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戴娇凤月下偷郎
一夜东风,吹散柳梢残雪。御楼烟暖,对龟山采结,萧鼓向晚,凤辇初回宫阙。千门灯火,九街风月。
绣阁人人,乍靖游困又歇。艳妆初试,把珠帘半揭,娇波溜眼,手玉梅低说,相逢长是,上元佳节。
《右调 传言玉女》
真生与高云丽在黄翁腐店,订为夫妇。那一夜恩恩爱爱,欢恋之情,不待细表。次早五鼓,崔子服即来叫唤起身就路。不一日到了金陵,真是怀中累累,珍宝矩万,十未货-,已获千金,即于府治东首,租了一所住宅,又收下两个婢女,服侍云丽。当下崔子服引至寓内,与凌雅生见毕,细叙寒喧,各把别后衷曲,谈了一遍,即为真生介绍,投帖揭见兵部尚书丰儒秀。丰儒秀举眼把真生仔细-看,心下暗暗惊异道:“不信男子中,偏有这般美貌。我家在蓄姬妾二十余人,那讨得这样一个绝色来。”便答问道:“真君既系子服笔砚至交,必饱学无疑,今逆闯悟号,中原腾沸,在君等正宜戮力王事,以图建功立业,老夫意欲择立贤王,正位南都,然后举师征讨,徐徐图之,子意何如,”真生遂陈练兵巢闯,便宜八策,语语经济,毕为时务要略,丰德秀大喜道:“即使老臣宿士,所谋不过如此,胸中便有数百甲兵,真经济之材也,使我又得佳士,岂非国家有幸。”遂留进后边廊室,须臾茶过二次,密问崔子服道:“君去月余,可曾探听若福藩消息否?”崔子服备述:“追寻不通,后大石沙村,幸获一见,现今臣病荒庵,为此亟待回覆。”丰儒秀又问:“仪状如何?”崔子服道:“雄姿伟质,真天人也。”丰德秀主意遂决,即聚文武大臣商议,择日整备,迎接福王到京,立为皇帝,政年弘光。
那弘光帝深感丰德秀迎立之功,降出一道旨意,着入内阁办事,仍兼兵部尚书。丰德秀既专国政,卖官粥爵,引树私党,一时威势赫然,权倾中外,凌崔二生,俱以思例拔贡,凌除兵部司务。崔选国子监博士,虽儒秀心腹,然以内阁尊严,非奉呼唤,不得进见,惟真生独蒙宠娶,以白衣出入相府,可以时刻禀谒,左右执事,莫谁敢问。倏忽间,年届新年,庆贺圣节已过,丰儒秀设宴内衙,独召真生陪饮,须臾洒过数巡,丰公欣然笑道:“闻子素善咏吟,当岁首,景物一新,可无一陽一春白雪,以赋皇都之佳胜乎。望即口占一章。老夫洗耳。”真生略不构思,郎声吟道:
日照千门瑞气开,梅花带雪报春来;
帝心简圣隆鸿业,朝野思公补褒材。
百叶酒沾新雨露,建章官焕旧蓬莱。
兴师指日堪平贼,会见飘姚奏凯回。
丰公听毕,击案赞赏道:“今导内翰诸子,以新赠予者,有二十余篇,谁能及尔这般工巧宏丽,异日敷扬明盛,树帜词坛,非子而谁,老夫只在早晚间,定于圣前推荐。”真生离席而谢道:“某于幼时,曾遇异人相说,此儿骨轻命薄.恐非远大之器,若使脐身,定当寿天,个蒙恩相覆培之德,使以布衣陪持左右,已出望外,若欲加以官职,拒惟福薄难胜,而以守官所碍,反不能趋承颜色,如今日之独牡殊恩矣。”丰儒秀听说,愈加欢喜,而作乐为娱,远远听见笑语喧哗,即有一阵异香,从帘内而出,只见一个个袅袅停停,年皆十七八岁,轻移莲步,趋至筵前,或红衣,或白衣,其明妆而艳饰者,共二十四者,皆天姿国色也,以下婢仆簇拥,不计其数,须臾坐定,吹的吹,弹的弹,唱的唱,丝竹挫,金石竞振,但觉洋洋盈耳,虽钧天之乐,无以过也,既而曲罢,又命衣绊艳妆,捧磨墨,取过金牌一幅,着令真生楷书录出前诗,艳妹屡以目送真生。真生低头不敢仰视。
