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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例存疑卷三十二

刑律之八人命之一

谋杀人

谋杀制使及本管长官

谋杀祖父母父母

杀死奸夫

谋杀故夫父母

谋杀人:

凡谋(或谋诸心,或谋诸人)杀人,造意者,斩(监候)。从而加功者,绞(监候)。不加功者,杖一百、流三千里。杀讫乃坐。(若未曾杀讫,而邂逅身死,止依同谋共殴人科断。)

○若伤而不死,造意者,绞(监候)。从而加功者,杖一百、流三千里。不加功者,杖一百、徒三年。

○若谋而已行,未曾伤人者,(造意为首者,)杖一百、徒三年。为从者(同谋、同行)。各杖一百。但同谋者,(虽不同行,)皆坐。

○其造意者(通承已杀、已伤、已行三项),身虽不行,仍为首论。从者不行,减行(而不加功,)者一等。

○若因而得财者,同强盗,不分首从论,皆斩。(行而不分赃,及不行又不分赃,皆仍依谋杀论)。

此仍明律,顺治三年添入小注,雍正三年删定。

谨按。刑律莫重于人命,而人命有应抵、不应抵之分,一不得其平,则失刑矣。谨将古今轻重不同之处,摘録数条如左,

谋杀人。《唐律疏议》谓,虽不下手杀人,当时共相拥迫,由其遮遏,逃窜无所,既相因籍,始得杀之,如此经营,皆是加功之类。不限多少,并合绞刑。

□今条例云,下手助殴,方以加功论绞,无得指助势为加功,一概拟死,致伤多命。

杀一家非死罪三人,皆斩。《疏议》谓,杀人之法,事有多端,但据前人身死,不论所杀之状。但杀一家非死罪良口三人,即为不道。

□今律谓谋故杀及放火行盗而杀,方是。鬪殴杀并不在内。

因鬪而用兵刃杀人者,与故杀同。《疏议》谓,鬪而用刃,即有害心。

□因鬪絶时而杀者,从故杀法。《疏议》谓,忿竞之后,各已分散,声不相接,去而又来杀伤者,是名絶时。

□非因鬪争,无事而杀,亦为故杀。

□今律不问手足、他物、金刃、并为鬪杀,而以临时有意欲杀,非人所知,为故杀。

以上数条,均比唐律为轻。而戏误杀人,则一概拟绞,又较唐律为重,然犹可云人命不可无抵也。至分别五日、十日因风身死,原谋及下手伤重之人病故,即准减等。两家互殴,各毙一命,如系有服亲属,均应减军,以及杀死应抵,正凶分别拟以流徒,则未免又失之过寛。此外,非亲手杀人,因事致令自尽之案,拟以实抵者,尤不一而足。嗣后又定有杀死有罪之人,照擅杀定拟者,畸轻畸重,例文亦彼此互有参差。

条例

谋杀人一,凡勘问谋杀人犯,果有诡计阴谋者,方以造意论斩。下手助殴者,方以加功论绞。谋而已行,人赃见获者,方与强盗同辟。毋得据一言为造谋,指助势为加功,坐虚赃为得财,一概拟死,致伤多命。亦不得以被逼勉从,及尚未成伤,将加功之犯,率行量减。

此条系前明万暦十五年,刑部题准定例。道光五年改定。

谨按。此例与强盗同辟,系专以赃论也。后又有例文,分别有无图财之心,应与此条参看。

□谋杀一命数抵强盗不分首从律内,罪名最重,故又着此例,亦愼重之意也。

□例末数语,原例所无。査是年奏准各案,均因例文太重,防其失入起见,如盗贼窝主因奸威逼等类,与此条例意正自相符。后添入被逼勉从一层,又似恐其失出而设,大非原定此例之意。

谋杀人一,凡谋杀幼孩之案,除年在十一歳以上者,仍照例办理外,如有将十歳以下幼孩逞忿谋杀者,首犯拟斩立决。(若系图财,或有因奸情事,加以枭示。)从而加功之犯,倶(按,倶字可删,恐与上小注混淆。)拟绞立决。其从而不加功者,倶仍照本律杖一百、流三千里。

此条系乾隆五十一年,并五十三年,钦奉上谕,恭纂为例。嘉庆十四年修改,十七年改定。

谨按。此应与下僧人一条及犯奸门参看。

□强奸十二歳以下幼女因而致死,及将未至十歳幼女诱去强行奸污者,照光棍例斩决。其强奸十二歳以下、十歳以上幼女者,拟斩监候。强奸已成,将本妇杀死者,斩枭。未成,将本妇杀死者,斩决。此小注祗云因奸则不论已成、未成,均加枭矣。图财谋死幼孩,是否不分别有无得财之处。并未叙明。

□再,谋杀幼孩之案,首从各犯均较寻常谋杀为重,而殴死幼孩之案,例无加重明文,惟救护父母被凶犯立时杀死者,拟斩立决。见故杀人门,应与此条参看。

□谋杀老人,例不加重,以无此等案情故也。因杨张氏、陈文彩等案,遂定有此例,非律文本应如此也。诱拐门内何以并不分别幼孩年歳、一体办理耶。

□此从而加功之犯,拟绞立决,系指并非图财而言。若图财谋杀幼孩,首犯加以枭示,既较寻常图财谋命之案,情罪为重,从犯即不应仍拟绞决,反较寻常图财谋命之案为轻。例内倶字似应删除,以免混淆。其小注数语,亦应修改,移于例末。

谋杀人一,凡谋财害命照律拟斩立决外,其有因他事杀人后,偶见财物,因而取去者,必审其行凶挟何雠隙,有何证据,果系初无图财之心,杀人后见有随身衣物银钱,乘便取去者,将所得之财倍追给主,仍各依本律科断。若杀人后掠取家财,并知有藏蓄而取去者,审得实情,仍同强盗论罪。

此条系雍正二年,刑部议覆大理寺少卿唐执玉条奏定例。乾隆五年改定。

谨按。此专指谋杀而言,以其类于图财害命也。

□前条分别是否人赃现获,此条又分别有无图财之心,均因罪名太重,故愼之也。

□下条图财害命而未得财,仍照本律定拟,重在财也。此条杀人后取财,不照得财科断,原其心也。两条均系从寛之意。律有因而得财者,同强盗论之语,是以复定有此例,以示区别,亦钦恤之意也。第原奏于从寛之中,仍寓严惩之意,后则例愈修而愈寛矣。各省办理此等案件,乘便取去者,不一而足,并未见有掠取家财以强盗论之案。例末数语,亦成虚设。图财害命与寻常谋杀首犯有立决、监候之分,然相去尚不至大相悬絶,若从犯则出入甚重。加功者,分别绞候、斩决。不加功者,分别满流、斩候定例,仍系恐其一概拟死,致伤多命之意也。

谋杀人一,凡图财害命得财而杀死人命者,首犯与从而加功者,倶拟斩立决。不加功者,拟斩监候。不行而分赃者,实发云、贵、两广、极边、烟瘴充军。未得财杀人,为首者,拟斩监候。从而加功者,拟绞监候。不加功者,杖一百、流三千里。伤人未死而已得财者,首犯拟斩监候。从而加功如刃伤及折伤以上者,拟绞监候。伤非金刃又非折伤者,实发云、贵、两广、极边、烟瘴充军。不加功者,杖一百、流三千里。不行而分赃者,杖一百、徒三年。未得财伤人,为首者,拟绞监候。从而加功者,杖一百、流三千里。不加功者,杖一百、徒三年。

此条系乾隆二年,刑部议覆四川巡抚杨馝题頼廷珍等,图财杀伤汪九锡未死一案,奉旨议准,并三年,议覆内阁学士凌如焕条奏定例。乾隆五十三年,嘉庆六年修改,十年改定。

谨按。不加功之犯,如未分赃,是否亦拟斩候,未经叙明。第既照强盗定拟,强盗律内原有不分赃亦坐之语,似未便因不分赃而曲从寛典也,例无明文,存以俟参。

□图财害命之案,律以杀人得财论,本系与强盗同科,强盗得财伤人,首从均应斩决,是以頼廷珍等均不分首从,皆一律斩决。谕旨以强盗尚有分别,不尽立决,因将伤人为首者一人斩决,其余均改为斩候,已属从寛。嘉庆年间,将首从各犯改为斩候、绞候,而于加功犯内又分别是否金刃折伤,似非严定此例之意。

□既以得财不得财为罪者轻重之分,似未便又以分赃、不分赃过事区别,若以不加功又不分赃者量从未减,则加功而未分赃者,亦可曲为寛减耶。按从而不行之犯,律系减从而不加功者一等。寻常谋命之案,杀人者,满徒。伤人者,徒二年半。是以将分赃者又各加一等,与盗案内之事后分赃条例,亦属相等。盖同行上盗之犯,不得因未分赃而免其死罪,则在场助势之犯岂得因未分赃而曲意从寛。例既不言分赃与不分赃,自无庸强为分析也。

□即如聚众抢夺之案,但经伤人及捆缚按捺,照强盗均拟斩决,此亦照强盗定拟者,何以反寛其罪耶。况眞正强盗案内,一经伤人,即不得以情有可原声请,此层未免太寛,亦与例不符。

谋杀人一,凡谋杀人已行,其人知觉奔逃、或失跌、或堕水等顷,虽未受伤,因谋杀奔脱死于他所者,造意者。满流。为从,满杖。若其人迫于凶悍,当时失跌身死,原谋拟绞监候,为从者,杖一百、流三千里。

此条系律后总注,乾隆五年,另纂为例。

谨按。此总注系专为小注不曾杀讫邂逅致死而设,系诠解邂逅致死之意,谓谋而已行,其人知觉奔脱,或跌失、或堕水等项邂逅致死。若依杀讫论,则未曾受伤,若依行而未伤论,则其人本因谋杀之故致死,故依原谋论也。

□死于跌而不死于杀,是以不科斩候之罪。第向来办理追殴人而致令跌溺毙命,亦拟绞候,与此无别,所异者,为从罪名轻重不同耳。

《辑注》。谋杀律至重,杀讫乃坐,愼重之意也,恐人误为但谋即坐,故特着此语。若未曾杀讫,自有下节伤而不死,行而未伤之法。注云,邂逅身死,照同谋共殴人科断。按,谋杀则意主杀人,故重科造意为首,谋殴则意主殴人,故重科下手致命,二律迥然不可混也。邂逅之义,守书训为适然相値,夫适然相値,以致其死,是因他故,非由谋杀矣。此注所云,是谓谋杀人。若未曾杀讫,又别因他故邂逅致死,则自有同谋共殴之本法。盖谋杀法严,恐人误引,致杀多人,故注此语以别之,非解释本律也,勿得误看,语最明晰。

谋杀人一,苗人有图财害命之案,均照强盗杀人斩决枭示例办理。

此条系乾隆二十九年,贵州巡抚图尔炳阿审题苗民雄讲等。图财杀死民人刘锡升一案,附请定例。

谨按。原奏系专指贵州而言。第有苗省分,不仅贵州一处,有犯,如何科断。且专言苗人杀死民人,若苗人杀死苗人,是否一体定拟。记核。

□此系苗人专条,似应入于化外人有犯门。

谋杀人一,凡僧人逞凶谋故惨杀十二歳以下幼孩者,拟斩立决。其余寻常谋故杀之案,仍照本律办理。

此条系乾隆四十二年,山西巡抚觉罗巴延三审题僧人界安,将十一歳幼徒韩二娃用绳栓吊叠殴立毙一案,钦奉谕旨,纂为定例。

谨按。与上谋杀幼孩一条参看。上条十一歳以上,照常办理,此条十二歳以下,即拟斩决。上条专言谋杀,此条兼及故杀,较上条更严。

□僧人毙命,虽在保辜限外,不得寛减,与此条均系严惩僧人之意。惟界安之案系杀死徒弟,例内祗言十二歳以下幼孩,并无徒弟凡人字样,应与鬪殴门内殴死弟子一条参看。

谋杀人一,台湾等处商船图财害命之案,均照苗人图财害命例拟斩立决枭示。与命盗案内例应斩枭之犯均传首厦门示众。仍将犯罪事由榜贴原犯地方。

此条系乾隆五十一年,福建巡抚徐嗣曾条奏定例。

谨按。此台湾一处专条,与下船戸一条参看。

谋杀人一,有服卑幼图财谋杀尊长、尊属,各按服制依律分别凌迟斩决。均枭首示众。

此条系嘉庆六年。钦奉上谕,恭纂为例。

谨按。各按服制依律分别凌迟斩决句,似应改为按服制应拟斩决以上者。

□凌迟人犯无不枭示者,此层可毋庸添。似应入于谋杀祖父母、父母门。

谋杀人一,船戸店家图财害命,为害行旅,照强盗得财不分首从律皆斩。为首之犯,仍加枭示。同谋不行,事后分赃者,发遣新疆,给官兵为奴。至杀人未得财,及伤人未死,并常人图财害命,仍照本例办理。

此条系同治五年,四川总督崇实奏准定例。原奏尚有土匪准其先行就地正法一层。九年修例。按语云。査土匪就地正法章程,各省情形不同,办理未尽画一,且系权宜之计,未便永远遵行,似毋庸纂入例册。

