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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一 情中爱

作者: 曹绣君

    此真梁鸿妻也

    皇甫谧《高士传》:东汉的梁鸿,字伯鸾,他品行高尚,为人所称道,许多有权势的人家都想把女儿嫁给他,而梁鸿总是婉言谢绝。同县有个姓孟的人家,养了一个又黑又胖、相貌丑陋的女子,但她的力气却大得出奇。很大的石臼,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能举起来。尽管这女子长得很难看,但却挑挑拣拣的不肯随便嫁人。父母见她年龄越来越大,很是着急,便问她为什么不嫁人,她说:“我要嫁就得嫁给像梁鸿那样的贤君子。”

    这话后来辗转传到了梁鸿的耳中,梁鸿对孟女的操守也早有了解,便主动上门求亲,孟家大喜过望,当即就将女儿嫁给了他。

    孟女刚嫁到梁家时,每日都是华装盛服,修饰打扮一番,可是梁鸿却不跟她说话。就这样过了七天,妻子终于忍不住了,便跪在丈夫的面前请罪,请丈夫说出不满意的原因。梁鸿说:“我本来是想娶一个穿粗布衣服,能和我一起隐居深山的妻子,现在你身穿绫罗绸缎,每天涂脂抹粉,这哪里是我理想中的妻子呢?”妻子说:“其实我这身打扮也不是为了考验你的真正志向而已。我自有隐居穿的衣服。”打那以后,孟女就不再梳妆打扮,每日挽着头髻,穿着粗布衣服,辛勤操持家务。

    梁鸿高兴地说:“这才是真正的梁鸿妻子。”孟女字德耀,名孟光。梁鸿原来有个设想:带着妻子到关中的霸陵山去过隐居的生活,自己耕田织布以供衣食。后来因故没能实现这一设想。

    于是,他们就一起来到了江东的吴地,寄身于当地富豪皋伯通的篱下,为他做一些舂米碾谷的粗活。梁鸿夫妇虽然地位低下,生活贫困,但他们却非常超脱,自得其乐。妻子对丈夫十分敬重,每天把饭做好,放在托盘中,跑在地上,把托盘举得和眉头一样高,毕恭毕敬地请丈夫用餐。皋伯通对此很诧异,感叹道:“他不过是个地位卑贱的佣人,却能使妻子如此恭敬地对待他,显然他不是一个平庸之辈。”于是,便像客全样款待他们夫妻。现在盛传的举案齐眉的典故就来源于此。

    羹污朝衣

    《后汉书·刘宽传》:刘宽,性情温各能宽容人,即使是让他尬尴受窘的场合,他也从不疾言厉色。他的夫人曾试着让他发火。但没到目的。

    那天,刘宽要上朝议事,早晨起来,他便穿上了干干净净的朝服,等着上朝。他的丈夫让婢女给他们端去肉羹,不慎把羹碗弄翻了,羹汤全洒在刘宽的朝服上。婢女很害怕,赶忙收拾残羹碎碗。刘宽抖抖朝服,神色不变,还慢慢地问:“羹烫了你的手没有。”其品性如此,被天下人称为忠厚的长者。

    比肩人

    《诚斋杂记》:三国时,吴国所属的海盐县有个叫陆东美的人,娶妻朱氏。朱氏不仅容貌俊美,而且很有德性,夫妻互相敬重、恩恩爱爱,终日形影不离,当时的人称他们为“比肩人”。后来朱氏去世,陆东美也忧郁绝食而亡。家人把他们合葬在一处,不到一年,坟冢上就长出两棵梓树,两树同根二身而合抱成一树,常有双雁栖身于树上。孙权听说这事之后,把陆朱所住的地方封为“比肩”,把墓地封为“双梓”。他们的儿子陆弘和妻子也相敬相爱,吴国人称他们为“小比肩”。

    苏娘愿得谢郎衣

    《钗小志):苏紫藭很喜爱谢耽,但虽近在咫尺,却如隔万里,不能相亲相爱。紫藭恋日深,便派侍儿去向谢耽借常穿的衬衫。借来后,见物如见人,欢喜得不行。白天就偷偷地穿在身上,晚上则搂着睡觉。谢耽知道后,给紫藭寄去一首诗说:苏娘一别梦魂稀,来借青衫慰渴饥。

    若使闲情重作赋,也应愿得谢郎衣。

    谢耽也向紫藭借了件衣服作纪念。后来两人终于结为夫妻。

    我爱你白头乌肉

    《丹午杂记):钱牧斋常对人说:“我的衣服领子学前朝人的样子做,是取其宽大;我的衣服袖子依现在的样子做,是取其方便。”有人开玩笑地说:“您可谓两朝领袖了。”

    他还跟柳如是开玩笑说:“我爱你乌个头发白个肉。”柳如是则说:“我爱你白个头发乌个肉。”当时人传为笑谈。

    见妻如宾

    《晋书·何曾传》:何曾是个孝子,闺房之事从不乱来。

    从小到大没有声乐嬖幸之好。年老后,与妻子相见,也都衣帽穿戴整齐,相待如宾。自己南向坐,妻子北向拜了两拜以后再奉上酒菜。夫妻两人你敬我,我谢你之后,便出来了。一年像这样的事,也不过二三次。

