三啓曰:「宣醞旣訖,臺諫必不入參,無臺諫,臣等不可獨行,別宣醞,請命停。」答曰:「兩司何敢不入?更行之可也。」麟壽等五啓曰:「承旨宣醞,非其時故,臣等旣以不合於禮啓之,臣等決不可參飮。臣等參酌情禮而啓之,牢拒至此,不勝缺望。請速命停。臺諫時方論執,政院不待發落而强行,臺諫未及稟決,而事已施行,豈無後弊?請勿留難速罷。」仁鏡等四啓曰:「臺諫非徒不入,請罷承旨,何必畢行宣醞?請命勿行。在前先王《實錄》,卒哭後,實錄廳堂上、郞官差出,今可磨鍊,天使回還後設局。初喪則三公例坐政院,今則公事已爲出入,院相無可爲之事,自今請勿坐。」答臺諫曰:「別宣醞非其時,予非不知,但請朝廷宗宰,只行一爵,似爲埋沒,故爲之。非承旨之過,實予之過,豈可罷職?勿行宣醞。」答大臣曰:「宗宰爲一杯酒,久坐於冷地,至爲未安,未行之酒,勿行。院相《實錄》事,如啓。」臺諫啓曰:「凡臺諫論啓之事,政院不待發落而如此,則居喉舌之地,稱有成命,而排抑正論者,未必不由此啓之也。臣等之所謂後弊無窮者此也。元混之失,所關非輕,請速罷職。中朝以我國,爲禮義之邦,優待異於他國,近來門禁太甚,待之無異㺚子。謀利之徒,以買賣爲事,不計羞辱,此實依憑公貿易,恣行私貿,而辱及朝廷。若無公貿,則私貿之禁,亦易,請自今書冊藥材外,一切勿貿,以雪國家之恥。況三年內,綵物珠玉,無急用之處,尤不可貿也。」答曰:「元混事,予意盡言之。中朝貿易綵物珠玉外,書冊、藥材、弓角,國用不得已之物,可貿也。」〈史臣曰:「今日之事,大臣入對天顔,上御肉而後退食可也。不然,雖有上命肉,不可食也,今只聞內侍之言,徑自食肉飮酒,晏晏行禮,大臣之過,固大矣。爲臺諫者,亦不可循大臣所爲,安然就席,食肉飮酒,而麟壽以有識之人,明知君上不曾進御,先自執肉,大臣之別行宣醞,何以誅乎?宜其言之不能見重。至於迭相啓奏,煩擾無已,有同兒戲,惜哉!」〉

2月25日

○戊午,是日乃大殿誕日,上不受中外賀。政府、六曹、掌苑署提調,猶進物膳。

○告訃請諡使閔齊仁、李浚慶狀啓曰:「賜大行大王諡曰恭僖,以太監王燾、行人張承憲,差弔祭使,以太監張奉、吳猷,差封王使,將以三月初發行。」云。

○臺諫啓曰:「喉舌之職,非但奉行而已,必欲出納惟允,喪事未終,而飮酒及醉之爲非,豈難知乎?左承旨元混,當初旣不啓稟其非,而聞臺諫之論,又不回惑,强欲畢行,其暗於事體,而不有公論甚矣。決不可在職,請速罷。」答曰:「元混事,昨已盡言之。決不可從。」

○傳于尹仁鏡曰:「蘇世讓罷在田野,今者天使出來時,隨其任敍用何如?」回啓曰:「上敎允當。」〈史臣曰:「世讓,本以貪邪猜毒,無狀小人,舞逞奇巧,盜竊名器,遂冒崇班。與金安老爲腹心之交,及安老敗,以巧黠幸免。猶奢縱不忌,瀆貨無厭,閭巷之人,以爲金安老雖去,一安老尙在。及以母憂去朝,朝野憂其復入,至是收敍之命,首發於卽政之始,聞者莫不驚怪。仁鏡等俱以庸鄙之流,聲勢實相依倚,聞命大悅,不謀卽啓曰:『上敎允當。』其爲用心可察。舍人林亨秀坐承政院廳聞命,不覺喜溢顔色曰:『果命敍用乎?』亨秀諂事世讓,時人目爲世讓家臣。有才氣疾惡善類,縉紳畏之。」〉

2月26日

○己未,臺諫啓元混事,且啓曰:「臣等聞命敍蘇世讓,不勝駭愕。其爲人憸邪媢嫉,不可置在朝列。新政之初,宜先訪碩德鴻儒,而給牒收敍之命,首及於李沆、世讓,竊恐小人,窺殿下之淺深,而君子解體也。進退人物,職在三公,三公灼知世讓情狀,下問之初,所當直啓。唯務面從,以欺天聽,大臣之道,固如是乎?一小人進則衆小人進,一君子退則衆君子退,進退消長之幾,正在今日,殿下之問如此,大臣之對如此,臣等不勝寒心。請亟收成命,以示好惡之正。鰲山,自古爲詔使設,故或載諸《朝鮮賦》、《朝鮮錄》,且播華使詩詠。今者朝議,以國哀未除,且慮民弊,特廢不設。凡詔勑到國內,乃殿下見君之始,其迎候禮接之節,雖微細,不可減殺。況鰲山爲大慶,以表敬謹之意,而元不關喪事,豈可計小弊不設乎?詔使帶來頭目,率多遼東廣寧之人,曾到我國者必多,若以舊設今廢,爲訝迎勑之禮,今不及前,則詔使亦必爲嫌。萬一問之,其以私喪,廢迎勑之禮,以謂知禮乎?『先王事大以誠,禮無不備,而今新王,降殺舊禮,不近怠乎?』云爾,則所關非細,非徒虧損國體,必有後悔。禮以不廢爲貴,不在鰲山大小。舊用山臺杠木尙在,山陵用餘長木、生葛亦多,可以粗設,略擧舊禮而已。臣等亦豈不慮民弊,事關迎勑大禮,敢啓。」答曰:「元混事,予意已盡言之。蘇世讓,有文才宰相,沈滯已久,天使時,意其可補一隅,故議于大臣,大臣之意亦如此。大臣亦豈有他意乎?且收敍一世讓,而君子解體,所未可知也。事已定矣,不須改也。山臺事,予意亦如此,故議于大臣,而大臣亦有可爲之議。當如啓。」

2月27日

○庚申,幸景思殿,行晝茶禮及夕上食。

○臺諫啓曰:「家史不書名,欲使秉筆者,直書無隱。前日所啓之時,春秋館堂上,欲考前例以啓,而迄無可否,至爲未便。請命速考。卒哭已過,尙不視事,非但萬機淹滯,上下阻隔,至爲未便。在祖宗朝卒哭前,亦爲視事,其慮深矣。請速視事。」蘇世讓、元混事亦啓,答曰:「春秋館考事,如啓。視事,近日自下望予調保,且有大忌,來月十一日,又欲拜陵,故不視事,來月望後,始行爲計。世讓、元混等事,予意已詳言之。」

○告訃使先來通事李碩、高彦明言:「初到禮部呈申文,三司郞中問:『大行大王何時薨逝,春秋幾何,享國幾何,王世子春秋幾何?』皆對以實。主客郞中以康靖王何年薨逝,養老王何年承襲,書于小紙,授李碩等,而李碩等卽問于使臣,書于紙以呈曰:『康靖王,弘治七年薨逝,養老王,八年承襲。』郞中見訖,卽付當該外郞〈卽本國書吏之輩。〉云:『弘治六年後文記燒盡,無憑査考,問汝書來,卽移文內監相考。』祠祭司郞,問養老王存否,對以尙存,病愈否,對曰:『風眩已成沈痾,不出房門。』春秋幾何,對曰:『今已七十。』有子女否,曰無。皇帝一不視朝,居西城宮,日與道士,以修鍊祈禱爲事,故下馬宴及辭朝,皆不得趁時爲之。去時到廣寧,指揮千戶等四五人曰:『俺等前以頭目,親見爾殿下,眞有賢德王。及聞薨逝,共爲哀惻。』云。」政院書錄以聞,傳曰:「今見先來通事之言,養老王如此擧論,至爲可慮。脫或天使來,以此問之,則何以對之?對辭及後來無事之意,朝廷可預爲量處,言于三公。」

2月28日

○辛酉,臺諫全數啓曰:「世讓進退,有關消長之幾,臣等極論憸邪媢嫉之狀,自上拒之甚牢,不勝缺望。情迹已著,國人皆知,收敍之命一下,物情驚憤。開國、承家,小人勿用,古人所戒,請亟收成命。」答曰:「如啓。」臺諫又啓元混事,至于三,不允。

○以鄭順朋爲議政府右參贊,姜顯爲刑曹判書,尹元衡爲工曹參判,李名珪爲承政院都承旨。

2月29日

○壬戌,日暈。

三月

3月1日

○癸亥朔,上詣景思殿,行朔奠。

3月2日

○甲子,領春秋館事尹仁鏡等啓曰:「請開實錄閣,考家史書名與否前例。」傳曰:「知道。」

○臺諫啓曰:「刑曹判書姜顯,素無物望,只以嘉善已久,濫受六卿重任,物情未便。工曹參判尹元衡,人物驕妄,前於赴京時,帶率富商,取侮中朝,鄙陋甚矣。在政院時,已有物論,特授嘉善重加,物情驚怪。戚里之人,雖有賢能,不可特授,況非其人乎?新政之累,莫甚於此。請竝改正。」答曰:「姜顯,非徒以嘉善之久也,赴京副使,不得已以正二品官差之,故特授之。且以亞卿爲判書,有何不可乎?尹元衡,出入侍從,爲承旨亦久,以都承旨陞此,例也。不必改之。」再啓,不允。

3月3日

○乙丑,領議政尹仁鏡、右議政成世昌啓曰:「自上接待天使之時,賓主之間,有相問對之言,雖有前儀軌,不合於今,請使都承旨李名珪,與御前差備官尹漑、李應星,預爲磨鍊。」答曰:「如啓。」世昌啓曰:「臣素短於文章,承乏幸爲主文之任,而專不勝任。近又以年老昏耗,心志荒疎。今且赴京,久曠重任,其間若有事大交隣文翰之事,主文之人掌之,宜以可當之人授之。今申光漢亦爲遠接使之任,如此可當之人,授而遣之,何如?」答曰:「重任,不可輕易改之。」仍問于仁鏡曰:「大提學,今將久在於外,主文事,何以爲之?」仁鏡啓曰:「不可遞之。」世昌再啓曰:「臣久欲啓之,而國有大事,不暇啓達。今則臣亦赴京,天使出來,請以遞授可當之人。且以議政爲文衡之任,亦所不當,凡文書磨勘,儒生科次,亦難參預,請遞臣任。」上問于仁鏡曰:「大提學重任,固不可輕易改之。然如此辭免,何以爲之?更思以啓。」仁鏡啓曰:「重任,不可輕易改之。雖爲議政,如文書等事,自有提學,不可改之。」答曰:「知道。」〈史臣曰:「世昌,性本庸劣,素無學術,凡朝廷議事,不助一言,惟仰人口而已。其爲文,專尙麤腐,及爲大提學,朝野莫不駭笑。金安國典文衡,凡表箋辭命,未嘗不刻意致精,華人見之歎服,至有東國有人之語,世昌代之,少不經意,一委於人。中宗薨,朝廷將請諡于中朝,令世昌修行狀,文成,陳陋凡拙,又隱沒實迹,見者莫不傷憤。然卒用其文,由是物議愈激,以靦然冒位,不知辭避,公然嘲之。至是,上因其來辭,再問于尹仁鏡,蓋欲其遞授他人也。仁鏡曲爲私比,再問,對以不可,聞者怪之。」〉 ○申光漢啓曰:「接待天使時,紗帽則黑,而笠則白,似爲顚倒,請議于大臣而定之。且天使若分運來,則問禮官亦當加出。禮曹事目云:『到京後宴享,宜不用樂,但一路天使帶率人,自爲用樂,則陪臣情不忍聞,可請止之。』云,彼自爲樂,我國止之似難。如此等事,竝可議于大臣。」傳曰:「可。」

○禮曹啓曰:「《風俗帖》〈錄本國風俗,以示天使者。〉遠接使齎去,不待天使求見,而先出給之,前有其例,此有似誇美。設若天使求見,則姑爲遲留,或於中路,或於入京後,斟酌給之,不示預纂之意何如?」傳曰:「可。」

○臺諫啓前事不允。憲府又啓曰:「平安一路,使命絡繹,驛騎供億之費甚多,遠接使從事官四人,一時下去,至爲未便,二員請命隨後下去。山臺略設事,曾已啓下,但各官守令,杻於舊習,不顧民弊,務勝華侈,下諭監司,使之略設。使命往來之時,各官支供,務爲豐盛,弊甚不貲,幷請下諭監司,使設數三器。唐人閔合冒禁出來,義州官吏不能禁斷,請推考依律科罪,以警其後。朴礪,不取結案照律,後弊無窮,不可開端。請勿照律。」答曰:「朴礪所犯,旣不見著,無數加刑,則殞命可慮,故已令取結案,依法照律,欲有以處之也。餘皆如啓。」

○藝文館奉敎閔思道等上箚曰:

大臣請開實錄閣,考書名前例,自上有允命。臣等之意以謂,史草書名,雖愚夫,必知其不可,則大臣何獨至於不知乎?旣知其不可,則何必考其舊例?況緣一事,便卽開閣,探括國史,小有忌憚之心,則固不得爲也。臣等以爲舊例固不必考,史閣決不可開也。臣等旣明知書名之爲無據,不書之爲當理,初聞考例之啓,已有解體之嘆,及聞開閣之言,不覺驚憤之有過。夫天理之托於人者,雖大無道之世,不至於泯滅者,以有公論也。史者,所以持公論記實迹,使善惡昭明於天地之間,而百代之下,知所以勸戒者也。然則史之爲史,公而已,史而不公,則不如無史之愈也。然則爲史官者,使一代之是非,由己而明,其任重,其事難矣。苟使其人,粗聞君子之風,則寧不陽然自勉,至於柔懦之徒,不能無畏怵顧慮,而亦不憚爲直,實記無避者,誠以名不載冊,筆非一手,大奸人得以見之,亦無所施其怒毒故也。若使爲史者一一書其名,使人知某筆出於某手,則自非剛方果敢之人,誰肯樂凶禍而好刀鉅乎?將必無識者,爭爲諂私譽頌之歸,有志者,沮其公直不黨之心,一國公論,將何所托,而所謂天理者,將不至於泯滅乎?由是觀之,凡所以望於秉筆者,將欲其公乎?抑欲其不公乎?如欲其不公則已,苟欲其公,則使之秉其筆,先書其名,而紀人善惡,得其實,難矣哉!立史本意,據此可見。而國朝以來,聖君、賢相無有異議,至于睿宗朝,二三舊臣,有勳功而無心行者,不顧萬世之公論,忍爲一己之陰謀,當修《光廟實錄》之時,倡爲書名之說,令爲家史者,各書其名於冊面,至使有遑遽削改其草者,其罔君父而欺萬世之罪,可謂通于天矣。其時諫官張繼弛、元叔康等,極論其不可,而睿宗不允其言,加之以威,繼弛等頹靡懦怯,救罪無暇,惴然窮縮而退。臣等每恨當時士子,一無有肝膽者也。厥後史禍相繼,士林蕩盡者,其源實由於此也。覆車不遠,殷鑑在玆,可不繼哉?大抵先王之法,苟出於正,則固當遵守而勿失,若出於非正,且爲後弊,則安可因循不改,徒滋先王之過,而益開後世無窮之弊乎?況非盡出於先王之意,而出於一時權譎之臣謀己之私者乎?臣等竊以爲史草書名,旣非立史本意,又非先王舊典,而是非明白,不待辨論而後知也,必欲考前例而決可否,大臣之意不可知也。假令考前例,而有如睿宗朝舊事,則亦從而書名乎?議者以爲:『不書名,則將有不肖之人,隨其好惡,縱筆無忌。』云,此亦不出於君子之口,而不思之甚者也。苟爲此慮,而使書其名,則亦將使居君側秉載筆者,幷書其名乎?旣不得使居君側秉載筆者,幷書其名,則雖欲防其縱筆,亦不可得也。況有筆削之人,平其心明其鑑而取舍之,何預憂記者之是非,有過中之論乎?臣等伏見殿下學問已就,好惡有定,固不待臣等之論然後,有所裁斷於聖衷。伏願還收成命,使勿開閣,勿考舊例,而書名之言,毋容發於議者之口,則不徒爲新政之一快,將伸士氣於千百載之後矣。且夫史閣,先王所重,關係至大,若因一事,輕易開閉,則甚非國家秘密實錄之意,又啓人人得而見史之端,其漸不可長也。殿下雖有命開之,大臣雖承命欲開,而臣等當以身當之,寧受逆命之誅,不敢奉命。

答曰:「史庫開閉,果爲未便,勿開可也。」仍傳于政院曰:「史庫開閉,果爲未便,累代皆不書名,今可仍而勿書。此意言于館閣堂上。」檢閱尹潔以告于尹仁鏡、成世昌、鄭順朋等,仁鏡色不悅曰:「我等已知之矣。」

3月4日

○丙寅,臺諫啓前事,憲府又啓朴礪事,答曰:「朴礪事,臺論如此,當廣議于朝廷。餘皆不允。」仍傳于政于政院曰:「朴礪事,政府及六曹參判以上、漢城府堂上,議他事時竝議之。」

○日微暈,兩珥。

3月5日

○丁卯,上詣景思殿,行晝茶禮。

○臺諫啓姜顯、尹元衡事,且論特命之非,答曰:「古事則予未知之。但堂上以上之加,自上特命,予曾親見,未嘗知其非也。知人,古聖帝其難之。然物論如是,故從之。」

○日暈,兩珥。

3月6日

○戊辰,傳于政院曰:「今觀忠淸監司書狀,林川、公州等官,癘疫熾發,以前下送藥材救療云,今可加送,使之盡心救療。」

○領議政尹仁鏡、右議政成世昌、判中樞府事李芑、右贊成柳仁淑、左參贊權橃、右參贊鄭順朋、禮曹判書任權、工曹判書許磁、戶曹判書林百齡、判尹尹思翼、刑曹參判尹漑、戶曹參判沈連源、兵曹參判申瑛、吏曹參判愼居寬、右尹洪暹、禮曹參議金益壽議:「養老王事,今天使之行,似不相問,若有問者,則以年老病重不知人事答之,此後則可以因時更議,雖以薨逝答之,似爲無妨。若問所在處,則答曰退在城內別宮,何如?天使帶行人用樂事,在天使處分,我國使臣,雖不忍聞,恐難請止。天使分二運出來事,今未的知,問禮官二員差出,無古例,臨時的知後,令禮官從宜施行。」仁鏡、世昌、李芑、仁淑、權橃、順朋、任權、許磁、百齡、尹漑、居寬議:「笠則用白,雖載我國禮文,於天使所見處,則或着烏紗帽,或着白笠,果爲不純,其於瞻視,有違於理,許着黑笠爲便。天使回還後,還着白笠,則非徒政令不一,亦非事上國之體,今後在家,則仍着白笠,以示三年守喪之儀,出外則着黑笠,與着烏紗帽者,不相違異,似爲便當。」思翼、洪暹、益壽議:「儀註內烏帽白笠,公私異服,已爲定制。今旣不依成廟朝舊例,用白笠矣,不可因華使,別立權制,設令華使有問,據實答之,恐或無妨。」連源、申瑛議:「白笠之制,旣依禮文議定,雖天使所見,似難更變。然爲詔使壓尊,從權着黑,回還後復初爲當。」仁鏡、世昌議:「朴礪事,自上以爲多有疑端下問,臣等之意亦然。若加刑則殞命可慮。當自上裁。」答曰:「議事皆知之。但養老王事,以薨逝答之無妨云,則不可知也。以老病答之可也。笠帽事,從連源等。」