谨按。不加功者,亦拟斩决,不分畏惧患病。

□强盗及凡人图财害命,均有同谋不行之犯,如所云畏惧患病是也。若同在一船一店,既已同谋,安得有不行之事,或下手杀人之时,该犯或因别事他往,不在船上店内方可。若在船在店,何得谓之不行耶。

□窃盗门店家船戸而外,尚有脚夫,车夫,此例未经载入,应参看。

谋杀制使及本管长官:

凡奉制命出使而(所在)官吏谋杀,及部民谋杀本属知府、知州、知县,军士谋杀本管官,若吏卒谋杀本部五品以上长官,已行(未伤)者,(首)杖一百、流二千里。已伤者,(首)绞(流、绞,倶不言皆,则为从各减等。官吏谋杀,监候,余皆决不待时。下斩同)。已杀者,皆斩(其从而不加功与不行者,及谋杀六品以下长官,并府州县佐贰、首领官,其非本属、本管、本部者,各依凡人谋杀论。按,此注本于《笺释》)。

此仍明律,顺治三年、康熙九年添入小注。雍正三年、乾隆五年修改。

谋杀祖父母父母:

凡谋杀祖父母、父母及期亲尊长,外祖父母,夫,夫之祖父母、父母,已行(不问已伤、未伤)者(预谋之子、孙,不分首从),皆斩,已杀者,皆凌迟处死(监故在狱者,仍戮其尸。其为从,有服属不同,自依缌麻以上律论。有凡人,自依凡论。凡谋杀服属,皆仿此)。谋杀缌麻以上尊长,已行者,(首)杖一百,流二千里(为从杖一百,徒三年)。已伤者,(首)绞(为从加功、不加功,并同凡论)。已杀者,皆斩(不问首从)。

○其尊长谋杀(本宗及外姻)卑幼,已行者,各依故杀罪减二等。已伤者,减一等。已杀者,依故杀法(依故杀法者,谓各依鬪殴条内尊长故杀卑幼律问罪。为从者,各依服属科断)。

○若奴婢及雇工人谋杀家长,及家长之期亲、外祖父母、若缌麻以上亲者(兼尊卑言。统主人服属尊卑之亲),罪与子孙同(谓与子孙谋杀祖父母、父母、及期亲尊长、外祖父母、缌麻以上尊长同。若已转卖,依良贱相殴论)。

此仍明律。依故杀法句有注,余注系顺治三年添入,雍正三年、乾隆五年増修。

条例

谋杀祖父母父母一,尊长谋杀卑幼,除为首之尊长仍依故杀法,分别已行、已伤、已杀定拟外,其为从加功之尊长,各按服制亦分别已行、已伤、已杀三项,各依为首之罪减一等。若同行不加功,及同谋不同行,又各减一等。为从系凡人,仍照凡人谋杀为从科断。

此条系乾隆六年,云贵总督张广泗题刘四贵谋杀小功服侄刘先佑,刘三贵下手加功一案,附请定例。

谨按。为从之尊长,虽同谋加功,亦得减等,盖不以尊长二命抵卑幼一命之意。若为首之尊长,律不应抵,则均无实抵之人矣。

谋杀祖父母父母一,凡尊长故杀卑幼案内,如有与人通奸,因媳碍眼,抑令同陷邪淫不从,商谋致死灭口者,倶照平人谋杀之律,分别首从拟以斩绞监候。

此条系乾隆三十六年,河南巡抚何煟审题林朱氏与林朝富通奸,因伊媳黄氏碍眼,商谋毒死黄氏一案,钦奉上谕,恭纂为例。

谨按。与威逼门内抑媳同陷邪淫,致令自尽一条参看。彼案死由自尽,故发遣为奴。此案系谋杀身死,是以分别问拟斩绞也。惟鬪殴门内姑因奸将媳致死灭口,如系亲姑,嫡姑,拟绞监候。继姑,拟斩监候,均入于缓决,永远监禁,与此又不相同。均系因奸谋杀子媳之案,而科罪互有参差,似应修并一条,以归画一。

谋杀祖父母父母一,凡子孙谋杀祖父母、父母案内,如有旁人同谋、助逆、加功者,拟绞立决。

此条系乾隆三十九年,广西巡抚熊学鹏审奏贵县民李老闷因行窃败露,与苏观谋死伊母梁氏,移尸图頼一案,钦奉上谕,纂为定例。

谨按。律注云,有凡人自依凡论,即名例所谓首从罪名各别者,各依本律首从论之意也。此例因助逆加功而加严,似与律意不符。若系旁人起意,自应问拟斩决,是又多一绞决名目矣。

谋杀祖父母父母一,凡夫谋杀妻之案,系本夫起意者,仍照律办理外,如系他人起意,本夫仅止听从加功者,于绞罪上减一等,杖一百、流三千里。

此条系乾隆四十七年,山西巡抚雅徳题,灵石县民张翔鹄听从妻母,勒死伊妻赵氏一案,纂辑为例。

谨按。妻亦在有服卑幼之列,故杀罪止拟绞。若谋杀为从,亦问绞罪,则与凡人无别矣。与上尊长谋杀卑幼一条参看。

谋杀祖父母父母一,凡姑谋杀子妇之案,除伊媳实犯殴詈等罪仍照本律定拟外,如仅止出言顶撞,辄蓄意谋杀,情节凶残显著者,改发各省驻防,给官兵为奴。

此条系乾隆四十八年,钦奉谕旨,恭纂为例。道光六年改定。

谨按。此条自系指实发为奴,不准收赎而言。若遇官员命妇及年已七十之妇,自应准其纳赎收赎矣。

谋杀祖父母父母一,谋杀期亲尊长正犯,罪应凌迟处死者,为从加功之犯,拟以绞候,请旨即行正法。不加功者,仍按律科断。如为从系有服亲属,各按尊卑服制本律定拟。

此条系嘉庆十年,山东巡抚全奏徳州民梁玉太商同于凤来,毒死胞叔梁文奎并误毒亲姑马梁氏、胞妹举姐身死一案,钦奉上谕,恭纂为例。

谨按。与上条助逆加功一例相等。似应修并为一。上条无不加功者,仍按律科断一层,应参看。再此条与上条均系从严惩办,究与名例共犯罪而首从罪名各别者,各依本律首从论之义,微有不符。

谋杀祖父母父母一,本宗尊长起意谋杀卑幼,罪应绞候之犯,如与死者之子商同谋杀,致其子罪干凌迟者,将起意之犯拟绞立决。

此条系嘉庆二十五年,山西巡抚成格奏祁县民王承彩听从胞伯王歩云,谋勒伊父王歩义身死一案,钦奏上谕,恭纂为例。

谨按。此与助逆加功均系絶无仅有之事,遇案应酌量惩办,似无庸载入例内。道光二年,陕甘总督奏番民业格血起意,商同加大并鲁禄等,将加大之祖嚢加杀死图頼等因,将加大凌迟处死,鲁禄拟以绞决,业格血于斩候,上请旨即行正法,并未添纂入例,不为无见。

删除例

一,官民之家,凡雇倩工作之人立有文券,议有年限者,以雇工人论。祗是短雇月日,受値不多者,依凡论。其财买义男,如恩养年久,配有室家者,照例同子孙论。如恩养未久,不曾配合者,士庶之家,依雇工人论。缙绅之家,比照奴婢律论。从谋故杀、殴骂、凌迟、斩绞各条科断。

□系律后小注,雍正五年,纂为条例。乾隆五十三年,删除。

谨按。此雇工人之专条。盖统官民均在其内。此例删除而另纂有条例,则情形迥不相同矣。说见奴婢殴家长门。

杀死奸夫:

凡妻妾与人奸通,而(本夫)于奸所亲获奸夫、奸妇,登时杀死者,勿论。若止杀死奸夫者,奸妇依(和奸)律断罪。当官嫁卖,身价入官。(或调戏未成奸,或虽成奸已就拘执,或非奸所捕获,皆不得拘此律。)

○其妻妾因奸同谋杀死亲夫者,凌迟处死。奸夫处斩(监候)。若奸夫自杀其夫者,奸妇虽不知情,绞(监候)。

此仍明律。顺治三年修改,乾隆五年改定。其小注系顺治三年添入。律末并添小注十一条,雍正三年均改为例,分载律后。

条例

杀死奸夫一,非奸所获奸,将奸妇逼供而杀,审无奸情确据者,依殴妻至死论。如本夫奸所获奸,登时将奸妇杀死,奸夫当时脱逃,后被拏获到官,审明奸情是实,奸夫供认不讳者,将奸夫拟绞监候,本夫杖八十。若奸所获奸,非登时将奸妇杀死,奸夫到官供认不讳,确有实据者,将奸夫拟杖一百、流三千里。本夫杖一百。其非奸所获奸,或闻奸数日将奸妇杀死,奸夫到官供认不讳,确有实据者,将本夫照已就拘执而擅杀律拟徒。(按,夜无故入人家,已就拘执而擅杀,律止拟徒。捕亡门内,罪人已就拘执而擅杀,律应拟绞,此例已就拘执之上,似应添夜无故入人家一句。)奸夫杖一百、徒三年。

此系本夫捉奸,杀死奸妇,分别治罪之例。原系二条,一系雍正三年,改律注为例。(按,律重在杀死奸夫,故杀死奸夫勿论,并杀奸妇倶予勿论,即照夜无故入人家,登时杀死勿论之律也。若奸夫已去,止杀奸妇,则与此律不符矣。不照殴妻致死论,将照何律耶。然既云登时奸所获奸,则奸夫实有其人,并非虚捏,是以后又有条例。)一系雍正五年,刑部奏,民人重阳因奸打死妻龚氏,奉旨恭纂为例(按,律内并无本夫于奸所获奸,止杀奸夫,照不应重律杖八十之文。其律后小注云,奸夫已离奸所,本夫登时逐之门外杀之,止依不应杖。所引恐系此条。惟既已逐至门外,即与奸所登时有间,现行条例既有本夫于奸所登时杀死奸夫,照律勿论之文,则奸所登时杀歼奸妇,似亦可予以勿论。本拟绞罪而遽改予勿论,相去悬殊,是以定例之时仍拟杖罪。第既拟奸夫以绞抵,则本夫之杀死奸妇,即属无罪可科,仍拟不应,似觉无谓。盖不应杀则拟抵,应杀则勿论,未可以牵就从事也。)乾隆五年、三十二年修改。道光四年改定。

谨按。依殴妻致死论,是无论殴杀、故杀,均以殴杀定断。盖原其因奸而杀,故寛之也。其实殴故杀妻罪均拟绞,无分别也。

□本夫奸所登时杀死奸夫、奸妇,律得勿论。止杀死奸夫,律亦勿论。其止杀死奸妇,应否勿论。律无明文,是以有杀死奸妇,奸夫脱逃之例,以补律之未备。惟既以奸夫拟抵,而仍科本夫以杖罪,似可不必。盖既予本夫以杀奸之权,自无庸再科以擅杀之罪也。假如本夫将奸妇杀死,奸夫已经受伤,捆送到官,供认不讳,本夫仍拟杖罪,是多杀一人,律得勿论。少杀一人,即干杖责,似非律意。

□再査本夫及有服亲属杀死奸妇例,倶分别是否奸所,登时,科奸夫以绞候、徒、流之罪。盖既污人闺阃,又致奸妇死于非命,是以分别拟罪,以示惩戒。既奸妇并未被杀,因奸情败露,羞愧自尽,亦将奸夫拟以满徒。例内分别甚明。至本夫闻妻与人通奸,纠同外人捉奸,致被纠之人将奸妇杀死,其案内之奸夫,例无治罪明文。若仅科奸罪,是因奸致奸妇被杀,较因奸致奸妇自尽,科罪转轻,殊未平允。此例在先,因奸酿命例在后,是以此处奸夫仍止科奸罪也。且本夫已拟徒罪,亦无再科奸夫徒罪之理。三十二年,例将奸夫亦拟徒罪,殊觉参差。

□本夫杀死奸妇而以奸夫拟抵,古无是法。(尔时所定之例,与律不符者甚多,此特其一也。)同一杀死奸妇之案,又分别是否奸所、登时、科奸夫以绞、流、徒罪,尤觉义无所取,盖以此分别本夫之罪可也,以科奸夫之罪似未允协。亲属杀死奸妇亦同。

□本夫杀死奸妇之律,轻则予以勿论,重则仍拟绞抵,并无杖徒罪。名例则节次修改,本夫之罪名愈改愈轻,奸夫之罪名愈改愈重,盖律防捏奸委卸。如未杀死奸夫,即属奸情无据,若令供指奸夫,难免不妄扳平人,是以仍照殴妻至死律拟绞,并无另有奸夫治罪明文,愼之至也。然亦实有见妻与人通奸,气忿将妻杀死,奸夫乘间脱逃者,或奸夫强悍,力不能敌,致被走脱,始将妻杀死者,若一概拟绞,似不足以昭平允。屡次添纂条例,均系寛本夫而严奸夫,虽系条分缕晰,终嫌渉于烦琐。例末一层闻奸杀妻,与第一层逼供而杀,情节相等,惟有到官供认之奸夫,是奸情已属确凿,第一层明言审无奸情确据,亦无奸夫供词,事属暗昧,既难谓之杀奸,即不得指为奸妇,或由本夫怀疑致误,亦未可定。似应将第一层奸妇二字改为伊妻,较觉妥协,不然以义忿之本夫,为犯奸之妇实抵,似非情法之平,而措词亦嫌不顺。