是夜郎与丰同宿内街。俄而又是上元夕,那一夜,六街三市,灯火焚煌,歌声遍满,果然繁盛无比,曾有昔《贤瑞鹤仙》一词为证:
瑞烟浮禁苑,正终阙春回,新正方半,冰轮桂华满,溢花衍歌市,芙蓉开遍,龙楼两现,见银烛星球有烂,卷珠帘尽日笙歌,盛集宝钗金钏。
真堪羡,倚罗丛里,兰麝香中,正宜游玩。风柔夜晚,花形乱笑声喧,闹蛾见满路成团打块,簇着几斗转,喜皇都旧日风光,太平再见。
当夜帝命光寺排宴,大臣自二中以上,皆得赐宴于文华殿,日影初西,丰儒秀即已备驾入朝,真生在家寂寞,遣人遍市异巧珠灯,着云丽设酒中堂,单邀请凌崔二子,目午后饮起,直至黄昏时分,只听得门外欢声鼎沸,于是酒已做酣,遂各换了便服,出门赏玩,凌雅生向真生道:“记得前岁看灯,子独遇仙,闯入桃源之内。却把我二人撇下,不要今夜,又被那娇娆儿拉去,使弟辈寂寞空回。”真生亦笑道:“寒室今有娇妻可乐,虽则有女如云,匪我所思也。”三个人说说笑笑,迤逦而行,自五凤楼前,转到丰儒秀私第,一路士女喧闹,花灯灿烂,慢慢的游行一会,将欲步出后街,忽见人丛内,闪出两个美秀童子,手中各执纱灯-碗,照一少年,纱帽皂衣,象个堂候官打扮,向着真生深深唱喏道:“老爷复结回衙,着某邀请真相公,有事面商,幸即移步。”真生道:“适闻圣上敕赐黄杠御酒,命各官酣饮竟夕,何独老爷谢恩先退耶。”那官儿作色道:“子在衙内,出入许多,今以公务见召,何生疑世耶。”真生不敢迟延,遂与凌、崔作别面往,到了门首,此时将过半夜,人尚嘈嘈杂杂,遥见正厅上,挂着一碗六尺高的绝大珠灯,照得满堂雪亮,那官儿挽了真生之手,不由甬道,却从厅侧一条小街,转向东首进去,前时那个执灯的童子,忽已不见,所过之处,并无灯火,皆是黑黝黝的,一连过了五六层门限,始抵一室:刚刚跨足进内,即闻门上锁响。回首着时,连那官儿亦霎时不见,月光射入珠帘,隐隐照见梁上横额,镌着“地近蓬莱”四字,却非平昔间进见丰德秀之处,吓得遍身冷抖,正在孤疑不定,忽然画屏之侧,照一妇人,缓步而出,见了真生,佯作惊讶道:“好一个天大的胆,此乃妾之卧房,郎君何得擅进,独不畏平章剑锋乎。”真生愕不知所对,只把双眼睃那妇人时,峨眉霞脸,生得分外俊丽,全似内家妆饰,那妇人又笑道:“谁言真郎敏慧,原来是一老实头人也,既已至此,何消害怕,且到了妾之卧内,自有话说。”真生犹逡巡不敢移步,被那美人一径拖进香闺,只见碧纱窗下,障以金屏,那铺设的都是珍器玩物,被上锦裳绣帐,金茗香气袅袅,实人间一洞天也。再于灯下,把那美人仔细一看,即是前日捧砚的衣绯艳妹,始放胆向前-揖道:“顷以皂衣吏,传太后之命,呼唤小生,谁想引人姐姐妆次,虽则蓝桥邂逅,不无玉持之缘,其如盯府森严,使小生实觉惶愧,中知所出。”那美人答道:“妾淮杨人氏,姓戴名唤娇凤,系太师之第四妾也,红颜命薄,误入候门,外日获见郎君姿容绣丽,妾实私心爱慕,故特乘此花灯人闹,假命相招,岂徒窃仓卒之欢,实欲如红拂之奔卫公耳,深愧自媒,幸勿鄙弃。”