○憲府啓曰:「慶源府使李芝,昵愛嬖妾,疎薄正妻,遠黜外方,使之失所,其子女無所於歸,薄行無狀。請罷,堂上加竝改正。兵曹正郞尹雨,有鄙陋之事,〈撤取山陵依幕假家,輸於其家。〉不合政曹郞官,請遞。訓鍊院副正金漢弼,前爲富寧府使時,貪汚無狀,北人至今唾鄙,請罷。」答曰:「李芝堂上加竝改似過,只罷可也。尹雨、金漢弼,如啓。」

○益原君洪景霖卒。初以門蔭筮仕,參靖國勳,官至副正,登庚午第,位至判書。性淸儉,與人有信。

○日暈,兩珥。

3月7日

○己巳,憲府啓曰:「國家有事,群下服勞,雖有特異之功,皆職分內事,不足以爲賞,況功勞之微乎微者乎?上之待下,亦不能恝然無情,則賞之以物,以示我眷眷之意可也,不宜擧朝廷公器而寵異之。上以此授之,下以此受之,則是上下相蒙,而朝廷爵命,反歸於不正不重之地,其爲失擧,豈不大哉?昨見傳敎,其賞馬與弓子、箭竹,爲寵至極,乃有加資敍用者,至有陞堂上陞準職者,此何等恩數,濫施及此乎?縱或有一時之謬擧,不宜引而爲例,而再三爲誤也,仍喪而爵賞,尤未安於授受之際,請亟還收陞堂上陞準職加資敍用之命。李芝堂上加,以除慶源故授之,旣罷其職,則其加不可因授。不歸邊遠,而仍保重加,則無以示貶降之意,請亟命改正。」答曰:「祖宗列聖時例,遍考酌定,豈可謂一時之謬擧?若是謬擧,則其時臺諫,何不諫正哉?雖曰因喪爵賞爲不可,功勞有次第,賞必副之,不可以馬爲重也。其間若有功賞相違者,指摘論之可也,如此泛論,不知其可也。須勿更言。李芝堂上加,雖爲慶源而授之,可用武臣,何忍棄之?旣罷其職,足以示貶,不可從之。」

3月8日

○庚午,憲府啓前事,不允。

3月9日

○辛未,憲府啓前事,不允。

○諫院啓曰:「三都官及內外官一應加賞事,臺官論啓,甚合事理,累日未蒙允兪,臣等至爲未便。爵賞,人主勸士勵世之具,非有非常之功,異衆之賢,則不可輕授。今者此人等雖有微勞,是豈賞以爵命之功乎?一有微勞,而輒加爵命,則爵命輕,而士無所勸勵矣。雖一資半級,不當濫施,況堂上以上之加,尤不當施於微勞也。近來士習不美,以冒進爲榮,而不知恥。希望分外之恩,未命之前,顧自相賀者或有之,由於循用舊例,使爵賞不重,而人懷僥倖之故也。新政之初,豈可輕用爵命,以開僥倖之門乎?一應賞加及陞職事,請速收成命。」答曰:「三都監官員,豈可謂微勞乎?爲上酬勞,據例酌量,賞加及職,固無妨矣。祖宗例恩,我何敢始廢乎?是以臺諫論執,而不從也。其間公勞實相背戾者,指摘言之,則予何固執乎?」

○傳于政院曰:「十一日拜陵祭後,當上陵,諸事預備。」

○以李芑爲刑曹判書,鄭惟善爲工曹參判。

3月11日

○癸酉,上拜靖陵如儀,上陵哀省亦拜哭。將上王后陵,贊禮任權啓不能贊導而退,參判鄭萬鍾代之。加守陵官鄭世虎、侍陵官林世茂,資給衣襲,參奉及內官,亦加一資,下至差備人及入番守陵軍,各賜米布。

○都承旨李名珪言于內侍金承寶曰:「同副承旨具壽聃,病重無救藥,欲啓請醫藥,而急迫未敢焉,幸上達何如?」傳曰:「聞具壽聃病重,至爲驚慮,卽遣內醫救療。」〈史臣曰:「名珪此擧非矣。設使急迫,內侍猶能目達,則政院豈不能直啓乎?上出居外閣,而內侍不離侍側,頗有專恣之意,名珪非徒不能先幾裁抑,又憑之啓事,其無知識甚矣。推是心也,諂事近習,夤緣哀乞,又奚遠哉?」〉 ○慶尙左道兵馬節度使許碾卒。〈史臣曰:「碾常隨人赴京,一行人爭貿物貨,碾終日獨坐,一不顧視。及登武擧,累授邊任,淸簡謹重,撫愛軍民,有古良將風。及卒,家無餘儲,妻子飢窘,不能爲喪。」〉 ○日暈,有白氣如雲,橫貫暈中,良久乃滅。

3月12日

○甲戌,臺諫啓曰:「臣等將濫賞事,累日論啓,自上强命下批,正由臣等無狀,使殿下有輕臺諫之心。臣等則已矣,殿下待臺諫之體,不宜如此。治國之道,賞不僭刑不濫,然後人知勸懲。賞失其宜,則雖日賞之以重恩,不足以爲勸,賞得其宜,則雖微物,亦可以知勸。爵命,朝廷之公器,非人君所得以擅。通政、嘉善,在資級尤重,非有大功勞,不可輕授。都監郞官李文楗等,雖有微勞,不可濫授堂上重加,差使員金光軫,有何異等之功,而濫授嘉善重加乎?況安瑋,只以監造假家,亦授堂上重加,鄭士謙,初無毫髮之勞,職秩又卑,遽陞堂上,物情尤爲駭怪。在先朝亦無其例,皆不可濫授賞加。祖宗朝賞格,不至如今日之濫,而其時臺諫力爭以爲不可,濫賞之失可知矣。今此賞加之命,皆不當理,只擧其甚不可者論之。請亟收通政、嘉善陞職及不緊祭執事加資之命。李芝堂上加,不可仍授之意,已盡啓之,請勿留難。」諫院又啓曰:「伏聞昨日奉審後傳敎之言:『昔謁宣陵,今拜此陵,新陵功役,甚爲牢密,予甚嘉美』,臣等深有未穩之意。自天子至於庶人,生死葬祭,各有其禮。雖不可以天下儉其親,亦不可務爲侈大,以至於失禮之正也。山陵之制,漸加於舊,貽弊益深,董役之官,不顧其弊,各售其能,務勝於前。今以石物一事言之,則伐石過大,輸運道路,軍多殞命,至有一家之內三丁盡死者。聞之者,莫不於悒,而殿下不知軍民困頓之狀,至於此極,乃有嘉美之敎,臣等竊恐自此之後,衒能迎合者多,陵制益侈,而弊將無窮也。祖宗陵制,其規已定,靡有所欠,而猶以優於舊陵爲嘉,豈非欲豐於昵之失乎?尊祖敬宗,皆殿下所當盡誠,豈可以昵而獨豐乎?殿下一有是心,而群下視效,必有甚焉者矣。陵制之過,視效之弊,大有所關故敢啓。」答曰:「賞加事,予意已定,故其日適有政令,下批而已,豈有輕臺諫之意乎?都監郞官等,豈可謂微勞乎?雖抄入,而泛然故不從。李芝事從之。昨上陵奉審,石物工役,極爲精重,故以所見言之,豈以新舊陵,有厚薄而然乎?前例奉審後,至以石物,別有論賞之事矣。民力可哀,予豈不知?且豈由此言,至於啓後來奢侈之弊乎?此意予以爲未安。」〈史臣曰:「古人墓而不墳,其意有在,豈爲親之心薄而然乎?後世不知事親之道,專事虛文,不求其實,竭萬民之力,爲身後之役,上得罪於聖人,下結怨於民生,是厚其親,適足以薄之也。國家自祖宗以來,陵制漸隆,至于今日而極矣。方新陵役興之時,董役之官,不顧民弊,務爲夸大,石物過濫,往時所無,運一石軍人,多至於三四百,自興仁門,過國都,直抵山陵,首尾相接,有壓死者。及上拜陵,親自奉審,傳于侍從曰:『工役牢密,予甚嘉美。』蓋出於深情,而不覺言之過也。」〉

3月13日

○乙亥,領議政尹仁鏡啓曰:「臣年今七十,當於歲首致仕,而國有大事,在大臣之列,不敢致仕。今則山陵已畢,請辭。」答曰:「卿不至衰耗,氣力强健,此正盡力爲國事時也。勿辭。」三啓,不從。

○臺諫合司啓曰:「臣等方論濫賞之事,自上强命下批,故昨日力陳不重臺諫之意,上敎以爲非有輕臺諫之心。臣等之意,以爲前日下批之命雖失,而實未有輕臺諫之心,今日政曹取稟,亦命下批,反以取稟爲非。臣等無狀,不足以見信於上,使諫諍之地,歸於不重,至爲惶恐。臺諫,朝廷耳目,必須審擇其人,然後所言見重,而朝廷尊矣。臣等豈可冒處重地,汚辱朝廷?請亟遞臣等之職,以重臺諫。」答曰:「今適有政,政曹稟問,予意以爲先政未及下批者,不可獨留,自當依例下批云耳。非有輕臺諫之心,至於合司辭職,予心未安。勿辭。」再啓,不從。

○成均館進士朴謹等上疏曰:

士習之於國家,所關重矣。士習之正不正,國家之治亂,於是判焉。故士習正,則趨向定而國家治,士習不正,則趨向未定而國家亂,爲人主者,可不思其所以治者,而防其所以亂者哉?然而其所以正士習之方,亦在乎人主之明其好惡,以示趨向之道,然後在下之人,亦有所觀感而知所趨矣。顧乃世下俗汚,人情莫不以丸輪徇俗,爲之當然,故必也拈出時人之目所覩,耳所聞者而進退之,以明其好惡,然後人亦知其好惡之實,而識其所依歸也。嗟乎!當今之士習,偸薄久矣,可不思其偸薄之源而正之乎?臣等伏念,趙光祖以豪傑之材,從事於聖賢之學,風雲際會,得遭我先王求治之誠,一心循國,期臻至治。邦國不幸,奸邪構禍,使其愛君憂國之士,竝皆齎志長辭,呑恨於九泉之下,有志之士,孰不仰天椎心,泣盡而繼之以血哉?嗚呼!光祖之學之正,其所傳者,有自來矣。自少慨然有求道之志,受業於金宏弼;宏弼受業於金宗直;宗直之學,傳於其父司藝臣淑滋;淑滋之學,傳於高麗臣吉再;吉再之學,傳於鄭夢周;夢周之學,實爲吾東方之祖,則其學問之淵源類此。其平居待人以和,接物以誠,事父母盡其孝,處兄弟極其友,硏窮益精,踐履益篤。大本旣立,而功利之說不能淫,故傷今而慕古,貴王而賤伯。公正之心,方直之行,不渝於金石,而可質於神明,則其行己之正類此。及其見遇於先王,則感先王愛士之心,喜先王待賢之誠,以皋、夔、稷、契之業責其身,以二帝三王之治望其君。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徒知有其君,不知有其身,徒知有其國,不知有其家。凡古之嘉言、善政可行於今者,無不建白焉;凡今之賢人、吉士可用於時者,無不薦用焉。古者人生八歲皆入小學,故使初學者學之;古者有三物、八刑之制,故以藍田、《呂氏鄕約》之法行之;古者有賢良方正直言極諫之科,故制爲薦擧之試,則其事君之誠,設施之方類此。其行己之正旣如此,其設施之方又如此,而先王之倚眷益隆,則如鬼如蜮,憸邪媢嫉之類,將不得肆其志於太陽之下。故含沙石張機弩,期伺其隙而一發焉,則其不爲所中者鮮矣。嗚呼!南衮、沈貞、李沆之罪,可勝誅哉?衮以媢疾奸邪之魁,而飾以文墨小技;貞、沆以貪毒兇巧之徒,聽衮頤指。見其公論益張,是非益明,而賢邪之勢,不可以兩立,則相與謀爲擯斥之術,詐爲不經之讖,黯黮之說,熒惑天聽。中夜起事,潛漏西門以驚動之。天門九重,下情難達,事起倉卒,情僞難辨,先王不得已而苟從其言,初豈我先王之志哉?太學諸生,排闥抗疏,號哭大庭,爭囚禁府,則光祖之無罪明矣,士林之憤鬱極矣。幸賴先王之明聖,特從末減之科,而命之曰:「汝等皆以侍從之臣,上下同心,期見至治,汝等之心,非不善也。近來汝等處置朝廷之事,似爲過誤,使人心不平,故不得已罪之,予心亦豈安耶?」然則罪光祖者,亦豈先王之志哉?自是之後,憸人植黨,布滿要津,目以爲僞學爲詭激,指以爲尙奇喜事,爲更變舊章,凡一時之賢士大夫,莫不鋤治而芟刈之。噫!玆數言者,豈非古今奸黨,擠陷賢士之一穽乎?尙奇喜事,更變舊章之謗,前則司馬光之賢,而不得免焉;詭激僞學之謗,後則朱熹之聖,而不得兔焉。況今末世奸邪之無忌憚者,欲搆賢士之罪,則何患無辭哉?及我先王,追念光祖等之無罪,而將欲爲收敍之計,則衮、貞、沆陰囑尹世貞、黃李沃等無賴數人,上書誣論,托以爲公論,而置之重典。世貞、李沃之希世論疏,固無異於徐嚞之上書乞斬朱熹,而當時之奸人,無有如謝深甫之抵書于地,則其狠愎殘忍,亦已甚矣。臣等伏聞,論命之議一決,行路之人,涕泣失聲,而哀其無辜,則光祖之賢,信於人深矣。其臨死從容,顔色不亂,但曰:「愛君如愛父,憂國如憂家。」又曰:「白日臨下土,昭昭照丹衷。」則光祖之忠,誠天地之所共監也。惜乎!以光祖之賢,遭先王之聖,卒爲奸憸之所構,而抱恨入地,臣等每念至此,不覺拊膺痛哭也。夫以先王之明,豈不知光祖之無一毫私心哉?特急於衮、貞輩之情,而爲此不得已之擧,此豈先王之志哉?噫!臣民無祿,不享遐算,遽有鼎湖之慟,其未追復光祖者,莫非先王之遺悔也。然則今日之責,固不在於殿下乎?殿下誠孝自天,愛所親敬所尊,凡所以繼志述事者,無所不用其極,則獨於光祖,可不推先王之初心哉?先王末年,上而臺諫、侍從,下而韋布之士,交章爭論,欲明光祖之無罪者,不爲不多,而其於疏中,率皆循用詭激喜事之語,此豈足以知光祖哉?光祖之行己處事,平平正正,而指以爲詭激喜事者,衮、貞、沆其人也,欲以明光祖之志,而反襲譖光祖之說,亦淺乎其知光祖哉!其曰更變舊章者,臣等請有以辨之。自古及今,法立而弊必生,故三代之時,亦有損益之制,則損之益之,與時宜之,而所不可改者,惟三綱五常而已。臣等不知光祖之所更者,其三綱乎?其五常乎?漢儒董仲舒之言曰:「爲政而不行甚者,必變而更化之。」先王之初,廢朝之餘習尙存,則豈非更化之秋乎?當其更化之時,苟非聖人之神化,則其所條敎法令之施,豈能無痕迹哉?如其有痕迹,則習熟見聞,以爲尋常之人,孰不自駭而自驚哉?然則決不可以更化短光祖也。況南衮尙以奸魁,享榮考終,勸懲之道,果安在哉?忠君愛國之賢,卒陷不測之禍,妬賢罔上之奸,反享富貴之榮,豈不反哉?伏願殿下,察光祖之至情,念先王之遺悔,賜祭贈爵,一如先王之於金宏弼、鄭汝昌,則士習幸甚,國家幸甚。嗚呼!光祖之追奬,固無益於九泉之朽骨,而臣等之所以眷眷於此者,正以光祖實乃吾儒之宗匠也。自光祖之死,士習之薾然久矣,士習之淆薄甚矣。至于今日,正直之風熄,廉恥之道喪,靡靡成習,貪汚成風,人皆以模稜爲貴,軟熟爲賢,危言者以爲狂,危行者以爲僞,諛侫之習,尤甚於西京之末。一有剛毅正直,守道循理之士,出於其間,則名之以僞學之流,而加以詭異之謗。數十年來,以此數字,禁錮一國之賢人、君子,必使之無所容而後已,此豈盛世之事,而尙可忍言之哉?今我殿下,新服厥命,四方之民,引領拭目,以觀新政,苟不及此時,明示好惡,則奸邪之徒,必將彈冠相慶,而爲善者怠矣。嗟呼!當世之士,無罪而橫罹者,不可勝數,而有如金淨、奇遵之死,最爲枉誣。淨、遵皆與光祖,志同道合,協力贊治,及其禍起,淨謫錦山,遵竄牙山。心知其必死,而思欲一與其母訣,淨告邑宰乞暇,覲其母于報恩而還,斯可謂亡命乎?遵之母,遠隔茂長,行不得自如,則登嶺望雲,以寓古人陟屺之思,有頃而自還,斯可謂亡命乎?玆二臣者,實欲亡命,則豈有自還之理乎?兩邑之宰,希附衮、貞之旨,鍜鍊而誣告,貞、衮乃復攘臂肆言,以爲:『淨、遵自謂動法古人,而卒乃亡君之命,則其流之所行,類若是。』,至乃以是而累光祖,甚者,又以不軌之名加光祖,而蔽錮聰明,可勝痛哉?自古小人之巧飾,無所不至,以趙汝愚之忠直,亦未免於假夢爲符,謀爲不軌之譖,而冤死道中,則光祖之情,亦可以此而推之也。伏願殿下,痛察而一雪之,則不唯三臣之魂,感泣於冥冥之中,先王在天之靈,亦且喜殿下能盡繼志之道也。然而復其職申其枉,明好惡之文,愛其人尙其志,明好惡之實也。殿下雖能復三臣之職,苟不察其情而愛其人,愛其人而尙其志,則其所以好之,非所以心誠好之者也。雖欲明所好惡,使下之人,知所趨向,其可能乎?此傳所謂「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從」者也。伏願殿下留神焉。臣等俱以狂簡,叨居首善之地,耳聞目見,慷慨於心者,非日非月。夫以學校,禮義相先之地,而群聚講論者,只以科擧、利祿,爲儒者事業,不知禮義爲何物,學問爲何事。若有有志之士,修身謹行,抱經論心者,則群排衆謗,目以爲道學之邪氣,指以爲詭激之餘習,相與怪笑而忌疾之。臣等身親見之,不勝憤鬱,究厥所由,則莫非己卯之禍,有以啓之也。噫!僞學之黨,一錮一除,而趙宋之國脈,潛已斲喪,玆豈非今日之殷鑑耶?臣等徒能讀古人之書,貿貿焉不知趨向之方。嘗竊思其所以致此之源,而未嘗不流涕於光祖之死,故謹瀝血陳辭。伏願殿下,勿以人廢言,幸甚。

答曰:「此人等事,先王,豈偶然計而處置乎?」

○儒生等再上疏,答曰:「不從之意,已悉言之。」

○師傅李增榮上疏,其略曰:

