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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三十九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一百三十九  宋 卫湜 撰

子言之君子之所谓仁者其难乎诗曰凯弟君子民之父母凯以强教之弟以说安之乐而毋荒有礼而亲威庄而安孝慈而敬使民有父之尊有母之亲如此而後可以为民父母矣非至德其孰能如此乎

郑氏曰有父之尊有母之亲谓其尊亲已如父母孔氏曰自此至不胜其文更广明仁道又显尊亲之异幷论虞夏商周质文不等引诗大雅泂酌戒成王之诗凯乐也弟易也言有仁行可为民父母也孔子既引诗又释凯弟之义强教谓使人自强不息弟谓以逊弟化民民皆说豫而安之也乐失於荒礼失於疏明君为乐而毋荒有礼而相亲威严矜庄而民安孝顺慈爱而民敬故使民尊之如父亲之如母蓝田吕氏曰此章言君子之仁兼乎尊亲然後可以为民父母因历言四代之道诗云凯弟君子民之父母先儒训凯为乐弟为易此云凯以强教之弟以说安之宜若有异然求他经之言凯者诗有凯风周官司乐王师大献则令奏凯乐左氏春秋传言高阳氏有才子八人谓之八恺参求义训可以为和乐和乐之中又有强盛之状凯风南风鼓动长养之风也凯乐战胜之乐也八恺谓之才子则性和而有才者也皆有盛强之意故恺亦可以训强矣弟有兄弟之弟有孝悌之弟皆顺也顺则易有说下之道故训为悦也强教之者以道驱之如佚道使民虽劳不怨者也说安之者得其心之谓也说以使民民忘其劳说以犯难民忘其死者也乐说安也毋荒则有教矣有礼强教也亲则说矣威庄强教也安则说矣孝慈说也敬则有教矣强教则父之尊存焉说安则母之亲存焉天下之民莫不尊亲此之谓至德可以为民之父母

马氏曰所谓仁者其难乎言仁之难其成也严有以致其尊爱有以致其亲然後为功之成也诗云凯弟君子民之父母此言仁之成也凯以强教之所以致其尊而率之於外也弟以说安之所以致其亲而和之於内也有以致其尊故乐而无荒孝慈而敬有以致其亲故有礼而亲威庄而安尊有以致其亲亲有以致其尊其尊可以比於父其亲可以比於母故曰使民有父之尊有母之亲

讲义曰君子之所谓仁者非若衆人之所谓仁以姑息为事而同乎流俗盖君子之仁寛而有制从容以和而不倚於一偏一曲所以为难也教者所以成民性惟凯以强教则民不敢怠於善安者所以得民心唯弟以说安则民自能忘其劳乐而毋荒则和而不流有礼而亲则中而不离威庄而济之以安则无矫饰之为孝慈而济之以敬则无慢易之心矣凡此皆具凯弟之道既有以为之节而不至於过又有以为之文而不至於不及此君子之所谓仁而为之难也严陵方氏曰强者强之使有所至教者教之使有所能说者使其心之无忧安者使其身之无危父之道在乎强教之母之道在乎说安之间居言为民父母必达於礼乐之原亦引此诗以为证

石林叶氏曰凯弟者人之术也凯言其乐弟言其顺乐以强而教之父道也顺以说而安之母道也父道虽以敬为主然乐而无荒则亦有礼而亲之也母道虽以爱为主然威庄而安则亦孝慈而敬之也有礼而亲故其尊之如父孝慈而敬故其亲之犹母敬爱者人道而已矣故始曰仁而终名之曰至德孝经言孝弟而终以至德顺民亦此意也

山隂陆氏曰威庄难安孝慈易溺

今父之亲子也亲贤而下无能母之亲子也贤则亲之无能则怜之母亲而不尊父尊而不亲水之於民也亲而不尊火尊而不亲土之於民也亲而不尊天尊而不亲命之於民也亲而不尊鬼尊而不亲

郑氏曰或见尊或见亲以其严与恩所尚异也命谓四时政令所以教民勤事也鬼谓四时祭祀所以训民事君也

孔氏曰下谓下贱之父立於义故於子分别母主恩爱而已

长乐刘氏曰父之於其子也贤则亲之无能则下之母之於其子也贤则亲之无能则怜之父母非不爱其子之贤也而不能使之必贤惟圣人皇建其极者为能一天下於中和惟时厥庶民罔敢过於中也罔敢弗及於中也经曰舜执其两端而用中於民故民视事君有父之尊有母之亲如此而後乃可为民父母以言乎父母虽克生其身而罔克成其德也易曰乾道变化各正性命非至仁至德之君其能与於此乎然则父也母也水也火也土也天也命也鬼也皆斯民所赖以生其身者也或尊而不亲或亲而不尊未有能兼而得之者也兼而得之者以皇极说安其民而为天下王者也中庸曰日月所照霜露所队凡有血气者莫不尊亲故曰配天者是之谓也

