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玉面狐醉中丧宝
深院无人思悄然,只将灯影自相怜;
痴魂应被春风赚,今夜知郎何处眠。
吟讫,四顾寂寥,越加凄感。俄闻前扉敲响,急着婢女而视之,则真生也,云丽大喜道:“郎在何处凄迟,害得我望眼将穿,直至今夜始归耶。”真生即以娇凤之事,备述一遍,云丽叹道:“原来有此缘故,却好笑车太师反着人累次相问。只是所遇虽奇,郎亦危矣。更不知重门森禁,今夜何由得痈。”真生道:“后站钥匙,乃一老仆邓氏管守,今夕来间发以酒,窃匙开锁而出,内外司禁虽严,而夜静时,各归寝所,无足虑也。已与戴姬约在二月望后,窃货远遁,卿须把那细软什物,预先收裹停,以便如临期无误,即买扁舟与子渡江而归矣。”云丽欣然道:“归亦甚好,只怕事有阻碍,即使凤娘逸出随君,那丰太师威势,怎肯罢休。倘开遣人四处缉拿,则尔吾性命皆休矣,据妾看来,诚有未便,郎宜三思,勿得造次以贻后悔。”真生笑道:“无伤也,目今镇纵掠淮扬,郑总帅撤师回闽,国势日旺,在丰公旦夜思维,犹虑及;安能顾一爱妾乎,管与子从容而去,必无祸耳。”言讫,已交三鼓,急忙卸除衣服,搂抱上床,于是藉臂双接,杏唇互陋,款款推开玉股,轻轻点入花一心,几回娇唤,故为婉转之声,一响贪欢,翻作纵横之势,既而往来冲突,渐渐舒徐。云丽道:“想你必与那戴娇儿,连夜狂逞,故尔一精一力稍减,抑或妾貌贫丑,不足郎君欢耶。”真生道:“我亦知尔旷别旬余,枯渴已甚,所以糜战如斯,不能满足欲,然我贾其力,尚能因尔于核心也。”遂用那九浅一深之法,接连轴送,足足捣了二千余下,云丽笑喘哼哼,遍体微出香汗,而真生已不能忍,按磨而却矣。
次日早起,云丽在家收拾,真生出到城外,租了一所房屋,即于当晚,悄悄的搬移出城,其余逐一整备停当。俄而又是二月十五日,那一夜久雨初晴,月儿被着云缀遮罩,微微明亮,到了起更时候,真生便即踅到丰德秀的后园门外,潜身于垂树底,静候多时,微闻里面轻轻嗽响,真生也即咳了一声,只见竹扉启处,红樱背了包袱,挽着娇凤出来,被那柳梢拂袖,几乎绊了一交,真生慌忙扶住道:“卿其信人也。”娇凤向着真生仔细-认,微微笑道:“妾为郎心机费尽矣,那船人等项,仅已齐备么?”真生道:“俱备已久,只待卿出城到寓,即刻起身。”遂即慢慢的挨出城外。
云丽已把箱笼细软,雇人装作一担,急忙搬运下船,五更时分,催唤水手挂帆开发。此时湖广-省,到处土寇纵横。真生不敢回去,一直避到东昌府城内,寻见族兄真子才。真子才喜道:“为着贤弟,愚兄夫妇时刻挂心,幸喜平安无事,怎么婶母不见呢?”真生谓之道:“行至中途,俱被贼兵冲散。”客俊安顿了两个弟妇,即到贼营寻问,原来真子才家累千金,住着一所绝大的祖遗堂屋,浑家元氏,年龄二十七岁,颇有几分颜色,却是一一婬一一妒异常,当下出来与真生见毕,笑嘻嘻的说道:“记得向年,与叔叔初见时,蓄发齐眉,才交-十二岁。倏忽间,不觉又是六七年,那面庞比着往时,越觉白嫩了些,既与婶婶到家,家下东首,现空着十余间楼房,尽可住下,何消另去寻屋。”真子才道:我的主意也是如此。”遂唤匠工修理,择吉进房,俱不消细述。