方今之弊,可言者衆,而在所最先者,其目有九:一曰尊賢,二曰正心,三曰愼終,四曰敦孝悌,五曰睦九族,六曰字庶民,七曰興學校,八曰任人材,九曰尙氣節。臣獨眷眷於此者,誠以新服之初,自新新民之要,莫切於斯九者。所謂正心也,愼終也,惇孝悌也,自新之要;所謂睦九族也,字庶民也,興學校也,任人材也,尙氣節也,新民之要也。所謂尊賢也,自新新民之標的。自新而無賢者之輔,則昭德檢身之工夫,或有所間斷,而終始不一;新民而無賢者之輔,則承流宣化之道,或有所窒礙,而民不被其德澤。此臣所以冠尊賢於八條之上,而尊之重之者也。伏願殿下,勿以臣爲寒賤而忽之。

○以宋世珩爲承政院同副承旨,羅淑爲弘文館副提學。

3月14日

○丙子,臺諫全數請辭,五啓,不允。

3月15日

○丁丑,上詣景思殿,親行望奠,仍行朝上食。

○臺諫請辭,五啓,不從。

3月16日

○戊寅,政院以倭書契入啓曰:「事甚緊急,請招議政府全數、備邊司堂上、兵禮曹議。」傳曰:「可。」領議政尹仁鏡等議啓曰:「伏見全羅右道水使梁允義啓本及倭人所齎書契,則似非賊倭。但不遵舊約,〈庚子舊約,不由對馬島之路而來,則論以賊倭。〉其計莫測。邊將截然不接,使不近境則已矣。今旣下陸,殄殲之策,固所難行,宜速遣秩高京朝官,率事知通事,察其言語形貌,有馬島之倭,隱側其間,臨機善措,毋使逃還,劃卽馳啓,以待朝廷處置。若無如此事狀,略饋酒食,因以曉諭曰:『爾等不由舊路,失信違約,邊將固當殄殲。朝廷姑容不治,此實包荒之意也。如欲誠心來朝,宜由舊路。』云。且勑邊將,督令還送,後或來由此路,一依舊約施行何如?」領、左相啓曰:「全羅道,非待倭之地,若見倭船見形,則所當搜討禁絶,而使至於下陸。又率來館頭,〈在海南縣〉於蘭浦萬戶有罪,請先罷拿推。水使亦非不知,而不能措置,請推。」傳曰:「知道。萬戶先罷拿推可也。水使亦當推之。」領、左相啓曰:「敬差官,令吏曹差遣,則恐或事緩,故今直書典翰李若海以啓。」

○臺諫全數請辭,累啓,不從。

○弘文館副提學羅淑等上箚曰:

人主深居九重,一榻之外,皆非視聽所及,而內外之情,得無阻隔之患者,唯賴耳目之官,隨事商確,故其開廣言路,蘄不至於孤立者,靡所不至。苟或一有論說,則是非可否之間,不問其輕重巨細,必皆從容開說,反覆引喩,徐待誠意交孚,彼此洞豁,然後處之。今以天地之度,望於殿下,而猶恐其少有褊狹者,中外咸切,而近日以來,因言官所陳,發於言動,皆不可以厭人心,臣等不意殿下,輕一身耳目,使上下不交,而不自惜也。新政之初,致合司累伏閤外,已非美事,乃於啓事方騰之初,外議未已之際,輒下綸命,直施徑行而不顧,急遂己見而後已。使言者之口,追爭申辨於事過之後,物情橫激,見聞騷擾,此其大乖平心虛己,樂取爲善之方,而自聖莫己若之痼疾,已萌矣。殿下若能靜思己愆,悟其所以聽言接下,果不如是,亟賜溫諭,洞示不貳之誠,則猶可以補完釁缺,鎭安朝廷。不此之顧,愈守自用,任其廷立,至請遞避,而若無所聞,或略擧片言,苟循拒人之例規,或牢降峻辭,顯示杜口之厲色。王心已僻而莫正,王德已累而不純,孤立之勢自判,而內外阻隔之弊,後不可及救矣。言官之意以爲,殿下訑訑已極,而不得其言則可去,臣等之意,猶冀殿下,幸自悔悟其未及察,使邦人,皆仰日月之蝕,此孰非愛殿下之心哉?伏願殿下,潛思焉。

答曰:「觀箚,近者臺諫累日辭職,予以爲未安,所論至當。但此賞格,斟酌舊例而定之,不以臺諫所論爲然,而不可改之意已定,故令下批矣,非有峻辭而杜口之意也。」

3月17日

○己卯,成均館進士朴謹等上疏曰:

臣等伏聞聖敎,心膽墮地,固欲結舌而退,坐視靡靡之習,而慷慨之懷,奮激于中,憤鬱之情,不敢自抑,更叩天門,冀激宸衷。嗚呼!天將喪文斯矣。有賢如光祖,而死於誣枉,得君如殿下,而公論不行,臣等伏地痛心,不知天心之終何如也。嗚呼!道其墜地矣。一光祖死,而擧世吹虀,危言危行,爲世大禁,于今十數年,是非猶不能明,臣仰天疾首,不知士習之終何如也。嗚呼!讒諂面諛之人至矣。好惡旣分,賢邪類至,故訑訑之聲音顔色,拒人於千里之外,今我殿下,復奸人〈李沆、蘇世讓。〉之職,猶恐不及,申賢者之枉,苟有所諉,消長之幾,於斯判矣。臣等傷今思古,不知國脈之終何如也。然則殿下之好惡,可知矣。公論不行,是非不明,正學一脈,湮滅無餘,臣等私憂過計,竊不勝漆室嫠婦之憂,未嘗不流涕於士習,痛哭於國脈也。噫!命之窮矣,亦已矣。言有盡而情則無窮,事已往而公論難泯,略陳一得之憂慮,庶幾白日之昭臨。

〈前後儒生之疏,皆出於進士康惟善之手。〉上御書批答曰:「汝等居首善之地,好古而論時,疏章三上,辭懇義直,所學之正,何以加此?我先王敎育之澤,亦可想矣。然言之不從,有意存焉。且太學,雖曰公論所在,是非之定,自有朝廷,言是非則得矣,期於定是非,則非諸生事也。汝等姑退而更思之。」

○日暈,兩珥。

3月18日

○庚辰,上詣景思殿,行茶禮,仍行夕上食。

○領議政尹仁鏡等啓曰:「卒哭後卽當視事,而無視事可當之所,故未能焉,以此下有啓達之事,亦未得焉,上下之情不通。近來三都監官員及他餘執事所爲,皆臣子職分之事,而論賞似重。此固自上誠孝,以喪事爲重,考前例而爲之矣。但下之所啓,亦參酌前例而啓之,至爲當也。且臺諫方啓之時,答以已定,旋有下批之命,臺諫之意,以爲非徒不樂聞論啓,似有輕臺諫之意,且群情亦以厭諫疑之。天意未必如是,而物情皆以爲然,至爲未安,請斟酌而從之,勉諭臺諫,使之就職。臺諫者,人主之耳目,今不就職,至於累日,非徒國體有妨,見聞未便,新政之初,尤爲未安。故臣等敢啓。近來國有大喪,天使又將出來,畿甸之民困極。進上之事,自下啓之未安,但觀其勢難,未敢容默。魚物與素膳,各官或有産處,或徵之民間,各浦則徵之水軍。今年水軍極困,此事,令司饔院提調量減。非徒京畿如此,八道皆然,下書于觀察使,訪問民弊,救之爲當。卽位後,例當求言,草野之人,亦有欲陳所懷者矣,請求言採用何如?兵、水使處,亦當下書,令撫恤軍卒。」答曰:「無可接見之所,今未接見,於予心至爲未安。今因喪論賞,或開新例,或增舊例,爲上效勞,不可以薄酬,玆故參酌而陞重加。臺諫方啓之時,徑自下批,似爲不當,而終不可改,故適有政,卽令下批。豈少有輕臺諫之意乎?兩司累日辭職,至於此極,人之見聞驚擾,予心亦爲未安。故反覆開諭,迄今不就,予罔省所措。但待臺諫就職而已。餘所啓之事如啓。」仁鏡等再請從臺諫所啓,不從。

○臺諫請辭如前,答曰:「耳目之職,不宜一刻無之,而積日辭職,事多廢闕,此豈細故?已往之事,不可追論,將來之事,相與益勵,須毋强辭,速行職事。」臺諫辭退曰:「人君之過,如日月之蝕,過則人皆見之,及其改也,人皆仰之,事雖已往,知其失則當改之。上敎以爲,已往之事,不可追論,是吝過遂非也。從諫弗咈,改過不吝,成湯之所以爲聖也。若諉諸已往,而咈諫吝過,則其不至於顚覆典刑者幾希。將來之事,相與益勵,臣等聞之,不勝感激。然目前之失,不能匡救,雖欲益勵將來,必無效力之地。臣等終不可就職,請亟遞臣等之職。」答曰:「顚覆典刑云,至爲駭愕。予意已盡言之,須速就職,更詳辨論。」臺諫啓曰:「上敎以爲就職,更詳辨論,臣等當就職論啓。」臺諫啓曰:「都監郞官及差使員、高陽郡守等通政、嘉善加,不緊祭執事加及陞職未便之意,已盡啓之,請勿留難。」答曰:「山陵始役等祭諸執事及差使員與高陽郡守等加,如啓。他所論,已盡言之,不允。」

○弘文館副提學羅淑等上箚,其略曰:

近日殿下所以處事者,無博採用中之美,有自用驅迫之迹,所以接下者,無恢弘寬裕之道,而有嚴毅咈厲之色,臣等大惑焉。夫耳目之於身,所繫至關,如有斯須晷刻之昏聵,則必急醫而診護者,無所不至,以求其視聽。臺諫者,人君之耳目而曠廢不仕,今已累日,庶務叢積,如聾如瞽,事莫急於此矣。故大臣會詣闕庭,丁寧納誨,處置詳切。至於面諭之請,尤其交泰之至計,庶矯阻隔之弊習,而殿下托以接見無處,亦不勉從,是殿下旣輕耳目之官,又不重股肱之任也。殿下亦嘗見廢耳目股肱,而得以爲成人乎?古之人君,或引見臥內,進對前席,其上下相與之意,殿下果以爲何如哉?以今日殿下所以待大臣、臺諫之失觀之,則必至於股肱不備,耳目廢司,四體不備,孤立無助,而顚覆之禍立至,豈不寒心哉?夫僭賞之爭,實是公論所發,一命追改,又無重難之勢。而言官之激切辭避,以至於此者,雖以輕於待遇爲嫌,而其端實起於此,則今日之所以開慰言官,使之就職,不可以他求者也。

答曰:「觀箚辭,所論激切。臺諫就職論事、故不緊執事加,皆依允矣。」

○日本國王使及小二殿、對馬島特送等船,到泊于慶尙道,上命大臣等議之。領議政尹仁鏡等議啓曰:「倭自拒絶後,頓無形影,朝廷每慮何以然也。今國王使臣及小二殿出來云,此則當待之類也。無他可爲之事,前者國王使臣來,則例送宣慰使,今可令吏曹差送。且馬島特送倭,已爲拒絶,不令下陸,請依邊將入送之啓,速令還送。」答曰:「知道。」

○全羅道羅州,有雌牛産犢,一身兩頭,生而便死。

3月19日

○辛巳,領中樞府事洪彦弼啓曰:「臣今年七十,重病在身,筋力衰渴,凡公會皆不得參。貪官冒祿,不可在職,請致仕。」答曰:「雖有病,旣在閑地,且不至衰耗,公會等處,斟酌行之。致仕則不可爲也。」傳于政院曰:「致仕則不允。賜几杖等事,院當察而爲之。」彦弼再啓曰:「臣外貌雖如此,筋力俱衰,死亡不遠,入闕時,行步甚艱,領經筵及藥房提調,請命遞。」答曰:「啓意所當不從,而行步爲難云,故從之。」

○臺諫啓曰:「李文楗、李夢亮、金瑞星、尹先智等,僅辦臣子職分內事,而至授堂上重加,甚爲未便,請命改正。告訃宗廟、社稷、永寧殿、永慶殿執事與合祔時侍衛史官等,不緊執事中,所任尤輕,請竝收成命。」答曰:「此人等事若可從,則昨何不竝從乎?終不可從,故不允。合祔時,本無史官。」

○以李芑爲兵曹判書,尹任爲刑曹判書,韓澍爲弘文館應敎,金振宗爲校理。

3月20日

○壬午,傳于政院曰:「頃者禮曹以旱徵,伸理冤獄事,擧例施行矣。刑獄間事,固爲重大。近來盜賊興行,數有搜捕之事,捕盜將雖捕付,而刑曹若不能趁時治之,其間不無冤悶,且眞爲盜賊而遺漏,則此亦不可,所當詳辨。他餘事,亦當疏決得宜也。且山臺左、右邊軍人,多數來役,爲官員者,當以無弊撫恤爲心。此意言之可也。」〈史臣曰:「是時畿甸之民,困於徭役,道路之間,顚仆相望,上惓惓以此爲念,憫惻之意,見於辭旨,而爲有司者,慢不爲意,縱情鞭扑,視同草木。蓋下不奉上,弊習已痼,識者憂之。」〉 ○臺諫啓曰:「卽位後一不視事,上下阻隔,群情悶鬱。世宗大王,二十七日內,視事於倚廬之中,豈無其意?且今旱災已成,兩麥盡爲焦傷,民生至爲可哀。人事失於下,然後天災應於上,所當接見群臣,面論致災之由,講究消弭之道,請速視事。領中樞府事洪彦弼,以老致仕,煩劇之務則已矣,領經筵之任,有時入侍,雖老可以堪任,雖扶持入侍,可也,雖或先出可也。若以老病,幷遞領經筵之任,則老成之臣,無接見之時,請勿遞領經筵。五島倭違約出來,嚴辭入送爲當。五島與對馬島之倭,不須分辨。分辨之時,恐有意外之變,分辨之後,處置亦難。敬差官李若海請命還來,令本道觀察使及兵、水使等,開諭後入送。刑曹判書尹任,雖曾經重地,委之以權,非保全外戚之道,請遞。」仍啓前事,答曰:「都監郞官堂上加不允之意,已盡言之,故不敢改正。近來久不視事,予亦以爲軫念,而以不得已之勢,未敢爲之,近當酌而爲之。旱徵已著,農民悶鬱,予豈安心哉?因何事之失,有如此之災乎?深用憂懼。領經筵事,昨於允時,非不慮罕接爲未便矣,但身有隱病,經筵先出,亦不可云。非徒恐勞,又以失禮致念,故重違其情,勉從也。今觀所論,果當。勿遞可也。尹任事,刑曹非他權地之比,且非予所特差。昨政及前政,累次擬望,故落點耳。五島倭事,當初共議定之,今可更議于三公。」

○下敎中外求言,蓋從大臣請也。右副承旨崔演,草其敎曰:

建旌進善,唐治所以隆熙;振軺納言,夏室因之大競。稽諸誼辟聰明之開廣,皆賴群下敷奏之周詳。況君門深於九重,王澤常患於壅閼,而堂下遠於千里,民情難得以疏通。如欲致治之大興,必先自嘉言之罔伏。顧予涼德,遭天大艱。雖斬焉在憂服之中,詎恝然忘宗社之計?罔念後侗之眇末,擬續前緖之耿光。在疾煢煢,方切恭默而思道;求治汲汲,每懷憂勤而勵精。然措施或至失宜,抑思慮有所不逮。敎化陵夷,思所以修明之;風俗淆薄,思所以敦厚之。朝無整肅之綱,思所以振之;國狃汰侈之習,思所以革之。年穀失稔而公私儲竭,思所以富之;邊烽告警而夷虜劻勷,思所以禦之。盜賊殺越,何以弭之?刑獄冤枉,何以伸之?兵政解弛,何以修擧?士習偸靡,何以振作?窮民流離,何以安集?賢士遺逸,何以蒐求?以至興廉祛貪之方,與夫應災恤荒之政。罔知攸濟,已切涉淵之懷,思免厥愆,盍擧闢門之典?尙賴匡救之力,永圖治平之功。嗚呼!若生子罔不在初,知吉凶於貽命,矧作事要必謀始,關機括於愼終。構廈必採其衆材,得鳥非取於一目,要須廣詢而博訪,終欲從長而用中。咨爾大小臣僚,曁爾草野韋布,毋避料鬚之嫌,咸進逆鱗之言。言雖不中,亦不加罪。新服命德亦當新,玆旣虛襟而好問。樂取人善斯可樂,何難屈己而拜昌?惟爾政府,體予至懷,曉諭中外。

3月21日

○癸未,召三公、備邊司、禮曹、兵曹,會議倭事。領議政尹仁鏡等議啓曰:「全羅道敬差官勿遣事,兩司論啓。臣等當初議得時,對馬島倭與五島倭,非以爲定應偕來也。但其情難測,對馬倭已見拒絶,恐相通,故敬差之行,令帶率慣接倭人事知通事而去,對馬倭雖來廁其間,不可顯言於口,只心知其故而馳啓,則朝廷自當有處置矣。敬差之去,今已數三日,業已往矣,勿令還來爲當。」傳曰:「如啓。」仁鏡等又議曰:「日本國王使及小二殿使,已議依舊例接,對馬島特送,因兩使雖欲上京,固不可許。國王使臣,其委來事,自有朝廷處分,而纔到境上,便發不遜之語,至以不接馬島特送,則一時當還入歸,以試朝廷淺深,其情可見。今當語之曰:『君等初受命國王時,若不接對馬島特送,則不歸王京,與特送一時還來云乎?旣無國王之命,則君等何敢擅自還去乎?君等亦人臣,失使臣之體,莫此爲甚。且委來事,君等上京之後陳請,當有朝廷之議,豈有司之所知乎?』以此意,令禮曹移文于宣慰使,不可接待特送事,多般開諭,處置得宜何如?」傳曰:「知道。」

○領議政尹仁鏡等啓曰:「大行大王未寧時,宰相等以婚嫁見罷,今已久矣,豈不自省其罪乎?今宰相數少,收敍何如?且崔輔漢,其時非謀避,自以身有病,恐不能當大事云爾,自上斟酌爲之何如?」答曰:「此人等,得罪於父王,于今敍用,予意以爲速矣。且予意堂上官,則該曹當斟酌而付職,故予未敢言耳,今觀啓言,似當矣。然則勿論堂上、堂下官,分辨婚嫁月日久近,而敍用似宜。輔漢與此人等有異,今不可速敍,且婚嫁之人,旣如此收敍,則其時受由在外,不卽上來者,獨不擧論,似爲未便,竝敍何如?凡如此之事,雖或思之,而未知物情何如,未敢言耳,如此啓之,亦似無妨。」仁鏡等回啓曰:「其時聞訃不卽來者,固爲非矣。然自上命,竝敍用允當。」〈史臣曰:「仁鏡等居相位,不能進用賢才,汲汲以有罪過者爲請,其心之曲爲私地可見。上答之以此,辭意厲絶而溫,仁鏡等聞命,大有慙懼之色。」〉 ○臺諫啓前事,憲府又啓曰:「尙衣院正全公侃,人物庸劣,不合長官,請速遞。」諫院又啓曰:「國家接待倭奴有其處,往來有其路,若不由其路而來,則論以賊倭,已有成約。爲主將者,固當守其約,常川整勑,遠斥堠謹烽火,如見異船之來,另加措置,嚴兵示威,使不得來泊,今所謂五島倭船,托有書契,如入無人之境,至於下陸,邊備解弛,一至此極,雖有小敵,亦不能禦明矣。主將之罪,自有其律,而只治萬戶,事甚顚倒,水使梁允義,請竝拿推,依律定罪。」答曰:「全公侃,非徒以副正爲正,亦有陞職之賞,試可乃已,不須遞之。梁允義事如啓。餘不允。」

