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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四十

弘道录卷之四十

君臣之智

晏殊七岁能文,景德初,张知白安抚江南,以神童荐之。真宗召入,与进士并试,殊神色不摄,援笔成文。帝嘉赏之。每访以政事,率用方纸,小书己答,并药封上。帝重其慎密有智,擢知应天府,延范仲淹以教生徒,生平善能知人。故当世知名之士,如仲淹、道辅皆出其门,而富弼、杨察亦其婿也。及为相,益务进贤。後仲淹与韩琦、富弼皆得并用,至於台阁,亦多一时之选。帝奋然有意,欲因草材,以兴治道。至康定、庆历之间,朝廷号称得人,皆殊之力也。

录曰:孟子曰:智者无不知也,当务之为急。宰相之职,可不务知人乎。始以神童荐,终以知人显,非不能三年而总小功之察者矣。其卒为名臣,不亦宜乎。

范仲淹知延州。先是各边分兵,诏总管领万人,干辖领五千人,都监领三千人,寇至御之,则官卑者先出。至是仲淹曰:将不择人,以官为序,取败之道也。因大阅州兵,得万八千人,分六将领之,将三千人,曰夜训练,量贼衆寡,使更出御。贼敌人闻之,相戒曰:无以延州为意。今小范老子腹中自有数万甲兵,不比大范老子可欺也。

录曰:愚观范仲淹,其起也,一书生耳;而腹中数万甲兵,何自来哉。呜呼。此张咏所谓大小之事,皆须用智者也。而更出番入,非其变通使然哉。故人能用智,则方寸化而不穷;不能用智,则一筹莫之能展。是皆在我而已,非有大小老少之别也。观者不可不知。

狄青慎密寡言,深沉有智略,计事必审中机,会而後发,行师先正部伍,明赏罚,与士卒同饥寒劳苦,敌淬犯之,无一士敢後先者。初起行伍,为三班差使。宝元初,赵元昊反时,士卒畏怯,青每临,陈被发,带铜面具,出入敌中,无不披靡,以是数立奇功。尹沬善之,荐曰:此良将材也。仲淹授以《 左氏春秋》 曰:将不知古今,匹夫勇耳。由是折节读书,悉通秦汉以来兵法。及侬智高叛,帝以为忧,青时为枢副,上表请行,遂进宣抚,至广南。初铃辖陈曙失律,兵溃,青曰:令之不齐,兵所以败。乃斩曙。於是诸将股栗,莫敢仰视。因按兵止营,令军士休十曰,贼岘者以为未即进。明曰整兵,驰一昼夜,绝崑仑关,出归仁铺,大败贼师。按屍有金龙衣者,众谓智高已死,欲以上闻。青曰:安知其非诈耶。不敢诬朝廷以贪功也。青虽贵重,面涅犹存,尝动令除之,自指其面曰:陛下以功擢臣,不问门地。臣所以有今曰,由此涅尔。愿留以劝军中,不敢奉诏。後在枢府,人有持狄梁公告身诣献之,以为其远祖。谢曰:一时遭际,安敢自附梁公。赠其人而遣之。

录曰:人言智高,今不高乎。智者发几贵速,转移贵捷,变无常形,施无常露。至於不责侥幸,不忘戮辱,不冒无妄,又皆达者之事。有将如此,不易得矣。而尚不免,卒之疑虑。向使数者或犯一焉,终於不免矣。君子观人,不可不於其所忽也。

神宗熙宁元年冬十一月,有事於南郊。时执政以河朔旱伤,国用不足,乞南郊勿赐金帛。诏学士议,司马光曰:救灾节用,当自贵近,始可听也。王安石曰:常一表辞堂撰时,以为一表自知不能,当辞职,不能辞禄。国用所以不足者,以未得善理财者故也。光曰:善理财者,不过头会箕敛尔。安石曰:不然。善理财者,不加赋而用足。光曰:天下安有此理。天之所生财货百物,止有此数,不在民,则在官。彼设法夺民,其害乃甚於加赋。此盖桑弘羊欺武帝之言,司马迁书之,以议武帝之不明耳。争议不已。帝曰:朕意与光同,姑以不允答之。会安石草诏,引常衰事责两府,遂不复辞。