真生又得戴娇凤的财物,愈觉手头丰裕,每日间拥着二姬,逍遥娱乐。不料元氏早又看上了真生,每自子才出外,整治肴菜,密遣丫环秀莲,邀过内房,对着面儿饮酒,那元氏娇声妖气,只管叔叔长、叔叔短,叫唤同亲密,语带风一騷一,生心下虽已明白,却因碍着叔嫂至亲,假做板腔,绝不招揽。元氏见事不谐,暗暗想道:“看他温柔性格,必解风流,为何我说的话,全然不喻。”及与秀莲,偏生说说笑笑,勾肩擦背,无般不虑。难道倒与那丫头搭上了不成,沉吟了一会,便把秀莲唤过问道:“有人说你,与东宅二爷,在背地里做那廉耻的勾当,你若直对我说,我不怪你。”秀莲涨得两颊通红,满口赖道:“阿呀,是那个嚼舌根的,在奶奶面前,说这样瞒天谎话,活活的坑杀了人,我若果与二爷私好,活不到二十岁哩。”元氏笑道:“既没有此话,前日你在东厢房内,怎与二爷抱着亲嘴,这是我亲眼张见的,难道也是别人掉慌么?”秀莲道:“这是二爷用强逼住,奈何被他调戏,却不干秀莲之事。”元氏道:“有这话,没这话,我也并不深究,我且问你,从小在我身边,我待你的思义,比着别人如何?”秀莲道:“自从十岁进门,那身衣口食,俱蒙奶奶另眼照顾,这般天高地厚之恩,自不消说得了。”元氏道:“原来你也晓得我的好处,我今有-心事,要与你商议,只要你口儿坚稳,做得隐藏,我便对相公说,捡-个好对头嫁你。”秀莲道:“凭着甚事,包与奶奶做得来,何消仔细嘱咐。”元氏笑嘻嘻的附言道:“你家主年虽未老,那被窝中这件事,全然没用,害着我长夜空眠,与守寡何异。我一心爱着二爷的人才美秀,只是羞人答答的,不好意思,要你与他鬼混,约在今夜到你床上,你却与我换转睡着,我虽与他睡,仍要你顶进自身,我决不亏负你。”秀莲点头微笑,当日捉空踅到书房门首,轻轻推进,只见纱帐半开,真生侧着身,和衣而睡,秀莲寻着一茎灯心草儿,向那鼻子孔内,溯进半身,真生翻身惊醒,见是秀莲,带笑骂道:“小一一婬一一妇儿,我前番把你搂得一楼,你偏装模做样,恶口骂人,怎么今日又独自闯来,搅我睡思。”秀莲笑道:“你要我时,我偏不肯,你若不要,我却寻你。”真生伸手一把搂在怀中,要求云雨。秀莲道:“啐,我逗你要来,青天白日,岂可如此,倘或被人撞见,教我怎样做人,你若果有妾心,今夜更深时候,开着门儿等你送来同睡。”真生大喜,即与坚订晚约。
俄而金乌西坠,早见一轮皓月,推起长空,同着云丽、娇凤,吃完晚饭,托以外厢独卧,着红樱携了袅枕,铺于芳桂轩之侧,红樱戏道:“看你合欢床上,夜夜成双,怎生今夕在外独寝,想来决非斋戒,定是躲避差徭。”真生道:“痴妮子,你晓得甚来,我只为月色澄清,独欲与姥娥作伴耳。”红樱笑了一笑,自向内房过去。
时已更阑入静,真生即把门儿带上虚掩,悄悄的步过回廊,原来元氏卧房,内外间,外房止有秀莲独卧,与芳桂轩相去,仅隔一桓,启帐一看,那时元氏已把秀莲换到里面床上,自家却脱得一精一赤条条,掩面而卧,真生觑见光着身子(此处删去三十二字),真生忍笑不住,低声唤道:“我那秀莲的心肝肉儿,只道你还是处女,谁知已是破罐子。”那元氏只把臀尖欣凑,并不做声,凭着真生一深一浅,急急的抽送不歇,偏生作怪,那件活儿,先时甚觉宽绰,以后越抽越紧,把那尘尾恰象咬住的一般,真生觉道爽快异常,那里禁耐得住,只管深深射入,不足五六百抽,使即泄了。元氏翻身扒起,慢慢的吮咂了一会(此处删去一十七字),倏尔昂然坚举,重赴一陽一室,真生既觉牝一户紧浅,津津有味。元氏又似渴龙饮水,接战不休,两个-欣-顶,倍加狂荡,约有八百余抽,才到甜美之际,真生一霎时含忍不住,气喘吁吁,便又丢了,元氏尝着甜头,怎肯歇息(此处删去三十二字),哪知邀欢太浪,摇摇拽拽,只管乱套不已,弄得真生支撑不住,不觉又是一泻如注矣。便把元氏紧紧抱定,低声笑道:“我那秀姐的一一婬一一妇儿,我一夜能战三女不倒,倒被你那东西,把我连丢三次,且到明夜,我是要射你一个半死哩。”元氏虽则嫌着真生没用,却不敢开口,但微微含笑而已。