3月22日

○甲申,上親詣景思殿,行朝上食。

○左參贊權橃啓曰:「全羅道水使梁允義之罪,固所當治。但臣聞之,倭人欲進獻火炮,言亦不順,不無恐動我國之意。當此時,防備實難,待得措置後治罪似當。臣之所啓,非臣之任,欲議諸大臣,而弟以事急,故來啓耳。」

○憲府啓曰:「全羅道水使梁允義拿推,事固當然。今者五島倭入境,所齎者多兵器,其謀難測,而船隻聯續見形,防備實難。主將不可一刻無也,而新水使雖差出,亦不可必保其堪任。況遠道赴任,必動經旬月,而變之生也,在於呼吸。此臣等所以不敢決於允義之拿推,而今觀參贊權橃所啓,正中今日軍機,允義之罪,待事定治之,亦未晩也。權橃憂慮國事,夜以待朝,獨能來啓,眞宰相事也。請梁允義,姑命仍定。」傳曰:「諫院啓云,邊事虛疎,主將不可不治,予意亦以爲然,業已從之,遽爾改之,則號令不一,故今朝參贊之言,不敢從也。今因憲府之啓,而更思之,倭變早晩不可知,而邊事若急,則後悔無及也。屢改無妨,故今從之。」

○臺諫啓前事,皆不從。

○政院啓曰:「經筵事,自前政院啓稟,而向承經筵處所臨時發落之敎,故今更敢稟。」傳曰:「今者方在喪疚,正殿之座,予所不敢。以此故,經筵處,迄今不定。近當斟酌傳之。」

○以洪彦弼爲領經筵事,白仁傑爲司憲府持平。

3月24日

○丙戌,傳于政院曰:「大行大王御容,初以爲畫不得成,今幸追畫如此,雖未至恰似,大槪若是,朝廷不可不瞻慕。明日成廟朝駙馬、諸君、政府專數、六卿及領中樞、判敦寧、弘文館兩司長官,奉審爲可。予於關門內祗送。」

○臺諫啓前事,不允。憲府又啓曰:「迎詔之時,陳樂不作,雖在前例,臣等之意,以爲以本國之喪,迎詔之時不用樂,恐不合禮。況迎詔勑,皆用吉儀,而獨於樂,陳而不作,甚爲未便,請議朝廷,處之得中。慈壽宮迺先王後宮寓接之所,所當嚴肅,無異宮禁。今聞微賤妖尼混處,其數甚多,長作佛事,妖邪之術,無所不至,鈴鐸之音,徹於外間,至爲不美。今者大行大王後宮,亦將出寓,尤不可不爲嚴肅,微賤妖尼等,一切黜送門外,使之長髮,以抑邪道。」傳曰:「作樂事,其議之。慈壽宮,自祖宗朝,門禁嚴矣。聞所居之尼,只是陪後宮云,當令閹寺,更加嚴禁。」

3月25日

○丁亥,領議政尹仁鏡等,奉審大行大王影幀于書筵廳,嗚咽莫不垂涕。工曹判書許磁、戶曹判書林百齡啓曰:「臣等初以爲眞像森然,今者承審,未見平時眞似之處。古人云:『一髮不相似,卽非其人』。臣等聞自畫成以後,自上焚香奉敬,以寫永思云。後世聖孫之承奉也,以爲中宗御容如此,則無乃不安之甚乎?」傳曰:「平昔寫出,猶有未眞,況今追想而欲眞乎?然而馬上影彷彿,故奉安之矣。」

○臺諫啓前事,不允。

3月26日

○戊戌,大司諫李潤慶啓曰:「御幀稍不相似,以此奉安,至爲未安,況容貌甚不相似乎?雖一髭髮不相似,而謂之先王遺像,猶爲古人所非,而强爲後世嗣王之追慕,以寓孝思之意,而謂吾親吾君,已非忠孝之道,亦恐先王在天之靈,有所不肯也。且先王臨御四十年,豈不知畫眞之有例乎?然而不爲者,未必無意,今豈可以不似之追畫,爲遺像而奉安乎?姑停奉安,更與朝廷,廣議處之爲當。臣等職在言地,審知其非,不可不啓。」答曰:「平時畫出,猶或有異,況隨後想畫乎?然馬上幀彷彿,殿坐幀亦大槪相似,故奉安已定,不可動搖。且掛在高處,見且不能從容,所見各異故也。」

○傳曰:「明日經筵,雖於書筵廳,正殿之避,前已敎之,而喪中交椅,亦所未安於心,階上平排爲之事知之。」

○臺諫啓前事,不允。

3月27日

○己丑,御朝講。參贊官羅淑曰:「三代之時,去古未遠,人心淳厚,而猶有譸張之事,況在後世乎?人君先定吾心,則邪正是非,分明可知矣。憸邪之人,如藤蘿乘間攀附,而售其奸,朝廷之間,須先辨邪正爲當。」領事成世昌曰:「古者政府用人,而今者人物用捨,不關政府,而在於該曹,故政府,則如見他人之事,何能得賢乎?取採一國公論,歷試心術,如其賢者,則陞用何如?在外遺逸,不可謂無,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則新政用人,當急於此。頃者已令薦擧,如得才德之人,資級日月,安可計乎?」上曰:「草野遺逸,政府、該曹薦擧可也。雖有其人,予何知哉?」世昌曰:「武士亦當預養。三面受敵,而常時不陞用,則及其事出,欲用不得,須進群賢,而自上斟酌用之耳。」許磁曰:「世昌之言至當。用人之事,在今先務。草野之中,豈無賢者?我國用人,與古不同,計其資級,不卽陞用,今雖求賢,使爲參奉,則有志行道之士,無所展布,而末流之官,何所能爲乎?以此或有不仕者矣。」世昌曰:「我國重科擧,而非科擧之人,則用之不盡其才。如其賢者,置諸臺官爲當。」羅淑曰:「親喪固所自盡,上敎以爲,誠孝不足云,此言至當。宜法古人,執喪當如此矣。但人君執喪,異於常人,宗社臣民,係於一身,此豈吾之身乎?先靈付託之重,須更調保。此身平安,然後於國家萬世,幸甚。」知事權橃曰:「匹夫之孝,疏食水飮,而人君執喪,不可如此者,一身安保而後,宗社有托故也。」

3月28日

○庚寅,上詣景思殿,行夕上食。

○禮曹啓曰:「昨日經筵,大司憲宋麟壽、大司諫李潤慶所啓先祭後封之論固當。然先行賜祭,則詔勑之留館日久,揆之於禮,實所未安,請以祖宗朝舊儀爲之何如?」傳曰:「宋麟壽、李潤慶所啓之辭,先親後己之意,實合予心。今者禮曹之啓如此。此事之大者,其遣史官,議于三公。」領議政尹仁鏡、右議政成世昌、禮曹判書任權等議啓曰:「今者通考祖宗朝舊儀,皆先封而後祭。只王獻臣天使欲先祭而後封,朝廷博議而强請,然後乃許先封。蓋封王之詔,一國莫大之慶,豈可久留客館,而不先之也。以此觀之,在我國禮,固不可不先封,詔使如欲先賜祭而後冊封,則令問禮官,據舊例爭之,至於詔使牢拒不聽,則亦不敢不從。」傳曰:「先封後祭,雖曰舊儀,己先於親,予所不忍,今日之議,恐不得從也。先祭節目,磨鍊以啓。」

○臺諫啓前事,不從。

〈仁宗榮靖獻文懿武章肅欽孝大王實錄卷之一〉

夏四月

4月1日

○癸巳朔,上親行朔祭于景思殿,仍行朝上食。

○左議政柳灌以病辭職曰:「臣本以斗筲之器,淺薄之資,旣無學識,又乏才華,徒事雕篆,僥倖登第,濫受中宗殊遇之恩,歷踐華要,遂躋崇班。及聖上嗣服之初,擢置台司,位冠百僚,顧臣庸瑣,豈堪當此重任?常懷淵氷之憂,恐致覆餗之譏。才劣福過,神理見罰,疾病纏身,自前年十月,舊患腹脅腰背之痛復作,朝歇暮劇,艱難隨行,本證加發,坐臥艱辛,稍或運動,上氣喘乏,又益以痞脹嘔吐。危証疊作,久而漸重,雖欲力疾供職,小效涓埃,以補惟新之治,而氣力日以憊弱,精神隨之昏暗。得此重証,已成沈痼,藥不見效,難冀生道,深恐永負國恩,無以効犬馬之力於異日。今方新開經筵,講究治道之時,臣備大臣之數,不可久廢入侍。且華使之來,近在朝夕,當此國家有事之時,臣病不可以期月取效,政府非養病之地,解其官職,專心調理。」云。答曰:「今觀狀辭,深用憂慮。雖有疾証,自然調保行之,至於辭職,尤爲未安。勿辭職,安心調理可也。」仍遣史官,諭以不許辭職之意,命內醫院官員診候,用相當之藥。

○領議政尹仁鏡、禮曹判書任權啓曰:「御前通事,無如李應星之精通,故曾已差出,而其母前月身死,不得已使之起復,預先習儀故敢啓。」〈史臣曰:「起復之制,起於何代?非聖人所制,非上古所聞,其叔季之事乎!如應星賤輩,固不足論,或有貪功名之士,幸國家之有事,而患衰麻之在身,則其黨惡相濟者,托於起復,以肆凶謀,甚矣作俑之人也。向者三凶用事,患一二人丁憂,起復之議大張,而胸臆未遂,事已敗露,皆伏其辜,其於起復,寧有不戒?」〉 ○臺諫啓李文楗、尹任事,不允。

4月2日

○甲午,御晝講于書筵廳簷下,講《宋鑑》。侍讀官金䃴曰:「周世宗審知太祖之爲人,故譖言不得入。昔光武號爲英明之主,而其所以待馬援者,亦云至矣,然知之不審,故其害也,至於終速梁崧之譖,使援死不得葬。君臣之間,其可畏也如此,必知之審而無間,然後譖言無自以入。」檢討官李煇曰:「雖知之審,而信之不篤,則譖人易投其隙,必知之審信之篤,然後可謂帝王任君子之道也。」講訖,䃴曰:「一日萬機,人主之職。故君無獨行之事,如乾之無獨運之理。必得人而代天工,然後無曠官之責,而庶事康哉。然得賢非難,知賢爲難;知賢非難,任賢爲難。其必任之專,然後其人,得以展盡所懷,無有疑畏之心,而大其施設,故雖有憸邪之人,非獨不得肆其猜害,亦將化而知向方。惟其自上,信之不篤,而用之不盡其道,故其人,亦不得有所展布,而小人,易得以投間抵隙。歷代人君,雖或得人,而不能用之者,何莫非知之不審,用之不當也哉?是故一朝奸人伺隙,則非但一身之害,而士林之禍,亦從此而酷,國家氣脈,於是乎斲喪焉。知人信任,有關於爲國也如是。」上曰:「所論至當。當留意焉。」煇曰:「後世帝王之學問,在於經筵,蓋帝王學問,不在於章句文字之間,貴乎深造而自得之而已。堯、舜、禹三聖人,以天下相傳,不過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以十有六字,而天下至理,無不俱載。蓋人心出於形氣之私,如銛鋒悍馬而難制,故曰危;道心發於義理之公,如泉始達火始然,故曰微。必精以察之,一以守之,使之操存涵養,靜有所得,動無所失。而充盡謹獨之功,當其人心之出,如敵人當前,必欲勝而後已,則道心之發也,淸明之氣,隨處而克私者,譬如將帥,坐御軍卒,動靜云爲,酬酢萬變,盡歸於正。且學問之事,夕惕乾乾,血氣或至衰耗,則惺惺之功,恐不能着。上自初喪,哀毁過禮,面無血色,羸悴之極,著於下人之觀瞻。人主一身,宗廟社稷之所付托,不可謂吾身,而忽於調攝,上旣行朔祭,旋行朝上食,臣恐玉體或有所傷。且金䃴所啓用人之論至當。大抵國家求賢,有名有實,求賢者名也,得而用之者實也。然雖曰用之,情意有或不相孚,則雖有志節者,亦難於有所施爲。昔禹告于帝舜曰:『帝光天之下,至于海隅蒼生,萬邦黎獻,共惟帝臣。』其必有光天下之實,然後人樂爲用。苟或不分賢不肖而雜用之,則上無用之之實,下不見用人之效。昔湯之於伊尹也,伊尹在有莘之野,三使往聘之,然後得以爲臣,故能以天下爲己任,而無疑慮之心。高宗之於傅說,文王之於太公,昭烈之於孔明,亦然。蓋君臣之間,終始如一,故能成天下之事。人君徒知用人,而不相孚,則其不至於解體者,鮮。」上曰:「憂予氣憊而不專於學問,固當留意,然一日行祭,何至於傷乎?」䃴曰:「向者大臣所啓,薦拔遺逸,已令該曹,與政府同議啓之,其擧遺逸之名,甚合於古昔帝王求賢如渴之意,然有是名,而無其實,無以輔理治化,此所以雖用其人,而不見施設之效也。雖一技之人,薦拔而用之,必有所眷遇,然後其人,亦以身許國,而有所爲也。薦賢之事,新政之初,人皆樂聞,而望其實效,若終無實,則不如當初不爲之時也。故曰,徒爲文具,適足以害治。」特進官林百齡曰:「臣待罪戶曹,近見各司倉庫儲蓄,渴盡無餘。年年凶荒,國事多端,今又旱徵已現,支供天使,民力不暇及於農事。許多國用,不知何由得辦,日夜憂慮。今夫所無之物,不得已預納,預納而不足,則又有卜定之令,卜定而不足焉,則貿諸市人,以故中外之民,俱困於供上,而救荒無方。自古帝王足國,無他,存其恒供之數,而節用愛民而已,預納卜定等弊,皆由於不節矣。古云:『愼乃儉德,惟懷永圖』。此新政之所當體念也。」上曰:「孔子曰:『百姓不足,君誰與足?』,此正今日之所憂。纔經陵寢之役,繼有天使之來,旱災又如此,民生之困,到今極矣。天災之作,由於人事之失,念予不德,夙夜憂懼,該曹亦當盡力措置。」特進官愼居寬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寧,今民生之不寧久矣。勞力山陵,可以少康,而詔使之來,其勞倍簁。旱徵之出,豈無所由?覆種時過,力不暇及,西成望絶,其憂莫大。古人云:『百官,各修其職,災異乃息』。在下之人,不可不昭格無贏,而自上亦當節用而愛人,使民以時。」上曰:「至當。上下所當交修也。」居寬曰:「伊尹曰:『新服厥命,惟新厥德。』,又曰:『愼終于始。』蓋始之不愼,而能愼其終者,未之有也,此嗣服之初,所當留念而無少間斷也。且所啓用人之事,亦新服所關,苟欲得人,先盡其知人之道。故曰思知人,不可以不修身,蓋用人之道,宜先自修。」參贊官元混曰:「講論,貴於時務,節用愛民之言,在今尤切。先儒云敬事而信,節用而愛民,聖人之格言,書之而不得行,此服膺不忘之意也。初服勵精,要在公正,始以不正,而終致無弊者,無其理。向者以院中議啓,天使所贈物件,請勿納廂庫,令尙衣院,處置何如?而未蒙允兪,臣甚缺然。廂庫與尙衣院,雖似無異,廂庫則私,而尙衣院則公也,舍公而取私,臣恐有所不可也。況祖宗朝所無之事,而出於近來乎?必令有司出納,然後可謂示民以正,而節用愛民之心,亦存乎其間矣。」上曰:「詔使所贈,令入之廂庫者,非有所私,而擬前例爲之,以爲無妨故爾。非欲妄用不足,而更徵於民也,以此事關於節用云,則亦未可知也。」〈史臣曰:「民有常貢,君無私蓄,用度出納,責在有司。何獨以詔使之供,藏之內帑,出自內帑,然後可以致敬於華使乎?宜殿下罔知于玆,而以爲非關節用。元混之啓,欲上無私蓄而公共之義也。」〉 ○三公啓曰:「近來視事,每於簷下,別無災異而如是,臣等之意,以爲未便也。在先朝,雖以冬雷之變避正殿,豈可以此而延及今日乎?況簷下排設,不合人君初政威儀乎?請設交倚殿坐。且近來景思殿朔祭親行,每仍行朝上食,今當夜短之時,一擧兩行,恐勞上體,況當華使之來,禮貌甚多,上候雖視前稍歇,元氣尙虛,如朝上食晝茶禮等事,別以他日行之何如?」答曰:「避殿雖大行大王時事,而今玆之旱,不可謂無災,予意以爲,不必汲汲於復正殿也。雖或復殿,平排之設,有何妨於禮貌乎?且景思殿朔祭後,不行上食,而還宮未安,故行之。後則當斟酌。」

○大司諫李潤慶等上箚曰:

伏見昨日批答之辭,不勝惶恐。繩愆糾謬,納君無過,臣等之素心,而執事論列,庶幾改之,臣等之職分也。臣等論之不已,而殿下拒之愈固,臣等不勝惶恐。漢人有言曰:「爵祿,天下之砥石,高祖所以礪世磨鈍也。」是故高祖起布衣定天下。雖以樊、灌之功,不過增數級之爵,或終世不遷。其所以重惜名器者如彼,爵加而知榮,賞施而知勸,能奔走一世,而卒成帝業也。向使高帝見一微功而輒爵之,使英雄解體,則尙何捷垓下而基四百乎?當經營天下,得力英雄,唯在爵賞,而尙惜之,而況於治平之世乎?朝廷爵命有等。通政與嘉善雖殊,其視堂下則遠矣。自非賢能之異,必不可濫受,如以功則非關於宗社,莫可也。然則都監郞官,安得以區區服事之微勞,僭冒非分之恩命乎?殿下此擧,雖出於誠孝之懇迫,而實乖於帝王賞人之道,則非細故也。此臣等論之愈久,而不能自止者,初非謂臺諫之體固如是也。大抵人主,所敬者大臣,所憚者臺諫。臺諫論之,而輒加英辨以折之,則人主之威,非特雷霆也,勢重非特萬鈞也,孰敢犯雷霆之威,冒萬鈞之重,忘一身之危,而以批其逆鱗乎?將見忠言日遠,而國家之安危判矣。伊尹恥其君不爲堯、舜,臣等雖無伊尹之賢,欲使吾君爲堯、舜之君,而無纖毫可指之玷,則何讓於伊尹哉?殿下有堯、舜之資,而臣等不能成改過納諫之美,此臣等之所以疚心疾首,而不能自已者也。伏願殿下,恢捨己從人之量,廣忠直進言之路。國家幸甚。