蓝田吕氏曰尊亲之义自父母而推之父与母也水与火也天与地也鬼与人也尊而不亲亲而不尊当其强教也则不纯以恩故贤则亲之无能则下之当其说安也则有收而无絶故贤则尊之无能则怜之此父母亲尊之异也水者民狎而翫之火者民望而畏之此水火尊亲之异也地载我者也然近人人可得而载天者覆我者也然远人人不可阶而升此天地尊亲之异也君之命见於事也近人而可行也鬼之道存诸理也远人而不可形也此人与鬼尊亲之异也

严陵方氏曰亲贤而下无能者制以义也贤则亲之无能则怜之者存乎仁也母存乎仁故亲而不尊父制乎义故尊而不亲夫尊亲之道虽本於父母然触类而推之至於天地覆载之间古今往来之理莫不交通乎其中焉故不亲者辅之以尊然後和不尊者辅之以亲然後中此所以水之与火土之与天命之与鬼常相资而後成夏之命殷之神周之礼常相救而後治也命出而接物故亲而不尊鬼归而反本故尊而不亲土即地也不曰地而曰土者以其亲故以体言之也

马氏曰父主於敬尊而不亲母主於爱亲而不尊水懦则狎而翫之故亲而不尊火烈则人望而畏之故尊而不亲土则近於人而有利可爱故亲而不尊天则远於人而有威可畏故尊而不亲命则令人於明而近於人者也故亲而不尊鬼则相人於幽而远於人者也故尊而不亲兼尊与亲者君也故可以为民父母

子曰夏道尊命事鬼敬神而远之近人而忠焉先禄而後威先赏而後罚亲而不尊其民之敝憃而愚乔而野朴而不文殷人尊神率民以事神先鬼而後礼先罚而後赏尊而不亲其民之敝荡而不静胜而无耻周人尊礼尚施事鬼敬神而远之近人而忠焉其赏罚用爵列亲而不尊其民之敝利而巧文而不惭贼而蔽

郑氏曰夏远鬼神近人谓外宗庙内朝廷也敝谓政教衰失之时以本不困於刑罚少诈谖也殷人先鬼後礼谓内宗庙外朝廷也礼者君臣朝会凡以挚交接相施予也以本?於鬼神虚无之事令其心放荡无所定困於刑罚苟胜免而无耻也周赏罚用爵列以尊卑为差

孔氏曰此明夏殷周尊亲之事夏尊命谓尊重四时政教之命使人乐事劝功也夏尚仁恩民承寛裕及其衰末犹有先世遗风憃愚谓情不浇诡乔野质朴不竞文华如淳朴时也殷代尚虚无故其敝不安静郑注?串也习也周人尚礼往来施惠之事以其尚礼本数交接往来故便利机巧多文辞而无慙愧共相贼害而困蔽以其礼失於烦致然也

横渠张氏曰三代质文相救是有此理夏道菲饮食而致孝乎鬼神恶衣服而致美乎黻冕卑宫室而尽力乎沟洫教如此是忠也言忠实之敝必野如今草茅之人忠实则至矣然而必野故须济之以敬敬之敝必矫?不实至於鬼鬼者矫?之义於人相接既如是则又必至於尚鬼神故须济之以文以文则使之每每有此实也如此相救故继周虽百世可知孔子於三代则固有去取

长乐刘氏曰夏殷周之所由兴也皆有实德以仁其民民视事君有父之尊有母之亲可谓兼而得之者矣及其末世不能无敝者化之之道非有敝也民化其道不持之以礼乐政刑斯其所以敝欤虽然亦因其民之性有中焉者有过不及者为其敝之浅深焉尔仲尼备陈三代始末以示後世俾夫有天下者知所以始而兴之者敝而教之者则皇极之道不失其继焉此仲尼所以一言而仁冒乎万世者乎