    卿卿

    《妆楼记):王戎的妻子常称王戎为“卿”。王戎说:“妇人称丈夫为卿,不礼貌,是一种不恭敬的行为,以后不要再这样叫了。”他的妻子说:“亲卿爱卿,因此卿卿。我不卿卿,谁复卿卿。”(“卿”,犹言“你”,如果联用二字,则为男女间一种亲昵的称呼。——译者注。)菩萨看麻胡《漫笑录》:毗陵有个成郎中,宋徽宗宣和年间为省官。

    他其貌不扬,又满脸胡须。娶妻的那天晚上,岳母对他说:“我女女菩萨,乃嫁一麻胡。”遂后又让成郎中作诗,成挥笔写道:一床两好世间无,好女如何得好夫。

    高卷珠帘明点烛,试教菩萨看麻胡。

    他的妻子也安分随缘,两人和和睦睦,白头偕老。他们儿女成行,各以寿终。

    始知天下有丈夫

    《晋书·羊皇后传》:羊皇后,讳名献容。洛阳陷落后,为刘曜占有。刘曜登基称帝后,册封她为皇后。刘曜曾问她:“我比那司马家的人如何?”皇后回答说:“你们怎么可以相提并论,陛下您是开创基业的圣明君主,他是国破家亡的平庸之辈。他有一妻一子再加上我共为三人,却保护不了,身贵为帝王,而妻子儿女却被凡人所侮辱。我刚被俘时,实在没想到还能活下去,更没想到还能有今日。我生于贵族之家,常以为世间男子都一样,自从跟着您以来,我才知道天下有丈夫。”

    刘曜听了她的话,很高兴,对她宠爱有加。她为刘曜生了两个儿子,在生第二个儿子时死去。死后,谥号为“献文皇后”。

    一生辜负看花心

    《本事诗》:郎中张又新与杨虔州齐名,而且关系极好。

    杨妻李氏,即鄘相的女儿。李氏有妇德,但长得难看,杨对她的长相从不介意,照样敬重喜欢她。张又新常对杨虔州说:“我少年成美名,不为仕途忧虑,只要找个好媳妇,我这一辈子也就心满意足了。”杨虔州说:“一定要找这样的,那么只要与我相同,就能使你满意。”张又新深信不疑。可是张又新订婚后却很不惬意。一次上朝时杨虔州用笏板碰张又新说:“你干吗那么痴心。”连说了四次,张又新不胜愤怒,顶撞他说:“我与你亲密无间,把心里话告诉你,没想到你这样害我,怎么能叫痴?”杨虔州便历数两人求名当官的过程,随后问道:“难道我与你不相同吗?”张又新说:“这些倒是都一样。”

    杨虔州又说:“那么我得了个丑媳妇,你难道没听说吗?”张又新听了之后,怒气渐消。于是问道:“那你觉得你媳妇怎么样?”杨虔州说:“我觉得她特好。”张又新笑了起来。两人又和好如初。张又新成家后,曾作诗说:牡丹一朵值千金,将为从来色最深。

    今日满栏开似雪,一生辜负看花心。

    下床答拜

    《后汉书·樊英传》:樊英在颖州传授学业,陈寔少时师从樊英。一次樊英有病,妻子派奴婢支问候她,樊英强撑着从床上爬起,下床答谢。陈寔觉得奇怪,问他为什么这样?樊英回答说:“妻,齐也。一起祭祀宗庙,依礼就该答谢。”其恭谨如此。

    衣寄

    《辍耕录》:洞庭湖畔的刘氏嫁给了叶正甫。叶因事久居京城,刘思念不已,遂借给叶正甫寄衣服的机会写了一首诗,随同衣服一起寄给了丈夫,诗中写道:情同牛女隔天河,又喜秋来得一过。

    岁岁寄郎身上服,丝丝是妾手中梭。

    剪声自觉和肠断,线脚哪能抵泪多。

    长短只依先去样,不知肥瘦近如何。

    相公怜玉腕

    《吟窗叙录》:李愿家有个美女,名叫真珠,这真珠不但人长得漂亮,而且还善解人意。很受李愿喜欢。后来真珠作了牛僧儒的侍妾。

    一天,卢肇来拜访牛僧儒,僧儒对卢肇的才学早有耳闻,且欣赏他诗文的奇异风格,见他来访,便把他请到中堂,想让他献上一首诗。两人进中堂时,正赶上真珠在梳拢头发,只见她一手捧发髻,一手往两鬓角间插金钗。见此情景,僧儒说:“不妨以此为题咏诗一首如何?”卢肇应声咏道:知道相公怜玉腕,故将纤手整金钗。