真生道:“小生心非木石,岂不感领感情,只恐羊肠除窄,将无为猎者所危。”娇凤笑道:“郎君见识过人,仍乃过虑及此,妾所惧者,内则主上荒一一婬一一,外则四镇骄恣不睦,将来南都,更有不可知之事,即如太师名虽位极人臣,实系尸居余气,不足畏也。妾自有乘力逸脱之计,淡须成心。”真生微微含笑,即为解衣,露出一双酥乳,粉团相似,一点点乳頭,猩红可爱,及伸手抚那牝一户,光溜溜,两旁丰满,嫩毫数茎,长仅寸许,将一指头挖入,而亦艰梁不可进,真生喜极,急忙扒到腹上,把两只脚儿高高推起,捏着尘尾就刺,怎奈牝内十分紧小,弄了好一会,方得尽根,往往来来,不够二百抽,娇凤即便声声唤着:“有趣爱肉,射得我真快活死了”(此生删去一十三字)。所以娇凤倍加爽快,连忙放下双手,把自己的臀儿紧紧扳定,凭着真生一深一浅,用力狂抽,瞬息间(此处删去一十八字),真生搂住粉颈,把舌尖儿放在娇凤口中,娇凤紧紧的吮咂了一会,亦以舌尖送过,既而娇声唤道:“我的亲亲爱肉,不闻那金鸡早已报晓么,妾实久旷兴浓,禁不住遍身欲火,愿郎急为驰骤,休要这般迟缓弄人。”真生遂又自首至根,大肆出入,乒乒乓乓,一连又是二千余抽,只觉牝中渐干,比前愈加紧浅,而娇凤匆匆失笑,亦已体软魂酥,比及云雨散后,揭帐一看,则已红日半窗矣,即有一婢,以人参汤捧至,娇凤指婢问生道:“郎与之面熟否?”真生疑眸熟睇,不能认识,娇凤笑道:“郎君太无眼力,此即夜来乌纱皂衣之堂候官也。”真生方才想起面庞,亦为之拍掌。
原来丰儒秀于江南等处,遍选民间美女,共得二十妾,而其最艳者,止有四姬。第一唤做萍香,次名郑倩,三日瑞娥,其四即戴娇凤也,于四姬之内,颖敏绝伦,而丰姿姣好者,又莫如娇凤为最,即以四姬,列为四院,娇凤所居地,名曰春,在群妾中,单与水氏萍香最厚,因而丰儒秀不以安邦灭贼为念,而其所务,惟在声色利,每与萍香谈及,辄为蹙峨浩叹,及至侍宴,窥见真生才貌超群,心下依依思慕不已,乃与爱婢红樱设计计策,往常演荆钗记,红樱每以纱幅皂衣,扮作堂候官,故有此一幅衣服,因即令假扮赚生,并那执灯的两个童子,亦以小婢伪扮也,话作絮絮。
当日二人挽衣下床,洗漱之后,娇凤展开鸳镜,把那五尺长的一窝云发,细细梳刷,真生靠在妆室,再注目看时,越觉娇艳无比,感其情重,口占一词以赠之道:
昨夜入聘婢,梦入熙春。芙蓉脸腻柳腰轻,乱撒娇痴情似海,着意温存,甫得与相亲,便订山盟,百年欢好一宵成,莫把佳期轻撇下,记取银灯。
《右调 浪淘沙》
娇凤微舒笑靥,亦戏调《如梦令》,以答真生道:
爱煞玉人丰韵,岂索珍珠为聘,嫌入绣袭因,愿作鸳鸯相并,痴甚痴甚,直到月沉更尽。
真生听毕,便把香肩勾抱,辗然笑道:“姐姐才情双丽,询可谓女中学士,风流班首美。”既而靓妆毕后,将欲奕棋消遣,忽值丰儒秀退朝,催唤甚急,娇凤遂与诸婢偕住,而留红樱以伴真生焉。
时红樱年甫十七,身躯修洁亦妖冶动人,笑谓真生道:“炉内香销,可添省舌少许,如口吻生渴,妾当以泉苟炯郎。”真胜爱其娟秀,即以红缨为韵,赋诗二绝以赠之。
其诗曰:
一枝稼艳倚东风,日侍袭稠小院中;