且说秀莲年已十九,几日间被真生搂搂摸摸,却因元氏妒悍,不得近身,那一夜睡在隔房,听见二人鸳颠倒凤,狂弄了更余天气,心下十分动火,想着这件事儿,不知怎样有味,翻来覆去,直到天明起来,也不梳头洗脸,竟一溜烟跑到芳桂轩,伏在窗外,侧耳听时,真生鼻息微微,正在酣寝,即把银簪拔下,将那门闩儿轻轻拨开,闪身而入,早手插入裤内,摸着那根东西,软郎当缩做-团,抚弄移时,不觉倏然长大,又坚又热,足有五寸余长,那秀莲霎时欲火勃发,面红耳涨,心内扑捉的跳,正在没做理会处,却把真生惊觉,开眼一看,乃是秀莲,一把扯到头边睡下,拍着股儿道:“夜来你歪厮怕你缠,弄得好不耐烦,怎么早饭没吃,又来鬼混。”秀莲笑道:“好一个痴秀才,只怕你好好似鬼,吃了老娘的洗脚水呢。”真生听说,心下便觉疑,将手插入腰边一捞,原来不曾穿裤,上衣单裙,那秀莲毕竟还是嫩雏,羞得脸上一红一白,连忙把不便这处,双手揪住,拖拖拽拽,扯了好一会,秀莲略放手松,真生即凑着,一连冲突了二十余下,才进寸许。遂又狠命射入,方得尽根(此处删去一十六字),每一抽耸,秀莲攒眉蹙额,辄作畏缩之状,真生尝着处女,另有一种畅美趣味,亦为之款款轻轻,抽至千六七百,方才云雨歇,那秀莲浑身软滑如绵,洁白如玉,自顶至脚,并无一点撅痞,至其两股之间,柔柔腻腻(此处删去十一字),所不足者,单非如云之发,莲花之步耳,当下整衣而起,真生搂住问道:“你且说明不审哪一个,怎为他做着牵头,冒认哄我。”秀莲笑道:“我若直说出来,只柏你也不好意思,你道是谁,就是你家的嫂子。我的亲亲肉儿,说便与你说了,切不可吐露半句,累人受责,不是当耍的呢。”真生听罢,默然有惭愧之色,自从元氏差着秀莲邀唤,每每托避不去,话体絮繁。
于是盛夏已过,秋景本临,一日访友城外,抵暮而归,进城不上半里,望见一座高楼之上,有一艳娃,凭窗而坐,姿容绝世,年可二十余,露出手腕如雪,指爪俱有二寸余长,中指小指,以凤仙汁,染得鲜红可爱。真生立住了脚,目不转睛的,凝看多时,那女子忽然回首,瞧见真生。虽以香扇半遮,而秋波流盼不已。俄值往来人众,真生勉强步回,及行了十余家店面,再回头一望,那女子已掩窗而退矣,忽见一老姥,仪容修整,两鬓银丝,近前相唤道:“敢问郎君上姓,家居何处?”真生道:“小生真连城,所居就在城南,门前有双粹树的便是。不知奶奶为何问及?”那老姥逡巡不答,但笑道:“可喜郎君有缘,今夜定会当一神仙也。”言讫,朝向了那个女子的高楼底下,走了进去,真生暗暗详忖,意此姥必系女子之乳媪也,遂迅步回家,早已夕一陽一西坠,是晚乃七夕前一日,云丽,娇凤,与红樱诸婢,俱被元氏邀去,预赴巧席,并拉真生,真生再三辞劝,乃悄然独坐于芳桂轩中,只见银河耿耿,半规泡月,照上窗来,方援毫抒思,拟赋七夕新篇,忽了前扉敲响,启而视之,则一年少女郎也。真生又惊又喜,仔细看那女郎,生得如何,但见:
云堆两鬓,发乌而润,蛾分八字。眉细长而黑白匀称,目秀眉而,争夺琼瑶,鼻端莹也,樱桃一跳,口方正而,垂垂纤柳,腰一捻而,步步生莲,足三寸而,不长不短,身窈窕而。