    为公子点筹

    《寄闲斋杂志》:妓女许玉珍,字宝如,是燕地人。她眉目轩爽,举止大方,为女中豪杰。浙西的吴公子,携带着重金来京城,想用钱购买郡佐的官职。客居京城时,没事做,便到处游玩,有人把他带到许玉珍的妓馆。吴公子一见倾心,就搬到许家来祝两人每天寻欢作乐,感情也随之加深,竟私订终身。公子刚十**岁,容貌英俊,但却喜欢饮酒赌博。他的性格极豪爽,一掷就是几十金,很少吝惜。那些赌徒闻听其名,便蜂拥而至,大家算计好了来跟他赌。不到一个月,公子千金的行囊便要空了,而赌博之战还不停止。许玉珍见此情形很为公子担心,便想为公子操必胜之术。考虑了好久,终于想出了一计。她先派人去买来酒肉菜肴,然后打扮得漂漂亮亮,出来拜见各位赌客。赌徒们一见玉珍来了,都欢呼雀跃,玉珍冲他们拱了拱手,坐到了吴公子的身旁,帮他点筹。公子见玉珍在身旁,很是兴奋,便喝雉呼庐,连输了几掷。玉珍估计吴公子口袋里的钱已不够偿还赌博所输的赌金,便手提衣襟面带笑容站了起来,对赌客们说:“公子输了,我请你们允许我替他扔一掷。”赌客们同意了她的请求,并约定以五十金为一掷。玉珍让赌客先掷,赌客们也不客气,便你投枭我投雉,交错投于盆中。该论到玉珍了,她慢慢地从骰盒中取出骰子,低头微笑道:“愿上天赐给我全绯。”说完,轻轻一掷,六个骰子并为绯色,赌客们见了,无不惊愕。玉珍又慢慢收起骰子,口里祈祷着“上天保佑,助我如愿!”尔后面向赌客们说:“我有幸掷了个全绯,希望各位贵客把案上的金银都赏赐给我。”赌客们纷纷点头同意。玉珍便让侍儿把案上的金银全部收起,一统计,将近三千金。接着摆上酒菜,大家一起狂欢尽饮。席将散时,玉珍对赌客们说:“我已经准备好酒宴,请各位贵客明天早晨光临。”赌客们异口同声应道:“好!”第二天,赌客们果然早早来到玉珍的妓所。玉珍让侍儿开设酒宴,只见山珍海味,醇酒美味多不胜吃,且烹饪有法,香味袭人。玉珍手里捧着个大酒杯,不慌不忙地对客人们说:“我今天邀请各位贵客饮酒,是为了吴公子戒赌。请公子先喝了这杯酒。”接着玉珍又挨个给赌客敬酒。随后,慢慢走进卧室,捧出一个匣子,把它放置在案几上,提起衣襟向鸨母拜了两拜说:“玉珍受母亲抚养之恩,没有什么可报答您的,请将匣子里面装的五百金收下,以备养老之用。,’鸨母听了,十分惊骇,也很悲伤,手捧五百金泣不成声。玉珍又转身拜谢客人们说:“我现在已作了吴公子的妾姬,不能再与各位贵客相见了,就此告谢!”说完,翩然而人内室。酒宴还没散,马车已在门外等候,等客人散尽后,就和公子一起南行而去。到家后,公子也不再赌博,只是时常去玉珍屋里下下棋、饮饮酒而已。半年后,公子选授某郡别驾。他想携带玉珍一起上任,可是玉珍身患重病不能随同。公子为她请来医生、巫婆调治,公子因此而晚上任两个月。

    虽经多方治疗,但也不见疗效,终于离开了人世。公子整理她的遗物时,在她的妆奁匣中发现了一个绣囊,打开一看,里面有六个骰子,再一细瞧,面面都是绯色。这就是先前一掷千金的骰子。公子见了这六个骰子,睹物思情,大放悲声,遂以隆重的礼节厚葬了她,终身不再置妾。

    市鱼三斩

    《名山藏臣林记》:戚继光生活贫困时,他的妻子曾买了一条鱼,鱼买来后,妻子把它斩成三段。早餐为戚继光端来鱼头,午餐又送来鱼尾。戚继光觉得奇怪,就问她:“中间那段哪里去了?”妻子说:“没有中间那段。”戚继光以为她自己煮着吃了,心里很不高兴。到了吃晚饭时,妻子竟端来了一块鱼腹,送给戚继光说:“您辛勤操劳我常无事可做,因而您吃好的我吃差的,是很正常的礼节 。”戚继光很惭愧地向妻子道谢。

    甘后

    王嘉《拾遗记》:蜀国先主刘备的甘皇后,是沛县人。她虽然出身微贱,然而当地相面的人却断言:“此女子日后必定极富贵,而且是位至后宫。”待她长大成人,果然体貌不凡。

    到了十八岁,玉质柔肌,态媚容冶,先主把她召人宫中。每当宠幸她时,都让她坐到白绡帐中。这时,若是从窗外向里望去,看见的就像是月下聚雪,冰洁玉白。其时,河南有人献给皇上一个玉人,身高三尺,先主将玉人放置在宝座的后侧,白天与大臣们讲说军谋策略,晚上则搂抱甘皇后玩赏玉人。先主常赞赏说:“玉是一种珍贵的东西,它高洁如君子之德,况且又被雕琢成人形,我怎么能不好好地欣赏它呢!”甘皇后的皮肤与玉人一样洁白滋润,看的人几乎难辨真假。宫中的嫔妃不但嫉恨甘皇后,也嫉恨玉人。

    红泪揾罗巾

    《槐西杂志》”

