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笠翁之著述愈出而愈奇,笠翁之心思愈变而愈巧。读至《巧团圆》一剧,而事之奇观止矣,文章之巧亦观止矣!笔笔性灵,言言精髓。吐人不能吐之句,用人不敢用之字;摹人欲摹而摹不出之情,绘人争绘而绘不工之态。然此非自笠翁始也。古来文章不贵因而贵创,自“六经”以至《南华》、《离骚》、《盲传》、《腐史.,无不由创而传,从前无是格也。若仅依样沿袭,陈陈相因,作者乏呕心雕肾之功,读者亦无惊目动魄之趣,覆瓿之外,乌所用之?今日诗文之病,坐是也。故生面忽开,即院本俳词,尽堪脍炙;臼窠再见,即高文典册,亦属唾余。知此,而后可读古人之书矣;知此,而后可读笠翁之传奇矣。
然世尽有好为新奇,无奈牛鬼蛇神,幻而不根;凿空羽化,妄而鲜实。自为捧心之妍,而徒令观者掩鼻。非不务创,以其有创之心,无创之具也。笠翁则诚有其具矣!锦心烂焉,绣口灿焉,生花之笔又复滋而蔓焉。不必陈言之务去,而鲜葩竞发,秀萼怒生,一切朽箨残苞,望而却走。是天固纵之使创,彼腐般迂倕,乌得而绳墨之?
是剧于伦常日用之间,忽现变化离奇之相。无后者鬻身为父,失慈者购妪作母,凿空至此,可谓牛鬼蛇神之至矣!及至看到收场,悉是至性使然,人情必有,初非奇幻,特饮食日用之波澜耳。
至观其结想摛词,段段出人意表,又语语仍在人意中。陈者出之而新,腐者经之而艳;平者遇之而险,板者触之而活。不独此也,事之真者能变之使伪,伪者又能反而使之即真;情之信者能耸之使疑,疑者又能使之帖然而归于信。神乎,神乎!文章三昧,遂至此乎!由烂漫以造恬雅,自炉锤而臻浑化,上搴元人之旗,下夺临川之席。吾不意天壤间,竟有此等异人著此等异书供人快读。今而后,吾不敢复以烟火文人目笠翁矣!
康熙戊申之上巳日,樗道人书于瑁湖僧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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