蓝田吕氏曰夏周尚亲而不尊故远神而近人殷人尚尊而不亲故先鬼而後礼凡尊之道鬼也神也威也罚也凡亲之道人也命也礼也禄也赏也施也所尊所先者其尚者也所远所後者其不尚者也夏道尊命先禄先赏近人而忠尚亲者也事鬼敬神而远之後威後罚不尚尊者也殷人尊神率民以事神先鬼先罚尚尊者也後礼後赏不尚亲者也周人尊礼尚施赏罚用爵列近人而忠尚亲者也事鬼敬神而远之不尚尊者也夏尚忠忠者奉上故尊命殷尚质质者不欺故尊神周尚文文者多仪故尊礼远鬼神而近人者谓外宗庙而内朝廷修烝尝而略盟诅也先鬼而後礼者谓外朝廷而内宗庙先盟诅而後祭享也赏罚用爵列者如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赐君子小人不同日命夫命妇不躬坐狱讼之类虽主於文亦人情之近厚者所以亲而不尊也先王之政苟无道以救之其末也不能无敝如清之末至於隘和之末至於不恭也忠之政使民近人而已不求其所不能知劝於为善而已不责其所不能为及其末也人不知进於学故守其颛蒙不困於刑罚故不为诈谖其民则憃而愚其风则乔而野其事则朴而不文也乔高大也如厥木为乔之乔妄自高大而无文乃憃愚之风也不必音为骄也忠之敝至於愚而野故殷人尊神而救之民知敬於鬼神则莫非诚也诚则质美尊神者使知敬於幽先罚者使知敬於明而已及其末也求神於虚无不可知之域则茫然不知其所安畏威於无所措手足之地则不知礼义之所贵故其民荡而不静其俗胜而无耻也质之敝尚鬼而远人至於胜而无耻故周人尊礼以救之礼人文也人文之着则上下有等亲疏有辨及其末也溺於文而不求其实拘於末而不返其本故其事则利而巧近人故苟利尚文故巧文其俗则文而不慙文胜质而不知义也其民则贼而敝不反其本故贼於其末不求其实故敝於虚文也此三代之本末可知矣严陵方氏曰禹誓师而使听则其尊命可知殷纪年而曰祀则其尊神可知周服色皆尚赤则其尊礼可知命与礼皆所以近人率民以事神则非所谓近人矣先禄而後威者禄以养之犹或不善於是威之而使畏也先赏而後罚赏以劝之犹或不从於是罚之而使改也先鬼而後礼者鬼则教之在幽者礼则教之在明者幽以感之於内然後明以示之於外也先罚而後赏者罚以惩恶赏以劝善恶既惩而改然後善者可劝而进也赏以爵列则善者虽可赏而不僭於贵罚以爵列则贵者虽可罚而不同於贱夏殷皆有赏罚独周用爵列者以其尊礼而尚文故也赏有用禄者而赏不止於禄威有用罚者而威不止於罚然则禄者赏之实赏者禄之名威者罚之体罚者威之用互相备也夫天下之礼始乎有成终乎有敝三代之政各有所尊方其所尊则是各有所成也始既各有所尊而终不免各有所敝矣故皆言民之敝焉然则民之敝也岂民之罪哉政使之然故也岂政之罪哉势使之然耳故三代相承各有救敝之政焉使之通变而不倦新新而不穷也乔则亢野则简内唯禄赏之为怀外无威罚之可避故朴而不文溺於鬼神之说故荡惑而不能自静以畏於威罚之严则仅胜而不知所耻利而巧者利其所得而巧有所求也文而不慙者唯事虚文之饰且无过实之慙也贼而蔽者以赏罚必有爵列故贱者或有贼仁之心贵者或有蔽贤之行虽然近人而忠夏与周之所同也而夏之敝则民乔而野周之敝则文而不慙何哉盖夏之近人本乎尊命周之近人则本乎尊礼命之所制者简故近人之敝乔而野礼之所饰者烦故近人之敝文而不慙其原既异其流亦不同

马氏曰夏道尊命至於亲而不尊殷人尊神至於尊而不亲周人尊礼至於亲而不尊何也盖命者令之於明而近人者也圣人尊之者所以敬授民时示其东作西成南讹朔易之事也神者相之於幽而远人者也圣人尊之者所以致民报本反始之意也治人莫急於礼而人之所赖以生圣人尊之者所以辨上下定民之志也至於赏罚则赏所以劝有功罚所以惩有罪而赏罚不可以偏尚也古之人道德已明仁义已着然後赏罚可行则赏罚者非致治之先也然而夏道则先赏而後罚殷人则先罚而後赏周人则赏罚用爵列其所尚之不同者非不同也皆所以举其偏补其敝而已夏承虞之後其世质其民淳故尊命命者近於人则近於人者皆以致其亲也故事鬼神而远之近人而忠焉其禄与威并则先禄而後威赏与罚并则先赏而後罚其後於仁则以所亲者为隆故曰亲而不尊言其亲有甚於尊也殷承夏之後其民野故尊神神者远於人则凡远於人者皆有以致其尊也故率民以事神先鬼而後礼所以致其畏於幽也先罚而後赏所以致其畏於明也故尊而不亲言其所尊有甚於亲也周承殷之後其民鬼故尊礼尚施尊礼所以尚施者乐其发於外也故亦事鬼敬神而远之近人而忠焉所以致其亲也其赏罚用爵列者以尊卑为差也以意推之方其用赏同爵也则以爵之尊者为先方其用罚同爵也则以爵之卑者为先凡此所以优贤