答曰:「今觀箚辭,當留意。然昨亦不從而爲批答者,不敢動搖之意已決,故欲斟酌思量耳。」

○臺諫啓賞加事與尹任事,皆不允。

4月3日

○乙未,御朝講。講《尙書》《無逸篇》。侍講官鄭源曰:「大抵人君,於稼穡之艱,小人之依,知之旣難,知之而必至於迪知者,爲尤難。當小人怨詈之言,無不反諸身,以爲吾身之箴規者,亦莫非迪知之推也,推此迪知之實,而着功於所其無逸者,此開卷第一義也。自上須常時留念焉。」領事尹仁鏡曰:「帝王之學,不在於記誦詞章之末,在於政治之間,《無逸》一篇,周公所以戒成王,後世帝王,當留意而覽之,亦當傳寫,掛諸左右,常目在之也。先王以《七月篇》,作圖而觀之,亦以此也。彼貪暴殘酷之君,必變亂先王之正刑,古人云:『監丁先王成憲』。先王之法,不可不監。《尙書》乃帝王爲治之大經大法,國家治亂存亡,以此可知也。皋陶戒舜曰:『愼厥身修思永。』伊尹告于太甲曰:『新服厥命,惟新厥德。』今當初服,亦愼德之時也。伊尹之言曰:『終始惟一,時乃日新。』夫思永云者,悠久不息,終始惟一之謂也。三代以下,有始無終者,蓋不知思永之義也。人主一心,攻之者衆,或以宮室,或以衣服,或以嗜慾,苟或不悟,國家治亂係焉。正其心,使本源湛然虛明,然後善惡、是非,自得以別,至於用人之際,如鑑之照物,皆自明辨。大抵爲國,以用人爲急。然人才之得爲難,苟欲作成,則須以學校爲重,而修身又爲用人之本,不可不留意於此。」源曰:「用賢正心之言至當。古人云:『修身以道,取人以身。』苟不修吾身,則不得知人。故曰:『唯仁者,能好人能惡人。』知爲善不能進,爲惡不能去之,則其害甚於不知。必也本源澄澈,無一毫私邪,然後善惡、邪正,如鑑空衡平,姸蚩輕重,自得其情。故自修其身,然後君臣相感,如天地之相應。天地相交,然後萬物遂;君臣相孚,然後庶事成。其或君之待臣,位高則忌之,位卑則賤之,言直則憚之,則萬無感通之理,誰與爲治?」司諫郭珣曰:「三宗,文王知之眞,故以迪哲言之。今以格物致知言之,至於君臣、父子、夫婦、兄弟之間,皆有物有則,知之不能精義入神,則不能行之也。燕閑之中,有一念出,則此堯、舜之念乎?果堯、舜之念,則必推之至極之地,欲行一事,則此堯、舜之事乎?果堯、舜之事,則不徒行之而已。必終始惟一,至於極致,使善惡之實,定于心而行乎一身,則非但薄賦斂省刑罰而已,無所往而不得其理。大凡學問,在人主尤切,三代以下可爲之君非一,而以無帝王之心學,故治化不及於古之聖君,迪哲之事,尤當留念。」特進官尹漑曰:「迪哲云者,格物致知之謂也,而學之序,亦不過此。然古人以初學不能窮理,今日格一物,明日格一物,至於事事物物,無不窮格,則自然由粗入精矣。以《無逸》觀之,成王之後,帝王以《無逸》爲心者,求之漢、唐,豈無其人?然皆不能迪哲,故終不能踐實而行焉。唐玄宗開元之政,其心不失,故以《無逸》爲圖以觀之,及至天寶以後,易以山水,蓋終始如一最難,操舍無常故如此。帝王之學,以敬爲主,而愼終如始,則方可比古之聖王矣。」參贊官宋麒壽曰:「高宗,諒闇三年不言之君也,似乎一於喪事,而他不遑暇也。推迪哲之義,則其心與天無間,故相感之速,而得致良弼之賚,迪哲之效大矣。」執義朴光佑曰:「寬綽厥心云者,人君處心,須蕩蕩平平,然後下人之言不可,則不用而已,不有不平之心也。且向者儒生等,以趙光祖復職事上疏,光祖學問正,故非但一時之人好之而已,至今以爲賢,而公論如此。自上答以自有朝廷處置,儒生等以日待之。假使被罪於一時,後乃知其曖昧,故望其復職,儒生等雖不得與朝廷之事,以事關於士林,故不得已爲之。」珣曰:「復職何關於光祖之朽骨?但一時士習,自有趨向矣。光祖之學,雖見沮於一時之群憸,而講明道學,何莫非堯、舜君民之志乎?自被罪以來,靡靡之俗,但知受禍之慘,而不知本心之正,故士習日趨於不正。今若復其職矣,人人皆知爲善,雖見一時之敗,而公論之發,有不可掩,則士習可正,而國家元氣,亦可培養矣。且人君之任,以求賢爲主,而求賢,以培養爲先。周時,以三物八刑,敎養人材,故至於比屋可封。漢時,亦有孝廉、賢良、方正、直言極諫之科,其取人用士之規非不廣。而先儒以爲狹,故其治化證效,不能及古。我朝取人甚隘,經術策取之外,雖有南行之用,而其待之甚賤,使不得有所施設,是可嘆也。今山林之間,銷聲養粹之人,豈無王者師者乎?使三公宰執,推誠擢拔,則彼賢者,亦豈欲徒死於山林也?其必有翻然而起,有補於國家,則有自然而然者矣。」光祐曰:「古云:『勞於求賢,逸於得人。』人君旣不得賢,而下侵臣職,則何暇及於學問,而淸出治之源乎?」上曰:「趙光祖等明小學之道,懷大有爲之志,引導君上,莫非先王之法,果關於士習者大矣。故儒生等累陳疏章,然不可一以儒生之言,斷國家事,故示不從之意耳。且大行大王朝,亦多啓請而終不許,今豈可輕易變改?」漑曰:「光祖事,臣於丁丑、戊寅年間,爲翰林、注書,入侍經筵,嘗得知之。光祖之爲人,自上亦所聞知。其人自爲書生時,以治心之學爲己任,非但以科擧爲意。雖其出身,不得不由於有司之試取,立朝之後,凡所行己,皆以古人之事,施設於世,輔益弘多,故先王眷注,亦如古聖君待賢臣之事,其人亦忘其身,但知有國,不知有家。而終被罪,今尙不宥,人皆曰:『光祖雖賢,豈無過中之事?人非堯、舜,何能盡善?』心苟不失於正,則可以觀過而知仁,況其時過中之事,豈必光祖之所爲乎?間有狂狷之士,好爲古事,或有所誤者有之。至於光祖所學之正,固難得之儒也。此公論之所以不泯也。加官於朽骨,於光祖固無有益,而若好惡、是非之定,則實關於斯人。」麒壽曰:「學問專一之啓至當,細瑣公事,請勿煩啓。依祖宗朝成規,不關公事,則會計朔終以啓,則聖學可以專一,而事體亦得矣。」上曰:「祖宗朝舊例如此,則如啓不妨。」源曰:「近來旱災太甚,災異不可指爲因某事而發。臣於前年秋,差災傷御史,往慶尙道,到南海官,有哭聲徹天,問之,則宗親高敞監圍籬安置歲久,有一女炊飯以食,女死無炊供之人,乞食於守直軍士,不得則飢,衣服亦藍縷,夏則惟以弊布,掛體而已。古人言:『一婦抱怨,三年大旱』。宗室之人,飢餓凍餒,彼無自新之路,上失親親之道,故敢啓。」橃曰:「大行大王朝,因歲凶荒,欲知民間疾苦,臣以此宗親事啓之,大行王命議。爲民除害,此豈致災乎?臣聞此人,大槪不順之人。然被罪亦久,自上斟酌何如?」珣曰:「其罪則不可詳知,罪非反逆,而死於圍籬,亦所不忍,使之復見天日,亦無妨焉。」仁鏡曰:「今玆之旱,自春徂夏,覆種亦難,民失所天,何以聊生?刑獄之間,不無冤枉,前已有敎,久遠竄逐之人,亦當相考以釋。今此宗親,雖以不順被罪,以宗室之人,久爲縲絏之囚,冤憫亦甚。此亦王政所關,自上斟酌爲之。」橃曰:「臣每念成宗治化,士習之正,至爲盛矣,至于廢朝,殲滅無餘。大行大王撥亂反正,天命人心已定,而卽位未幾,有盧永孫告變,被告者皆誅死,永孫陞資憲。其時大臣,學力亦少,且無遠見,不辨其事之是非。其後告變者不絶,或受賞,或反受其罪。告變之多,無如先朝之時,而士林之傷,亦無如己卯之禍。後,大臣以私憤傷人,喜爲報怨復讎之擧,冤枉不可勝言,此召災傷和之道也。故天道自不爲順,臣恐一時祈禱,必不能回天也。天心不順,則國家不能靈長,伸冤之事,亦可擧行。」仁鏡曰:「近來用律,例爲羅織,此甚非也。」上曰:「致災之由非一端。今聞宗室之事,至爲哀矜。待宗室,固不可如是也。且刑獄間事,今政府、禁府、刑曹堂上皆在此,分揀處之可也。用律自有律文,以私怒擅自出入,非律之正也,此弊矯之至當。」源曰:「以私憤用律,此近來弊習。《易》曰:『君子以議獄緩刑。』《語》曰:『如得其情,哀矜而勿喜。』雖有罪犯,君子則以爲,吾敎化未及,而恤刑之意,每留於其間。近來用律,大爲弊習。往者罪金湜之時,其罪不至籍沒,而竝籍其妻父母家。以私憤低昻其律,至於如此,其妨於王政甚矣。」上曰:「此皆切當之言也。」

4月4日

○丙申,日暈。

4月5日

○丁酉,上行夏享大祭于景思殿。

4月6日

○戊戌,傳于政院曰:「中廟廢妃愼氏所居私第,前則不差內官,又無下人支供之資,予甚未安。自今稱爲廢妃宮,凡事,一依慈壽宮爲之。諸後宮應供等事,亦依前時勿減事,言于有司。」〈史臣曰:「夫婦,人倫之始,故《詩》首《關雎》,《易》著乾坤。蓋配乾之位,古人所重,非得罪於宗社,則無可廢之理,當時用事之人,不計君德之累,敢爲自保之謀,壼位廢興,出於其手,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幸今嗣王達孝之誠,推及於此,所謂能體先朝之意也。」〉 ○諫院啓曰:「經筵之設,專爲人君講明道義,涵養德性,開發聰明,而又有論難是非,商確治道之益。是以古昔有志之君,深燭是理,未嘗一日廢也。故倚馬而講之者,誠以國之治亂,繫於講學之勤怠也。未有深居九重,罕接賢士,而能致其治者也。請自今以後,非有齋戒事故之重,逐日開講,又賜燕語,以盡下情,克終聖德。然經筵不過數刻而罷,其間不無未盡之恨,請例講之外,不時召對,從容賜款,俾罄所懷,益開聖聰。自古帝王,粗見少康之治者,未有不如此者,況有志於三代之治者乎?且今經幄之臣,非不選也,然新開講筵,尤當選經學之士,以備顧問。在外之人,請皆召致。」答曰:「所論甚可,予當留念。」

○憲府啓曰:「慈壽宮內官推考啓目,判下勿推。臣等以爲微賤妖尼,多數出入,混處無禁,妖邪之術,無所不至,此在內官不嚴防禁之致。所當推考治罪,以絶妖邪之路,特命勿推,臣等恐妖邪之輩,自此縱肆無忌,有甚於今日,法司亦無糾察之地。邪術惑人,自上雖痛抑之,猶懼不絶,況緩其糾察以啓之乎?請畢推治。且人主延接臣隣,商確治道,只在經筵一事。況新政之初,尤爲緊切,所當日親儒臣,講究經訓,以求輔養之功。一日不御經筵,則嘉言讜論,無由得聞,學問亦無由進益,所損甚大。昨日以雨,停今日之經筵,當此夏月,霾雨日多,經筵之日必少,請於書筵廳,日開經筵,以廣聰明。今雖以旱災,不欲御正殿,書筵廳亦非正殿,廳內設經筵,固無所害。經筵官,亦當不拘內外,遴選極精,以備顧問。今年畿甸之民勞苦,倍於他道,蘇復之策,在所先擧。請蠲今年田租貢物,以紓民力。」答曰:「慈壽宮內官事,此處與闕內無異,何至待法司之推而後禁乎?其命勿推,無可推之事故也。且經筵事,至切且當,予甚喜焉。因雨停講,予意亦以爲未便,廳中雖非正殿,而有所未安於心也。經筵官遴選事,甚當且美,予當留意。畿甸貢物蠲減事,如啓可也。」

4月7日

○己亥,傳于政院曰:「竄逐之人,詳覈其實,可放者放之,以解其冤事,前於經筵有言者。其令刑曹、禁府堂上,同議以啓。圍籬安置高敞監,所犯不至有關,而以宗室之人,安置已久云,其令放送。趙光祖復職、金湜籍沒還給事,則不可輕改,其悉知之。」〈史臣曰:「光祖之學,其傳有自來矣。造道之深,爲世所準,而窮養達施,無非眞積力久之所得。知遇先朝,許國忘身,庶幾堯、舜其君民,而讒人罔極。及其賜死,向闕再拜,從容就死,有言曰:『白日昭昭照丹忠。』,平生所得,於此可見。在先朝不得申冤,爲士林之憾甚矣,逮今新政,豈容再誤?先朝末年嘗曰:」光祖無罪。「,其悔之也至矣。體先王悔悟之端,而申其所未申,是亦繼述之道,而猶有所難,至於如此,何讒人構禍,愈久而未解者,若是也哉?且慟權奸之擁蔽聰明,擅弄威福,而將身少避,以圖國家之後艱,是我今日遇變之忠,而徒死奸人之手,非我志也,金湜孤忠,亦可哀矣。而反以亡其自己之性命,律之以亡其君命。其冒弄典刑,以爲快酬私憤之資,衮、貞、沆低昻國法,罔上無忌之罪,實萬古所難雪。而籍沒之怨,亦不獲伸於新政之日,則其所以伸之也,惟史筆之公而已。嗚呼!使公論不得行於朝廷之上,而獨在史氏之筆,亦爲國之所大憂也。」〉 ○御夕講。侍讀官李樞曰:「慈壽宮內官推考事,臺官啓之,而答以予豈不知而留難。自上非親見知,而臺官之啓乃爲詳悉,則當優容待之。慈壽宮與闕內無異,而妖邪之尼,雜居其中,怪異之術,無所不至,隣里行道之人,無不知之。禁斷之法不嚴,厥類甚繁,法官所聞,多至十五人云,此外因緣而入者,抑不知其幾何人也。自上當懲一厲百,而新政之初,不樂聞諫,臣等未知其意也。雷霆之下,雖賞之不肯敢諫,若有厭諫之心,則雖能犯雷霆之威,而强爭之乎?侍從論啓,而不蒙允可;耳目之官,以聞見之詳啓之,而又不嘉納。人主旣不從侍從之言,又不納臺諫之啓,則治道何能成乎?人主稍有訑訑之色,奸人已窺之矣,況不聽而又從而爲之辭乎?臣恐邪說浸入,而末流難制也。」上曰:「前者臺諫所啓之後,問于慈壽宮,則所居之尼,皆先王昇遐後,祝髮爲尼者而已,更無他人之混雜云,此與吾所聞相似,故答之如是耳。豈厭臺諫之言,而不樂聞之乎?聖人非不樂聞人言,亦斟酌可否而採之,古云:『不合則不加罪而已,不可不分辨』。若不合,則豈以臺諫之言而盡從之乎?」參贊官宋世珩曰:「今聞所啓之言,甚善。臺諫之言,諉之曰擇而從之,而遂有厭諫之心,則豈宜於治道乎?中外臣民,以爲身逢聖主,可見治化,佇望已極,伏願留念焉。」上曰:「不從臺諫之言,非有他意也,酌其可否,從其可從,而不從其不可從而已,經席之上,當悉陳無隱,各盡所懷也。若先探其上之不從,而有所隱忍,不盡其情,則其流之弊,不亦甚哉?」樞曰:「『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諸道』。古人嘉訓,大抵苦口之言爲藥石。臺諫所啓,雖加褒奬,然且下人,不能盡言,況專不留念乎?向者太學館儒生,上疏論趙光祖之事,而自上留難,下人不知上意所在,及見批答之辭,朝廷士林,皆釋然而喜。況與朝廷共處之敎,尤有以使下人,渴望其有所施。而厥後言官及宰相之入侍經筵者,相繼言之,而迄無所施,此必自上以爲,先王朝事,不可輕改也。然古語曰:『如其道也,雖從身無改可也;如其非道,何待三年乎?』改與不改,唯在事之可改與不改如何耳。況光祖事,又非大行王之本意乎?諫愈切而拒愈固,士林之望絶矣。」世珩曰:「經筵所啓之事,一皆施之,獨光祖之事,不蒙擧行之命,而近見草澤之人陳疏及經筵之上,侍從、臺諫同然一辭,備言光祖之事,則可知其人之爲人,宜無間言。臣在先朝,爲副提學時,入侍經筵,言及己卯年之事。傳敎曰:『其時之人,豈皆有罪?但定罪之時,以光祖爲首,而事似有關而已。』,先王亦知其無罪焉。無罪而不得伸冤,是可謂盛世事乎?高敞監,亦先朝被罪之人,而今乃見放。則何光祖之一朽骨,獨不被殿下深仁厚澤之覃及也?前者上以爲,光祖爲聖賢之學,士林感激,至有泣下者,其想望之心,聳動之意,亦可知矣。不於此時褒奬,而復光祖之職,則恐士林解弛,而怠於爲善也。大抵表率一時,不必人人而奬之,褒其士林之領首,則自然士習正矣。漢光武,褒一嚴光,節義大興,漢末,奸雄朶頣,而不敢干名犯分者,賴有節義故也。士習之有關於國家也如是,使士習日趨於汚下,則雖選擧遺逸之令,有如飢如渴之誠,而賢人君子,何自而襃然應選乎?」上曰:「光祖其初設心,以聖人自期,而厥終之事,多貽後弊,故在先朝,不釋其罪,其意豈無所在?此所以不敢輕改也。」樞曰:「其時多弊,非其人之罪也。自上裁抑而用之,則弊自祛而治自興矣。自己卯禍起之後,士習日偸,至丁酉間,三兇用事,國勢幾危,幸賴大行大王明斷,罪人斯得。然而餘習尙在,紀綱萎薾,則國之危亡,不必積久而後致也。惟在一念之差,伏願新政之初,須先正一時之習,而臺諫、侍從之言,虛以受之,則治道豈偶然而已哉?」檢討官朴承任曰:「事不可以一揆論也。留難於光祖,雖爲先王之意,亦可以量其事之當否而改之,況非先王之本意乎?患莫大於因循苟且,莫若爲其所可爲,而改其所可改耳。善善惡惡,一也。堯之四凶,及舜而後流放竄殛,而不損於堯德。如以改先王之事爲不可,則舜亦遵堯之所爲,而不去四凶可也,舜何汲汲於改堯之所爲者,如是也哉?善惡雖殊,而其所以改先王之所爲則一也。己卯之事,士林之憤鬱久矣,此豈爲光祖朽骨而然哉?只是爲國家而已。近來經筵之上,交口而論光祖,不謀而同辭,此正明示好惡之時也。」上曰:「正士習,非不好也,光祖復職,有不敢輕改之意,故不敢果也。」

