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诈伪类 闻县尹妓屈盗辩
“状告为窃盗事:律令最重贼情,窃盗实伤王化。惯贼都五?,剧恶贯盈,怙终不悛。今月十八夜,潜入藩家,挖开寝门。闻声惊起,呼集家僮,当场捉获。不敢私放,缚送究治。乞依律惩恶,除盗安民。上告。”
以状递上,并将五?绑到堂前。五?即呼曰:“我非盗也,乃医药之郎中。他男妇司马氏在室时生臁疮,命我医治半年,疮口尚未痊愈,故令我相随,常为用药。他嫌男妇不合时出见我,发落我归。向他理取药钱,因致角口,遂发集奴仆缚我为盗,望老爷明断。”守藩曰:“我儿妇才三日前毕姻,未闻有臁疮,亦并无郎中用药。”五?曰:“我非医士,怎知你新妇有疮?若是窃盗被捉,则必有为盗器具,何故空空指民为盗也?”闻县尹曰:“你既在妇家用药,必知他家诸事,你试言之。”五?在床下时,所闻枕席间言甚悉,因历言司马家中长幼人数,并打造妆资之人匠,衣服首饰之数目,甚是详悉。闻县尹信之,逮妇供证甚急。守藩乃厚礼托陈乡官先通关,即免追新妇到官。闻尹不纳曰:“彼告人盗,口称彼是医士,必须他妇到官看有无疮疾,方可证是盗是医。不到何以决得?”守藩甚是忧闷。有一老吏黄子立曰:“此关节惟我能通,但须先封定银。”守藩曰:“即以托陈乡官银三十两封,但要免提小媳。”黄子立与封银在家,即入禀曰:“章守藩告窃盗一起事,要提他妇作证。今牌拘已久,又累次拿限,终不肯到,难以归结。小的冒突禀上老爷,彼新妇初归,即来与盗辩状,不论胜负,辱莫大焉。但我想如盗潜入突出,必不识妇。若以他妇出对,盗若认之,可见其诬矣。此一可免拘新妇,又可赚出盗情,了得一件公事。”闻县尹曰:“你受章家贿赂乎?”黄子立曰:“不敢欺瞒,实谢我银十两。此不枉法,又可助决公事。况彼甘心肯出,非有吓骗,必不至坏衙门名色也!”闻尹曰:“善。可明日即出吊审。”黄吏出对守藩曰:“已准关节,可令一美妓来代之,明日便审。”守藩喜悦。次日,守藩与五?在堂上执辩,两不相屈。国钦早将一幼妓盛服舆,至则堂前拥扶下轿,故作娇羞之态,与国钦跪作一团。闻尹问曰:“五?还是盗乎,抑是医药郎中乎?”妓不应。五?遽呼司马氏之乳名曰:“意娥小娘子,我为你医病,你公公反诬我为盗贼耶?”妓低眼看盗,又不与辩。闻尹见五?不能认新妇,知他是盗矣,故审实曰:“你必医他未久,未曾见功,又多索药钱,故致起争乎?”?曰:“今年在他家医一年,其疮初日大过酒盏,今止疮口未合,缘何不是我功?”闻尹不觉发笑曰:“这奴才真是盗也!你医他一年,又云时时相见,岂不能认得司马氏耶!此乃妓家也,岂是章家新妇来与你对状!”五?情知被赚,缄口无对。闻尹曰:“你何故知司马家事如此详悉?”五?因供出在床下时闻枕间之言如此。闻尹笑指国钦曰:“这新郎亦大老成耳!行事之间,便将新娘家事写在你腹,又致漏在贼腹,致生此奸端。若非黄外郎献策,少不得尔妇要出官,又难以证他是贼。彼外郎虽背地受赂,吾亦不究。但后为新郎者,宜雏些可也。”乃发放章家父子归,将五?责二十拟罪。闻尹判曰:
“审得都五?不安生理,胡作非为。睥睨贯朽之家,日图鼠窃;窥伺粟陈之室,时肆狗偷。穿壁跨墙,羞耻之心已丧;探囊箧,廉洁之道何存。堕行冥冥,暗室不视神鉴;欲利逐逐,揣然岂惮雷声。乘章宅之成婚,入床下而潜伏。未曾窥见室家之好,已先窃听枕席之言。?夜出欲逃,至人觉被缚。既身为不善,送官府以惩奸;敢藉口行医,指新妇而作征。以害人之恶,诈称济人之名;假卫生之方,暗作逃生之路。尔计诚巧,人察良难。及跪妓妇于公庭,遂呼忆娥之小字。人非素娥,谁比旧日良医;诈出多端,断是积年真盗。但初犯未经前案,日骤获又少真赃。簿示荆笞,姑饶刺字。”
按:此非闻侯之神断,乃出于黄吏之指示。然可为世之听讼者法,故录之以俟后人推类而明焉。又以见人家吉凶盛事,人役丛杂,宜慎防盗贼之藏匿,及火烛之不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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