录曰:昔者毕仲游受知於光,贻书曰:安石以兴作之说动先帝,而患 财之不足。故几政之可以得民财者,无不用。盖散青苗,置市易者,事也;而欲兴作,息不足者,情也。苟未能杜其情,而徒欲禁其事,是以百说而百不行。智哉,斯言乎。且以宋之中叶,太平全盛,天下无事,加以仁宗之恭俭,英宗之继体,初未有所损也。而国用不足,至郊恩未敷,以初立好胜之君岂不动心乎。帝之不允,乃所以深允之也。是以古之圣君,澹然无欲,不求足,然後能无不足;不求盈,然後能无不盈。彼以丰盈为虑,求足为心者,虽百计争之,我之说益远,彼之论益亲。然则安石非能投於帝,帝自投於安石也。其与光之意同乎何有。

秉义郎岳飞犯法将刑,宗泽一见奇之,曰:此将材也。会金人攻泛水,泽以五百骑授飞,使立功赎罪,飞遂大败金人而还,升飞为统制,而谓之曰:尔智勇材艺,古良将不能过。然好野战,非万全计。因授飞陈图,飞曰:陈而後战,兵法之常。运用之妙,存乎一心。泽是其言,飞由此知名。岳飞上书言:勤王之师日集,宜乘敌息而击之。黄潜善、汪伯彦辈不能承圣意恢复,奉车驾日益南,恐不足系中原之望。愿陛下乘敌穴未固,亲帅六军北渡,则将士作气,中原可复。坐越职言事,夺官归,诣张所所,以飞克中军,统领问之曰:尔能敌几何。飞曰:勇不足恃,用兵在先定谋。乐技曳柴以败刑,莫放釆樵以致绞,皆谋定也。所婴然曰:君殆非行伍中人,补武经郎。

录曰:愚观宗统制、张招抚之识岳武穆也,所以靖康中,以蜡书冒围募,河北兵民得书喜曰:朝廷弃我,犹有一张察院,能技而用之。应募者,几十七万。泽留守束京,欲乘暑月,自滑州渡河,取怀卫濬相等州,分路并进,山些忠义之民,相应者不啻百万,而黄潜善、汪伯彦日置根本於度外。然则飞之越职,正二公之奉职也。苟有如高光者,纳萧何之说,揽邓禹之谋,将不得为元功乎。徒负智勇之量,卒同暗投之比,君子只当咎诸公之幸与不幸,不必责帝与诸臣之明与不明也。

赵鼎与张浚并为尚书左右仆射,兼知枢密院事,都督诸路军马。是时鼎浚相得甚驩,及命下,史馆校勘喻樗门之曰:二人且宜同在枢府,他曰赵退,则以张继之。立事任人,未甚相远,则气脉长。若同处相位,万有一不合,或当去位,则必更张。是贤者自相背戾矣。後果如樗言。

录曰:愚观喻子村之料事,可谓多中矣。夫萧薨而曹显,丙先而魏後,房谋而杜断,崇变而景法,虽曰协心同德,而实继美踵芳。是以道义流於无穷,功业着於悠久。此後世之所瞻仰也。鼎与浚,虽曰:操心奏骞,矢志在公,观其以飞之一言,遂致乖忤;因桧之厚貌,辍加深信,则未必忘己之义,无我之心,而自相背戾,岂能保乎。卒以他人之小嫌,而成尔汝之不协。子村之言,不为无徵矣。录之。

韩世忠惩岳飞之事,遂以所积军储钱百万贯,米九十万石,酒库十五,归於国,上表乞骸。自此杜门谢客,口不言兵。时跨驴携酒,从一二奚童,纵游湖山,以自乐。平时将佐,罕能见其面。初得疾,劲尚医视疗,世忠曰:吾以布衣间关百战,致位王公,赖天之灵,得保首领。诸君尚哀其死耶。尝戒家人曰:吾名世忠。汝曹毋讳忠字,讳而不言,是忘忠也。特以抵排和议,触桧尤多。或劝止之,曰:今畏祸易同,他日瞑目,岂可受铁杖於'太祖地下。时大将多曲狥桧,以图苟全。世忠与桧同在政,地一揖外,未尝与谈。所规画器仗,精绝过人,知人善奖,部曲继秉。节旄卧家十年,担然自如,若未尝有权位者。