讲义曰三代得天下以仁则夏殷周之建国其本与仁则无不同三王之道若循环则夏殷周之制治其出於道则无所异道非有异也救世之道不得不然夫子备陈三代始末以示後世俾有天下者知所以始而兴之知所以敝而救之皆不外乎仁而已夏后氏承唐虞之道治唐虞之民政教明备风化纯龎故尊其命令使知风教所自出为庙飨以事鬼使知世系所自生为郊社以敬神使知本始所自报又推鬼神而远之戒慢渎焉至於治人则引而近之加忠厚焉是以禄在所先威在所後赏在所先罚在所後皆致忠厚之道故民视其上亲而不尊及其末流之抗不及乎忠者憃塞而愚冥过乎中者乔亢而鄙野近乎中者质朴而不文殷人继夏惩其民之敝而救之於是尊天地之神祗而率民敬以事之使知所畏惧而得以警其憃愚朴野矣鬼者神道所为礼者人道所尚先宗庙之飨而後人道之礼则以神道威之先肃其心而後加节文也赏以春夏所以行吾仁刑以以秋冬所以行吾义先秋冬之义而後春夏之仁则是以刑罚威之先齐其心而後加旌劝也故其视上也尊而不亲及其末世礼不足以定志其民一意以惑於神故其敝至於放荡以侥幸而不静赏不足以劝善其民一意以逃其罚故其敝至於苟胜以求免而无耻此风俗之大敝也周人救殷民之敝故所尊者礼所尚者施尊礼尚施皆人道往来施报之常其於鬼也事之敬之而不敢慢然能推而远之使两不相伤焉於人则近而致其忠爱赏罚以用爵列以黜陟为惩劝故其民视其上也亲而不尊迨及末世忠不足以崇本厚生而其民至於奇巧而趋利礼不足以欢欣交通而其民至於贼仁而自蒙蔽此周之敝也夫子陈三代盛衰系道之兴丧如此其着後世有为民父母之道者迹其敝而救之不为无所祖述宪章矣

庐陵胡氏曰宗庙朝廷无非礼也先儒指礼为朝廷则周人尊礼亦指朝廷乎夏尊命殷尊神周尊礼三王所尊不同者时也非异道也纬说乃云夏立教以忠其失野救野莫若敬殷以敬其失鬼救鬼莫若文周以文其失荡救荡莫若忠如循环然周则复始此大谬也案夏周皆近人而忠则显三代皆尚忠也夏周皆事鬼敬神殷亦立教以敬三代皆尚敬也子曰虞夏之文不胜其质又曰殷周之文至矣三代皆以文也然则虽各有敝而其道未尝不同也

子曰夏道未渎辞不求备不大望於民民未厌其亲殷人未渎礼而求备於民周人强民未渎神而赏爵刑罚穷矣

郑氏曰未渎辞者谓时王不尚辞民不?为也不求备不大望言其政寛贡税轻也强民言承殷难变之敝也赏爵刑罚穷矣言其繁文备设

孔氏曰上明三代尊亲有异此经更明三代治民有异之事渎谓?渎辞谓言辞未厌其亲言民无困苦未厌其上下相亲之心也周言强民以遭纣衰乱俗顽凶强人以礼义未渎神谓祭祀有时未?渎也夏言未渎辞则殷渎辞矣殷言未渎礼则周渎礼矣周言未渎神则周衰渎神矣

蓝田吕氏曰夏道尚忠忠者以行而不以言故曰未渎辞忠之俗衰行虽修犹不足以使人信故殷人始渎辞矣渎者如再三告之谓如盘庚三篇是也然殷人尚质虽辞之渎而尚未以繁缛之文治之故曰未渎礼质之俗衰辞虽渎亦未足以取信於民故周人始渎於礼矣分致其辨文致其详欲驱而之善而责人也严大要教人以敬而已故礼先於祭祀至敬而不祈则强民未渎神可知矣至周之末则信诅盟事祈祷其渎神可知矣不求备者不责人之善故政令简不大望者不竭人之忠故贡赋轻此民所以易从而未厌其亲夏道所以未渎辞者此也责人之信已必从而後已此殷人所以求备於民也周人强民驱之於善从之有爵赏不从有刑罚故爵赏刑罚穷矣严陵方氏曰前言殷人尊神矣至此乃言周人未渎神何也盖尊与渎异而渎神者由渎礼之所致而已前言尊神而继之以先鬼後礼则非渎之所致可知矣此其所以异欤不求备者言其简易不大望者言其寛恕未厌其亲者民亲之而不厌也其曰未厌则降此而求备大望於民有厌之者矣

马氏曰夏之时其民淳故君民者以得为在民以失为在己故无所求备不大望於民则民乐推之而不厌故曰未厌其亲虽然不求备於民而有求之意不大望於民而有望之意所谓先禄而後威先赏而後罚此有求望之意殷人尊神於礼犹略故未渎礼而求备於民者盖有以正於己必有以正於人周人尊礼而礼者先王所以强世故曰周人强民虽尊礼而於事神之礼犹略故未渎神方周之时比有长闾有胥郷有大夫其政致详其法致严而善恶无所逃於其间故爵赏刑罚极於此矣