    去去复去去,凄恻门前路。

    行行重行行,辗转犹含情。

    含情一回首,见我窗前柳。

    柳北是高楼,珠帘半上钩。

    昨为楼上女,帘下调鹦鹉。

    今为墙外人,红泪沾罗巾。

    墙外与楼上,相去无十丈。

    云何咫尺间,如隔千重山。

    悲两决绝,从此终天别。

    别鹤空徘徊,谁念鸣声哀。

    徘徊日欲晚,决意投身返。

    手裂湘裙裾,泣寄藁砧书。

    可怜帛一尺,字字血痕赤。

    一字一酸吟,旧爱牵人心。

    君如收复水,妾罪甘鞭箠。

    不然死君前,终胜生弃捐。

    死也无别语,愿葬君家土。

    倘化断肠花,犹得生君家。

    上面这首诗见于《永乐大典》,题为《李芳树刺血诗》,没有注明写作朝代,也没有记载李芳树的生平,也不知道是作者自述,还是像《窦元妻诗》、《焦仲卿妻诗》为时人所代作。社会上没有流行的版本,我校勘《四库全书》时,偶然发现了它,我喜欢这首诗缠绵悱恻,没有丝毫怨怒之意,读之可惊天地位鬼神,便让馆吏为我抄录了一份。时间一长,这记诗的纸不知到哪儿去了。今年我要前往滦阳,临走前,检点旧书,忽然在一个小盒子里发现了它。这首诗湮没了几百年,终于重见天日。

    这难道不是贞魂怨魄精贯日月星辰,不可磨灭吗?陆耳山曾说:“这首诗的次序排在韩世忠孙女诗的前面,她在宋末,那么刘芳树一定是宋人。”陆耳山以例推之,是想当然而已。

    温都监女

    《野客丛谈》:苏东坡因事被贬谪到惠州。惠州温都监有个女儿,名叫超超,长得颇有姿色,已经十六岁了,还不肯嫁人。一天,超超听说苏东坡来到了惠州,便对人说:“东坡就是我的好丈夫。”夜里,每当东坡讽永诗词,她就在窗外徘徊。

    如果东坡发觉,推窗而望,她便跳墙离去。后来,苏东坡去拜访她,她便向东坡倾吐爱慕之意。东坡说:“我将让王郎与你结为良缘。”然而不久,东坡又贬到海南,超超的事就搁置了下来。等东坡再回惠州时,超超已忧郁而死,家人把她葬在沙滩的旁边。东坡来到超超墓前,很伤感地作了一首《卜算子·孤鸿》: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时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

    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剩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这里借鸿来作比喻,并不是真说鸿。“拣尽寒枝不肯栖”,是说她年轻时挑来挑去不嫁人;“寂寞沙洲冷”,指她的埋葬地。此词是苏东坡在惠州白鹤观所作,有人说是他在黄州时作的,这种说法不对。

    王巧儿

    《青楼集》:王巧儿,是京城的名妓,歌舞容貌无与伦比。

    陈云峤与她相好,王巧儿也有嫁给他的意思。然而巧儿的鸨母却暗地里派巧儿的姐妹劝喻开导巧儿说:“陈公的妻子是铁太师的女儿,妒悍不可言,你要是嫁到陈家,一定要遭受她的凌辱。”王巧儿不听,说:“我是一个低贱的娟女,承蒙陈公厚爱,如果能让我在他的身边伺候,就是死了也没什么可遗憾的。”

    鸨母见她主意已定,劝阻不住,便悄悄把家搬到一个偏僻的地方,想避开陈云峤。

    十天以后,巧儿秘密派人去告诉陈云峤:“母亲设计把我安置在某个地方,有位富商约好某日要来和我母亲商定我的婚事,你快想办法。否则,就来不及了。”到了约定的日子,富商果然来了。巧儿借口有病,推辞不见。无奈鸨母硬要她作陪,她只好眼含泪水,带着一颗悲啼惋转的心陪同饮酒。喝到半夜,富商想睡觉,但见她瘦骨嶙峋,一副病态,便压下欲火,搂着她卧在床上。不料,五更时分,陈云峤带着几个彪形大汉闯了进来,把富商从床上拉起来捆绑好,说要把他送交刑部处理。

    富商一听,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跪下求饶:“我的确不知巧儿已有所属,今冒犯了陈公,我愿献出二百缗钱,以助陈公财礼之费。”陈公笑着说:“算了。”于是,给了巧儿的鸨母好多金钱,带着巧儿到江南去了。陈云峤死后,巧儿和云峤的正妻铁氏都能守护其家业,时人无不称赞。

    认取姑苏沈五娘

    《槐西杂志》:侍妾沈氏,我为她取字为明玕。明玕的祖籍是长洲人,到她父亲时,迁徙到河间,并在河间成家立业。

    明玕姐妹俩,她排行老二。明玕聪颖敏慧,有大家闺秀风韵,绝不像小人家的闺女。她曾对姐姐说:“我不能作农家妇,而嫁给高门华族他们又不能以我为正室,我也就是作妾的命了。”

    她母亲听到后,竟满足了她的要求。

    明玕生性聪慧有心计,平生未尝得罪过一个人。她刚嫁给我时,我让她去拜见我的正妻马夫人,马夫人说:“我听说你愿意为人家作妾,其实妾是很不容易做的。”明玕提着衣襟回答说:“如果不愿意作妾,则妾难做;如果愿意做妾,妾就不难做了。”后来,马夫人一直把她当作娇女疼爱。她曾对我说:“女子当以四十岁以前死,这时死了,人们都会惋惜;如果活到白发苍苍,只能穿黑色衣裙,成了孤雏腐鼠,人不愿见,我不想这样。”这话竟然应验。她于辛亥年四月二十五日卒,年仅三十岁。