杀死奸夫一,本夫于奸所登时杀死奸夫者,照律勿论。其有奸夫已离奸所,本夫登时逐至门外杀之者,照不应重律杖八十。若于奸所获奸,非登时而杀。并依夜无故入人家已就拘执而擅杀律,杖一百、徒三年。如捉奸已离奸所,非登时杀死不拒捕奸夫者,照罪人不拒捕,及已就拘执而擅杀律拟绞监候。若虽系捕获奸夫,或因他故致毙者,仍以谋故论。至于已经犯奸有据,又复逞凶拒捕,虽非登时,倶依罪人拒捕科断。

此系本夫捉奸,杀死奸夫,分别治罪之例。原例本系五条,一,登时逐至门外杀之。(按,轻则拟杖,重则拟绞,并无徒流罪名。)一,奸夫奔走良久,或赶至中途,或闻奸数日,(按,此条最严。)均系律后小注,雍正三年改为条例。乾隆五年修并。一,奸夫已就拘执而殴杀云云,亦系律后小注,雍正三年改为条例。一,本夫本妇之伯叔兄弟及有服亲属,皆许捉奸云云,系乾隆二十一年改定之例(又见后。)一,捉奸分别拒捕及不拒捕,系乾隆二十七年,刑部侍郎钱维城条奏定例。五十三年改定。

谨按。原例奸夫已就拘执,而殴杀,或虽在奸所非登时而杀,并须引夜无故入人家已就拘执,而擅杀至死律,因系两层,是以有并须引等语。乾隆五十三年,将两层修并为一,将须字删去,并字仍存,例内看去不甚分明,似应一并删去。

□本夫是否登时杀死奸妇,总以奸夫到官自认为凭。今奸夫已死,既无自认生供,奸妇又被杀毙,则本夫杀奸罪名,即属难以悬断,势不得不别求证佐,展转比附,期与本夫供情相符而后已,是防弊而转以滋弊,岂律意乎。盖奸情本属暗昧,即奸所登时杀死,其中尚不免有装饰,况非奸所登时乎。律于奸所登时外,再未另有分别治罪明文,愼之至也。后来条例愈烦而愈多,窒碍琐碎,轻重毎有不能画一之处,例文之所以不应轻易添设,职是故耳。

□例末数语,原例系为亲属杀死奸夫,分别罪名而设。盖谓奸夫如不拒捕,自可照例拟抵。若逞凶拒捕,致被杀死,虽非登时,亦应依罪人拒捕律科断,不得概拟绞罪也。先言杀死不拒捕之奸夫,后言杀死拒捕之奸夫,其义可见。乾隆五十三年,将本夫及有服亲属分列二条,例末均有拒捕等语,惟将原奏内虽非登时,亦依罪人拒捕律科断之亦字,改为倶字,又节去律字,看去似又专指奸夫言之矣,殊不明显。拟与登时下添而杀二字,较觉详明。

□唐律,亲属及外人于犯奸之人,准捕系而不准杀伤,除持仗捍拒外,倶以鬪杀伤论,与此例大略相同,似应将亲属及本夫杀奸之案,分别拒捕不拒捕并作一条,存以俟参。

杀死奸夫一,奸妇自杀其夫,奸夫果不知情,止科奸罪。

此条系律后小注,雍正三年改为条例。

谨按。因奸致奸妇被杀,尚应将奸夫拟以徒、流、绞候,因奸致本夫被杀,反止科以奸罪,此等奸淫之徒,既污人妇女,又致人夫妻二命一死、一抵,仅止与因奸并未酿命者,同拟枷杖罪名,殊觉寛纵。若谓奸妇自杀其夫,非该犯意料所及,岂本夫杀死奸妇,即为该犯意料所能及乎。且本夫因妻与人通奸羞忿自尽之案,奸夫尚拟徒罪,被杀较自尽情节为重,止科奸罪,太觉寛纵。因奸杀死本夫之案,例多从严,惟此条从寛,致与各例互有参差。

□此条系律后小注,不于本罪外再行议加,自系愼重刑章之意。后来奸夫加重治罪之处,不一而足,而此条仍从其旧,未免轻重参差耳。乾隆三十年,又有驳案,是以未能修改。

□乾隆三十年,刑部覆江西按察使廖瑛奏,査律载奸夫自杀其夫,奸妇虽不知情,亦绞。又例载奸妇自杀其夫,奸夫果不知情,止科奸罪。其情似相等,而罪不同科者,以妇人以夫为天,伦常所繋,奸夫之与本夫,则视其分谊之亲疏以为断,律例所载,分别等差,至平极允,并无间隙。今该按察使奏称奸妇自杀其夫,奸夫虽不知情,实由通奸所致,请将奸夫照奸妇绞罪减一等拟流等语,意在惩创奸淫。但例称祗科奸罪,所包甚广,奸夫之与本夫为类不一,和奸之罪,自杖枷以至徒、流、斩绞、各有本条。今以枷责之犯,逾越数等,加至满流,将本犯军流加不至死,并原犯死罪无可复加者,设过此等情节相同之案,既不能一例议加,又未便畸轻畸重,从此聚讼纷纭,日更成例,而究于准情立法之义,未能悉协。司臬者,秉公审事,但当核其不知情之是否属实,不便稍有虚假,则按照律例视其应得之罪以罪之,自无不当。即或有情重情轻酌量加等,亦可随案声明,以昭惩做,初不必于已定科条轻议更张,应将所奏毋庸议。

□此议甚允,而后来之轻议更张者,又不知凡几矣。

杀死奸夫一,凡本夫及有服亲属杀死图奸未成罪人,无论登时、事后,倶照擅杀律拟绞监候。

此条系嘉庆十四年,刑部定例。

谨按。以已未被污分别科断,此等议论亦未尽允当。即如强奸未成,本妇亦未被污,何以杀死又有分别耶。

□夜无故入人家,主家登时杀死者,勿论。律有明文。夜至人家图奸妇女,似较无故者,情节为重,乃杀死者,仍问绞罪,此何理也。事后杀死图奸罪人,拟以绞抵,尚属得平。若登时或在家内杀死,则与事后大有分别矣,一体拟绞,殊未允协。至本夫、有服亲属,别条均有分别,此则一例同科。杀死图奸伊母之人,分别问拟徒流,(图奸未成罪人,被本夫之子杀死,登时拟徒,非登时拟流。见拒捕门。)与此例亦不相符。图奸未成罪人,与窃盗未得财情事相等,事主登时杀死窃贼,例不论得财与否,均拟杖徒。本夫杀死图奸罪人,仍不认登时、事后,倶拟绞抵,似觉两岐。定例之意,虽防捏奸推卸起见,彼杀死窃贼之案,能保其必无捏饰耶。似此立法,未免因噎废食。再査杀死奸盗未明罪人,倶照夜无故入人家,已就拘执而擅杀律拟徒。没如有两人于此,均系意在图奸妇女,一则甫经拨门,尚未入室与妇女觌面,被本夫知觉,不知其为奸盗而杀死,自应依夜无故入人家律拟徒。一则已经入室,向妇女拉扯调奸,被本夫撞见,忿激杀死,确系因图奸而杀,即不得不照此例拟绞。同一杀死图奸未成罪人,尚未入室者,其情较轻,而杀之者,仅拟城旦。拉扯调奸者,其情较重,而杀之者,反拟抵偿,似非律意。如以已、未成奸为罪名轻重之分,不知本夫杀奸,与本妇同一激于义忿,本妇拒奸,登时杀死调奸罪人,何以例得勿论。男子拒奸杀人,又何以有分别勿论,及拟徒之文耶。若以尚未成奸,即无论情节轻重,概将本夫拟以绞抵办理,诸多窒碍。以是否登时,分别定拟,似较允协。律无图奸名目,故亦无杀死图奸未成罪人之文。有犯,照夜无故入人家律科断,自无岐误。特立专条,轻重必不得其平。汉时轻侮之法,亦此类也。

杀死奸夫一,凡奸夫自杀其夫,奸妇虽不知情,而当时喊救与事后即行首吿,将奸夫指拏到官,尚有不忍致死其夫之心者,仍照本律定拟。该督抚于疏内声明,法司核拟时夹签请旨。

此条系乾隆四十二年,遵照雍正三年原奉谕旨,恭纂为例。

谨按。伊夫之被杀,实由伊与人通奸所致,虽不知情,律亦拟绞,严之至也。例改从寛典,虽系衡情办理,惟一经夹签,即可免死减等,则所得流罪应照律收赎。此等免罪收赎妇女,是否仍给夫家亲属领回,抑系勒令归宗,或从寛免死当官价卖之处,例内均无明文,存以俟参。

□此亦与律不符者。

杀死奸夫一,凡奸夫起意杀死亲夫之案,除奸妇分别有、无知情同谋,照例办理外,奸夫倶拟斩立决。如奸夫虽未起意,而同谋杀死亲夫之后,复将奸妇拐逃,或为妻妾,或得银嫁卖,并拐逃幼小子女卖与他人为奴婢者,亦均斩决。(本夫纵奸者,不用此例。)

此例原系二条。一系雍正五年福建巡抚题呉高与林管之妻王氏通奸,谋死林管,复诡名谋娶王氏一案,纂定此例,一系雍正七年定例。乾隆五年并为一条。十六年修改,五十七年改定。

谨按。谋杀非关服制名分及图财等项,均拟斩候,并不问拟斩决。因奸谋杀律,不分造意加功,均拟斩候,已较凡人谋杀律,不分造意加功,均拟斩候,已较凡人谋杀为重,例又将起意及非起意而有拐逃情节者,倶加拟立决,似非律意。凡人谋杀之案,本有首从可分,是以区别造意加功,问拟斩绞。因奸谋杀本夫之案,奸夫与奸妇悉属一心,奸妇无论是否起意,总应凌迟处死。是以奸夫亦无论是否起意,均拟斩候,与凡人分别首从之法不同。例复改拟立决,是较律又加重矣。

杀死奸夫一,凡因奸同谋杀死亲夫,除本夫不知奸情,及虽知奸情而迫于奸夫之强悍,不能报复,并非有心纵容者,奸妇仍照律凌迟处死外,若本夫纵容,抑勒妻妾与人通奸,审有确据,人所共知者,或被妻妾起意谋杀,或奸夫起意,系知情同谋奸妇,皆拟斩立决。奸夫拟斩监候。伤而未死,奸妇拟斩监候,奸夫仍照谋杀人伤而不死律,分别造意、加功与不加功定拟。若奸夫自杀其夫,奸妇果不知情,仍依纵容抑勒本条科断。其纵奸之本夫,因别情将奸夫奸妇一齐杀死,虽于奸所登时,仍依故杀论。若本夫抑勒卖奸故杀妻者,以凡论。其寻常知情纵容,非本夫起意卖奸,后因素诈不遂,杀死奸妇者,仍依殴妻至死律拟绞监候。

此例原系四条。一系雍正十二年定例。一系旧例总注,乾隆六年,纂辑为例。一系乾隆三十二年,刑部议准定例。一系乾隆四十二年,刑部议覆盛京工部待郎兼管奉天府尹富察善题张二令妻徐氏卖奸,札死伊妻一案,钦奉谕旨,改定条例。原载鬪殴门内。五十三年,按首条系指本夫纵容妻妾与人通奸,被奸夫奸妇商同谋杀,及纵奸之本夫杀死奸夫奸妇之例。第二条系指奸夫自杀纵容本夫,奸妇并不知情之例。第三条系指奸夫奸妇商同谋杀本夫,伤而不死之例,倶载于本门内。而第四条系本夫抑勒妻妾卖奸,故杀奸妇以凡论之例。载于妻妾殴夫门内。以一事而分载两门,语句重复,自应专载于本门,将四条并纂为一。

谨按。此条奸夫奸妇商同谋杀纵奸本夫,无论何人起意,奸妇倶拟斩决,奸夫倶拟斩候,因纵奸而从轻也。如同谋之奸夫,并未在场下手加功,是否亦拟斩候,存以俟参。

□凡人谋杀,造意者,斩。加功者,绞。律有明文。因奸谋杀,则不论造意加功,均应拟斩。而同谋不加功,及并不在场,律无明文,是以例内亦未肯说明。如为从加功者,亦系奸夫,及此条之奸夫倶问斩罪,而不加功者,仍无作何治罪之文,有犯碍,难办理,若将不加功之犯问拟流徒,似嫌太轻,一概拟斩,又觉太重,例文所以不着其罪也。总由律文内奸夫处斩一语,不甚分明,遂致诸例均难措词。盖既不用凡人谋杀之法,而又未详晰叙明,故不免诸多窒碍也,律后小注,有因奸谋杀本夫,伤而不死,奸妇依谋杀夫已行,斩。奸夫依谋杀人伤而不死,从而加功,满流。若是造意,绞。雍正三年,纂为条例。乾隆年间,以均有正律可援,将此条删除。査伤而未死之案,既有照本律分别问拟绞候、流、徒,则已经杀讫之案,似亦可分别加功不加功定为专例。律云。奸夫处斩。自系不论造意与否,均应骈诛。而加功不加功,则无明文。例内奸夫起意者,斩决。加功者,亦系奸夫,仍拟斩候。即杀死纵奸本夫之案,奸夫亦无论起意均拟斩候,均较谋杀本律为重。而不加功亦无明文。窃惟此等案件,律例所载各条,均不照本律定拟,则不加功之犯,似亦未便照律,仅拟流戍,亦属有据。或酌量情节,若上条所云拐逃,或事后仍行奸宿之类,定为绞候,或仍拟斩候,纂入例内,以为奸夫谋杀本夫之专条。法贵持平,尤须有定,似不必含糊其词,不敢说破也。上奸夫起意杀死亲夫者,立决。如非起意而有拐逃情节,亦拟立决。本系斩候罪名,既已加至立决,即应照办。不加功之犯,如有此等情节,又何不可照办之有。一重则无不重,其势然也,若以为过重,则谋杀自有本律,奸夫处斩之律,果何为也。