山隂陆氏曰夏道未渎辞自盘庚视胤征可谓渎矣未厌其亲者慈孝未衰也殷人未渎礼若周官蝈氏之属可谓渎矣周人强民未渎神若春秋会盟可谓渎矣

子曰虞夏之道寡怨於民殷周之道不胜其敝子曰虞夏之质殷周之文至矣虞夏之文不胜其质殷周之质不胜其文

郑氏曰胜犹任也殷周极文民无耻而巧利後世之政难复也至矣言後有王者其作质文不能易之孔氏曰此总明四代质文之异虞夏政寛殷周文烦敝败也至谓至极也虞夏之时虽有其文但文少而质多故文不胜其质殷周虽有其质亦质少而文多故不胜其文

蓝田吕氏曰虞夏之道质质者责人也略故寡怨於民殷周之道文文者责人也详民之不从则穷刑赏以驱之故不胜其敝虞夏质之至者也故文不胜其质殷周文之至者也故质不胜其文至者无以加也後世王者欲尚质者无以加虞夏之质欲尚文者无以加殷周之文也三代所尚非苟为异亦各因时救敝而已继周者未有以救之杨墨韩庄所以肆行於战国也

严陵方氏曰寡怨於民则知殷周之民其怨为多也曰不胜其敝则知虞夏之治仅能胜其敝而已且虞夏不曰无怨止曰寡怨何也盖民之不能无怨也久矣祁寒暑雨天之所为也犹且怨之至矣者言其文质不可以复加也加乎虞夏之质则为上古之洪荒加乎殷周之文则为後世之虚华此其所以为至欤然虞夏非无文也特其文不胜质耳殷周非无质也特其质不胜文尔殷尚质而此以其文为至者盖殷之文则存乎时殷之质则存乎人为其时之文故人尚质以救之而已若夫其道则渎辞是其时之为文也其色则尚白是其人之为质也

山隂陆氏曰寡怨於民所谓不求备不大望於民之效也郑氏政寛贡税轻也夫所谓不求备不大望岂特政寛贡税轻而已殷周之道不胜其敝列庄之言蠭起乘此间也

子言之曰後世虽有作者虞帝弗可及也已矣君天下生无私死不厚其子子民如父母有憯怛之爱有忠利之教亲而尊安而敬威而爱富而有礼惠而能散其君子尊仁畏义耻费轻实忠而不犯义而顺文而静寛而有辨甫刑曰德威唯畏德明唯明非虞帝其孰能如此乎

郑氏曰死不厚其子言既不传位又无以丰饶於诸臣也耻费不为辞费出空言也实谓财货也辨别也犹寛而栗也德所威则人皆畏之言服罪也德所明则人皆尊宠之言得人也

孔氏曰此经特明虞帝之美已矣言後世之君虽有作者比之虞帝不可齐及之也生无私言序爵必以德子爱於民如父母爱子也爱民之志凄怆恻怛有忠恕利益之教君子谓虞朝之臣君圣臣贤是由舜而得然也所引甫刑今尚书以明尧德记者引以结舜德也

河南裎氏曰或问後世有作者虞舜不可及何也子曰譬之於地肇开而种之其资育於物者如何其茂也久则渐薄矣虞舜当风气未开之时又其德如此之盛宜乎後世莫能及也 又曰如凤凰来仪百兽率舞之事三代以降无此盖绥之斯来动之斯和圣人之神化上下与天地同流者也

蓝田吕氏曰此章言三代之治其久必敝唯虞帝为不可及盖用於民而主於德尔唯天为大唯尧则之荡荡乎民无能名若舜则事尧者也所以治民之道可得而言故後之言治者所以称舜而不及尧也然则舜之治及尧之治尧不自治而已故曰後世虽有作者虞帝弗可及也已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财不必藏於己力不必为己公之至也故不厚其子而人无间言天下莫能争俗薄道衰禹汤文武不得尽其愿欲此孔子所以深叹以虞帝为不可及者也三代之道或亲而不尊或尊而不亲不免流於一偏故其终不能无敝若虞帝则子民如父母有母之亲故有?怛之爱有父之尊故有忠利之教所谓?怛之爱犹慈母之爱非责报於其子也非要誉於他人也发於诚心不知其他而已所谓忠利之教者如饱食煖衣逸居而无教则近於禽兽圣人有忧之使契为司徒教以人伦如穷而变变而通作为衣裳舟楫臼杵弧矢宫室棺椁书契所以使天下利用而不倦是皆有教民以义善之诚无所不利之功者也安而敬威而爱爱则能安教则知敬亲则爱尊则威也富而有礼者节於物者也惠而能散者周於物者也节於物义也周於物仁也尊而有教义也亲而有爱仁也此君子所以尊仁畏义也所谓君子贵者也贤者也有道之世唯贤者得在高位所谓小德役大德小贤役大贤故谓之君子也富而有礼故耻费恐用之不以道惠而能散故轻实盖不必藏於己也实之为言财货之谓也费则费用其财而已爱之至则必忠忠至於犯则不敬敬之至则有义以一义断或入於不顺则不爱敬主於别别则文文烦则不静爱主於恩恩则寛寛而踰则无辨故忠而不犯义而顺文而静寛而有辨皆尊仁畏义亲而尊之之道也行此道而天下敬之则德威也行此道而天下爱之则德明也故尊亲之道一主於德并行而不废则天下莫不尊亲矣故甫刑曰德威惟畏德明唯明非虞舜之盛德孰能至於此乎