    明玕刚入我家门时,仅识几个字,后来跟着我看图读书,久而久之,也能粗知文义,有时候还可以做几句诗。临死时,把像片交给女儿,并口吟一首诗,让我记下:三十年来梦一场,遗容手付女收藏。

    他时话我生平事,认取姑苏沈五娘。

    随之瞑目而逝。

    她病重时,我正在圆明园值班,住在海淀槐西老屋。一天晚上,我恍惚两次梦见她,本以为是思念所致,不久才知道那天晚上她昏死过去,一直到二更时分才苏醒。她苏醒后对母亲说:“我刚才做梦到了海淀寓所,突然有个声音大如雷霆,把我惊醒。”我后来一回忆,的确,那天晚上墙壁上的一个挂瓶,绳子断了摔碎在地上。自此才悟出,是她的魂魄到了海淀寓所。

    所以,我在她的遗像上题了一首诗说:

    几分相似几分非,可是香魂月下归。

    春梦无痕时一瞥,最关情处在依希

    又曰:

    到死春蚕尚有丝,离魂倩女不须疑。

    一声惊破梨花梦,恰记铜瓶坠地时。

    我的这两首诗,就是记这件事的。

    南都妓

    《泾林杂记》:太仓的监生(明清时入国子监就读者称监生。

    ——译者注。)张某,在明世宗嘉靖壬子年到南都应试。在南都,他迷上了一位歌妓,并承诺,如果考试及第,就为她赎身。

    歌妓也希望从良,两人便海誓山盟。

    一天,歌妓又接待了一位徽州来的考生,这位考生家中极为富有。他先用重金买到了试题答案,把它系在汗巾角上,以备考试时抄袭。没想到他当日晚上酒喝得太多,睡觉时把汗巾放在枕头底下,第二天早晨竟迷迷糊糊忘了拿走。歌妓在他走后收拾床铺时,发现了这个汗巾,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歌女素来识字,看后,知道是应试的关键,便把它小心地藏在匣子里。那天傍晚,徽州的考生又来了,来后便问是否见到他的汗巾,歌妓一口咬定没见到,考生又说愿意出大价钱悬赏,歌女便假装让女奴帮助寻找,可是找遍了屋子的角角落落,也没有找到。徽州考生只好垂头丧气地走了。

    徽州考生走后,歌妓便忙派女奴去把张某叫来,张某来后,歌妓便把藏的汗巾拿来出来,将答案给了张某。考试时,张某把所得到的答案一一写在试卷中,遂得及第,留名榜首。于是娶歌妓为妾。后来,歌妓生了一个男孩,并勤于持家,与张某白头偕老。

    真凤歌

    《青楼集》:真凤歌是山东的名妓,擅长小唱。彭庭坚为沂州同知时,恪守节操,不与妓女乱来。真凤歌自恃机敏聪颖,能说会道,再加上一张漂亮的脸蛋,想跟彭庭坚相好。一天,天降大雪,彭庭坚宴请宾客,真凤歌也来陪宴。宴会散时,已是半夜时分,真凤歌借口天气寒冷没有回家,径直奔向彭的卧室,彭竟也不推辞。自此以后,两人情好甚密。

    马琼琼

    瞿枯《寄梅记》:朱端朝,字延之,宋朝南渡后,他肄业于上庠。他平时与歌妓马琼琼来往甚多,久而久之,竟情爱稠密。琼琼常常对延之说:“愿终身托附于他。”端朝虽然口中答应,但心里一直犹豫不定,因为他的妻子性情严谨,他不敢自作主张,并不是轻薄无情。

    端朝才华横溢,文思敏捷,琼琼断定他并非久为平民百姓之人,将来肯定会前途无量,大富大贵,因而,便倾心侍奉他,端朝的一切费用,都由她给提供。果然,这年秋试中,他名登榜首。喜报传来,琼琼大出犒赏。等到春阉省试时,他又中优等,只是因为对策时,言辞过激,遂置优下,被任命为南昌尉。

    临行时,琼琼恳求他说:“我是风尘中的卑贱女子,往日承蒙你不嫌弃与我相好。今天您有幸荣登仕途,我们将要有天壤之别。难道您忍心将我抛弃掉吗?假如您能让我脱离风尘之地,我愿永远侍奉在您的身边,终生为您效劳。尽管您的夫人严厉,我自会小心从事,恭敬侍候。况且我私蓄充足,您再助我一臂之力,脱离娼籍并不是什么难事。”端朝说:“去除娼籍并不难,只是我的妻子并不是容人之辈,假如她能相容,我何必拖到今天。我知道你的话是肺腑之言,拒绝你,则太无情无义;答应你,又怕你受羞辱,这样吧,让我先回家拿话试探试探她,如果她不同意,我也毫无办法了。”两人遂洒泪而别。

    端朝回家后,心里仍思念着琼琼,便找了个机会对妻子说:“我久居学舍,是急于求仕,亏有妓女马琼琼的资助,我才有足够的费用在那儿呆下去,也才能获得现在这个官职。这位女子柔顺恭谨,现在想委身于我,若是她真能脱离风尘,也是我做了一件能报答她的事。”妻子说:“你已打定了主意,还跟我说干什么!”端朝一听,喜出望外,赶快跑去向琼琼报信,并想方设法帮助琼琼脱离了娼籍,把她带回了家。