录曰:湖山之乐,在世忠则以为智,在君子独以为非。何耶。夫自越王勾践之卧薪尝胆也,而後吴始亡;自先朝京动之恣意陈南也,而後宋始灭,皆其所耳闻目击者也。奈之何,为君者不以雪耻除凶为心,为相者反以雠功忌能为事,遂使英雄之将翻为脂韦之臣,窃图苟全,岂得已哉。虽以抵排和议,悉皆空言无施。然则列圣在天之灵,果知乎哉,不知乎哉。

刘镐顺昌之战,募曹成等二人,遣作间事,遇敌佯令坠马,果被执。兀木间:錡何如人。对曰:太平边帅,喜声妓。朝廷以两国讲好,使守东京,图逸乐耳。兀木喜曰:此易破也。翌日至城下,责诸将丧师,皆曰:南朝用兵,非昔之比。兀术不信,錡遂进军。衆请先击韩常军,錡曰:击韩虽退兀木,精兵尚在,不可当也。法当先击兀木俟。其一动,则余无能为矣。时兀木披白袍,弃甲马,以牙兵三千督战,皆重留甲,戴铁兜牟,号铁浮图,錡以枪标去其兜牟,大斧断其臂,又有拐子马,号长胜军,至是亦为所破。是役也,錡兵不盈二万,出战仅五千人,特以智计先定,不为诸将所惑,屡胜所骄,而能以寡御衆,以逸待劳,故能成功。洪皓自金密奏,顺昌之捷,余人震恐,意欲捐燕以南弃之;谓是时诸将协心,分路追讨,则兀木可擒,汴京可复。而王师亟还,自失机会,良可惜也。

录曰:兵法曰:为将者,智信仁勇严,缺一不可,而智为之首。此刘錡所以有顺昌之捷,而禄者犹为之踊跃也。此时和议已成,譬则落场之文,略有可观。外此,皆惧合之境矣,复何机会之有。

汪立信自为沿江招讨大使,在江陵即上疏,请益安陆府兵,凡边戍,不宜抽臧,曰:为今之计有三:宜尽出内郡之兵,以实外御,见兵可七十余万人,老弱柔脆,七分汰二,为选兵五十余万。而沿江之守,不过七千里,若距百里而屯,屯有守将,十屯为府,府有总督,其尤要害处,叅倍其兵,无事,则泛舟长淮,往来游徽;有事,则东西齐奋,战守并用,刀斗相闻,馈饷不绝,互相应援,以为联络之势,选宗室亲王、忠良有干用大臣立为统制,分东西二府,以莅任率然之势。此上策也。久拘聘使,无益於我,徒使敌得以为辞。请礼而归之,许输岁币,以缓师期,不二三年,边境稍休,藩垣稍固,生兵日增,可战可守。此中策也。似道得书,抵之於地,曰:瞎贼狂言,敢尔乃中,以危法废之。及似道丧师还,又召为招讨使,俾就建康募兵,以授江上诸郡。即日上道,与似道遇於芜湖,抚立信背曰:不信公言,以至於此。既至建康,守兵悉溃,而四面皆元兵,立信知事不成,叹曰:吾生为宋臣,死为宋鬼。或有以立信二策告於伯颜,叹息曰:宋有是人,使果用之,我安得至此。

录曰:孟子曰:无是非之铃,非人也。时沿江之策,已为下计,譬之焦头烂额,不可斯须缓者。此而为狂,无乃真丧其心乎。虽然似道非丧心者,特以迷於鸩毒,稔於贯盈,至是已非人矣。天将假郑虎臣之手,以彰卖国之恶,故不得不至此也。