4月8日

○庚子,御朝講。侍讀官金䃴曰:「自有求言之敎,非但臺諫陳弊,草澤之臣,將一得之愚,疏陳時務,顒仰綸音之沛然,殿下之答,似未分明。無褒奬之美,而有厭聞之意,此言路之漸至於杜塞,而不復開也。言路之通塞,實係治亂之分。頃者宰相,以受罪之人陳請,而終無分辨。大抵刑政得中,然後人心服焉。己卯之禍,金湜,非但枉死之可哀,其罪非至籍沒,而竝籍其妻父之物。故將此啓達,叫天訴悶,而因下于該司。該司例爲防啓,則湜家之冤,何時而得伸乎?」領事成世昌曰:「湜之受罪,於情於法,皆無所據,一時之低昻用律甚矣。故至今士類,不勝痛憤。其時人,雖不能無罪,得罪過中,此後無敢以是言者。以先王之仁慈明正,知之必改,而當時用事之人,務爲殘酷,發聞惟腥,此先朝之所以未及改也。新政之初,快還所沒之物,則非獨一湜之雪冤,物情之深服,殿下之光明,有不可形言也。曾欲論啓,而國恤遑遑,嗣服多事,不敢遽啓,今適言及故敢達。」上曰:「當初不改之事,遽改爲難,不可輕改。」掌令金泓曰:「新政之初,納諫爲先,下人所陳,當虛心受之。光祖之被罪,人皆悶鬱,故儒生上疏,侍從、臺諫,亦爭於經筵之上。光祖復職,何有於地下之魂,但士子以此人爲依歸,而正學之倡,亦係於此人,夫以如是之重,而不爲擧行,是用士氣不振,道學不明。如此而其能爲國乎?」獻納沈逢源曰:「光祖以正學而受罪,此雖先朝之事,因時更改,則於繼述之道,有何妨乎?舜之繼堯,宜若無所更張,而擧四岳,用十二牧,罪四凶等事,皆非襲堯之事。從其心之所同然者,是謂善繼善述。子能蓋父之愆,則古人亦以爲孝,況光祖之被罪,本非先王之意者乎?」

○御晝講。侍讀官金䃴臨文曰:「太祖徵處士王昭素,爲國子博士,問以治世養身之術,對曰:『治世,莫若愛民。』昭素之言,雖似簡約,至爲切要。又曰:『養身,莫若寡欲。』夫欲生於七情,人所不能無者,然多而不節,則必欲動而情勝,孟子曰:『養心,莫善於寡欲。』昭素之言,蓋出於此。常人尙然,況人主乎?尤當省察,不至於欲動情勝,而極致其寡欲之功也。」特進官李浚慶曰:「昭素之言,辭雖約而義則備矣。帝王之學,不過愛民而已,故古人稱堯、舜之德曰:『愛民而好士。』夫帝王,無朋友切磋磨琢之益,然好士而相與講論,爲治之道,進德之要,無過於此。且養身莫若寡欲之言,此極好底意思也。身與心雖殊,養之之功則不異,若深味而實踐之,則可知也。此宜自上留念。」上曰:「此言與《中庸》所謂『道心常爲之主,而人心每聽命』,同一意也。」浚慶曰:「上敎允當。此則上智事也,然致功而寡欲,以至於無欲,則道心爲主,人心聽命,自然而然矣,但必爲實踐,然後可到。」䃴曰:「今觀《宋史》,都虞候趙廷翰,率諸班衛士,叩頭願先登急擊,以盡死力,太祖惜其才而不許,衆皆感泣。大抵人君使人,愛其才器,則武士亦必欲及其膂力方强之時,而爲國効死也。我國三面受敵,尤當整勑武備,而我朝待武士之道,浸不如古,不曾預養於平時,則奈於臨敵何哉?言之可謂寒心。居常敎養,以示勸奬,則終必如枝葉之庇本根,手足之捍頭目也。」上曰:「此言至當。」特進官禹孟善曰:「近見倭使之來,專爲對馬島和親也。然語多不遜,其意謂我國,不得不和而然也。此虜處置實難,欲爲拒絶,則有乖交隣之義,欲爲備禦,則防關甚疎。況通事泛濫,與之同心,多洩我國論議,故倭奴因之,益發不道之言,辱國甚矣。固不可許和。」上曰:「先王議諸朝廷,已拒絶之,日本及小二殿,雖爲對馬請和,予豈輕許哉?」記事官李爓、安馠曰:「臣等待罪史官,每見史官先出,常懷未便。人君擧動,史皆書之,而竢上入內而出,當然。嘗聞先王朝,議使之後出,而厥後還廢云。君子之心,公平正直,故君臣之間,論議之際,無一毫邪心,盡忠于國,合則留,不合則退,本無苟且之心,何有秘密之事?小人則不然,邪媚如狐狸,陰毒如蛇虺,窺伺間隙,欲害善類,則如鬼如蜮,陰進讒言,如此之事,固非一端。所爲詭詐不正,故不得公然發之,必伺間隙以進,乃小人之常態。以古觀之,李林甫陽爲病脚,傾毁張九齡;以近世言之,任士洪故爲遲留,潛進諂侫之言。如此等事,何代無之?自今以後,一依故事,使史官後出,則庶合於國家設立之意,而記載有實。失今不革,末流之弊,必如唐高宗時,許敬宗、李義府用事,至於御座前,屛人密奏,史官不得與聞也。」上曰:「今豈有如此憸邪之人,而有密語之事乎?然在史官,則宜當慮及也。但前例不然,似難施行。」爓曰:「聖明之下,非謂有如此事也。作事當爲萬世之慮也。況成廟聖神,求之於古,亦不多得,而任士洪潛入不出,其時史官,伏於閤門之外,而僅得聞之,今亦安保其必無乎?末流之弊,亦豈不慮乎?苟當於理,何可拘諸古例而不爲乎?」上曰:「雖不可待上還內而出,待左右畢出而出可也。」

○政院啓曰:「史官後出事,當捧承傳,敢取稟。」傳曰:「史官後出無妨矣,然三公處,收議可也。」

○憲府啓曰:「忠淸道舒川毛知堰水田耕食者丁世純等,積年防築,壬子年量田時,錄於田案,而康長孫稱名者,追受堰外陳地一百結,立案內,一字上加二畫,作三百結,進上于內需司,發軍防築。以康長孫用術立案,幷打堰內久遠耕食民田,民怨太甚,發於公論久矣。且今丁世純等呈訴于本府,此國家與民爭利,至爲不美。請令其道觀察使改分揀,以伸民怨。」答曰:「問于內需司後答之。」

4月9日

○辛丑,御朝講。侍講官韓澍曰:「聖上嗣位,朝野顒望太平之治,凡所以治之之道,寧不爲之留念,然所當先務者存焉。末世氣化甚薄,必待學問之盡其功,而後才可成就也,生知之聖,則實所難得。自己卯之敗,士習不美,不事學問,故賢才不出,氣節掃地,今之所當先務者,正士習振氣節而已。趙光祖事,臺諫、侍從累啓不已,而昨於經筵,有斟酌之敎。至爲感激。若知光祖之無罪,則快然從之,以慰士林可也。旣知是非,而留難至此,慮或好善之不誠也。欲正士習,使學者知所向方,無大於此,賢者之見褒,乃帝王之盛事。魯山昏弱,宗社岌岌,天命人心,皆歸世祖而卽位,此乃爲宗社大計,而出於不得已。厥後成三問、河緯地、朴彭年、兪應孚、李塏、柳誠源等,謀亂伏誅。蓋忠義之士,多出於如此之時,彼六臣在當時,當蒙大罪,論其本心,則爲舊主也。宋太祖時,王彦昇殺韓通,太祖欲加擅殺之罪,群臣諫而止之,然終身不得節鉞。我太宗時,鄭夢周、吉再,竝加褒賞。此皆帝王物我無間,公天下之盛心也。世祖於六臣,豈不嘉之,然危疑之際,不得不加罪,以鎭人心而已。故曰:『當代之亂臣,後世之忠臣。』正恐忠義之名,泯滅於後來,故爲此微言,以爲人臣懷二心者戒也。蓋人心天理,不可以欺,故太宗褒奬夢周而不疑,大行王朝,亦錄用其子孫,凡此無非帝王之盛美也。新政之初,特以忠義之節,勸奬士林,則一時氣習,自不至於偸靡,而有所作矣。」知事鄭順朋曰:「節義不可遽興,必待培養而後,有所振作。夢周、三問等,在當時,不得已加罪,是非自定於後日之公論。臣嘗啓此意於先王朝,先王因此訪問。前朝掌令徐甄之詩曰:『統三爲一功何在?却恨前朝業不長。』其時臺諫欲罪之,太宗曰:『甄以前朝臣,爲本國有此詩也。予若有臣如此,豈不美哉?』其所以示後嗣規摸,若是其大,故至世宗朝,人才輩出,蔚乎爲邦家之光,此正今日之可法者也。」上曰:「正士習、養氣節之論,甚切矣。」領事成世昌曰:「君子之心無偏。志於忠而已,故不以刑禍而敢避;志乎孝而已,故不以人言而自惑;志乎廉而已,故不以物微而苟取。凡於善,莫不皆然。勸奬之道,必先此等人,其所以褒之者,不徒追爵其人,錄用子孫可也。臣聞求忠臣,必於孝子之門。他日之盡忠,可以責望於今日之孝子。蓋天下之善無窮,而人主之取善亦無窮。淸白之吏,亦須褒用,而樹之風聲,後來爭慕而效之者,豈無其人乎?三代之時,有不睦不孝之刑焉,此則所謂癉惡之義也。爲天下者,必好善惡惡之實,昭著於天下,然後人人曉然知其善之可好,惡之可惡,而天下之習,於是乎正矣。《經》曰:『德之流行,速於置郵而傳命。』,又曰:『夫政也者,蒲蘆也。』凡治國治民,當於衆望翹企之時而明示之,苟失其時,則興起之氣餒矣。如此之事,非所改先王之法,而亦非有弊於一時者也,酌其事之可行,而議諸朝廷,速行之可也。凡臣之進說於上者,嘗思盡心竭力,及親近天顔,已十忘八九。以如此經營之言,而聽之緩行之遲,則下之缺望,不亦甚乎?」順朋曰:「人君當以至公無私爲心,旣正其本原,則政治自爾淸明矣。苟有自外而攻其心者衆,則雖明哲,漸有牽私之害,故人主當嚴肅其宮禁,使內言不出,外言不入可也。今聞稱名問安之婢,出入紛擾,以臣所見及外廷所議,咸以爲女謁之盛,未必不由於此,而前鑑亦可戒也。雖曰族親,自有上下之分,問安出入之煩,恐或有害於事也。」上曰:「當察而爲之。」特進官沈連源曰:「經筵官節義之言,甚關於國家。西漢不爲崇尙節義,王莾以斗筲之才,潛移漢鼎,曾無一人奮義。東京尙節義,故當桓、靈之時,以曹操之奸雄,沒身不得僭號,則節義之有係於治亂大矣。我朝非不崇尙,而屢經士禍,元氣斲喪。當廢朝板蕩之際,賴先王培養之功,士習稍振,己卯年間,賢者輩出。自以明良相遇,至治可成,不知古今之異宜,妄料三代之隆治,指日可致,終以過激生禍。自是厥後,士林氣節,蕩然掃地,自上當常爲留念,思其復振之道。」上曰:「正士習扶國脈之正論,予豈不知?但不可輕許之意,存乎其中,故不敢快斷耳。豈有他意?」正言沈苓曰:「今者用人之路甚狹,兩科出身外,雖有賢人君子懷才抱道者,無仕進展布之路,竟與草木同腐。此甚妨於爲政,必也申明薦擧之法,其所擧不賢,罪其薦者,而果賢,則置諸重任。然則薦無謬擧,而野無遺賢矣。祖宗朝,有非出身而居三公之位者,有以門蔭而居文官之職者。爲國之道,必立賢無方,廣開言路,然後至治成矣。然亦必自上先明其德,灼知其爲賢,而委任責成,則豈無憂國如家之士出,而爲上爲德,爲下爲民者哉?臣爲翰林時,嘗入政廳,每見初授職者,不問賢否,徒以請者之尊卑注擬。士風職此而不美,廉恥由是而大毁,年少躁進之輩,憑父兄之勢,驟登仕路,若經數年,便爲守令,旣無學識,又無廉恥,徒長侵漁之念,生民之憔悴,未有甚於此時者,專由守令之非其人也。繼自今,勿以年少注擬,如有注擬者,幷罪銓曹可也。」上曰:「徇私不公之弊多,故用人之際,公道不行,銓曹察而爲之可矣。」答曰:「近來貪風大行,賄賂公然,雖有不法守令,視爲尋常,而不聞有被贓罪之人,勸懲之道,何由而行乎?自上苟能彰善癉惡,旌別淑慝,則無此弊也。」

○政院啓曰:「今日注書二人,皆以病不來。雖曰病出於卒遽,於事體未便,請推。」傳曰:「今方正士習之時,爲近侍者,豈有托病之理乎?幷勿推,卽出假注書。」

○領議政尹仁鏡、右議政成世昌、右贊成柳仁淑、左參贊權橃、右參贊鄭順朋、禮曹參判鄭萬鍾、參議金益壽議曰:「迎詔時,已依禮文及祖宗朝謄錄,議定用樂。賜祭、賜諡,雖非吉事,是亦帝命,況禮文及儀軌,皆不載不作樂之文乎?至於賜賻時,則無作樂之文,依前例不用樂爲當。且夫彰善癉惡,乃王政之所當先務,忠孝卓異有德行者及淸白之吏,令禮曹、吏曹廣詢精擇,有可用者,則隨其才器,特爲敍用,如其身歿者,幷敍其子孫,以勸後來爲當。」〈忠孝等事,因經筵所啓,命議于政府、禮曹。〉 ○尹仁鏡、成世昌議啓曰:「史官於經筵,啓其不可先出,然入則自上,出則自下,乃祖宗朝舊例,不須改之。」

○日暈。

4月10日

○壬寅,問禮官鄭源啓曰:「迎賜諡、賜賻時,已定用樂之議,然詔使若曰:『爲哀事來也,而何以用樂?』云,則對以陳而不作事,昨問于三公,三公言當啓稟,故敢啓。」傳曰:「從詔使意向,處之可也。」

○傳于政院曰:「經筵之設於堂內,予心未安,故設於簷下,今者群議,皆曰不可,可自明日,朝講設於堂內。且昨日朝講時,正言沈苓所啓薦擧事,別爲申明可也。」

○上詣景思殿,行晝茶禮。

○臺諫啓曰:「問禮官齎去儀註內,迎詔勑時,自上乘輦,天使若從此儀註,無他辭,則乘輦可矣,若或以乘輦爲不可,則不須强辨,而乘馬無妨。君臣之間,禮當如此,而唐皋天使,亦曾以乘輦爲不可,大行大王乘馬迎詔。今亦幷爲乘馬,而儀註,追送問禮官處,從天使處置,不復爭辨。」答曰:「遠考故例,幷考乙卯年例處之,可也。」

○日暈。

4月11日

○癸卯,御朝講。領事洪彦弼曰:「致治之規矩,無過於《大學》。誠正修齊治平之道,皆載此書,眞德秀作《大學衍義》,爲治之道,昭如明鑑,無以加矣。前於書筵,曾已進講,殿下必已痛知之矣。且新政,用人爲大。自古賢者,必滯於下僚,如臣無狀,亦至高位,自上重於用人,令合群情,則事得而成矣,若不難愼,群情未洽,則事何由得成?且用人之際,不必特旨也。成宗朝,臣之父爲史官,故其時事,臣頗得知之,廢朝初年事,臣亦知之。當是時,官爵甚貴,故臣之父,爲監察四年,而佐郞無闕,不得爲佐郞,今亦須令官爵貴重,可也。今時官爵多闕,充窠實難,良由驟陞而遞之弊也。且國家用武人之才,不如古時,緩急無可仗之才,一朝有變,誰敢當之?祖宗朝,六曹參判承旨,武臣連續爲之,近來專無此事,當有事之時,安能卒擧而用之?願常常留念。」上曰:「此甚格言。予未及省,當更留念。」大司憲宋麟壽曰:「彦弼所啓,用人其難其愼之言至當。知人用人,在帝王之明,知人則哲之言,非謂知君子也,謂小人幽暗故難知也。君子爲陽爲剛爲明,小人爲陰爲柔爲暗,雖似難知。然人君本原虛明,則觀之有要,知之亦易矣。但大奸似忠,大詐似信,此等處,難愼可也。」侍講官鄭希登曰:「好惡分明,而後所尙定矣。李沆憸邪,國人皆知,而給爵之命先下,趙光祖盡心王事,惟懷忠直,而反不然,此公論所以悶鬱也。沆、光祖,皆泉下枯骨,給爵與否,何有所關,而啓之至此者,一時好惡,由是而定故也,公論所在,此亦可知。」上曰:「李沆憸邪,予豈盡知?意宰相之人,雖曰得罪,而蕩滌之時,則可給之耳,及聞公論,旋卽收之,若光祖事,似重難,故更思量。」麟壽曰:「近來懶慢成習,古人所謂夙夜匪懈,以事一人,今不復聞焉。大抵紀綱解弛,故百司皆然,此臣爲法官,不能振起之罪也。向者注書二人,皆告病,二人之病,豈皆危急乎?已知有朝講,而慢忽致此,紀綱之弛,於此亦可知也。經筵,國家重事,特進官,亦相托故,不卽入侍,轉相視效,漸至緩慢。此非一朝一夕之故,其弊甚矣。痛革此習,使之鞫躬盡瘁,然後可以興治,然其轉移之機在上。然大臣立其綱,臺諫糾其非,如此而後,可謂得體。上信任責成,則大臣與臺諫,同寅協恭,可否相濟,紀綱自立矣。」權橃曰:「泰寧之世,人心安肆,不肯有爲,正今日之謂也。臣聞六曹郞官,不自爲職分之所當爲,而盡委之下吏,事之當否,矇不之察,此弊已久,勢將難改。」上曰:「此議至當。」麟壽曰:「恃强兼幷,法所當治,而舒川堤堰,丁世純等收稅耕食已久,而康長孫謀奪,百計折受堰傍百結之田,加二畫爲三百,侵入世純之田。世純三度得伸,長孫之計已窮,則又故賣於內需司奴哲金,哲金又轉而進上,以三度得伸之田而見奪,無以代食,則其冤莫甚。司諫郭珣爲郡守時,親聽此訟,監司鄭萬鍾亦成冊上京,而猶未伸冤。貧民産業,專在於此,傷惻難形,而內需司奸巧謀奪,其狀已露,請快決無留。」上曰:「此事予初不知之。民田之彊界分明,則可給矣。」正言金鸞祥曰:「近來臺諫所啓,自上有拒諫之意,有曰:『千百言之不從。』,有曰:『何必如此,而後得臺諫之體乎?』,此等數語,足以拒人臣之諫。雷霆之下,雖優容待之,猶恐不盡言,況訑訑之色一見,則誰肯盡言乎?臺諫之啓,朝廷公論也,自上斷之以一己,若不自反而慮其有失,則自聖之心,於是乎出矣,自聖之心一出,而百疾從之。新政之初,極納臺諫之言,猶恐鮮終,況嗣服之始而已如是乎?臣常懷未便,故敢啓。」上曰:「非所以拒諫也。但言其所懷然也,何可以此而不盡言乎?必待事事皆從之,後盡其言云,則亦非也。」特進官申瑛曰:「古云:『文武幷用,長久之術。』今沿邊各官,文臣與南行居半,防禦措置,多有疎迂,今後濱海郡縣,選有才武士,相間而差,以備不虞。」上曰:「此甚良策。」記事官李戡、李爓、安馠等進曰:「頃者史官後出事,自上有成命,臣等倉卒未及察先出,萬死無憾。」上曰:「後出似無妨云爾,非定命也。且不聞大臣之議乎?」李戡曰:「臣等已聞之矣,但國家禮貌,唯經筵史官先出,其他大禮,皆自公卿先出,而史官最後。一史官二其禮,臣所未曉也。且古有左、右史,欲立侍左右,察人君之氣色,而幷載之也。自今以後,史官入待香案左右,備記言動,則無趨走記事之窘,而禮貌亦便。」上曰:「古事則然矣,我國舊例,亦豈無意乎?上下出入,禮貌爲難,無甚所關之事,依前例可也。至如氣色,雖非左右侍,何有不察也?」