□因奸谋杀本夫,奸夫起意者,斩决。非起意者,斩候。均无分别是否加功之文。本较凡人谋杀为重。而伤而未死之案,仍以凡人谋杀,分别是否起意,及下手加功,问拟流徒,并未加重,或系因本夫究未身死,略从寛典,尚不为纵,究不免彼此参差。

□凡人谋杀之律,造意者,斩。加功者,绞。不加功者,流。同谋不行者,徒。凡分四等,因奸同谋杀死本夫,律止云奸夫处斩,是既无论造意与否,均拟斩候,则即应不论加功与否,亦拟斩候也。若谓加功与不加功,究有区别,设如奸妇与奸夫商同谋杀本夫,乘间将毒药下入饭内,致将本夫毒毙,奸夫非特并未加功,亦且并未在场,能照凡人谋杀问拟徒罪否耶。律既云,因奸同谋,又曰,奸夫处斩,是直科以造意谋杀之罪矣。其为不论造意加功,自无疑义。惟谋杀纵奸本夫,不论起意与否,倶拟斩候,尚未平允。

□妻妾起意而奸夫知情同谋,与奸夫起意而妻妾知情同谋,科罪均同。妻妾谋杀夫,本应凌迟处死,虽因奸亦无可加,乃因有纵奸一层,遂将谋杀夫之妻妾改为斩决,似嫌未协,以此稍轻奸夫之罪可也,奸妇何得轻减。盖妻妾之本罪不能因犯奸而始加,又何能因纵奸而忽减耶。奸夫自杀其夫,此等不知情之奸妇,从轻可也。同谋将夫杀死,似不在末减之列。

□杀死纵奸本夫之案,奸夫不论是否起意,均拟斩候。谋杀伤而未死之案,又分别造意、加功与不加功,照本律定拟。则造意者,绞。加功者,流。不加功者,徒。与杀死之案,轻重不同,亦嫌参差。

杀死奸夫一,因奸谋杀本夫之案,除奸妇及起意之奸夫照例办理外,其为从加功之人,如亦系奸夫,仍拟斩监候。若系平人,照凡人谋杀加功律拟绞监候。

此条系嘉庆二年,刑部议覆湖南巡抚郑源璹题准定例。

谨按。因奸谋杀本夫之案,下手加功之犯,亦系奸夫,不论本夫是否纵奸,均拟斩候。因奸与别事不同,故严之也。惟既载明为从加功,若同谋而未加功,似不应一例拟斩,记与谋杀纵奸本夫一条,一体存参。

□因奸谋杀本夫门内律例,均无分别加功不加功明文,惟此条载有为从加功字样,亦系指一案内有两奸夫,均应拟斩而言,以示不同于寻常谋杀之意。第例内止言加功者系奸夫,仍拟斩候,并未注明不加功者应行减等之语。若谓谋杀律内已经载有不加功者拟流明文,不与加功者一概论死,则一案内有两奸夫及数奸夫之案,如内有仅止与谋,并未在场下手之犯,似未便一概骈诛,以致无所区别。若倶照寻常谋杀之案,以是否下手加功分别生死,则案内仅一奸夫听从奸妇谋杀本夫,并未下手加功,或并未在场,亦得量从末减,又与此门律意似觉未符。检査成案,办理亦不画一。究意是否但论同谋,不论加功不加功,抑系照谋杀本律分别加功定拟之处,毫厘千里,不可不愼也。

杀死奸夫一,凡母犯奸淫,其子实系激于义忿,非奸所登时将奸夫杀死,父母因奸情败露忿愧自尽者,即照罪人不拒捕而擅杀绞监候本例问拟,不得概拟立决。

此条系乾隆四十三年,刑部议覆云南巡抚裴宗锡题文山县民申张保殴死高广美,至伊父母先后服毒身死一案,钦奉上谕,议准定例。

谨按。此条专为杀死奸夫后,父母忿愧自尽而设。第云非奸所登时照例拟绞,不得加至立决,则奸所登时之案,自可无庸拟绞也,与诉讼门条例参看。

□罪犯应死,及谋故杀人事情败露,致父母自尽者,拟以立决。系乾隆三十四年,广东省何长子案定例。系指身自犯奸应死,及谋故杀人而言,故加拟立决。若杀死奸夫,罪不应抵,又当别论。故复定有此例。然究系絶无仅有之件。

杀死奸夫一,凡非应许捉奸之人,有杀伤者,各依谋故鬪杀伤论。如为本夫本妇及有服亲属纠往捉奸,杀死奸夫曁图奸、强奸未成罪人者,无论是否登时,倶照擅杀罪人律拟绞监候。若止殴伤者,非折伤勿论,折伤以上,仍以鬪伤定拟。

此例原系二条,一系律后小注,雍正三年,改为条例。乾隆五年、嘉庆十四年、十五年修改。一系乾隆四十五年,刑部奏准定例。道光四年,改定二条,一附此律,一移于罪人拒捕门内。

谨按。此专指非应捉奸之人而言。

□纠同外人捉奸,系属万不得已,或因老病,或虑奸夫强悍,力不能敌,不得不邀人幇助。往往有杀死奸夫之后,本系数人,而供系一己者,本非正凶而代认重伤者,此等情节,窃不能免,亦例文之所不能尽防者也。纠往捉奸之人杀死奸夫,虽谋故亦得照擅杀定拟,不与凡人同科。即杀死案内之余人,无论伤之轻重,及谋杀加功,均拟满杖,本从寛典。乃殴伤未死者,反照凡人鬪殴律问拟,谓不便予以勿论可也,仍依鬪伤科断,似嫌漫无区别。律有本夫奸所登时杀死奸夫无论之文例,遂分别奸所、登时、有拟杖者,有照夜无故入人家律拟徒者,有照罪人不拒捕而擅杀律拟绞者。后遂由本夫而推及亲属,又由亲属而推及外人。并将谋杀之案,亦照擅杀,其听从下手加功者,祗杖一百,则太寛矣。擅杀之外,复有擅伤,非特名目烦多,科罪亦难归一,是既已行之多年,何敢另生他议。惟擅杀之与擅伤总觉未能画一,应与罪人拒捕门参看。

杀死奸夫一,凡妇女拒奸杀死奸夫之案,如和奸之后,本妇悔过拒絶,确有证据,后被逼奸,将奸夫杀死者,照擅杀罪人律减一等,杖一百、流三千里。其因贪利与之通奸,后以无力资助拒殴致死者,或先经和奸,后覆与他人通奸情密,因而拒絶殴毙者,(按,犯奸门内所谓因别故拒絶也,与此参看。)仍各依谋故鬪殴等本律定拟。

此条系乾隆四十八年,刑部议覆直隶总督郑大进题张魏氏拒奸,殴伤魏贤生身死一案,奏请定例。

谨按。此指所杀系先与和奸之人而言,因其悔过拒絶,是以量从末减。若所杀者,并非先与和奸之人,应拟何罪,例未议及。犯奸门内载有悔过自新,仍以良人妇女论之文,应与此条参看。

□本门内载妇女登时杀死强奸、调奸罪人者,勿论。杀非登时,系调奸者,拟以满流。系强奸者,拟以满徒。此条祗云逼奸,并未分别强奸、调奸,亦无登时字样,科罪恐有参差,似应修改明晰。査张魏氏之案,死者仅止用言逼勒,不得谓之用强。该氏用计诓骗,亦与登时杀死迥异。大抵妇女多系孱弱,与强壮男子相较,力不能敌者居多,非用计诓诱,难免不为强暴所污。此例止云逼奸,止云杀死,并无分别强奸,及登时、非登时之语,本极允当,后来条例愈烦,分析登时、非登时之处,亦愈形琐碎,是以嘉庆二十四年,复定有妇女杀死强奸调奸罪人,分别登时、非登时之例,虽系核情定断,第以孱弱妇女,责以登时将强壮男子杀死,恐无此理。査后条例文,即系因此例而设。盖谓曾经犯奸妇女杀死奸夫,尚应量减拟流,则未经犯奸妇女杀死罪人,即不应仍拟缳首。惟后条既有强奸调奸之分,又有登时、非登时之别,与此条比较,似不免稍有参差。假如犯奸妇女悔过自新之后,复被旁人用言挟制逼奸,或未曾犯奸,被旁人用言逼勒求奸,妇女设计诓骗,乘间杀死,与张魏氏情节相等者,若照前例概拟满流,未免无所区别。若再行减等,又与后条例文不符。例愈多而愈不能画一者,此类是也。况世情变幻,百出不穷,例文万难赅括。若一事既立一例,未免烦杂,且有轻重失当之处,故不如少立条例之为愈也。

杀死奸夫一,凡聘定未婚之妻与人通奸,本夫闻知往捉,将奸夫杀死,审明奸情属实,除已离奸所,非登时杀死不拒捕奸夫者,仍照例拟绞外,其登时杀死,及登时逐至门外杀之者,倶照本夫杀死已就拘执之奸夫,引夜无故入人家已就拘执而擅杀律拟徒。其虽在奸所捉获,非登时而杀者,即照本夫杀死已就拘执之奸夫满徒例,加一等,杖一百、流二千里。如奸夫逞凶拒捕,为本夫格杀,照应捕之人擒拏罪人格鬪致死律,勿论。

此条系乾隆三十四年,刑部核覆广西巡抚宫兆麟审题梁亚受与卢将未婚之妻黄宁嫜通奸,被卢将捉奸,登时殴逐致死一案,奏请定例。

谨按。此条止言杀死奸夫,而不言杀死奸妇。止言未婚夫,而不及有服亲属,仍未赅括,有犯,殊难援引。(未婚夫之伯叔兄弟一层,嘉庆六年部议,不以有服亲属论。见后童养未婚妻条,应参看。)后有未婚妻因奸谋杀亲夫之例,此处似应添纂杀死奸妇一层,縁尔时并无杀死奸妇之案,是以亦不立此条例也。

□本夫奸所登时杀死奸夫例,应勿论。逐至门外杀之,拟杖八十。奸所捉获,非登时而杀,拟以满徒。亲属杀死奸夫,登时者,拟徒。非登时者,拟绞,均无流罪。此条比本夫稍严,而较有服亲属为寛,又添入流罪一层,似嫌参差。与下未婚妻因奸谋杀一条参看。旧例奸夫已就拘执而殴杀,引夜无故入人家已就拘执而擅杀律,拟徒。后经删除,此例所引,照本夫杀死云云,均系已经删除之例。

余廷灿捕奸议与此例相符。

□某女既聘某而有所私,某侦知之,伺所私者入其室,袖木椎扣门,所私者踉跄出,某与数人共殴毙之。事闻有司,以某系平人,不得捕奸,罪宜抵。相国诸城座主曰,是不然。一日,在史馆为桂林相国言之,诸翰林咸在,有进而请者曰,女未庙见而死,归葬于女氏之党,以其未成妇也,况聘者乎。聘而捕奸,某乌得无罪。诸城相国曰,谓聘者,亦犹平人耶。然则婚礼自纳采、问名、纳吉、纳征。居六礼之四,皆聘礼也,何为敬愼郑重若此哉。民之争娶不决者,今法一以先聘者为断,又何重有所繋也哉。今且为某计将弃而不取耶。抑忍而不发耶。忍而不发则非人,弃而不取,则未必帖然服之。二者既皆不可,而秉礼法者,又从而禁之曰,尔平人也,不得捕奸。岂情也哉。情也、法也、理也,同实而异名者也。揆之情而不安,则倶不安也。然则某无罪乎。曰,捕奸可也。其照罪人不拒捕而擅杀律科断言者,乃翕然定,或犹不能释然于礼所云云。廷灿谨案,礼文推之,亦无不合者。礼曰,取女有吉日而死,壻齐衰往吊,夫第有吉日,是其未成妇,更远于未庙见者也。未成妇死,壻可齐衰往吊矣。未成妇受污,壻独不可捕奸乎哉。且名则壻,而服则齐衰,其不得以平人例又明矣。请着为令,后有断斯狱者,得以不疑焉。