《皇明名臣录》:诚意伯刘基慷慨多智,攻於天文。时寓杭,适游西湖,有异云起西北,光映水中。同游者以为庆云,分韵赋诗,公独纵饮曰:此天子气也,应在金陵。十年後,有王者起,我当辅之。太祖下金华,定括苍,公又指乾象,谓所亲曰:此天命也,岂人力能之耶。果遣使来聘。遂由间道诣金陵,陈时务十八策。会陈氏入寇,或谋以城降,或以钟山有王气,欲奔据之。公独曰:如臣之计,莫若倾府库,开至诚,以固士心。且天道後举者胜,宜伏兵伺隙击之。取威制敌,以成王业,在此时也。上遂用公策,乘束风发,伏击之,斩获无算。中书省设御座,将奉小明王,公怒骂曰:彼牧坚,奉之何为。不拜,陈天命所在。上感悟,乃定征伐之计。洪都守将胡均美使其子约降,上初有难色,公自後踢所坐胡床,上意悟许之。均美遂以城降。及後,屡欲用以为相,辞曰:宰相,国之重任。譬如易柱,必得大才,然後可;若束小木为之,将速颠覆。如臣非不自知,但疾恶太深,又不耐繁剧,为之且孤大恩。上由是益重公,称为老先生而不名,又曰:吾之子房也。尝着书,恐不及见,以贻天下,後世诅意,身亲用之。故公之事业具於书,此元之所以亡也;公之书见於事业,此皇明之所以兴也。一人之用舍,有关於天下国家之重如此。

录曰:杨文懿公有言:子房之策不见词章,玄龄之文仅辫,符檄未见。擅开国之勳业,而兼传世之文章,公可谓千古之人豪矣。世或疑其仕元,或独称其观象者,是犹訾伊尹之五就,知周公止於才艺而已。愚独以公之辞宰相不居,凿凿乎,则哲之智。世以为无踰於公,而公自视歉然,其过人远矣,非挟智任术者比也。

永乐宣德间,名臣称三杨:文贞西杨,文敏东杨,文定南杨。东杨天资明敏,有果断之才。每朝廷事,使中官来阁下议,必曰:东杨先生在否。或知不在,即回。然凡议事,未尝不逊。西杨或执以不可行者,己而卒断於东杨,灼然可行而无碍也。每秋,勅文武大臣审录重囚,自英国而下俱逊避,候二杨先生决之。西杨讯之,未尝决,至不可了,东杨一问即决,衆皆叹服。时主上英武,羣臣奏对,少能称旨,惟爱东阳之才,未尝一日离左右,几密谟至计,必参与焉。或大臣谋事未决,文庙不乐,至发怒,东杨一至,辄霁威,事亦随次。东杨尝语夏太常仲昭曰:吾见人臣以抗直受祸者,每深惜之大。凡事君自有体,进谏亦有方。譬若上读千文,云:天地玄红,未可便言。安知不以尝我,又安知主意云何。俟其至再,或有所询,则应之曰:臣幼读千文,云:天地玄黄,未知是否。其智大率类此。及李时勉又曰:西杨先生未仕时,与楚府教授昊由翁草逆交。由翁为余言:先生博学有智,端敏宽厚,识达事体,不矜已傲物。及居禁近,参掌机务,公平广大,宽和有则,其心专在於国家,未尝一毫私己。至於临大政,决大疑,衆皆争论纷纭,独无二禹,久之徐为一言,衆莫不慑服。有舆论不一,须上闻者,既以闻,卒从先生言。其在上前,遇事尽言,不计利害,每辨论人才贤否,解翻人过失,一出於公,不以恩条为轻重取舍。至於献可替否,有旋乾转坤之力,然未尝与人言。大臣宰相之事,於此见之。

录曰:愚观三杨之遭际,无异前代。以今目录之所书,有房杜推让之风,水东之所记,有平勃自牖之势;文集之所序,有韩范居身之本。其所以出幽就明,建功立业,智哉若人也已。录之。