4月12日

○甲辰,御晝講。

○日微暈,太白晝見。

4月13日

○乙巳,政院僉議啓曰:「胡人李阿章哈,罪當置諸斧礩,以威殊俗,然而喪三年不用刑,乃國家經常之典,處之實難,請議于三公。」傳曰:「如啓。」三公議啓曰:「李阿章哈等,前者殺我邊將沈思遜,朝野痛憤,罪在不赦,明示王法,固不可緩也,而當此大恤,敢行刑殺,亦所不忍,寧失不經,待過三年,典刑爲當。」

○左承旨元混啓曰:「臣於本月初八日,衙罷還家時,閭閻人指默云,有妖星見,群語洶洶,而又於昨日,太白現於午地,則近來星變,已非一再,而觀象監,慢不致察,至爲非矣。請推考治罪。」

○右承旨宋麟壽啓曰:「向者經筵,正言沈苓所啓薦拔遺逸之事,收議三公,其議曰:『薦擧有二條。一條,擧其賢人君子之懷才抱道者,如此之人,只爲百執事似難,一條,申明祖宗朝薦擧之法,此則似乎例薦之規。』未知今薦擧用何條?」傳曰:「三公之言似當,然賢人君子,懷才抱道,雖重於進退,而惟在人君求之誠不誠如何耳。求而得之,若是人也,擢在宰相之位,亦何難哉?如或拘此例,而置賢人君子於不可求之地,所謂野無遺賢,其亦厚誣後世之言耶?所謂祖宗朝薦擧之例,申明亦無妨矣。」〈史臣曰:「上敎云:『果賢,則擢在宰相之位何難?』三公因此,去媢嫉之心,勤吐握之求,盡輔相之責,則安知釀粹巖阿,銷聲林曲者,于于焉洋洋焉,以獨善爲恥,而翻然悔悟曰:『盍歸乎來?』相國之建立功業,莫大於此,而計不出此,吁可惜哉!」〉

○大司憲宋麟壽等上疏曰:

伏見殿下,正位宸極,萬物咸覩,天命之眷顧方深,人心之蘄向方切。處分號令,曾未幾時,而聽斷光明,規摸宏遠,朝野之間,欣然相慶,擧以堯、舜之德,望於聖躬,唐、虞之治,期於今日,企渴傾佇,如恐不及。殿下承積累之業,奮大治之志,必能剛健勇邁,不爲後世庸常之習所拘,必以先王正大之政爲法,痛剗宿弊,亟推深仁,使百僚警心,萬姓蘇氣,然後太平之基定矣。若曰聖人之道,未易遽行,累世之習,未易遽革,竊竊焉因陋而偸安,循常以姑息,上下恬然,不克更化。臣等恐其政令之失,刑賞之舛,紀綱之頹靡,風俗之薄惡,日以益深,而國家之勢,終何所底哉?是誠殿下他日之憂,而救之無及矣。制治之規,盍先於嗣服之初乎?前古帝王所以致大治,不過講學納諫,設校用人而已,致大亂者,亦不過四事之不修耳。自非大無道之君,孰不勉於四事之重?而內無實見之誠,外存苟行之迹,弊弊於文具之末,而不見其效者多矣。若親御經筵,解釋章句,雜以治道之說,時盡而罷者,講學之末也。密邇師儒之臣,講論必窮其極,體認必反諸己,知之不止於浹洽,則不止也,存養於獨居之時,省察於幾動之初,淵泉時出,施於爲政,講學之本也。聽之勉强,行之苟且,合意則喜,忤志則慍,或內厭其數,而泛爲勉從之辭者,納諫之末也。其言逆于心,則必求諸道;其言遜乎志,則必慮其諂。日參群議而糾國政,犯衆怒而彈人物,通四方之耳目者,臺諫也。嘉其忠直,而恕其狂僭,聽之如恐不及者,納諫之本也。士常盈舍,而考德問業者絶無,官不闕位,而倚席不講者皆是,士存名額,而師爲備員,學校之末也。精師儒之選,重敎誨之任,經明行修者,升之於朝,不材下愚者,歸之於農,禁絶俗學,篤全性理,必使德成而材達,學校之本也。天下之才,其出也無方,其用之,不可以不廣。今也祇以科擧、門蔭之所出,塡闕列職,以處親舊濟干請而已。則因吏部之注擬,不知其人,而但批其名,以今日之政規,求人材之用,不亦難乎?雖有絶倫之材,高世之識,而文不工於科學,地不係於閥閱,終身都市,而不得見用,況山林湖海之遠乎?大誥中外,召收髦俊,雖在至微,不憚其遷之高官,非人之爲貴,而才德之爲貴者,用人之本也。庸謬闒冗之流,無甚過惡,而資格相疑,則例置之右位,英豪賢德之輩,拘於爵級,不可拔擢,則或滯於卑秩者,用人之末也。臣等之所謂四末者,危亡之兆也,四本者,治安之根也。敢以心學、納諫、學校、用人四事,爲殿下條陳之。伏願聖明留意焉。內而百官,外而萬民,所取而傚者,人主之一身也。身之設施注措,日至千萬,而宰之無形者,心也。心之爲物,其體至虛,而其用至妙,頃刻之間,變化不測,而出入無常,苟不操存而養其靜,省察而謹其動,則七情謬戾,百行顚倒,失其當然之則,身不可得修矣。身之不修,而有能治國家者乎?治心之法,莫要於學問。格物而致其知,誠意而正其心,曾氏之書旣發其端,而持敬克己之方,讀書窮理之功,備在經傳,聖賢之訓,殆無餘蘊。苟能潛思力踐,以求善養,使寂然不動之時,淸明湛一之主於至虛者,無小間斷,感而遂通之後,條理節文之發於至妙者,不忒毫髮,則萬幾之來,隨事循理。如鑑之空,照之而姸虽別;如衡之平,稱之而輕重。判應之不厭其多,處之皆歸於正,治平之道,沛然而有餘裕矣。堯、舜、禹、湯之受授天下,莫不以心爲之傳者是已。聖學不明,後世帝王之好學,不過博覽强記,而心與書爲二,其於治國也,竭意慮而營營焉,窮晝夜而矻矻焉,終身勞攘,而不見其治者皆是。

漢、唐中,彼善於此者則:講論經理,夜分乃寐,有若光武;師事三老、五更,親自執業,有若顯宗;銳意經術,日昃夜艾,討論不怠,有若太宗。皆是下以章句進之,上以口耳受之,何補於心神之用哉?程子言于宋神宗曰:「經筵之官,儼然列侍,講讀數行而退,以此而責補養之功,不亦難乎?」所貴乎經筵者,欲迎接師儒劘切道理,非視朝聽政之比。宜優遊宴語,從容審問不立程科,不限時晷,使情意交孚,詞氣得展,然後性命精微可以商確,時事得失可以敷奏。至於講罷入宮之後,或居無事,或靜夜獨念,必有事焉,而閑邪存誠,懲忿窒慾,應物之地淸明洞豁,則天下之大本在矣,於爲國乎何有?嗚呼!體認之功,勝於記誦,操存之效,大於講說。今以兵曹八道之事,叢集於目前者,不勝其紛冗,則雖聖智天錫,靡不曲暢,然精神之用有限,事物之會無窮,何暇潛思自得,拳拳而服膺哉?願自今摠其大政,略其細務,專心學問,以爲涵養之地。不勝幸甚。一己之見有限,故雖上智,不能無一失;衆人之善無窮,故雖下愚,亦必有一得。古之聖王,欲收衆人之善,以廣一己之見,賓師卿士,都兪吁咈之外,使矇瞍誦詩以陳,百工執藝以諫,庶人傳言于耳,猶恐其未盡也。進善之旌,誹謗之木,登聞之鼓,無時無處,而不爲規警之地,故箴戒之言,日聞於上,而天下之情,無幽不燭,此所以尊德樂道,而成至治之功也。三代之法旣遠,而人臣獻納之路,只有諫官,古之卿士、矇瞍、百工、庶人之所當陳者,一委諸諫官而使言之,其任不旣重乎?至誠惻怛,精忠慷慨,逆龍鱗料虎鬚,犯雷霆之威,而不能自已者上也。顧名思義,勉爲責難之言,引謗以歸君,遷就以塞責者次也。依阿迎合,喜則陳,怒則噤,圖寵而誤國者下也。眇眇之躬,寄之巍巍之上,地有萬里之遠,門有九重之深,所常與居處者,不過宦官、宮妾,則通四方之耳目,而不使之壅蔽者,臺諫而已。殿下欲得其至誠惻怛,而知無不言者乎?欲得其勉爲責難,而中懷前却者乎?欲得依阿迎合,而反覆無恒者乎?得其上則敬憚焉,得其次則姑息焉,得其下則慢易焉。踈忌常生於敬憚,狎昵常生於慢易。自非聖人盡物我之情,明邪正之辨則,孰能悅忠直爲愛我,疾奸侫爲陷我哉?故君明則諫而受賞,君暗則諫而被殺,歷代前鑑,昭然可觀。諫臣之職,寧過於犯,而不可過於恭,寧失於訐,而不可失於謟。大聖如舜而曰:「無若丹朱傲。」,大賢如成王而曰:「無若殷王受之迷亂。」以聖臣諫聖君,尙有如此,而後世忠言之士,所不敢道,古今人主之納諫高下,擧此而可知矣。嗚呼!剪桐小過也,而周公戒其無戲;折柳常事也,而程子戒其害物。自庸主觀之,豈不亦數而斯踈乎?言之不盡,則寇準之引帝衣,命不可行,則王旦之焚內詔,苟非宋主之仁明,則其能免於大不敬之誅乎?聽納之道,溫顔屈己,開心見誠,勿以獨斷自聖,勿以至尊壓下,勿以拂逆爲忤,勿以讒間爲疑。旣聞之則不徒面從,而必命行之,或有狂狷之士,妄陳孟浪之辭,亦當容而置之。然後一國之情通,而衆善之集,有不可勝旣者。如此而至治不復者,未之有也。伏願聖明深玩焉。刑法可以懲惡,而不可使恥其爲惡;政令可以勸民於善,而不可使感民於善。故三代之治,莫不以學校爲先者,所以導之以性情,感發其良心,而消融其宿慝,蓋有不自知其然而然者。古之人,以太學爲首善之地,豈不以爲生民雖衆,其敎之必自此始乎?作成人材,陶冶風俗,舍此而無可爲之法,何也?天下之性同,則天下之心一也,先之以敎誨之深,繼之以觀聽之遠,以心感心,以性治性,而天下無難化之人。今也建學以聚士,設官以授業,內外學校之制,庶幾乎三代之遺法,而掌敎者,恒不得其人,記誦訓誥,以爲通經,組綴腐熟,以爲工詞,科擧之利,又從而奪其志,敎之者無本,受之者無用。功名、富貴之念錮,而視孝悌忠信爲何事,僥倖狙詐之習熟,而置禮義廉恥於度外,敎法之壞,莫今之爲極。人才之不出,風俗之不美,職此而爲之根耳。殿下新登寶位,創一代之基,整頓庶政,不知其幾,而大關大機之在所當先者,莫若學校。

今若痛革頑風,釐正弊習,倡以爲己之學,而苟不得明師以率之,則雖日誦三代之法,戶說六藝之文,何益於薰陶變化之間,而況禮官之煩文末節,豈足以收勸學之功哉?必有學問夙成,望實素著,可以服士心之趨向者,然後置之太學之長,而其餘雖不能盡得其比,亦當選其優於文行者。不但以尋常譾薄之人,而苟充其位,又侍從之臣,兼帶館學之職,以重其任,而互相激厲,則善誘之下,必有鼓舞之士,風聲所及,豈無矜式之人?天性之眞,藹然而不容已,賢能之賓興,善俗之化成,可以儷美於前古矣。伏願殿下廣詢博訪,必得其人,委任而責成,則激昻誘掖之事,自在其手,歲月之間,必見其少驗,數年之後,可期於大成矣。伏願殿下留心焉。治國之道,在於用賢,求賢之道,在於任相。蓋萬事之叢冗,百司之繁劇,雖以聖人之聰明,不可以獨運,必得當世之才,分授衆職,上自六卿,下至百執,隨其器而審其用,然後朝無倖位,官不廢事。今之用人,科擧爲盛,而雄才傑士之出於其間者,絶無而僅有,況門蔭保擧之庸瑣乎?選用之路,如此其狹,則鄕里之善良,山林之遺逸,何階而得進於朝端?深居九重,固不能徧識其群下之臧否而用舍之。宰相者,上近至尊,下通衆情,聞見之親,採訪之博,論薦之易。故求賢,必於宰相,然後可以盡當時之用。而居其位者,不以經世宰物爲心,以竊位保寵爲計,知有其人,而不肯進之,固其罪也。信之不篤,任之不專,使宰相,上懼君心之疑,下憂物議之奪,動懷顧念,而不敢進言者,亦或有之。方今宰相,無薦賢之人,銓衡重任,一委諸吏部,只以資級之久近,事務之閑劇,那移互換,以補缺員而已,宏才碩德薦拔之事,則熟念其可,而不肯一措其手,躁競機慧之徒,輒見躐進,而貞方簡靜之士,類多沈滯,治效之不立,正坐此爾。誠宜謀及朝廷,博求搜揚之典,一依先王尊德樂道之意,勿爲後世循常之政所制,咨詢訪問,必求其實,參伍校量,不違其才。不幸有沽名飾貌,結交市譽之人,猥廁其間,則聽其臺諫之彈駁,使公道顯行,仕途淸正,則忠賢俊傑之願出於朝廷者,必不可勝用矣。孔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程子曰:「天生一世人,自足了一世事,但不能盡用其才,故不能大治。」,又曰:「規規守常,資格任人,而有能致太治乎?」伏願聖明留意焉。三代取人之法旣遠,而漢室之初,尙有遺意,選擧之目,多以賢良、方正爲名,魏、晋氏九品中正之法,亦知求其實用之材,至於隋、唐,專用文詞取士,而求賢之擧,一廢不復。頃在己卯,薦擧之科,實倣古人之意,初無僞濫之釁,比諸群試於有司,較一日之長而得之者,高下相萬也,無故而廢棄。且將三十年于今,賢才淪伏,有識悲憤,久爲君上之累。自古及今,雖罪至大逆,未有奪其科擧者,燕山之朝,以律斷取人,事甚無謂,故先王反正之初,議奪其科,未久而還給。今者選士試策,名爲薦擧之科,有何不可,而獨見枉收?故鄭光弼力陳其不可奪之意,而大行大王亦收議還給,大臣不能將順,而未及歸正,士林之歎,亦已極矣。新政之初,宜先示蕩正之道,賜復其科,以廣用人之路,不勝幸甚。臣等職在言責,苟有所聞,不容隱默。天下之治,始於齊家,竊見殿下,聖性出天,律己治內,宜無所不至。但嬪媛之列,內外之戚,因緣出入之勢,依阿側媚之態,或不能大正前習,而少借恩情,蠱心之病,伏於不測,而累政之患,悔之無及矣。先王後宮之移寓慈壽宮者,今旣無之,婢使餘孽,尙處其中,黨邀朋結,久爲淵藪,妖說怪行,國人洞知。卽位之初,宜先蕩滌,以示淸明之化,不唯不爾,反有私出其宮,而欲剃其髮者。果若人言,則豈是不爲聖政之大疵而缺群臣之望哉?趙光祖職牒還給之請,大臣、臺諫、侍從、儒生之言,可以知一國之同情,殿下亦稱其學術之正,而遲留不斷,日復一日,群邪翹心,衆正墮膽,而士習向背之機,無由以定。殿下每以洗雪冤枉爲慮,而伸理之恩,獨不及於光祖,忠君愛國之志,受陷於群小,而爲地下之冤鬼,不止如匹夫之冤而已。殿下好學樂善,深仁澤物,夐出前代,而違一國之情,偏執於此人,臣等之惑滋甚。殿下自毓德春宮,仁聖之聲,浹于群聽,作其卽位,發政施仁,赫然異觀。大小臣工,顒望至治,披腹呈疏者,繼至闕下,指陳時事,開悟聖心,不爲不多。殿下之答,一則曰可嘉,二則曰留念,雖蒙優許之敎,未聞施行之實,言之者懷慙,聞之者缺望。苟惟如是而已,則雖使人進其書,家上其章,何補於無用之虛文哉?竊見前代之君,雖甚衰之世,未嘗無求言之擧,而聽而行之者未聞。伏願殿下,以群下有言爲救己之過,而不以爲形己之短,以爲愛己,而不以爲輕己。其毋曰儒生之疏賤而不可用,侍從之疏例應故事,臺諫之疏職分之常體然,見之必審,行之必盡,則宗社幸甚。

答曰:「今觀疏辭,甚合予意。欲行四者之本,豈欲行其末哉?經席之上,當從容講劘。學校之官,當精擇除授,納諫之道,當優容忠直,用人之方,當搜剔遺滯。復光祖之職、用賢良之科,豈不慮公論之一至此極?惟我父王,徒稱無罪,而終不施恩,則必有其意,以是不許。且侍從之官,兼帶學校之任,亦似無妨,不在官制,議于大臣以定。且慈壽宮已令嚴禁,先王後宮亦將居焉,更加申明。」

○日暈,兩珥冠。午時,太白晝見。

4月14日

○丙午,政院啓曰:「向者臺諫啓曰:『迎詔時乘輦儀註,天使以爲不可,乘馬事,不須强辨。君臣之間,禮當如此。』云。此雖禮所當然,臣等伏計,自上不慣於乘馬,況在大喪,氣甚瘦弱,當迎詔呈戲之時,雖馴馬,尙且驚逸,臣等之意,甚未安焉。考諸前例,皆乘輦,而但成廟朝、大行朝,或有乘馬時而已,豈必以此例而爲恒規乎?禮固有權變,請通諭此意於問禮官,使之反覆告諭,期於得請。但政院不可獨斷,請遣史官,收議三公何如?」傳曰:「可。」尹仁鏡等議啓曰:「祖宗朝迎詔時,皆乘輦,雖有一度乘馬,不可爲例,況今哀疚之中,聖體羸瘁,尤不宜乘馬。問禮官以乘輦儀註,先呈天使,若難之,反覆開諭,期於得請。然且不聽,來稟朝廷事,下諭何如?」傳曰:「可。」

○日暈,冠。

4月15日

○丁未,憲府啓曰:「濟用監正金克悌,人物貪鄙,年且衰耗,不合長官,成均館直講全舜仁,本無學識,不合師長之任,請竝遞。」答曰:「舜仁事如啓,克悌則的知其不能堪任與貪鄙之實,然後處之未晩。」

○諫院啓曰:「軍資副正李元祐,以年少武臣,別無賢能,出身七年,遽陞僉正,已有物議,未滿一年,又陞三品,官爵猥濫。雖有陞敍之命,非越品之謂也,況武臣出入邊方,諳練戎事,或可超敍,安坐京城六七年,馴致高秩,物情尤爲未便,請速改正。」答曰:「如啓。」