    来到家中,琼琼与端朝的正妻一见如故。端朝靠着琼琼带来的积蓄,家道稍丰。遂将房屋辟为东西两阁,正妻住东阁,琼琼住西阁。这样一直住了三年。这时,端朝赴任的日期已到,因路途遥远,俸禄微薄,端朝不肯携带家眷,准备单身赴任。

    临行前,端朝设置家宴,席间嘱咐道:“此去或有家信来往,我给你,们写信,就写在一封信上,你们复信也像这样。”

    到了南昌,转眼已是半年的时光,半年后才得到一封家信,可这信却是正妻写来的,而琼琼只字也无。端朝虽说不见琼琼的信,但也并不介意,只是回信中提醒正妻要有宽容之心。再说琼琼听说有信来,但又没看见,心中疑惑,便去问正妻,正妻说出的话很难听。琼琼无奈,便秘密派遣一位仆人携信去南昌,端朝拆开信一看,信上一个字也役有,只见一把雪梅扇面,扇面背后写着一首词,名为《减字木兰花),词中写道:雪梅妒色,雪把梅花相抑勒。梅性温柔,雪压梅花怎起头?

    芳心欲诉,全仗东君来作主。传语东君,早与梅花作主人。

    端朝细细揣摩词意,知道琼琼为正妻所欺,不由坐卧不安,便常想弃官归隐。因为侥幸得了一官,都是琼琼的力量,不能忘本。后来终于托病回乡。

    端朝回到家中,正妻与琼琼都出来迎接,嗔怪他不深加考虑便辞去官职,问他为什么回来,端朝也不回答。随后便命家人备置酒宴,在酒宴上,才对正妻和琼琼说:“我羁身千里之外,只希望你们在家和顺团结,使我安心做官。昨天我见到琼琼所寄的梅扇,读了扇后的词,令我食寝不安,我怎么能不回来呢!”听了丈夫的话,正妻不满地斜视了琼琼一眼,说:“请您给判断个是非曲直,那词中所说的梅雪谁对谁错。”端朝说:“这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分辨清楚的。”于是,让人拿来纸和笔,作了一阕《浣溪沙):梅正开时雪正狂,两般幽宠孰优长?且宝持酒细端详。梅比雪花多一出,雪如梅蕊少些香,天公非是不思量。

    从此之后,;正妻与琼琼和好如初,而端朝也归隐在家,不再出门做官了。

    抚松采药终其身

    《如皋县志》:马氏自幼娴淑,做事合于礼教,并能明大义、识大体。十七岁时,嫁给冒起宗。来到冒家,她精心照料奶婆沙氏,沙氏病重时,马氏和衣而卧,为她煎汤调药,端屎倒尿,伺候了一百多天而不厌倦。事奉公婆也是这样。人们都称她为孝妇。后来,起宗由行人(官名,负责传旨、册封等事务。)升为考功(官名,负责官吏考核升迁废黜等事。),又担任了衮西高肇衡水道的长官,不论在哪儿任职,他都以廉洁闻名,这里面应有马氏的功劳。等他调到襄阳主管左宁南军事务时,战乱迭起,襄阳危在旦夕,有人劝他托病辞官。马氏阻止道:“您素来以忠贞为志向,怎么能听任这种苟且偷生的计策呢!”于是,起宗跃上战马,纵骑奔向战场,竭尽全力为朝廷效力。一直到年纪很大时才请求归乡。回乡后,马氏与他一起隐居山林之中,每日抚松采药,以此安度晚年。起宗死后,马氏独自抚育未成年的孩子,对孩子倍加疼爱;八十七岁时无病而逝。他的儿子冒襄,为了侍奉母亲,终身不仕,人称纯孝。

    莫教儿女衣芦花

    《苏州府志》:大场有个农家妇女,不知道她的姓氏名号。她姿容艳丽,举止娴雅。丈夫家生活贫困,她就将在娘家积攒的私房钱全部拿了出来帮助丈夫。每日勤劳操作,不论是家中还是田野,到处都留有她劳作的身影。尽管生活困苦,操作劳累,但她从不流露一点烦恼。村中有位老妇人怜爱她勤劳辛苦,便拉着她的手安慰她。而她却郑重地谢道:“我以劳作为乐事,再说不这样的话就没有办法养活公婆。”她就是这样,勤劳操作了十几年,终因劳累过度,一病不起。·临死前,她忽然向丈夫索要笔、砚。因丈夫不识字,家中没有这些用品,丈夫便急忙跑去向邻居家借。笔、砚拿来后,她叹了口气说:“多年没有使用过它们了,没想到今天竟成永别。”遂题写了一首绝句:当年二八过君家,刺绣无心但绩麻。

    今日对君无别语,莫教儿女衣芦花。

    此诗语意凄凉婉约,不愧风雅。她一生深晓大义,雅自韬晦不露,也是可佩服的。

    般般丑

    《青楼集》:般般丑姓马,字素卿,擅长诗词,通晓音律,驰名于江淮一带。当时有个叫刘廷信的人,他是南台御史刘廷翰的同族弟弟,绰号叫黑刘五。他落魄不羁,攻于笑谈,天性聪慧。至于词诗章句,信口即来。就是那街市俚语,也能变用新奇,道人所未道。刘廷信与马氏各闻其名而不相识。一天,两人在道上偶然相遇,同行的人说:“我给你们俩人介绍介绍,这是刘廷信,这是马般般丑。”两人相识后,刘廷信仔细看了看般般丑说:“果真名不虚传。”马般般丑笑了笑走了。从此之后,两人往来不断,关系也越来越密切,所做的诗词歌赋极多。