马氏曰虞帝弗可及言其於时後世继之者为难能也三代之道或亲而不尊或尊而不亲未若虞帝亲而尊者亦时而已寛裕以有容则善恶无乎不容也而容之中有辨焉故曰寛而有辨

延平周氏曰孟子曰天与贤则与贤天与子则与子又曰其子之贤不肖皆天也是舜之所以生无私死不厚其子者顺天而已矣自其有?怛之爱而至於惠而能散者特舜之粗迹耳果舜之极致则惠而能散不足以言自其君子尊仁畏义而至於寛而有辨者特舜之德广耳果舜之道化则其止於君子者哉严陵方氏曰帝则公天下故曰生无私以其传於贤故曰死不厚其子有?怛之爱有忠利之教爱之则亲教之则尊故曰亲而尊亲而有所尊故安而敬尊而有所亲故威而爱敬故富而有礼爱故惠而能散由是君之化之而尊仁安义以至於寛而有辨也富而有礼则无骄奢之患惠而能散则无偏党之私仁者天下之表故在所尊义者天下之制故在所畏耻费则奉己有节轻实则与人无吝忠所以抗节常失於犯上义所以立我常失於忤物文则常失於妄动寛则常失於大杂兼父之尊母之亲故能并行而无偏敝也非有威明之德其能若是乎故引书之言以证之然自尊仁畏义而下止称君子则以在位者言之也

山隂陆氏曰有?怛之爱仁也有忠利之教义也其教之也非以罔之将以忠之也非以害之将以利之也亲失之不尊安失之不敬威失之不爱故子温而厉威而不猛恭而安富失之骄惠失之不吝若子产乘舆济人於溱洧是也耻费则重实忠则犯仁而顺质而静隘而有辨亦常物之大情也凡此一节舜之威德也以书结之以此以威易畏重言舜也

金华应氏曰自庇民大德而下凡四章言臣道之难於尽仁惟舜禹文王周公可以为仁之厚而后稷庶几其近之自岂弟君子而下凡三章言君道之难於尽仁惟虞帝可以为德之至而夏商周亦未免有偏也盖仁道之大如此君子可以其难而不自勉乎高山仰止景行行止终其身焉可也

子言之事君先资其言拜自献其身以成其信是故君有责於其臣臣有死於其言故其受禄不诬其受罪益寡子曰事君大言入则望大利小言入则望小利故君子不以小言受大禄不以大言受小禄易曰不家食吉郑氏曰资谋也献犹进也言臣事君必先谋定其言乃後亲进为君言也死於其言竭力於其所言之事死而不负也於事不信曰诬大言可以立大事也小言可以立小事也入谓君受之利禄赏也大禄小禄言臣受禄各用其德能也易大畜彖曰不家食吉养贤也言君有大畜积不与家食之而已必以禄贤者贤有大小禄有多少

孔氏曰自此至辞欲巧广明君子事君之道及君子之行须内外相副成其信者先谋後见成其言之信实言善乃受禄是受禄不诬罔也小言受大禄则臣滥大言受小禄则君重财而薄德也

横渠张氏曰大言入则望大利利非归己之利大言入则吾道可大行是大利也小言入则可小利蓝田吕氏曰此言事君之道其始见也必知君之所以见任之意如伊尹事汤知汤以伐夏救民为己任此先资於汤之言也曰吾岂若使是君为尧舜之君使是民为尧舜之民思天下之民匹夫匹妇有不被尧舜之泽者若已推而内之沟中此拜自献其身於汤之事也如傅说之事高宗高宗命之曰若金用汝作砺若济巨川用汝作舟楫若岁大旱用汝作霖雨俾率先王廸我高后以康兆民又曰罔俾阿衡专美有商此先资於高宗之言也说复於王曰木从绳则正后从谏则圣后克圣臣不命其承敢不祗若王之休命又拜稽首曰敢对扬天子之休命此拜自献其身以成其信者所谓策名委质贰乃辟也所谓君能制命为义臣能承命为信义无二信信无二命者也君是以责臣之任臣是以死君之命自任以重则受禄不诬有死无二则受罪益寡矣昔晋荀息受责於晋献公以立奚齐卓子告於献公曰使死者复生生者无愧及里克杀奚齐卓子荀息死之可谓死於其言矣荀息之事虽於义未之尽然臣之死命必如荀息而後可以言信矣大言入则望大利小言入则望小利大言则所言者大也小言则所言者小也利及天下泽及後世大利也进一介之善治一官之事小利也谏行言听利斯从之矣先儒谓利禄赏也人臣之事君大言小言各效其忠而已如言之入而遂望其禄赏则怀二心以事上主於为利而已小人之道非所以事君也所谓不以小言受大禄不以大言受小禄此君之所以报臣者非臣之所以望君也受之以义亦称其大小而已小言而大禄则报踰其分大言而小禄则君不我知亦不可受非其义而已易曰不家食吉此大畜之彖辞也君之所以大畜者将以禄天下之贤贤有小大则禄有多寡一有不称则好恶之私系焉人君而存好恶之私则犹家食而已非所以为天下公也故曰不家食吉养贤也