平江伯陈谊周旋有智略。靖难,师至江北,谊知天命有归,率舟师迎济,封平江伯。时北京军储不充,命公岁董运百万石,道海给之,建百万仓於直沽,尹儿漫城天津卫,籍兵万人戍守,漕洲所经海岛,夷人畏惮,悉避匿,公下令俾出为市,而遣官监临平,其直无敢譁,人两便之。既建北京,罢海运,公建议造浅嵯二千艘,初岁运二百万石,後增至五百万石。疏清江,浦引水,由管家湖入鸭陈口达淮,以兔外河风涛之险,就管家湖筑堤亘十里,以便引舟。开仪真、瓜州二坝潮港之湮凿,吕梁、徐州二洪巨石以平水势,筑沛县刁阳湖、济宁南旺湖长堤,开泰州白塔河通大江,筑高邮湖堤,堤内凿渠,亘四十里,以通舟,南北造梁以便行。自淮至临清,相水势高下,建闸四十有七,以时启闭,皆舟楫通行永远之利。又沿河置舍五百六十八所,舍置导浅夫,沿堤凿井、树木以便行。凡虑为之周,而事为之果。

录曰:愚观是时,南北未通,天乃笃生异人於大江之济。虽欲勿用山川,其舍诸。呜呼,始以平江封,终以济川显。《书》 曰:若济大川,用汝作舟楫。斯言当不诬矣。而庙祀至会,血食不废,其亦以此也夫。

周文襄公忱初登进士,选庶吉士曾菜等二十八人,公自陈愿进学其间。太宗喜曰:是真有志者。命增入。後历官工部侍郎,巡抚南畿,凡二十二年。沉敏多智,为人谦恭,言苦不出口,而谋虑探长,善釆衆论。凡所猷为,必咨之细民父老及守令,而後决之。於己尤善记忆,有奸民以断理数事尝公者,曰:汝於某事某处,吾已庾之,何为复言。吏於税粮有所欺隐,必曰:某年拨其处若干,某年存留若干。以籍验之果然,吏惊服以为神。初苏州税粮负欠七百九十余万,常松亦然,屡遣官催迫,未能就绪。公至询父老,皆云苏松民俗,大户不出加耗,以致小户连累纳欠;乃使大小户一例加耗,奏行南京,铸送铁斛,於是出入均平旧例,不许团局收粮。公曰:此负欠之由也。遂令各县於水次推一人总之,名曰总。收定与加耗各有定则,除拨运外,自羡存积在仓,号曰余米。至次年,各照加臧徵收,依前拨运外,犹有附余,令各县造仓一所,名曰济农,将剩米运入,以备赈济,或农民缺食,及运夫遭风、被盗者,听给借纳,秋成抵斗还官。凡官府织造,供应军需之类,尽出於所积余米。盖民赋岁一石五斗之外,漠然不见化役之及,而官府无复科索之扰。诸县学校先贤祠,各郡桥梁河道,多所修茸濬治,一切取诸余米。人争为立生祠,没因以祀之。其後户部言,济农余米,失於稽考,奏遣曹属,尽数归之官。於是徵需杂然,通负自若,人益思公焉。

录曰:王文恪公论都御史何镒曰:夫财生於地,成於天,而理之存乎人。理之有法则,以不足为有余;理之无法则,以有余为不足。其张弛赢缩,一视其人。若文襄者,真其人哉。故每每举之,以为巡抚之法。昔者江南诸郡数苦大小公私悬罄,比岁丰稔相仍,粒米狼戾。亦尝究其故乎,此人事,非天时也。及当何公巡抚之时,江南大饥,上据荒十二策,得兑军留州禄米、军储诸费八十余万。於是江南诸府在在充物,时议濬。吴松白茅港方以费无所出,乃请以充军诸费充焉,用米至二十八万而不为费。此役成,而东南无水息矣。则岁之丰凶,率归之天时,可乎。所谓以不足为有余者,非是之谓与。此文襄之智,至今犹思之也。