    金簪刺目

    《青楼集》:樊事真,是京城的名妓,参议周仲宏十分宠爱她。周仲宏回江南时,樊事真在齐化门外为他设宴饯行。席间,周仲宏对事真说:“别后要善自保重,不要惹人说闲话。”

    事真以酒洒地发誓说:“我若是负心,当挖掉一只眼睛来向你谢罪。”

    周仲宏走后不久,便有位有权有势的公子来向事真求婚,事真的母亲畏惧权豪势力,又贪图钱财,便答应了这桩婚事。

    事真坚决反对,执意不肯,终因势单力薄,不得不听从母亲之命。后来,周仲宏又来到京城,见到了事真,事真哭着说:“分别之后,不是我不想自重,只是被豪势所逼。然而先前的誓言,不能虚设。”说罢,抽出金簪便向自己的左眼刺去,顿时血流满地。周仲宏十分惊骇,两人遂和好如初。

    李师师

    《贵耳集》:宋徽宗道君皇帝忽然驾临妓女李师师的家,恰巧周邦彦先期在那里。周邦彦听说皇帝驾到,便赶忙藏到床下。道君皇帝拿着一颗橙子进了屋,说是江南新贡的鲜货,拿来让李师师尝尝鲜。随后两人便嬉笑逗乐。邦彦在床下尽闻两人的悄悄话,遂将内容略作修改剪裁,作成《少年游》一词: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橙。锦幄初温,兽烟不断,相对坐调笙。低声问,向谁家宿?城上已三更,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词成之后,便拿给李师师,让她吟唱。一天,道君皇帝又驾临李师师处,李师师便为皇帝吟唱这首词,道君皇帝一听,问是谁作的?师师说:“是周邦彦所作。”皇帝大怒,决心要惩罚他。第二天,早朝时,皇帝问蔡京:“开封府有个监税官叫周邦彦,听说他不按时收取税赋上交,京尹为什么不处理他?”蔡京不知皇帝是何用意,便启奏道:“请允许我退朝之后,把京尹召来问问,再来禀报您。”蔡京退朝后,便把京尹召了来,把皇上的话说给京尹听。京尹说:“那么多监税官只有周官周邦彦的税赋不漏,怎么说他不按时收取呢?”蔡京道:“皇上想处治他,只好迁就了。”于是依道君皇的旨意上奏。皇帝即降旨:“周邦彦玩忽职守,可立刻押出国门。

    又过了一二天,道君又驾临李师师家,但却不见师师,便问鸨母师师去哪里了,鸭母说:“去送周监税了。”道君一听周邦彦被押送出国门了,很高兴。便坐下来等师师,一直等到更初才归来,且愁眉泪眼,憔悴不堪。道君早就等得不耐烦,又见她这副样子,大怒道:“你从哪里来?’’师师奏道:“臣妾万死,我听说周邦彦犯了罪,被押出国门,便略备一杯酒为他饯别,不知道皇帝陛下您驾到。”皇上问:“他又给你作词了吗?”李师师奏道:“有一首《兰陵王》词。”道君皇帝说:“唱一遍听听。”师师说:“请您允许我为您献上一杯酒,歌此词祝陛下长寿。”接着师师便唱道:柳阴直,烟里丝丝弄碧。隋堤上,曾见几番拂水飘绵送行色。登临望故国,谁惜京华倦客。长亭路,年去岁来,应折柔条过千尺。

    闲寻旧踪迹,又酒趁哀弦,灯照离席,梨花榆火催寒食。

    愁一帆风快,半篙波暖,回头迢递便数驿,望人在天北。情凄恻,恨堆积,渐别浦潆洄,津堠岑寂。斜阳冉冉春无极,念月榭携手,露桥吹笛。沉思前事,似梦里,泪偷滴。

    曲终,皇帝很高兴,又降旨召周邦彦为大晟乐正,后官至大成乐府待制。当时李师师家有二个邦彦,一为周美成,一是李士美,皆为道君皇帝的狎客。

    各留不尽之情

    《槐西杂志》:我的同郡人某孝廉科举未及第耐,落拓不羁,常往妓院娼馆。可是那些妓女们依着门看着他,都不理会他。只有一个名叫椒树的妓女独自赏识他说:“这位公子怎么能永远贫贱呢!”遂邀他进屋饮酒作乐,还出钱供他读书,等到要去考试时,椒树又出钱为他准备行装,为他家人出钱买柴买米。孝廉深受感动,握着椒树的手发誓说:“若是我能得志的话,一定纳你为妻。”椒树谢道:“我之所以看重您,是怪姐妹们只认识那些富家子弟,而不知贫家子弟也有才志的,我是想让人们知道脂粉绮罗中也有慧眼人。至于白头之约,则是我不敢听到的。我的性情妖冶浮荡,一定不能做个良家妇女。

    如果我做了您的妻子,却又怀恋风月场中旧事,那您怎么能忍受得了;如果让我紧闭闺阁,那就如同住监狱一样,我又怎么能忍受得祝与其始相欢合,终致分离,不如各留不尽之情,作长相思呢!”