杀死奸夫一,凡奸夫并无谋杀本夫之心,其因本夫捉奸,奸夫情急拒捕,奸妇已经逃避,或本夫追逐奸夫,已离奸所,拒捕杀死本夫,奸妇并未在场,及虽在场而当时喊救,与事后即行首吿,并因别事起衅,与奸无渉者,奸妇仍止科奸罪外,其奸夫临时拒捕,奸妇在场并不喊阻救护,而事后又不首吿者,应照奸夫自杀其夫,奸妇虽不知情律,拟绞监候。

此条系乾隆十四年,刑部议覆湖南按察使周人骥条奏定例。

谨按。此条专论奸妇罪名,并无奸夫拟罪之语,以既有罪人拒捕杀人之律,故不复叙也。

□奸夫谋杀本夫,奸妇虽不知情,律应拟绞,因事由犯奸而致,故严之也。拒杀虽与谋杀不同,而其为因奸致夫被杀,则情事相等,一拟绞,一拟杖,相去殊觉悬絶。且因奸致夫杀奸不遂,羞忿自尽,奸妇尚拟绞罪,因奸致夫被奸夫杀死,仅拟杖责,似嫌轻纵,至以奸妇喊救首吿为生死之分,亦未尽平允,假如当本夫捉奸,奸夫尚未拒捕之时,奸妇当经逃往别处,奸夫于拒杀本夫之后,即被旁人拏获,将科奸妇以何罪耶。査因奸致夫被谋杀之案,其是否系奸夫所为,奸妇或难信为必然。因奸致夫被拒杀之案,明系奸夫所为,奸妇断难诿为不知。奸夫当被捉拒捕之时,生死届在呼吸,非此则彼,虽难责以救阻。惟事后并不首吿,则代奸夫隐匿重罪,致夫命无抵偿,忍心害理,莫此为甚,拟以绞罪,原不为苛。但一经喊阻首吿,即拟杖罪,未免太轻耳。

杀死奸夫一,凡妾因奸商同奸夫谋杀正妻,比照奴仆谋杀家长律,凌迟处死。若谋杀伤而不死,或已行而未伤,倶比照奴仆谋长家长已行,不论已伤,未伤律,拟斩立决。奸夫仍分别曾否起意同谋,各照本例办理。至妾若非因奸起衅,殴故杀正妻,仍照律科断。

此条系乾隆五十二年,刑部核覆山东巡抚长麟题孔行江之妾胡氏,因与孔二牛通奸,谋死正妻孔孙氏,此照妻因奸谋死本夫律,问拟凌迟一案,钦奉谕旨,纂定为例。

谨按。妾谋杀正妻,本罪原应凌迟处死,虽因奸亦属法无可加,惟奸夫罪名有斩决、斩候,及绞决、绞候之分耳。然本夫亲属不止正妻一项,假如妻妾因不便于奸,商同奸夫,谋杀夫之父母,或伯叔,或兄弟子侄,奸妇有应凌迟处死者,有应拟以斩绞者,奸夫比照谋杀本夫论,则应斩决、斩候。以凡人论则应斩候,绞候,以助逆加功论,则应绞决。何项应行加重,何项应照凡论之处,例无明文。妾于正妻,其干犯罪名,与妻之于夫同,是以定有此例,而不及别项有服亲属。第妾因奸谋杀正妻,究未必多,于妻妾因奸谋杀本夫有服亲属之案,详于此而略于彼,似嫌挂漏。且妻妾或有服制名分可言,而奸夫则均凡人也,如因奸谋杀夫之有服尊长,奸妇按服制应分别问拟斩决、斩候。奸夫即不能再行加重,究应如何科罪之处,轻重殊难画一。上谕止云,比照奴仆谋长家长律,并无伤而未死等语,似不必添。

□妻妾因奸谋杀本夫伤而未死之例,已经删除,此处又复添入,亦不画一。

杀死奸夫一,本夫登时捉奸,误杀旁人,奸夫当时脱逃者,除本夫照误杀旁人律拟绞候外,将奸夫杖一百、流三千里。其亲属捉奸,误杀旁人,照误杀律科断。奸夫止科奸罪。

此条系乾隆二十五年,河南按察使蒋嘉年条奏定例。嘉庆六年改定。

谨按。登时杀死奸夫,律应勿论,因此误杀旁人,转科绞罪,殊未平允。鬪杀律应拟绞,因鬪误杀旁人,故亦照鬪杀定拟。本夫捉奸杀死奸夫,有勿论者,有拟杖者,有拟徒者,并不一概拟绞。误杀旁人即拟绞罪,似嫌无所区别。如谓无辜之人惨遭杀毙,不得不将该犯拟抵,彼捕役拏贼,误毙无干之人,何以又应照过失杀论耶。律内明言因鬪误杀旁人,以鬪杀论,则非因鬪误杀,其不得科以鬪杀,即不待辨而自明。査此条原奏,系专为奸夫当时脱逃而设。故止言登时而不言非登时。本夫之外兼及亲属,盖谓勿论者,仍应勿论。应徒者,仍止拟徒也。定例时,将亲属一层删去,有犯,转难援引。又云本夫照例定拟,并未将勿论一语叙明。嘉庆六年,遂直定为绞罪,胥失之矣。并应与殴子误杀旁人一条参看。

杀死奸夫一,亲属相奸,罪止杖徒,及律应监候者,如奸夫将本夫杀死,或与奸妇商同谋死者,奸妇依律问拟,奸夫拟斩立决。

此条系雍正十二年定例。

谨按。奸夫谋杀本夫,律应斩候,因系亲属相奸,是以从重,改拟立决。以尔时尚未定有奸夫起意杀死本夫问拟立决之通例,故特立此条,以示别于凡人因奸杀人之意。上句云将本夫杀死,似系指奸夫起意而言。下句或与奸妇商同谋死,并无起意字样,如奸妇起意,奸夫听从下手,似不应问拟斩决。此条例意盖因亲属通奸,较凡奸为重,因奸谋杀本夫,故亦较凡人治罪从严。惟止云监候,而不言立决,亦系罪无可加之意。第査奸通功缌弟妻律,止拟徒,因奸谋杀本夫,则应斩决。奸逼期亲弟侄之妻律,应绞决,因奸谋杀本夫,若仍拟绞决,免其骈首,似嫌太轻。且与杀死功缌卑幼之案,不能画一。如径拟斩决,又与例文不符,然此犹可云死系期亲卑幼,杀罪轻,而奸罪重,从重问拟,与律意尚不相背。若奸从祖伯叔姑律,应绞候。奸从父姉妹律,应绞决。而其夫则皆凡人也,一拟斩决,一拟绞决,究觉参差耳。

奸通缌麻以上亲之妻,其本夫有尊长卑幼之分,杀死尊长,本罪即应立决,与此条科罪相同。杀死卑幼,则轻重悬殊矣。至缌麻以上亲之夫,则皆凡人也,系奸夫起意,与例亦属相符。如奸妇起意,亦拟斩决,似嫌太重。

杀死奸夫一,凡本夫及有服亲属杀奸之案,如奸所获奸,忿激,实时殴毙者,以登时论。若非奸所而捕殴致毙,及虽在奸所,而非实时殴毙,或捆殴致毙者,倶以非登时论。

此条系嘉庆六年,刑部议准,纂为专例。

谨按。此例虽系明立界限,究竟不甚妥协。律内奸所亲获,登时杀死,系一串说下,并未分为两层,尤重奸所二字。盖以奸所亲获,即属奸情确凿,律许专杀,是以有杀死勿论之文。其云登时者,以其时其势万难少缓须臾。若非登时杀死,必致乘空脱逃,且或反将本夫拒毙,非谓以登时、非登时为本夫罪名轻重之分也。后来例文愈修愈烦,奸所登时杀死者勿论,虽奸所而杀、非登时者拟徒。究竟登时、非登时界限未明,办理不无参差,是以定有此例。以实时殴毙者为登时,非实时殴毙,或捆缚致毙者为非登时。不知本夫等杀死奸夫之案,正系夜无故入人家之条,即在奸所登时杀死,即照律勿论。若捆缚致毙,亦与已就拘执而擅杀之律相符,拟以城旦,亦不为过。至以何项为非登时,殊难臆断。此等案情但当论捉获之是否确在奸所,不当于奸所杀死后,覆问其是否实时。况夜无故入人家律内,祗以登时及已就拘获为勿论,及拟徒之分,并无登时内又有非登时之别。盖拘执而杀,即非登时也,律意极明。此处非登时一层,似应删去。

杀死奸夫一,本夫捉奸止杀奸夫,案内之奸妇,除本律载明当官嫁卖,身价入官者,仍依律办理外,其余条例内不言当官嫁卖者,均给与本夫及亲属领回,听其去留。

此条系乾隆六十年,刑部议准定例。

谨按。止杀奸夫,将奸妇当官嫁卖,此律文也。其登时逐之门外杀之,并奸所非登时杀死等语,均系例文。律内既无此等语句,是以亦无应否当官嫁卖之文。此例以本夫止杀奸夫,如应勿论者,则将奸妇当官嫁卖,拟以杖徒者,仍令夫属领回,似嫌未尽允协。盖本夫于奸所杀死奸夫,则奸妇亦系应杀之人,特本夫未及杀之耳。诚如所云,如将奸妇给与领回,恐启捏奸诬陷之端,故律将奸妇当官嫁卖,不许其室家完聚,议论本极允当。而又谓登时逐至门外杀之等项,本夫已经科罪,律例内倶无当官嫁卖之文,遂定为仍给本夫领回。不知逐至门外杀之。本夫不过拟杖,仍令室家完聚。独不虑其捏奸诬陷耶。至因奸致夫被杀,奸妇声请减流者,似亦可当官嫁卖。

杀死奸夫一,奸夫起意商同奸妇谋杀本夫,复杀死奸妇期亲以上尊长者,奸妇仍照律凌迟处死外,奸夫拟斩立决,枭示。如奸夫听从奸妇,并纠其子谋杀本夫,陷人母子均罹寸磔者,奸夫拟斩立决。若系奸夫起意,加拟枭示。

此条系嘉庆十六年并十八年,钦奉上谕,并纂为例。

谨按。此等案情本不常有,似可无庸另立专条。

□犯奸门内妇女与人通奸,致其子因奸谋杀其父,将奸妇实发驻防为奴,与此条均因逆伦而加重,应参看。

杀死奸夫一,妇女拒奸杀人之案,审有确据,登时杀死者,无论所杀系强奸、调奸罪人,本妇均勿论。若捆缚复殴或按倒叠殴杀非登时者,所杀系调奸罪人,即照擅杀罪人律减一等,杖一百、流三千里。所杀系强奸罪人,再减一等,杖一百、徒三年。均照律收赎。

此条系嘉庆二十四年,四川总督蒋攸钴题周徳佶图奸李何氏未成,被李何氏戳伤身死一案,奏准定例。

谨按。强奸妇女多系凶暴之徒,万非孱弱女流力所能敌,责以登时杀死,窃恐理所必无。此例亦系虚设。余说见前条。

□妇女拒奸杀人,此门内祗此及上悔过拒絶二条。拒奸殴伤及杀死伊翁二例,又见于殴祖父母、父母门。其因拒奸殴死有服尊长,及夫之有服尊长,均无明文。有犯倶可比照定拟也。说见下有服尊长强奸卑幼之妇条。

杀死奸夫一,凡童养未婚之妻,与人通奸,本夫及夫之祖父母、父母并有服亲属捉奸,杀死奸夫奸妇者,均照已婚妻例问拟。

此条系嘉庆六年,安徽按察使恩长条奏,未婚妻本夫之父母、伯叔、兄弟有服亲属捉奸,杀死奸夫,请定条例一折,奏准定例。

谨按。未婚妻系已聘定,尚未迎娶者。童养妻系送至夫家,尚未完婚者。童养之名不见于古,民间贫乏之家安于简陋,遂至相习成风,到处皆然,舍礼从俗,盖亦不得已之意也。

杀死奸夫一,妇女被人调戏或与人通奸,其本夫及有服亲属擅杀调戏罪人及奸夫,应拟绞抵者,如本妇奸妇畏累自尽,将擅杀之犯减一等,杖一百、流三千里。

此条系嘉庆五年,山东巡抚陈大文审题,石英因王还朴调戏伊妾魏氏,该犯殴伤王还朴身死一案,纂辑为例。原载鬪殴及故杀人门内,嘉庆十四年改定。并移入此门。

谨按。此例平允之至,然以良妇与奸妇并列,终觉未安。似不如仍照旧例,另叙奸妇自尽于末为妥。

□本夫杀奸在先,奸妇自尽在后,则应比例减流。奸妇自尽在先,本夫杀奸在后,仍应照律拟绞。同一杀死奸夫之案,罪名生死不同,似嫌参差。

杀死奸夫一,本夫捉奸,杀死犯奸有服尊长之案,除犯时不知,依凡人一例定拟,及止殴伤者,仍予勿论外,若于奸所亲获奸夫奸妇,登时杀死者,或奸所而非登时,及非登时又非奸所,或已就拘执而杀,如系本宗期功尊长,均照卑幼殴故杀尊长本律拟罪,法司夹签声明。奉旨敕下九卿核拟,量从末减者,期亲减为拟斩监候,功服减为杖一百、流三千里。若杀系本宗缌麻及外姻功缌尊长。亦仍照殴故本律拟罪。法司于核拟时,随本声明量减为杖一百、流二千里。恭候钦定。