知苏州府况钟,初由小吏事尚书吕震,震荐其才,授礼部仪制司主事,进郎中。时仁庙初政,令在京五品以上,各举所知,钟乃举左春坊张宗硿。仁庙召问杨士奇曰:人皆荐外郡下僚,钟何乃举朕宫官。士奇曰:臣与王直方欲拟荐,不意遽为所先耳。仁庙大喜曰:钟知宗涟,亦可谓贤矣。盖已有向用意。宣庙即位,大臣奏苏州大郡,繁剧难治,擢为知府。至即黜属官贪暴五人,庸懦十余人,遂与周巡检讲究收粮之法,由永乐间转输北京,饷道辽远,粮以一徵三,府二百七十万石,加徵至八百一十万石,除正供及仪舟船之费,羡余皆为粮长所匿,乃议别立粮头以分其势,除兔旧徵三分之一,以其二之一为转输费,余米皆入济农仓,以为来年经费之本由。是年马草米数十万石,夏税折布丝数十万斤,绢数十万匹,小麦数十万石,皆以余米代纳。而凡杂出供费,亦以此买辨。上不失征科之期,下无毫发於民。遇灾旱,辄发赈之,每活辄数十万人,其惠利及於贫困者无穷。至九载满去,阖郡民扣阍乞留,至八万余人,遂遣再任。後以疾卒,民竞立祠祀之。

录曰:耗者前此苏松民俗,大户不出加耗者其此类欤。时上有仁庙之君,又有文襄之臣,钟之智惠,若鸿毛之遇顺风耳。不然以小史而干,朝廷荐举之大宰相方且後之;以一守而厪八万扣阍之人朝议方且从之,难乎免於今之世矣。录之。

弘道录卷之四十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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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睿字怀文,京兆杜陵人。自汉代丞相杜贤之后,世代为三辅地区的显姓。祖父杜云,避吏隐于长安南山。宋武帝入关,以太尉掾征,不就。伯父祖征,宋朝末年为光禄勋。父祖归,宁远长史。韦睿侍奉继母以孝道闻名。韦睿兄长韦纂、韦阐,都

  • 张齐贤传·脱脱

    张齐贤,曹州冤句人。出生才三岁,遭遇后晋之乱,迁家到洛阳。孤贫用功学习,有远大志向,敬慕唐朝李大亮的为人,因此取字为师亮。太祖到西都,齐贤以布衣身份到太祖马前献策,被召到行宫,齐贤以手画地,逐条陈述十件事,分别是:下并汾;富民

  • 恭圣仁烈杨皇后传·脱脱

    恭圣仁烈杨皇后,年轻时因为姿色动人而被选入后宫,忘掉了姓氏,有人说是会稽人。庆元元年(1195)三月,封为平乐郡夫人。庆元三年四月,进封为婕妤。有个叫杨次山的人,也是会稽人,杨皇后自称是她的哥哥,于是姓杨。庆元五年,进封为婉

  • 卷一百八十·佚名

    △初分赞般若品第三十二之九复次世尊,布施波罗蜜多无生故。当知般若波罗蜜多亦无生。净戒安忍精进静虑波罗蜜多无生故。当知般若波罗蜜多亦无生。布施波罗蜜多无灭故。当知般若波罗蜜多亦无灭。净戒乃至静虑波罗蜜多无

  • 卷第十二·通云

    嘉兴大藏经 雪窦石奇禅师语录雪窦石奇禅师语录卷第十二嗣法门人行正等编录道严书记诞辰朔莫风来劲。闻声凛若斯。避寒松叶火。乐道老年诗。浊世无青眼。丛林有白眉。圆通门大启。共喜不违时。无凡监寺诞辰谁云丈夫

  • 运甓漫稿·李昌祺

    明代诗词别集。李昌祺(名祯,以字行)著。7卷。初刻于正统年间。原题“河南左布政使庐陵李祯著,江西吉安府知府江浦张瑄校,江西吉安府儒学教授郑纲编”。集前有正统元年(1436)陈循序,正统三年李时勉序。其集皆古近体诗

  • 石林燕语辨·汪应辰

    叶梦得《石林燕语》所记多为北宋以来的典章制度和人物轶事,此书“纂述旧闻,皆有关当时掌故,于官制、科目,言之尤详,颇足以补史传之阙,与宋敏求《春明退朝录》、徐度《却扫编》可相表里”。惜该书成于动乱之时,由于图籍散失、

  • 仲子书·冯云鹓

    孔子弟子仲由(字子路)之言行、事迹辑录。清人冯云鹓从史传中辑录仲由有关生平事迹、思想言论的资料,汇集而成。共七卷。依《阙里志》与宋陈尧叟赞列本传于卷首。排鲁襄公三十一年(前542年)至鲁哀公十五年(前480年)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