柳眼梅腮浑不羡,断肠春色在娇红。
其二:
嫣然一笑足倾城,未解为云已有情;
莫道丰家多艳质,绿珠还不及红樱。
真生将诗录在-幅花笺之上,以付红樱道:“感聊夜来之力,谨以二诗为谢。”红樱笑嘻嘻的,接来撇在一边道:“我又不识字,要他做甚?偏是这些书呆子,俱要咬文嚼字,动不动就要做什么诗,难道这几行字儿,可以当礼物谢人的么?”真生道:“既不要诗,却教我把什么东西谢你,我也猜着你的意思了。”红樱笑道;“你猜着我什么来?”真生一把搂住亲嘴道:“猜着你要我解痒。”红樱笑说:“啐,青天白日,羞人答答的,休要得胡缠我。”真生抱住不放,道:“上门生意,你不要假撇清,只怕情急了,还要担水河头卖与人哩。”红樱假意儿推了一会,凭着真生解下裤腰,便翻身覆在醉翁椅上,掀起那件风流新孔,嫩松松的肉儿,白如丝棉(此处删去二十一字),真生将手摩弄了一会,便把尘柄抹些津唾,用力一顶,一连又是二十余抽,方得尽根,红缨觉得里面辣烘烘的,十分紧涨,只得蹙蛾忍耐,真生亦怜其尚是处子,轻轻徐为抽送,曾有一只曲,单道一人的乐趣。
携手入兰房,解红裙,上玉床,腹儿相偎,腿儿相压,灵根一凑浑身爽,一似蛟蝶迷花,鸳鸯戏水,丁香舌吐琼津美,琐谓钗横云鬓光,低声嘱,莫太狂,从一后,休忘却山盟海誓,莫误了月慢花窗,鸳念凤枕,愿和你永久相亲傍。一会儿眼乜斜,一会儿魂飞荡,一任你狂抽急捣,俺只得把弱体禁当,呀,好一个会风流的贪色郎,不肯将奴放,看看的烟横庭竹,月到回廊。
红樱一连被(此处用去一十九字),正在兴酣之处,忽闻有人话响,只得整衣而起,恰值戴娇凤执帘进来。见了桌上绝色二首,微微笑道:“咦,郎与红樱有染矣,诗虽妙甚,独不为妾作乎。”真生道:“兴致所发,偶而成章,若姐姐乃是牡丹芍药,岂容凡卉得而狂哪。”娇凤戏以玉如意,照着真生肩膀,轻轻的打了一下道:“狂童虽则无礼,还亏那一张妄口。”既而酒阑夜静(如此删去八字),四臂接紧,两脐轻贴,股翻白雪,口吮丁香,两个一冲一突,霎时间就有五六百抽,娇凤轻声叹道:“你且放我起来,妾要小遗哩。”真生遂把玉一茎拔出,揩抹干净,等得上床,急忙一挺而入,约掏了二百余下,只觉牝一户微宽,肌肤丰伟,那一騷一辣辣要干模样,亦觉不同(此处删去一十八字),足有五六寸长,连声惊叹道:“奇哉,奇哉,你是哪一个?怎在暗中掉技,却叫我抱张呼李。”只听得娇凤立在床背后,拍手揶揄道:“短命死的臭赋囚,造化你了,这是我的水氏姊妹,好一个千娇百媚的人儿了,又被你着手了。”真生一头笑,一关扒起,索火一照,那水萍香不好意思,只把眼儿闭着,口内忍笑不住,仔细瞧那面孔,狂长白嫩,略有几点俏麻,询一绝色也,遂把玉一茎插入,急急抽提,约弄了更余天气,更与娇凤尽兴,方并头叠股而卧。自后每夜轮流取乐,不能尽述。曾有一诗为证;
男欢女爱两相亲,夜夜一陽一台乐事频;
却笑太师空买妾,不教关住满园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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