此例原系二条,一、本夫之兄弟及有服亲属,或同居人,或应捕人,皆许捉奸。其妇人之父母、伯叔、姑、兄姉、外祖父母捕奸,杀伤奸夫者,与本夫同。但卑幼不得杀尊长,犯则依故杀伯叔母姑兄姉律科罪。尊长杀卑幼,照服轻重科罪。系顺治三年初,纂律书时,采读法中语,附于律后以为注。雍正三年摘出,纂为定例。乾隆五年,将例内同居人,或应捕人节删。(按,邻佑准捕贼,而同居人反不准捉奸,未免太拘,应捕人不必指定在官捕役,下条纠往之人亦是。)二十一年,按语云,此例有未明晰者数处,即如卑幼不得杀尊长,犯则依故杀伯叔母姑兄姉律科罪二语。査捕奸而杀,有激于义忿,有心杀之者,亦有奸夫拒捕格鬪,邂逅致死者,夫卑幼因别事干犯尊长,尚有鬪杀、故杀之分,而独于捉奸致死,概依故杀,不得分别,似杀奸之得罪,反重于别事也。(按,从前所谓故杀,非现在有意欲杀,非人所知曰故之谓也。因捉奸而杀,早有杀心矣,又何鬪殴之有。犹犯罪自首律所云,因犯杀伤于人而自首,得免所因之罪,仍从故杀伤法也。盖谓伤则从故伤法,杀则从故杀法,均不以拒捕论也。彼处改而此处不能不改矣。)

□又云,且所谓伯叔母姑兄姉者,指奸妇,则不宜有兄字,指奸夫,不宜有伯叔母姑姉字,兼奸夫奸妇言,则尊长岂伯叔母姑兄姉而已也。又云,妇人之父母伯叔姑兄姉外祖父母捕奸杀伤奸夫者,与本夫同。专言奸夫不及奸妇,设有并杀奸妇者,亦得与本夫同论否耶。抑将依尊长杀卑幼律科罪耶。与本夫同,则律文本夫于奸所获奸登时杀死勿论,与下文依尊长杀卑幼律科罪句不符。若依尊长杀卑幼条,又与本夫杀奸勿论之律不侔矣。此皆原文之不可解者也。(按,妇人之父母伯叔姑兄姉外祖父母均系服制最亲之人,以杀伤奸夫可与本夫同论,非为杀死奸妇言也。若杀死奸妇,自有殴死期亲卑幼之律可引,原律小注明言妇人之父母伯叔姑兄姉,明言杀伤奸夫与本夫同,盖谓与本夫亲属无异也。且指尊长杀伤卑幼之奸夫而言,本极明显,以为不可解而改之,愈觉纠葛不清矣。小注数语,盖谓有服亲属及妇人之亲属,皆许捉奸。如杀死奸夫,其拟罪均与本夫同,惟卑幼不得杀尊长耳。犯,则仍照本律定拟。正与《管见》所云,凡奸夫自本夫外,同居及亲属皆得捕捉之意相同,系指杀死奸夫而言,非统奸妇在内也。即或将奸妇杀死,自有各本律可引。在本夫止杀奸妇,尚应拟绞,况亲属耶。注本无错,屡加修改,反不免诸多参差。且此律重在奸所、登时,非奸所登时仍应拟绞可知。后来例文愈多,愈觉烦琐,而杀死尊长反有较平人为轻者矣。)又云尊长内乱,律干斩决重辟。既予卑幼以捉奸之权,自难禁其必不致伤,请注明伤则勿论云云。(按,尊长内乱科以奸罪可也,而以之寛卑幼之罪,似非情理。小注内明言卑幼不得杀尊长,何得谓予卑幼以捉奸之权乎。况叔奸侄妻,均应绞决,刃伤胞叔,亦应拟绞,因捉奸而遽予勿论,是等胞叔于凡人矣。兄于弟妻亦然。而犯奸之男女转因服亲而同拟绞决,彼此相形,殊未平允。若谓系激于义忿,然试问弟侄应读捉胞叔胞兄奸情否乎。逞一时之忿而应拟死罪者,竟有三人,相为容隐之谓何。乃竟忍而出此。执法者祗知犯奸者之为涜伦伤化,而反昧却行凶者之为。以卑犯尊,重于捉奸,而轻于干犯,此例行而大义泯然矣。)因修改为二,本夫为一条,有服亲属为一条。一系乾隆三十二年,刑部奏准定例。(有服尊长兼卑幼之妇,被本夫捉奸,杀死奸夫。)五十三年,将本夫捉奸,杀死尊长二条,修并为一。嘉庆六年、道光十四年改定。

谨按。殴伤勿论。以改定之例而论,谓不论伤之轻重及是否奸所,均勿论也。惟殴至残笃疾,及非奸所登时,似未便概予勿论。

□犯时不知,依凡人一例定拟,似系专指奸所登时而言。若非奸所登时,则难言犯时不知矣。如黒夜仓猝追至门外,或赶至他处杀死,确系犯时不知,自应照凡人分别拟以杖徒。旧例犯时不知,及止殴伤,均予勿论。道光十四年修改。按语以犯时不知,不专指奸所登时,是以将本夫及有服亲属,均改为依凡人一例定拟。而殴伤勿论一层,未经修改,似嫌未协,应参看有服亲属条。

□由死罪减等,均减满流。此减流二千里,亦与别条不符。功服减流三千里,缌麻不得不减为二千里,然究非律所应有也。

□律有亲属相奸从严治罪之文,并无卑幼捉奸,杀死犯奸尊长之文。律后小注始有卑幼不得杀尊长,犯则依故杀科罪等语。后来卑幼因捉奸杀死尊长,分别治罪之处,不一而足。有与凡人从同者,有较凡人轻重不等者,条分缕晰,不胜其繁,皆系严以责死者,而寛以恕凶犯之意。不知奸罪固在所必惩,而杀罪亦不容轻纵。本夫捉奸尚可云激于义忿,有服亲属则似难以等量齐观。尊卑名分最严,因事吿言尚干律禁,况擅自杀伤乎。吿有服尊长得实,尚应科罪,殴伤可得一概勿论乎。科尊长以奸罪,而仍科卑幼以杀伤之罪,方为平允。

□本夫杀奸之案,如捉奸已离奸所,非登时杀死奸夫者,尚应依律拟绞,今杀死有服尊长,非登时又非奸所,及已就拘执而杀,系功缌尊长,均得减流,较凡人科罪转轻,殊未平允。总縁视杀罪为重,而以干犯为轻也。

□且奸所登时杀死犯奸尊长,尚可云激于义忿,过后,则系有心逞凶干犯矣,尚何可原之有。

□夫妻本以人合,与伯叔兄弟等天性之亲不同,不幸而与尊长通奸,权其轻重,休弃之可也。因此而杀毙其命,并残杀尊长之命,在尊长固无人理,卑幼尚得谓有人理乎。后来因捉奸杀毙尊长之例,愈改愈寛,甚至杀死伯叔母及姑姉等项亲属,亦倶曲为寛解,殊非律意。唐律有亲属相奸之文,而杀死犯奸尊长等项,则不着其法,最为得体。

□妻与有服尊长通奸,舍休弃别无善全之法,否则,隐忍而已。责以控吿在官,已属干名犯义,而其妻亦终不免断异,似不如自行休弃之,尚能保全不少也。观干名犯义律被尊长侵夺财产,或殴伤其身,并听卑幼陈吿而无奸情,亦准陈吿之语,其义可见,控吿尚不忍言,况杀伤乎。若气忿将妻杀毙,则人命攸关,按今例科断尊长奸罪应死者,不得不照律拟罪。即奸罪不应死者,亦不得不照凡人例拟抵。而伊祗一杖完结,情法固应如是耶。古何尝无此事,而从未立此等科条,概可知矣。

□出妻一法,明载律内,而置之不议,无怪因奸杀命之案,日多一日也。

杀死奸夫一,本夫捉奸,杀死犯奸有服卑幼之案,除犯奸卑幼罪犯应死,或卑幼犯奸罪不应死,而杀系奸所登时者,均予勿论外,如卑幼犯奸,罪不至死,本夫于奸所获奸,非登时而杀者,于常人满徒上减二等,杖八十、徒二年。如捉奸已离奸所,非登时而杀者,于常人绞候上减二等,杖一百、徒三年。若按其殴杀卑幼,本罪止应拟流者,应再减一等。

此条系乾隆六十年,刑部议准定例。嘉庆六年修改,十四年改定。

谨按。殴杀同堂大功弟、小功堂侄、缌麻侄孙,倶律应拟流。其殴杀胞弟胞侄等项,律止拟徒。例不言者,以弟侄有犯,即系罪犯应死,本条已有明文,故不复叙也。惟此外奸从祖祖姑、从祖伯叔姑、从父姉妹、母之姉妹及姑姉妹等,均系罪犯应死,而其本夫则皆凡人也。如非奸所登时杀死,此等犯奸之人如何科罪。转无明文,例安得事事皆备耶。

□尊卑相犯杀伤律,系以服制之亲疏科罪,并无分别因某事起衅之文。明律虽有杀奸专门,而亲属则仍从本法,故小注有尊长杀卑幼,照服制轻重科罪等语,自定有杀死犯奸尊长卑幼之例,遂与律意全不相符。尊长可以量从未减,卑幼更不待言矣。律后小注云,叔嫂通奸有指实,本夫得知,不于奸所而杀二命,依本犯应死而擅杀。专言此项而无别项亲属,未知何故。后将小注均纂为定例,独此条未经纂入,亦未知其故。例内除笔即系此意。

杀死奸夫一,本夫本妇之伯叔兄弟及有服亲属,皆许捉奸。如有登时杀死奸夫及奸妇者,并依夜无故入人家,已就拘执而擅杀律,杖一百,徒三年。伤者,勿论。非登时而杀,依擅杀罪人律,拟绞监候。若捕获奸夫,或因他故致毙者,仍以谋故论。如犯奸有据,奸夫逞凶拒捕,虽非登时,倶依罪人拒捕科断。

此条系乾隆二十一年,从雍正三年本夫捉奸例内分出。五十三年、嘉庆六年修改。咸丰二年改定。

谨按。律后小注云,本夫之兄弟及有服亲属、或同居人杀死奸夫,与本夫同,谓可照奸所登时杀死予以勿论也。与夜无故入人家,主家登时杀死之律,亦属相符。乾隆二十一年,添入及奸妇三字,已属含混。且区分本夫亲属为二条,科罪亦不相同。设或无夫,及虽有夫而在外,被同居之兄弟等亲属,奸所登时将奸夫杀死,与本夫有何分别。而科罪迥异,殊不可解。律祗言本夫登时杀死奸夫,而不及有服亲属,此明人特立之条,不免诸多疏漏,故律后小注特添入此数语。盖不知几经愼审筹度而后纂定,所以补律之未备也。乃以为未尽妥协而任意删改。祗知亲属之不应同于本夫,而转忘却奸所登时之不得同于过后,此等议论甚无可取,而与皆许捉奸之语亦属矛盾。

□再《管见》云,凡奸夫,自本夫外,同居及亲属皆得捕捉,惟外人非应捕者,以凡人论,(此议出《读法》)可补律之未备云云。后来亲属捉奸各例,皆本于此。然原议皆指奸夫而言,奸妇并不在内,此例添入杀死奸妇,似嫌未协。

□再,杀奸之案,不特奸夫有尊长,即奸妇亦有尊长也,是以此条原例有卑幼不得杀尊长一层,盖统男女而言也。惟査原例,先言本夫亲属,后言本妇亲属,均指杀死奸夫而言。奸妇并不在内。以祗杀奸妇,本夫尚照殴死妻本罪拟绞,其余亲属,自可知矣。犯则依故杀等语,恐杀奸而并及奸妇,故带言之耳。后本夫杀死奸妇之案,有分别问拟流徒杖罪者,故此条亦添入杀死奸妇一层,然分别杖徒绞拟罪,仍系杀死奸夫原丈,奸妇并未另有区分。无论夫家之尊长兄弟杀死奸妇,与奸夫一体科断,未尽允协,即母亲之期亲尊长与功缌尊长亦无区分,犹嫌不得其平,本妇犯别项罪名,不准亲属擅杀,一经犯奸杀之者,即不拟抵,此何理也。

□本夫之兄弟,原例所有也,本妇原例有伯叔兄姉而无弟,改为本夫、本妇之伯叔兄弟,则含混不清矣。将为本夫之伯叔兄弟乎。抑系本妇之伯叔兄弟乎。下有杀死奸妇一语,以本妇之弟而论,则杀死胞姉矣。问拟徒罪可乎。因原例未尽妥协,屡加修改,而其错误处转较原例更甚。试取前后例文观之,其失自见矣。