○領議政尹仁鏡啓曰:「臣今日差祭于景思殿。凡祭禮,必先奉香而後,方可奠爵。今日之祭,執事二人,執爵而進,臣迫於敬謹之地,不自詳察,但因執事之進,遂使上香,後於奠爵,此雖執事先誤,臣之失尤重,祭享禮愆,誠非細故,惶恐待罪。」答曰:「果似失禮,然敬謹之際,忘却所致。不須待罪。」〈史臣曰:「孔子曰:」禘自旣灌而往者,吾不欲觀之矣。「夫灌者,祭之始也,而誠意未散,故夫子猶以爲不可觀,則當祭而致其誠,縱不能終始如一,其始也,則人莫不一心齋敬,冀其神之格也。今夫上香與灌,皆祭之始事,而上香又先於灌地,此正誠意之克一無二之時,而猶有所失。如此則孔子之嘆,又不待旣灌之後,而有不可勝旣者。吁可惜哉!是雖小失,而引而論之,禮之不講,誠之不至,蓋可知矣。禮不講、誠不至,而能爲國乎?且仁鏡之所謂敬謹者,何哉?敬而不敬其禮,謹而不謹其禮,謂之敬謹可乎?孔子入太廟每事問,先儒以爲知而猶問,敬謹之至也。古所謂敬謹者,欲其敬謹而無失於禮也,今之失禮,反坐於敬謹,如以敬謹而失禮,初不若不敬不謹之爲愈也。夫豈敬謹者如是乎?於穆之廟,駿奔之列,其心無主,惟執事是從,烏得不爲之顚倒耶?嗚呼!使仁鏡,威儀卒度,式禮莫愆,聖上旣不得與祭,則其缺然如不祭之誠,有不能已者,況失禮若此耶?聖人辭不迫切,以果似失禮敎之,則上意可見矣。」〉

○大司諫李潤慶等上疏曰:

天下之事雖多,而必有其要,苟得其要,則所操者約,而所及者廣,用力少而成功多。是故治國者,固不可不先其要,而修身者,尤不可不知其要。崇學校、廣賢路,治國之要也;務講學、以正心,修身之要也。故爲人君者,必正其心,以修其身,崇學校以敍彝倫,進賢才以凝庶績,然後開太平之基,臻雍熙之治,帝王之能事畢矣。殿下以聰明睿智之資,敦孝友溫恭之德,新服厥命,百度中禮,凡有血氣之類,莫不延頸,以望至治。臣等雖愚陋無識,職忝諫諍,心切效忠,則宜先擧切務之要,以導聖德,熙廣治道者,所不能自已也。伏願殿下留意焉。臣等謹按,《書》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蓋心者,該括衆理,酬酢萬變,爲一身之主者也。然而發於形氣者,難公而易私故危;原於性命者,易昧而難明故微。必精而察之,一而守之,然後動靜云爲,自無不中。苟或不然,則聲色臭味安逸之慾,雜於方寸之間,此心之靈,日益昏暗,而身心顚倒,是非錯謬,庭除之內,跬步之間,亦將不得以理矣。是以聖帝明王,必以講學修己爲本,堯之欽明,舜之濬哲,湯之慄慄,文王之克明德,皆講學修己之實。是以淸明在躬,志氣如神,聲律身度,擧措得宜。故九官濟濟而四凶去,伊尹一擧而諸枉退,卿士相讓而虞、芮質成,時雍之化,可封之俗,其所陶鑄成就者,豈無其本而然哉?至於漢之高、文、光武、唐之太宗、宋之太祖、仁宗,亦皆有志之君,非不欲唐、虞三代之治也。然而無帝王修己之學,則雖有英明之資,恭儉之德,智不能明善,識不足窮理,而遊畋土木聲色貨利之欲,以至禱祀甲兵之事,交戰於中,而心失其明矣。成小康之治,亦已幸爾,尙何與議於帝王之治哉?故爲人君者,欲求二帝三王之治,必先有以講夫二帝三王之學。所謂學者,精一之謂也,而用力之方,則亦必有本。夫敬者,一心之主宰,萬事之根本,而爲學之終始者也。正衣冠尊瞻視,敬其外也,戒愼不睹,恐懼不聞,敬其內也;動息有養,湛然虛靜,而或讀書講明道義,或應接事物而處其當否,或論古今人物而別其是非。今日格一物,明日格一物,沈潛玩索,涵泳從容,其於事理之所以然,與其所當然之故,莫不曉然,則吾之知識,周遍精切,而事來物接,是非之實,好惡之極,亦難逃於心目之間,而皆得其眞矣。所發之實旣如此,而須臾之頃,幽獨之中,一念纔萌則輒察之,必思夫聖賢之心,亦果有如是之念乎?果爲是而不悖於古,則非徒念之,當致勇決而極其念。若非也,非徒絶之,亦當致勇決而克去之。至於一言之發,一事之作,無不皆然,念念相承,無少間斷,而眞積力久,靜虛動直,則從容中道,允執厥中。而堯之親睦九族,舜之任賢勿貳,去邪勿疑,湯之改過不吝,從諫弗咈,文王之懷保小民,惠鮮鰥寡,衆美畢得而治道擧矣。然則昭明於變之治,豈獨見於唐、虞哉?帝王之學,如斯而已,惟聖明之留意焉,則國家幸甚。孟子曰:「設爲庠序學校以敎之,皆所以明人倫也。人倫明於上,小民親於下。」天生烝民,性非不善,氣稟之拘,物欲之蔽,不至於亂倫理而陷邪僻者,鮮矣。是以古之聖王,建學立師,自天子之元子,以至庶人之子,皆八歲而入小學,十有五而入大學,作而敎之,以復其性。故人倫旣明,而治隆俗美,此三代之所以爲敎也。國家內設成均四學,外設鄕校,有師有生以敎之,則其良規美意,似無讓於三代之盛矣。然而士無爲己之學,人乏孝悌之行,俗流日非,悖亂相繼,則幾何其不胥以爲禽獸也?然則雖有三代敎之之具,而失三代所以爲敎之道也。今之爲父兄者視子弟,僅辨語言,輒敎章句之學,雕篆之文,未解人事,先誘利祿,所慕者科第,所希者富貴,一有談古人爲學之道,則群笑而醜詆之。爲學官者,不擇賢愚,苟充其位,雖欲敎之,固不知所以爲敎,況加之以恝然耶?然則士失其學,彝倫攸斁,非爲士者之罪也。苟非豪傑之士,則何能不待文王而興哉?習俗之不美,世道之浮靡,亦勢之致然也。昔程明道,以正風俗、得賢才爲治天下之本,而又以擇師、講學爲善俗、育才之本。朱子曰:「明道論學制,最爲有本,讀之未嘗不慨然發嘆也。」嗟乎!此誠立學造士之本也。其施爲之方,節目之詳,蓋具於方策,特擧而措之耳。欲興三代之治,必開三代之學;欲開三代之學,當如明道之言。今雖不能悉依其制,宜廣擇精經深術可爲師表者,以任學校之責。務在得人,不必備官,雖居他任者,亦以本官,兼帶學職。修明聖賢之學,務革委靡之習,先德行而後文藝,使從善之心自長,而利祿之念自去,反躬踐實者多,浮夸外飾者少,豐芑澤深,化成棫樸,則思皇多士,生此王國,豈獨專美於文王?而濟濟多士,文王以寧者,未必不見於今日也。至於童蒙之學,廢弛尤甚,亦必博選有學業者,不拘貴賤,厚資廩給,俾專其敎,令幼稚之輩,得遂講習。此則古人家塾之法也。如此而敎化不興,風俗不美者,無是理也。惟聖明之留意焉,則國家幸甚。《書》曰:「敷求哲人。」,又曰:「任官惟賢才,左右惟其人,其難其愼,惟和惟一。」蓋人君代天理物,幅員之廣,兆民之衆,不可以獨理,故必旁求俊彦,與之共天位治天職。難愼則小人遠,和一則君子親,夫然後明良相得,野無遺賢矣,而庶績其凝矣。古人云:「才不借於異代。」夫負超卓之才,蘊經濟之道,而不求聞達,肥遯山林者,豈無其人?若世無湯、文,則寧枯槁埋沒,而莫之出矣。人主苟能推誠以訪之,盡禮以招之,非果於忘世者,寧忍潔身,以孤時君共理之誠耶?但患求賢之路不廣,而好賢之誠不篤耳。以鄕三物,敎萬民而賓興之,周家之所以求賢也;曰賢良方正,曰孝廉力田,曰明經茂才,漢世之所以求賢也。周之賓興,無以議爲;漢之取士,亦多其路,而先儒猶病其未廣也。然則今世之取士,只有科擧一路,而盡得一世之英才,不亦難哉?欲致斥弛之士,豈循常襲舊而能之乎?今若令公卿大臣,廣議取賢之道,博求遺逸,待以不次,則雖不如三代之盛擧,一時之士,庶無遺賢之嘆矣。況當始初淸明之際,顧不能蹈漢家糟粕耶?我中宗大王嘗有意於爲治先務,乃令中外薦擧,設爲一科。雖未能盡得其人,一時人才,亦多與選,號稱盛擧,而旋爲汚俗之議所毁,遽削其榜。頃以侍從之論,欲復其榜,又爲前論所格而不果,此皆出於一時之在下者,不能將順之罪,而實非先王之意也。且自古未嘗有設科而還奪者,今若許復此科,收其可用者而用之,則其於振勵士氣,益樹風聲,未必無補,而亦廣賢路之一大助也。嗚呼!賢者,國家之利器,爲國而不得其賢,則雖堯、舜不能,此勢之必至也。故人君之職,莫大於求賢,而求道之道,又莫先於開廣其路。惟聖明之留意焉,則國家幸甚。臣等竊觀,今日之事勢,有甚於賈生之痛哭流涕長太息也。敗道傷義,病民蠧國者,難徧以疏擧。姑撮其大者言之,則當今人倫不明,風俗日敗,朝廷之上,紀綱不立,廉恥頓喪,賄賂公行,故人心淆薄,士習偸靡,指高行爲蹈禍之危機,以《小學》爲召孽之凶器,爭去崖異,專尙雷同。談性命道德者,必獲餘習之譏;言孝悌忠倍者,未免僞行之誚。擧國靡然,莫知其非者,蓋由一毁於戊午,再挫於己卯,三兇又從而剝喪之。目覩慘禍,氣節摧折,人欲日肆,而天理或幾乎熄矣。銓衡之地,爲官擇人,而唯取宰相之簡,以職秩高下,爲注擬次第,雖有賢能節義之士,尙何容列於其間哉?中外上下奢侈相尙,浮費彌廣,民力日耗,群盜竊發,變亂隨作,亦不可不慮。加以邊鄙州縣之間,任將帥牧守之責者,無復有意於撫御存恤,惟務掊克,剝膚搥髓,一以充肥其家,一以中卿士之欲,以爲他日薦拔之資。因此而貪者爲廉,愚者爲賢,闒葺無恥之輩,坐致顯秩,若固有之。至於獄訟之間,無不以貨將之,貪邪滋熾,靡有紀極,此實亂亡之徵也。民不聊生,破家流離,號冤道路,竄匿山谷者,不可勝數。《書》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寧。」民旣困悴,而國不危者,未之有也。臣等竊恐殿下,未知生靈之戚,一至於此極也。如或知之,則宵旰之憂,當無時可弛也。今日之勢,如人之雖善於起居飮食,而危迫之証,已結心腹,自非萬金良藥,則不可爲也。夫習俗之訛,積累之弊,雖若未易遽革,而轉移之機,實本於人主之心。故人主之心一正,則天下之事,無有不正;人主之心一邪,則天下之事,無有不邪。如表端影直,源濁流汚,其理有必然者。殿下倘能沈潛精一之學,以正其心,以聖賢之訓爲必可信,先王之治爲必可致,數召大臣,切劘治道,俾陳當務之意。至於侍臣進對,亦賜和顔溫語,辨析義理,論難是非,質以平日所得於學問者,則取人爲善,莫大於此。而不狃滯於近規,不遷惑於衆口,斷以行之。修學校之政,以造髦士;廣招賢之路,以來英俊。如此則人倫明,風俗美,紀綱立,廉恥興,而邦本益固,國脈益長,宗社之慶,永流無彊矣。此乃今日醫疾萬金良藥,而所謂得其要者也。近者災異疊見,冬雷地震,日珥月赤,白虹貫日,星辰示異,旱魃爲祟。凡災變之生,雖若幽遠,而未可的指其應,臣等所論今日之弊,亦足以致此也無疑矣。天怒於上,民怨於下,有國者之所大戒也。然則敬天勤民之實,殿下其可不盡心乎?嗚呼!臣等之論,雖若迂遠,而致治之要,亦未有過此者,若舍是而他求,則竊恐勞身竭力,終不得其效,而危亡之形,立見於朝夕也。伏願殿下留神採納焉。

答曰:「今觀疏意,與憲府所陳,大槪相同,至當之理,至公之論,無間彼此。予雖寡昧,豈獨不知?本源不淸,則善政無由以生;培養無方,則士習難得其正;用人不廣,則必至遺滯。屋漏之不愧,在我而已,予當存省於此。而學校之長得其人、仕進之路得其廣,亦由於朝廷,自今以後,措之得宜,則其幸如何?近者經席大臣,有擧遺逸之言,故已令政府該曹薦拔,予方苦待。但復賢良之科,則其間必有可用之才,豈不量兩司所論如此,惟我父王,曾已革罷,竟不許復,予安敢改哉?且災異之作,實予否德所召,敬畏之心,曷嘗少弛?旱暵太甚,國多大事,民不堪生,甚用憫慮。」

○太白晝見。

4月16日

○戊申,憲府啓曰:「濟用監正金克悌貪鄙之事,上敎以爲,的知然後處之云,是慮其無實而誤被虛駁也。臣等雖無似,豈不詳聞而啓之乎?請勿留難。」答曰:「貪鄙,非謂虛駁。但貪鄙之實,欲分明知之而後處之也。今者詳聞云,如啓可也。」

4月17日

○己酉,御夕講。侍講官金䃴臨文曰:「趙普事太祖,建事亦多,然深沈多忌克,妨於相業者頗多。至於設瓦壺,中外表疏意不可者,投其中焚之。夫表疏,民間得失,時政是非,皆由此達,而意不可者輒焚之,此眞喪邦之事也。」特進官尹漑曰:「此壅蔽之事。使下情不得上達,最妨國體。」䃴曰:「聖明之下,豈有壅蔽之事?但新政之初,草澤之士,爭獻一得之愚,而居喉舌之地者,或以爲文字不續,言語不當云,此實弊也。頃者黃海道儒生上疏,政院啓曰:『文字言語俱不可。』云,此豈聖世事也?事雖微而弊將難救,敢啓。」參贊官宋世珩曰:「此疏臣所未及知也,但上疏者,晝思夜度,來獻闕下,而未見採施之事,至爲缺望。李允文之疏,言語文字,俱美無瑕,而卒未蒙奬勸褒賞之命,臣恐言路之不廣也。」上曰:「政院非壅蔽也,只言其所見者然也。」䃴曰:「非謂獻言者,必有可施之策也。但優而受之,以廣言路也。金鈴爲國家察虜勢,累陳不已,其心實非偶然。宋時樊若水獻平南策,太祖用其策,造浮梁濟師,不差尺寸。鈴之畫策,安知其不可施乎?」上曰:「鈴之疏前亦見之,其於邊禦防備,不無有益,但其言則多駁雜。李允文疏,切直之言甚多,亦有可用之事,故予曾傳寫而常觀之矣。」䃴曰:「近來日變地震物怪,連續啓聞于京,又有星變,此雖不可指爲某事之應,然亦不可不爲之修省也。且近來臺諫,奏疏論列,自上答曰:『躬行之事,則省察爲之,朝廷之事則審處。』云,而未見所施,物情甚爲鬱抑。久則不無妨害於士習,願自上更加商量。」上曰:「天災地變物怪可憂之事,安有紀極?痛自刻責而已。他餘事,一朝一夕,盡改爲難,故詳審焉,其俟之。」䃴曰:「前者傳敎及今日傳敎,皆知感激。當俟之矣,然而一時物情,猶爲鬱抑,故啓之。」世珩曰:「所謂人心鬱抑者,乃兩司所啓薦擧科事也。自上欲斟酌爲之,下情極爲感激矣。但今方搜擧遺逸之人,此人等多有可惜之材,苒苒歲月,易至衰老,甚可嘆也。先通此等之人而用之,則人心必快矣。」上曰:「若有如是之人,則銓曹察而爲之可也。如不可獨斷,則同議于政府爲之亦可也。」特進官鄭萬鍾曰:「科擧,國家至公之事,故雖大叛逆之人,不得奪之。己卯年薦擧科時,臣已出身,粗知其事,當其時,無賢良之名,其後譏侮者,造爲此名。大抵己卯之人,激濁揚淸大過,故事敗之後,反爲報讎之資,雖善政,悉變而反之。方議奪科時,鄭光弼力陳不可,而全詮等亦以爲不可奪,而論者益力,故竟至奪削,自此之後,科擧不重。成守琮奪科,尤爲無意,其後又奪李叔琮及第,其源皆出於薦擧科之廢,如此之事,痛變可也。」漑曰:「薦擧科之時,臣爲翰林注書,經筵上議論,備得聞之矣。其時無賢良之名,後人惡之而有是名也,其處心則皆可嘉。」上曰:「至當。予當斟酌爲之。」

○憲府啓曰:「今當天使出來,平安一路,困弊已極。尙衣院唐物貿易,價布輸轉之弊不貲,如冠服所入不得已之物外,聖節使行次貿易,請命停之。」答曰:「如啓。」

○太白晝見。

4月18日

○庚戌,傳于政院曰:「靈巖流配及第許坰、渭原流配通事李成達、義城付處高靈監、昌城流配李城、金海充軍展力副尉慶緖等,竝令放送。」〈以領相尹仁鏡、右相成世昌付標入啓。〉 ○憲府啓曰:「臣等昨聞上敎,唐物貿易,一切命停,臣等不勝感敫。凡赴京之行,貿易之弊,近來尤甚。中朝門禁之嚴,有同㺚子,站路輸轉之人,不堪其苦,至於敺罵,國家之辱久矣,而有識痛憤亦極矣。今公家貿易,則一切命停,庶雪前日之辱,華人亦必稱美。但在下者,不能奉行,私相貿易,如舊不革,則前日之辱,終不可雪,上之美德,無由以著矣。不得已所可貿者,如藥材、書冊、弓角外,凡唐物,一切勿貿事,請於使、書狀拜辭時,傳敎何如?銀兩之禁,至於抵死,而不能禁者,專由上下用唐物所致。不革此習,則法禁雖嚴,謀利之徒,百計舞奸,終難戒戢。上自宮禁,下至閭閻,痛禁唐物,則此弊可得以快革之矣。外間之事,執法者當加糾察,宮闈之中,請自上,一切痛加嚴禁。國法,三年內用酒,已爲不可,況今旱災已極,自上避殿減膳,憂勤至矣,而各司用酒,一如前時,閭閻之間,亦多聚飮。至於外方,則設饌宴飮,無異平日,唯不用樂耳,甚非謹喪警災之意。請自今,一嚴禁酒之令,奉傳旨諭諸中外。」答曰:「唐物禁貿事如啓。宮中不用唐物事,敢不留意?禁酒事,如啓至當。但如祭祀、老病服藥,不可拘此而一禁也。」

4月19日

○辛亥,日暈。

4月20日

○壬子,大雨。

4月21日

○癸丑,兵曹判書李芑、參議安玹啓曰:「古人云:『師行,日三十里;吉行,日五十里。』今天使〈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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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六卷。隋代智顗撰。收于大正藏第三十八册。又称维摩经略玄、维摩经玄义、净名玄义、净名玄疏、净名玄。本疏系以天台宗释经之定规‘五重玄义’来注释鸠摩罗什所译维摩经之玄旨,可视为维摩经概论之作。全书援引经论颇

  • 长部经典·佚名

    南传巴利文经藏五部之一。相当于汉译《长阿含经》。分为《戒蕴品》、《大品》、《波梨品》等三品,共收经三十四部。其中三十部与《长阿含经》大体相同,无相当汉译本的有《摩诃梨经》、《阇梨经》、《须婆经》、《阿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