延平周氏曰孔子使漆雕开仕曰吾斯之未能信孔子说盖学之未能自信必未能取信则事君能成其信者未之有也事君者既资其君之言而献其己之身则君有以责成於下而下有以死於言唯其有以责成於下则下非尸禄者也故曰其受禄不诬唯其有以死於言则下非有罪者也故曰其受罪益寡大利於民则受大禄而不以为有余小利於民则受小禄而不以为不足

严陵方氏曰先资其言者先以言为之资也献其身将以行其言也能行其言故足以成其信拜谓受其命也献谓效其能也君无为也故有责於臣臣有守也故有死於其言臣能任责则非尸禄者矣故受禄不诬臣能效死则非有罪者矣故受罪益寡人亦或以忠获罪此所以不言无罪止言益寡而已有言者则必行其事有禄者则必居其利小言而受大禄则所行之事小不足以称其位之大大言而受小禄则所居之位小不足以行其事之大事不足以称其位而受禄者是尸利而已非所谓重义也位不足以行其事而受禄者是枉已而已非所谓伸道也

长乐刘氏曰资取也谓君先取其言以为可用也然後有仕而臣之之心乃拜而尊之以为君而自献其身所以致臣节示死於国事故曰以成其信也讲义曰舜典於羣后四朝之後则曰敷奏以言益稷於惟帝时举之後则曰敷纳以言言之不可已也如此拜自献其身以成其信者君先取臣言以为可用然後有臣之之心乃拜而尊之如贤能之书王拜受之贤能之书特名籍尔犹且拜之况资其言之善者乎书曰禹拜昌言曰俞孟子曰禹闻善言则拜是矣如是而後使之自进其身以为之臣则其言之信可以成矣然进言非难也能使其言必入而听焉斯为难矣兴利非难也能使其利可望而行焉斯为难矣故君子不以小言受大禄耻其禄浮於言而尸利也不以大言受小禄惧其言浮於禄而屈道也然则近之於身欲其言与禄相称远之於民欲其言与利并行事君之道非君子其孰能与於此

山隂陆氏曰拜自献其身以成其信若荀息者似之矣故曰君子不食其言矣虽死人之事不能救其君之死於其受禄则不诬语其无罪则未也大言入则望大利小言入则望小利言各随其言望利泽以及民不以小言受大禄不以大言受小禄言亦随其利之及民小大受禄

马氏曰君子进思尽忠而尽忠之言不可以不前定故曰事君先资其言资之犹言谋也能前定其言然後自献其身进而为君言也临言而择未必见信而言之前定则有以成其信少仪所谓量而後入不入而後量也大言入则望其大有利於其国小言入则望其小有利於其国望犹言庶几也孟子所谓予日望之之意也

金华应氏曰资凭籍也古之君子其经世之学皆豫定於胷中至其事君则前定之规摹先形於言以为藉手而委身以成其信自献者非屈身以求售也如书之自靖自献故受命而无所愧也畎亩翻然之数语说命对扬之三篇此伊傅先资之言也威公问答而为书昭王命之而有对此管乐先资之言也言之於先而行之於後无一不酬者後世若登坛东向之答草庐三顾之策亦庶几焉

子曰事君不下达不尚辞非其人弗自小雅曰靖共尔位正直是与神之听之式谷以女子曰事君远而谏则讇也近而不谏则尸利也子曰迩臣守和宰正百官大臣虑四方子曰事君欲谏不欲陈诗云心乎爱矣瑕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郑氏曰不下达不以私事自通於君也不尚辞不多出浮华之言也弗自不身与相亲靖治也尔汝也式用也谷禄也言敬治女位之职事正直之人乃与为伦友神听女之所为用禄与女尸利尸谓不知人事无辞让也迩臣迩近也和谓调和君事者也宰冢宰也冢宰主治百官陈谓言其过於外也瑕之言胡也谓犹告也

孔氏曰所引小雅小明刺幽王之诗大夫悔仕乱世戒其未仕者记者断章取义证明非善人不与之友也远而谏谓与君疎远强欲谏争则是讇佞之人望欲自达祭祀之尸无言辞而受享祭近臣不谏如尸之受利也迩臣谓亲近之臣献可替否毗赞於君以调和其事大臣谓二伯州牧此大臣亦兼冢宰但冢宰居中故言正百官耳所引诗小雅隰桑刺幽王之诗君子在野诗人念之云心乎爱此君子矣瑕远也谓勤也言君子远离此不勤乎藏善也言善此君子也此诗本文今记人引瑕不谓矣言何不以事告陈於君也