《唐律疏议》捕亡门,问答一则云,男女倶是本亲,合相容隐,是吿言尚应论罪,杀伤遽可轻减乎。可以参观本夫、本妇有服亲属捉奸,杀死奸夫,或凡人,或卑幼,例内均经分晰载明。惟杀死奸妇,究不免参差之处。不特杀死出嫁之缌麻卑幼,颇难核断,即杀死已嫁之缌麻尊长,亦渉两岐。且例既言照夜无故入人家、已就拘执而擅杀律拟徒,则系指杀死奸夫明矣。统奸妇在内,不惟罪名未能允协,立言亦属不顺。妇女犯奸情节不同,有与外人通奸者,有与亲属通奸者。被有服卑幼杀死,即不实抵,似未平允。而本夫之弟杀死奸妇,仅拟徒罪,公然纂例内,则尤不可为训。尊长犯别罪,律许相为容隐,尊长犯奸,则准专杀,此何理耶。尊长已经出嫁,而许母家之弟侄捉奸,均未允协。前人不立此等例文。不为无见,似应将例内及奸妇三字删去。

□律后小注,妇人之父母伯叔姑兄姉外祖父母捕奸,杀伤奸夫者,与本夫同,即系本妇亲属捉奸,杀死奸夫之例。其云卑幼不得杀尊长、及尊长杀卑幼,照服制轻重科罪,亦即捉奸杀死奸妇之例。已嫁未嫁倶在其内,其妇人之亲属或尊长、或卑幼,亦倶在其内,实已包括无遗。舍而不用,而另纂条例,意在求详,而反有窒碍难通之处,似不如一体删除之为愈也。说见前本夫捉奸杀死犯奸有服尊长条内。

杀死奸夫一,本夫、本妇之有服亲属捉奸,杀死犯奸卑幼之案,如非登时而杀,无论谋故,各按服制于殴杀卑幼本律例上减一等。如杀系登时,按其殴杀本罪在满徒以上者,即于捉奸杀死凡人满徒上减一等。如殴杀,本罪亦止满徒,应递减二等定拟。

此条系乾隆六十年定例。嘉庆六年修改。咸丰二年改定。

谨按。上条专言本夫,此条专言本夫有服亲属,均指杀死本宗有服卑幼而言。添入本妇有服亲属一层,未免混杂不清,应与各条参看。

杀死奸夫一,本夫、本妇之有服亲属捉奸,杀死犯奸尊长之案,除犯时不知,依凡人一例定拟,及止殴伤者,仍予勿论外。如杀死本宗期功尊长,无论是否登时,皆照卑幼殴故杀期功尊长本律拟罪,法司夹签声明。奉旨敕下九卿核拟,量从未减者,期亲及本宗大功小功均减为拟斩监候。若杀系本宗缌麻及外姻功缌尊长,亦仍照殴故杀本律拟罪。法司于核拟时,如系登时杀死者,亦夹签声明。奉旨敕下九卿核拟,减为杖一百、流三千里。若杀非登时,各依本律核拟,毋庸夹签声明。

此条原例与上二条本系一条,乾隆六十年,将杀死卑幼分出,另为一条。嘉庆六年,又将杀死尊长分出为一条。道光十四年改定。咸丰二年,于本夫、本妇有服亲属句内,添一之字。

谨按。既定有杀死犯奸尊长之例,即不能无杀死犯奸卑幼之例。既定有本夫杀死尊长之例,即不得无有服亲属之例。后来例文多系如此,不知旧例倶有明文矣。此数条未免复杂,即以本妇亲属而论,所杀之尊长,大抵均系姑姉等项,与外人通奸杀死外人可也,杀死姑姉等尊长,其意何居。此而可寛,殊无情理。以本夫亲属而论,尊长犯奸固属有干例议,而有服卑幼公然逞凶杀害,在本夫尚情有可原,在亲属则法难寛恕。然期功虚拟斩罪,量从末减尚不失之太寛,缌麻直拟流罪,则轻纵矣。

□殴大功以下尊属至笃疾者绞,刃伤期亲尊长亦然,罪名极重。而一经犯奸,则殴伤不论轻重,均予勿论,情法尤未允协。

□至本夫捉奸,杀死犯奸缌麻尊长,既可随本声请减流。有服亲属事同一例,似亦无庸夹签声请。盖殴故杀缌麻尊长,律止斩候,与期功尊长应拟斩决者不同,期功尊长非夹签不能量改斩候,缌麻本系绞候罪名,本夫既无夹签明文,有服亲属似未便办理,两岐余说见上条。

杀死奸夫一,凡本夫本妇之祖父母、父母,如有捉奸杀死奸夫者,其应拟罪名,悉与本夫同科。若止杀奸妇者,不必科以罪名。傥被杀奸夫系有服尊长,仍按本律拟罪。亦照本夫之例,一体夹签声明,分别递减。

此条系乾隆五十三年,刑部议准定例。嘉庆二年改定。

谨按。钦奉谕旨,系专指父母殴死犯奸之女而言。例始添入夫之祖父母、父母。

□父母杀死违犯教令之子孙,杖一百。故杀者,徒一年。殴子孙之妇至死者,徒三年。故杀者,流二千里。律内究有分别,此例则一概勿论矣。

杀死奸夫一,本夫、本妇之有服亲属捉奸,登时杀死奸妇者,奸夫拟杖一百、流三千里。如非登时而杀,将奸夫杖一百、徒三年。其杀奸之亲属止杀奸夫不杀奸妇者,仍依登时、非登时各本例,分别定拟。奸妇仍止科奸罪。

此条系乾隆五十九年,刑部议准定例。

谨按。本夫杀奸之案,例分三层,奸所登时一层。奸所非登时一层。非奸所又非登时,及闻奸数日一层。有服亲属祗有登时非登时二层,并将奸所二字删去。设遇非奸所又非登时,及闻奸杀死奸夫奸妇之案,转无例文可引。杀死奸妇之后,奸夫亦无罪名可科。以此条而论,登时杀死者拟流,非登时者拟徒,则非奸所,亦非登时,奸夫即应祗科奸罪矣。奸所获奸以登时、非登时科杀者之罪,已属无谓,更以此分奸夫之罪,尤觉未协。且与因奸酿命一条,亦嫌参差。

□本夫杀死奸妇,而以奸夫拟罪,本属牵强,又推及于亲属,则更无情理矣。

杀死奸夫一,凡卑幼因图奸有服亲属,被尊长忿激致死,审有确据,无论谋故,悉照擅杀罪人,各按服制于殴杀卑幼本律例上,减一等定拟。至为从、在场幇殴有伤之犯,除系死者有服卑幼仍照卑幼不得杀尊长之例,依殴故杀尊长本律定拟,法司核拟时夹签,请旨办理外,其余无论凡人尊长,概照鬪杀余人律定拟。

此条系乾隆五十年,四川总督保宁咨准定例。五十六年改定。

谨按。捉奸杀死犯奸卑幼,本夫与亲属分列两条,此则无论本夫、亲属,倶一体科断矣。惟捉奸杀死卑幼,本夫及亲属倶系以登时、非登时分别定拟。图奸则不论登时与否,均减一等。是事后杀死图奸未成之卑幼,与奸所获奸、非登时杀死犯奸之卑幼,罪名相等矣。再凡人杀死图奸罪人,并不减等,此减一等之处,殊嫌参差,与凡人图奸之例亦不画一。

杀死奸夫一,有服尊长强奸卑幼之妇未成,被本夫本妇忿激至毙,系本宗期功,卑幼罪应斩决者,无论登时、事后,均照殴死尊长情轻之例,夹签声明,如系本宗缌麻、外姻功缌卑幼,除事后殴毙,仍照殴故杀尊长本律,问拟斩候外,若登时忿激至毙,定案时依律问拟,法司核拟,随案减为杖一百、流三千里。

此条系嘉庆五年,四川总督勒保审题周新兆强奸缌麻侄妇刘氏未成,被本夫周开儒捉拏殴伤身死一案,议准定例。

谨按。本夫捉奸杀死犯奸尊长,夹签声请,期服减为斩候,功服减为满流,缌麻减为流二千里。此处期功止言夹签声明,不言减法,以缌麻减为满流推之,自应减为斩候矣。上条无论登时、过后,功缌均准减流。此条事后殴毙,虽缌麻亦仍拟斩候。且此处既云期功均应改为斩候,上条功服何以又减为满流耶。各条倶下九卿,此条独无,均属参差。

□再,此例专为本夫杀死强奸尊长,分别治罪而设。例首忽添入本妇二字,殊不可解。且妻殴死夫之有服尊长,律止斩候,与本夫罪名不同。如果杀死此等尊长,亦无夹签声请之例,应拟何罪。例内并未叙及,似可不必添入本妇一层。本妇杀死强奸罪人,例有勿论及拟徒之分,即拒奸杀死伊翁,亦有援案改拟斩候之文。杀死夫之有服尊长,虽较凡人为重,究比伊翁为轻,照杀死凡人之案,稍为区别,似亦平允之道,可毋庸另立专条。

杀死奸夫一,有服尊长强奸卑幼之妇未成,被本夫、本妇有服亲属登时忿激致毙,系缌麻卑幼,定案时,依律问拟,法司核拟,夹签声明,奉旨敕下九卿核拟,减为杖一百、发近边充军。若杀非登时,仍照殴故杀本律问拟,毋庸夹鉴声请。如系期功卑幼,无论是否登时,各按服制拟罪,夹签声明,奉旨敕下九卿核拟,减为拟斩监候。

此条系嘉庆十三年,广东巡抚呉熊光题惠来县民呉阿堂。因侄女呉阿娥被缌麻服兄呉耀川强奸未成,致伤呉耀川身死一案,经九卿议准定例。

谨按。因有服亲属捉奸,杀死缌麻尊长,例应夹签,故此条亦仿照办理。惟本夫杀死强奸未成缌麻尊长,既可随案声请减流,此条仍行夹签,似嫌参差。

□鬪殴门内殴死缌麻,减为边远充军,限外身死、伤轻者,减为满流。殴死尊长情轻之案,系本宗缌麻尊长,照律拟斩监候,无庸夹签声请。父母被缌麻尊长殴打,情切救护殴死尊长者,疏内声明减为边远充军。此条及有服亲属杀死犯奸尊长一条,例内夹签等语,似应删除,改为随案声请,较觉画一。

□别条有服亲属、本夫、本妇并举尚可,此条亦言本妇亲属,则难通矣。盖强奸者,虽系本妇夫家有服尊长,而自本妇有服亲属视之,则凡人也。捕亡门强奸未成罪人,被本妇有服亲属登时杀死者,徒三年。非登时,绞监候。此律既云本妇亲属,则所杀者,即应以凡论矣,又何尊长卑幼之有。

再,杀奸各例,颇为烦琐。本夫杀死奸夫奸妇禀长及卑幼,有例。有服亲属杀死犯奸有服亲属杀死奸夫奸妇,有例。本夫杀死犯奸尊长及卑幼,有例。至杀死强奸之犯,有尊长而无卑幼,杀死图奸之犯,则又有卑幼而无尊长,终未能赅括。从前律后小注云,卑幼不得杀尊长,犯则依殴故律科罪。尊长杀卑幼。照服制轻重科罪,最为简当。以为不能赅括而另立科条,究亦未尽妥善,此刑章之所以日烦,而罪名之所以愈不画一也。夜无故入人家,主家登时杀死者,勿论。奸盗罪人均包括在内。唐律不另立杀死奸盗罪人之法,殆由于此。明特立杀死奸夫专门,其奸所获奸,登时杀死,亦与主家登时杀死勿论律意相符。第未将拘执而杀拟徒一层纂入,故不免稍有参差耳。至并杀奸妇,唐律无文,自系明代特立之法,迄今遵守已数百年,不特本夫有杀死奸妇分别治罪之例,后并有亲属杀死奸妇分别治罪之例。本夫之亲属尚可言也,本妇之尊长尚可言也,本妇之卑幼则更难通矣。例文愈多,愈觉烦杂,古律之不可轻易増删也,如是。

杀死奸夫一,男子拒奸杀人,如死者年长凶犯十歳以外,而又当场供证确凿,及死者生供足据,或尸亲供认可凭,三项兼备,无论谋故、鬪杀,凶犯年在十五歳以下,杀系登时者,勿论。非登时而杀,杖一百,照律收赎。年在十六歳以上,登时杀死者,杖一百、徒三年。非登时而杀,杖一百、流三千里。至死者虽无生供,而年长凶犯十歳以外,确系拒奸起衅,别无他故,或年长凶犯虽不及十歳而拒奸,供证确凿,及死者生供足据,或尸亲供认可凭,三项中有一于此,凶犯年在十五歳以下,登时杀死者,杖一百、徒三年。非登时而杀,杖一百、流三千里,倶依律收赎。年在十六歳以上,无论登时与否,均照擅杀罪人律,拟绞监候。如死者与凶犯年歳相当,或仅大三五歳,审系因他故致毙人命,捏供拒奸狡饰者,仍分别谋故、鬪、杀各照本律定拟。秋审实缓,亦照常办理。若供系拒奸并无证佐及死者生供,审无起衅别情,仍按谋故、鬪、杀各本律定拟,秋审倶入于缓决。至先被鶏奸,后经悔过拒絶,确有证据,复被逼奸,将奸匪杀死者,无论谋故、鬪、杀,不问凶犯与死者年歳若干,悉照擅杀罪人律,拟绞监候。其因他故致毙者,仍依谋故、鬪、杀各本律问拟。