女郎进入轩内,敛衽万福。真生深深一揖道:“敢问姐姐芳居哪里?自何而来?”女郎莞尔而笑道:“异哉,真生何乃傅志至此,顷者夕一陽一在山,妾于楼之上,郎楼之下,虽未交吐一谈,而妾之慕郎,而犹郎之眷妾也,故此暮夜,上背慈亲,下避滕妾,特着乳姥,悄悄送妾而来,实系重郎才貌,不羞自献,郎何致讶而诘问乎。”真生大喜道:“原来姐姐就是高楼上的那个美人,偶尔相逢,便蒙钟爱,小生之侥幸也,尚未询及高姓大名,芳龄几许,堂上母亲是谁,燕乞一一见示。”女郎道:“妾字怜云,今年二十一岁,老父姜紫余,本邑痒生,因以择婿,迟妾未嫁,诓意邂逅相逢,遂获识荆此夜,妾特效天孙之渡河,君异牛郎而无匹偶之私哪。”真生道:“细听芳聊,言辞敏捷,必工吟咏,愿以七夕奇遇为题,共联二十韵,卿意如何?”怜云提提首肯道:“妾虽略识几个字儿,不知诗为何物,然以君命所属,敢不以狗尾续貂。”真生遂介首句,怜云提毫揽纸,相继而咏,露出那纤纤玉碗,内有两个鲜红指甲,映在素笺之上,益觉猩红可爱,须臾联和成章。其诗曰:
今夕是何夕 真,奇缘谋仍逢 云
风市梧影碎 真,竹径露华浓 云
笑乞昊孙巧 云,欣究西子容 云
幽姿能比玉 真,逸态若游龙 云
凤侣袤中少 云,鸿文海内宗 真
不须歌蔓草 云,自会遇仙踪 真
舞看松一陰一鹤 真,吟闻草际蛩 云
话长轩悄消 真,坐静月深深 云
秀句谁如尔 云,新诗幸和侬 真
殊现罪咳唾 云,锦绣蕴心胸 真
琴瑟声原叶 真,芝兰臭易从 云
分明来洛浦 云,仿佛向临邛 真
款款情初洽 云,殷殷意已钟 真
绢袭翻翡翠 云,锦帐掩芙蓉 真
窃艳鸳偏熟 真,念娇芯尚封 云
佳期困邂逅 真,良夜漫惺松 云
愿得芳心在 真,从教密约重 云
怜才临少室 云,觅云赴巫峰 真
岂羡银河会 云,偷将宝带松 真
人间与天上 真,共怅五更钟 云
吟讫,证将交三鼓,云丽、娇凤归寝已久,遂即解带下帷,云雨之际,怜云千般臆旋,万种温存,那牝一户之妙,柔柔腻腻,紧暖香肥,真生觉着美快异常,以为巫山洛浦之遇,不过是也。至晓怜云起身去,与真生握手作别道:“约准乳温,早来相候,晚风欺人,郎君不消远送,今晚妾仍冒险而出,再与郎会于此轩,但须秘密,切不可轻为漏泄,妾终谋嫁君,幸勿作薄幸即可也。”真生获自意外,欣喜若欲。自后怜云每夜必至,至则绸缪竟夕,将及旬余。真生纵欲过度,渐渐饮食不进,面容黄瘦,云丽、娇凤再三诘问,而生坚执不吐,娇凤密谓云丽道:“闻得大房秀莲,时时闯进书斋,想必与郎有染,所以每夜外寝,倘有响动,即当排达而入,便可以捉破奸情了。”云丽点头道:“姊言甚合我意,然此事妹亦闻之已久,非止秀莲一婢,即伊嫂氏,亦非贞白之行也。”当下二姬计议已定,候至更余天气,悄悄踅到外厢,恰值怜云推门进房,娇凤奋步向前,厉声喝问,真生为摇手遮避,而怜云已惊慌而遁矣。真生怅然道:“一天好事,被着你两个不做美的,无端惊散,好不闷人也。”云丽道:“我两人再三问你,你坚不肯露,今已亲眼撞见,试说那一一婬一一妇是谁?”真生度难隐瞒,遂以实告,娇凤骇然道:“咦,此必娇魅耳,安有人家闺女,辄能夜出归晓,而父母绝不防范,侍婢无一跟从,郎或迷而不悟,必为所害矣。”真道:“卿何语至此,彼身有影,衣有缝,抑且面识其客,安得伪乎?”云丽独以娇凤所言为定,而力辩其非妖即鬼,真生稍有惧色,然犹未以为确,到了天明,元氏亦微闻其事,过来相问,娇凤的口儿最快,即把相遇怜云始末,一五一十,各说其详。元氏笑道:“本城果然有个姜秀才之女,名唤云,但闻此女足不下楼,其父母拘管甚严,怎么连宵累夕,出到二里之外,直至清晓才回之理,此地向来有一老狐,惯冒妇女名色,诱惑男子,亦屡屡矣,叔之所遇,毋老狐乎。”真生始觉惭惧不安,密与娇凤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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