蓝田吕氏曰以下达之事事其君则贼其君者也尚辞而实不称则欺其君者也非其人而自达之枉已以事君者也传曰君子上达小人下达上达者进乎高明如伊尹耻其君不及尧舜孟子非尧舜之道不敢陈於王前者也下达者趋乎汚下如孟子言谓吾君不能谓之贼者也又曰逢君之恶其罪大者也自者所由以为主者也观近臣以其所主观远臣以其所为主彼谓孔子主痈疽与侍人瘠环者非其人而自为之也三者皆枉已不正非所谓靖共正直者也人臣敬治其职所与正直则神将福之况於君乎事君远而谏则讇也近而不谏则尸利也古之天子有争臣七人诸侯五人是有言责者也有言责者不可不谏不得其言则去无言责者则可以谏可以无谏不得其言不必去矣至於远臣既无言责又远於君有官守之责而谏非其责也所谓远者远臣也非其职而谏之陵节犯分以求自达故曰讇也所谓近者有言责之臣也有言责而不谏则旷厥官怀禄固宠主於为利故曰尸利也尸主也犹祭祀之尸有所主而无所事书云羲和尸厥官罔闻知其义同此虽然古者史为书瞽为诗工诵箴谏大夫规诲士传言庶人谤商旅议于市百工献艺皆若远而谏者盖上之人所求於下者如此则下可以共职而有言不可谓之讇矣颍封人之谏郑庄公杜蒉之谏晋平公亦远而谏者然若二子者君子与之盖有封人杜蒉之心虽谏而可无封人杜蒉之心则讇也迩臣守和宰正百官大臣虑四方迩臣近臣也如左右常伯常任准人缀衣虎贲之类宰即冢宰大臣六卿也近臣者在君左右不任其政与天子燕游者也主於朝夕纳诲调和君子和而不同若作和羮济之以盐梅五味则得其和而可食如以水济水孰能食之故君所谓可而有否焉君所谓否而有可焉可否相济则君德和故曰迩臣守和宰之为言杀也因以名言饔官焉饔官主割烹者也既杀而烹之解剥制割皆出其手宰制政事者亦然故主家政者为家宰主国政者为国宰所以宰制百事总正官属故曰宰正百官六卿分掌国政任天下之事与国同其忧者也巡守朝聘所以交结维持使四方无虞当任其责也莫非臣也莫非事也三者之官其责为重故历言之事君欲谏不欲陈者书所谓尔有嘉谋嘉猷则入告尔后于内尔乃顺之於外曰斯谋斯猷惟我后之德臣之事君所以告其君则有犯而无隐所以告於人则隐恶而扬善宋平公筑台妨於农收子罕谏弗许筑者讴之子罕闻之亲执朴以行筑者曰吾侪小人皆有阖庐以避燥湿寒暑今君为一台而不速成何以为役则其爱君之心可知矣诗云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此小雅隰桑诗刺幽王小人在位君子在野思见君子之辞也此则断章取义以心爱矣为爱君之心有以告之矣爱之之诚藏於心而不忘此所以欲谏而不欲陈也乐毅报燕惠王书曰吾闻之古之君子交絶不出恶声忠臣去国不絜其名非有是心能之乎

马氏曰事君不下达者不以浅者近者达於君也孟子曰我非尧舜之道不敢陈於王前此不下达之意言之必可行而不以辞为尚故不尚辞所与者不可以非其人正直是与可也故引诗以结之言迩则对远言大则对小冢宰可以兼迩臣而迩臣盖不止於冢宰凡谓近於君者皆谓之迩臣也言冢宰则可以兼大臣而大臣亦不止於冢宰凡处於百辟之上者皆谓之大臣也

横渠张氏曰迩臣守和和平其心以备顾对不可狥其喜怒好恶

严陵方氏曰远而谏似忠而非忠秪以为讇尔近而不谏似慎而非慎秪以为利尔迩臣过於和则流而为同不及於和则乖而为异守则适中而无过不及之患谓之迩臣则以守和为事谓之宰则以正百官为事谓之大臣则以虑四方为事孟子谓陈善闭邪谓之敬故谏不欲陈陈之则是暴君之过矣然事君有犯无隐则陈之矣盖谏之不从不得已而後陈焉然则陈者非所欲也故以不欲言之

石林叶氏曰远於君则见之略谏则为佞近於君则见之详谏则不为素餐素餐则尸利也迩臣则三公四辅也坐而与王论道有所可有所否故守和冢宰天官也羣吏废置所自出故正百官大臣则牧伯也诸侯蕃卫所自出故虑四方

金华应氏曰盐梅麯糵弼谐於上埙箎金石恊恭於下迩臣之和也表端而影正纲正而目举宰之正也事几眇绵了如在目民瘼幽隐惨如切肤大臣之虑也宰以职言大臣以位言自三公以下皆是不特六卿其序则先君德而後朝廷先朝廷而後天下也

礼记集说卷一百三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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