此例原系二条,一系乾隆四十二年,刑部奏准定例,四十八年修改。一系乾隆六十年,刑部増纂之例,嘉庆六年修改。道光四年修并。

谨按。男子拒奸杀人之案,条分缕晰颇极详细。惟并未分别强奸、图奸,自应不论强奸与否,一体科断矣。男子与妇女大相悬殊,本不得以奸情论,是以律无鶏奸治罪明文。即有犯者,科以不应可耳。比引例载,将肾茎放入人粪门内淫戏,比依秽物灌入人口律,杖一百。康熙年间,旧案有照以秽物灌入口鼻定拟,亦有照他物置人孔窍定拟者,并不以奸情论。自定有拒奸杀人之例,遂与妇女同科,而犯奸门内亦有和同鶏奸,照军民相奸问拟之成例,科条多而案牍益烦,是又多一擅杀名目矣。康熙年间,定有秋审成例,凡命案内情节可原者,均酌量入于缓决,此等拒奸杀命之案,官可照办,纂为定例,殊嫌节外生枝。纪氏昀《槐西杂志》云,杂说称娈童始黄帝(钱詹事辛楣如此说。辛楣能举其书名,今忘之矣。)殆出依托。比顽童,始见《尚书》,然出梅颐伪古文亦不足据。《逸周书》称美男破老,殆指是乎。《周礼》有不男之讼。注谓天阉不能御女者。然自古及今未有以不能御女成讼者。经文简质,疑其亦指此事也。

杀死奸夫一,与人聘定未婚之妻通奸,起意杀死其夫者,照奸夫起意杀死亲夫例,拟斩立决。如系为从同谋,仍照同谋系死亲夫律,拟斩监候。若奸夫虽未起意,而同谋杀死来婚夫之后,复将奸妇娶为妻妾,或拐逃嫁卖者,亦照例斩决。(按,倶与杀死本夫同。)

杀死奸夫一,聘定未婚妻因奸起意,杀死本夫,应照妻妾因奸同谋杀死亲夫律,凌迟处死。如并未起意,但知情同谋者,即于凌迟处死律上,量减为斩立决。若奸夫自杀其夫,未婚妻果不知情,即于奸妇不知情绞监候律上,减为杖一百、流三千里,傥实有不忍致死其夫之心,事由奸妇破案者,再于流罪上减为杖一百、徒三年(按,此二层略示区别亦可。惟上一层既照本夫论,此处即不应忽而量减也。)至童养未婚妻因奸谋杀本夫,应悉照谋杀亲夫各本律定拟。

此二条系道光二十三年,安徽巡抚程雷采奏宋忠因奸谋杀未婚夫査六寿身死二案,附请定例。

谨按。此二条未免过重,以未婚究与已婚不同也。

□《唐律疏议》十恶门问答一则,

□问曰,夫据礼有等数不同,具为分晰。答曰,夫者,依礼,有三月庙见,有未庙见,或就婚等三种之夫,并同夫法。其有克吉日及定婚夫等,惟不得违约改嫁。自余相犯,并同凡人。

□观此,则知此例之过严矣。

又《三国志》有与此相发明者。《魏志?卢毓传》。时天下草创,多逋逃,故重士亡法,罪及妻子。亡士妻白等,始适夫家数日,未与夫相见,大理奏弃市。毓驳之曰,夫女子之情,以接见而恩生,成妇而义重。故《诗》曰。未见君子,我心伤悲。亦既见止,我心则夷。又《礼》。未庙见之妇而死,归葬女氏之党,以未成妇也。今白等生有未见之悲,死有非妇之痛,而吏议欲律之大辟,则若同牢合卺之后罪何所加。且《记》曰,附从轻,言附人之罪,以轻者为比也。又《书》曰,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恐过重也,苟以白等皆受礼聘,已入门庭,刑之为可,杀之为重。太祖曰。毓执之是也。

□古来事有可疑者,倶以经义断之,此类是也。礼与法相辅而行,未有礼外之法也,舍礼而专论法,则难矣。

宋永亨《搜采异闻録》云,《易》六十四卦,而以刑罪之事着于大象者,凡四焉。《噬嗑》曰,先王以明罚敕法。《丰》曰,君子以折狱致刑。《贲》曰,君子以明庶政,无敢折狱。《旅》曰,君子以明愼用刑,而不留狱。噬嗑,旅上卦为离,丰、贲下卦为离,离,文明也。圣人知刑狱为人司命,故设卦观象,必以文明为主。而后世付之文法俗吏,何也。其亦有概乎言之欤。

杀死奸夫一,本夫杀死强奸未成罪人,如系登时忿激致毙者,即照本夫奸所登时杀死奸夫例,勿论。若迫逐殴打致毙,及虽在登时,系捆殴致毙者,即照奸所获奸,非登时而杀例,杖一百、徒三年。系事后寻殴致毙者,仍照擅杀罪人律,拟绞监候。

此条系道光二十五,刑部奏准定例。

谨按。此本夫杀死强奸未成罪人,分别治罪之专条。惟登时杀死强奸未成罪人,即应勿论。登时杀死图奸未成罪人,仍应拟绞。本夫载在此门,亲属及本妇之子又载在拒捕门,均嫌参差。

□本夫杀死奸夫,有勿论及杖、徒、绞候之分。而杀死图奸罪人,无论登时事后,均拟绞罪。向来议论总以已成奸者为奸夫,未成奸者为罪人,情节轻重不同,故罪名亦彼此各异也。强奸亦系未成,何以杀死又得勿论耶。且既以已成奸较未成奸情罪为重,而于杀死图奸伊母之人,罪止满流,杀死奸通伊母之人,仍拟绞抵,又何说也。目撃伊妻与人通奸,例许专杀。目撃人调奸伊妻,不许过问,更何说也。

□杀死图奸未成之人,本夫、亲属倶绞。图奸与强奸均属有罪之人,被本夫杀死,则以为图奸情节甚轻,被其子杀死,则又以图奸情节为重,此等议论,殊不可解。

□子杀母之奸夫,科罪与本夫同。杀死强奸之人、登时,与本夫同。非登时,与本夫异。杀死图奸之人,登时、非登时,不特与亲属不同,亦与本夫迥异。本夫登时杀死强奸罪人,即应勿论,登时杀死图奸罪人,仍拟绞抵,不应罪名相悬如此。若谓恐有狡卸,子杀死图奸伊母之人,何以又不防其狡卸耶。夜无故入人家,主家登时杀死者,勿论。明明载在律内,置之不用,而又另立条例,宜乎。彼此罪名之互相参差也。

□此即照夜无故入人家律定拟者,应与上分别登时、非登时一条参看。

删除例一条,

一,奸夫自杀夫之父母,以便往来,奸妇虽不知情,亦绞。(以上诸条,先须奸情确审得实,乃坐。)系雍正年间,律注改为定例。嘉庆十九年删除。

谨按。人命门内首重谋杀,次祖父母、父母,次本管官,次一家三人,皆所谓身犯十恶者也。杀死奸夫之律,果何为也。妻妾杀夫,自有本律,已属无可复加。奸夫则凡人也,亦有谋杀本律,何必另设此律。而处斩一语,又未明晰,例文所以亦不能允协,条例之烦杂,莫甚于此门。而犹未已也。又见于威逼人致死,又见于犯奸及罪人拒捕,言之不足,复重言之,本来数语可了者,乃多至数十百言,若惟恐其不详备者,而不知其实与古法不合也。其中有关服制者,尤属不可为训。不然,陈灵齐庄皆淫人也,而春秋于夏南崔子无恕辞,抑独何哉。

谋杀故夫父母:

凡(改嫁)妻妾谋杀故夫之祖父母、父母者,并与谋杀(见奉)舅、姑罪同。(若妻妾被出,不用此律。若舅、姑谋杀已故子孙改嫁妻妾,依故杀律,已行,减二等。已伤,减一等。)若奴婢(不言雇工人,举重以见义。)谋杀旧家长者,以凡人论。(谓将自己奴婢转卖他人者,皆同凡人论。余条准此。赎身奴婢,主仆恩义犹存。如有谋杀旧家长者,仍依谋杀家长律科断。)

此仍明律。以凡人论句下原有小注,余系顺治三年添入,乾隆五年増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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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元年六月丙午朔 日有食之昼晦○己酉 张士诚被围既久欲突围决战觇城左方见军阵严整不敢犯乃遣徐义潘元绍潜出西门欲掩袭我军转至阊门将奔常遇春营遇春觉其至分兵北濠截其兵后遣兵与斗战良久未决士诚复遣参政黄哈剌

  • 明神宗显皇帝实录卷之五百六十二·佚名

    万历四十五年十月壬辰朔孟冬时享 太庙遣驸马侯拱宸恭代伯杨世阶陈伟分献○以明年大统历赐文武群臣颁行天下○赐辅臣中历十本民历一百本○癸巳 孝洁肃皇后忌辰遣官祭 永陵○大学士方从哲以戎政尚书薛三才二次辞本已

  • 卷之二百二十四·佚名

      康熙四十五年丙戌春正月庚申朔上诣堂子行礼还宫拜神毕。率诸王、贝勒、贝子、公、内大臣、大学士、侍卫等、诣皇太后宫、行礼御殿王以下、文武各官外藩王及使臣等、上表朝贺停止筵宴。  ○朝鲜国王李焞、遣陪

  • 卷之五百四十四·佚名

    光绪三十一年。乙巳。夏四月。癸卯朔。享太庙。上亲诣行礼。外记注  ○诣仪鸾殿问慈禧端佑康颐昭豫庄诚寿恭钦献崇熙皇太后安。至乙巳皆如之。外记注  ○谕内阁、前据翰林院代递编修赵炳麟条陈、并御史张世培条

  • ○敌伪的和平谣诼·陶希圣

    ◎一、谣言必多近来上海传出的“和平”谣言很多:有的说,国民政府有要员到海防,与日本方面谈判“和平”。有的说:香港有日本代表与国民政府代表诼判中日“和平”的基础原则。我要指出这种谣言的内在阴谋,今后这种谣言,不独谣

  • 一二五四 论文渊文源两阁书籍仍着派皇六子皇八子督同分办·佚名

    一二五四 论文渊文源两阁书籍仍着派皇六子皇八子督同分办乾隆五十二年十月初十日乾隆五十二年十月初十日奉旨:知道了。【真按:此应系节录,上应尚有文本.知道了前无所承,岂成其文?】其文渊、文源两阁书籍,仍着派皇六子、皇

  • 卷六十六·纪昀

    <史部,职官类,官制之属,钦定历代职官表钦定四库全书钦定厯代职官表卷六十六圣贤后裔世职并衍圣公官属表<史部,职官类,官制之属,钦定历代职官表,卷六十六<史部,职官类,官制之属,钦定历代职官表,卷六十六<史部,职官类,

  • 杨豹灵夫人·周诒春

    杨豹灵夫人 母氏李。名虞贞。年二十七岁。生于苏州。父李伯莲。任事东吴大学。子一。家中住址。苏州德安里。初学于日本广岛女学校。及上海中西女塾。光緖三十四年。自费游美。入乔治学校。习音乐及文学。宣统三年。

  • 第一章&nbsp;中国哲学的精神·冯友兰

    哲学在中国文化中所占的地位,历来可以与宗教在其他文化中的地位相比。在中国,哲学与知识分子人人有关。在旧时,一个人只要受教育,就是用哲学发蒙。儿童入学,首先教他们读"四书",即《论语》、《孟子》、《大学》、《中庸》。

  • 一切经音义卷第二十四·唐慧琳

        大唐翻经沙门慧琳撰  音信力入印法门经五卷 慧琳  度诸佛境界智光严经一卷 慧琳  佛花严入如来德智不思议境界经二卷 慧琳  大方广佛花严修慈分经一卷 慧琳  大方广如来不思议境界经一卷 慧琳

  • 严子陵垂钓七里滩·宫天挺

    简名《七里滩》。杂剧剧本。元宫天挺作,一说张国宾作。四折,末本。本事出《后汉书·严光传》。剧写西汉末严光字子陵,隐于富春山畔七里滩钓鱼为生。时值王莽篡位,欲灭汉室宗支,刘秀遂改名金和,隐于南阳,与光为友。越十年,刘秀

  • 潜山集·文珦

    宋诗别集。12卷。释文珦著。作者身入空门,其诗歌创作固然有一股禅气,如《真乐》:“人皆有所乐,此乐独吾真。一静灭万虑,空房无点尘。”但世俗情韵,亦甚强烈。既有如《采莲曲》中的思妇的哀伤:“荡桨入平湖,湖波渺无极

  • 根本说一切有部尼陀那目得迦·佚名

    十卷,唐义净译。尼陀那者,十二部中之因缘经,于前五卷说之。目得迦者十二部教中之本事经,于后五卷说之。是关于律之缘起本生也。梵M&umacron;lasarv&amacron;stiv&amacron;danid&amacron;nam&amacron;t&rdotblw;ka。

  • 五灯严统解惑篇·费隐通容

    全一卷。明代费隐通容撰。桂王永历八年(1654)刊行。收于卍续藏第一三九册。由于青原下之曹洞宗诸师作明宗正伪、摘欺说、辟谬说等,责难通容于所撰五灯严统中,将天皇道悟归于青原之法系、天王道悟归于南岳之法系之说为谬,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