    后来,孝廉做了某县县令,多次派人来接椒树,椒树都没去。椒树到了中年,门前冷落,但也一直未去孝廉的公署。这也真是个奇异的女子。假如淮阴王韩信能知此意,也就没有鸟尽弓藏的遗憾了。

    毋忘贫贱凄凉味也

    《句容县志》:陈氏,襁褓中死去了父亲,十四五岁时,又丧失了母亲,十六岁时嫁给了张熙明。张家素来家底不厚,上有寡母,下有幼弟,所以,每当吃饭时,熙明都望碗而叹。

    陈氏问他:“为什么一到吃饭时就叹息?”熙明说:“我听说乐羊子在路上拾取了金子,受到他妻子的谴责,这是做丈夫的不对;列御寇拒绝接受郑人馈赠的粮食,他的妻子冲他大为光火,这是做妻子的不对。我想有一位同心同德的伴侣,共同辛苦,共同享受,因此叹息。”陈氏说:“我虽然不贤,但也听说先世之遗训。你不用把我看得那么浮浅。你耕于前,我锄于后,有什么不可?你若能有大志,家里的大小事情,我都为您料理,不敢退后;假如遇到不好的年头,或遭意外的变故,我能为而死,你不用把我看得那么浮浅。”熙明听了妻子的话,激动地拍案而起说:“像这样,你就是我心目中的妻子了。”

    自此以后,熙明专心攻读,学业日益长进,后遂游学于外。陈氏居家勤劳操作,上奉寡婆婆,下养小叔子,从来没有让他们缺过衣食。卯辰之年,熙明科举及第,作了粤地长官。陈氏便带着婆婆、儿子子驹以及儿媳胡氏来粤地与丈夫团聚。来粤地后,陈氏仍是清晨早早起床操持家务,他们一家人总是互相劝诫道:“不要忘记贫贱凄凉的滋味。”

    玉笛官词

    《元氏掖庭记》:程一宁,是元顺帝的宠妃。未得顺帝宠幸曾在春夜登翠鸾楼,斜倚栏杆吹玉龙之笛,其中一词云:兰径香销玉辇踪,梨花不忍负春风。绿窗深锁无人自见,碾朱砂养守宫。

    顺帝忽然在月下听了这首词曲,便问宫人:“这是什么人在吹笛?”有知道的人回答说:“是程才人吹的。”顺帝虽然明白词意所指,但也没有召幸她。等到第二天晚上,皇上又旧地重游,又听程才人唱道:牙床锦被绣芙蓉,金鸭香消宝帐重。竹叶羊车来别院,何人空听景阳钟。

    接着又唱道:

    淡月轻寒透碧纱,窗屏睡梦听啼鸦。春风不管愁深浅,日日开门扫落花。

    歌中音语咽塞,情极悲怆。皇上对宫人说:“闻此歌声,哪个人能不悲伤,深宫中有人愁怅如此,谁能知道呢!”.随后,皇帝便乘着御车往程才人的住所驶去。程才人见宝炬簇拥圣上而来,遂快步奔到门外,磕头俯伏。顺帝用手把她扶起,说:“若不是你玉笛中自道其意,朕怎么能到这里!”说着,携手至柏香堂。皇帝命令宝光天禄厨设开颜宴,进兔丝之膳食,翠涛之醇酒;雩仙乐部坊奏起了鸿韶之乐,跳起了朱戚之舞,鸣奏起关雎之曲。席间,顺帝笑着对程一宁说:“今夜花好月明,情圆意聚,这都是玉笛的功劳,可封它为圆聚侯。”自此以后,顺帝对程才人宠爱日拢遂改“翠鸾楼”为“奉御楼”,改“柏香堂”为“天怡堂”;

    服砒愈癞

    《情史类略》:陈寿,祖籍分宜,已聘求某氏,但还没成亲陈寿就身患癞疾。姑娘家知道后,便让媒人辞绝这门婚事,姑娘哭着恳求父亲不要这样做。最后,终于嫁给了陈寿。陈寿因为自己有令人嫌恶的病,不敢亲近妻子。妻子伺候陈寿三年而不懈怠厌烦。陈寿以为癞疾久治不愈,苟延于世,有负妻子,不如一死了之,便私下买了砒霜欲自荆妻子知道后,偷着把砒霜喝了一半,希望与丈夫同归阴府。陈寿服了砒霜之后,呕吐不止,而癞疾竟痊愈了;妻子也一吐不死。夫妇二人白头偕老,生有两个孩子。家道一天好似一天,人们都认为这是对陈寿妻子贞烈德行的报答。

    蜀娼能文

    《齐东野语》:蜀地的娼妓多能写诗著文,这大概是薛涛的遗风。陆放翁曾客居蜀地,归乡时,带了一位歌妓回去,让她住在别墅里。陆放翁几天去看她一次,也有时因为生病,多日不去,歌妓疑心他有意疏远自己,很不高兴,陆便作词解释,歌妓也步韵答道:说盟说誓,说情说意,动便春愁满纸。多应念得脱空经,是那个先生教府。不茶不饭,不言不语,一哄供他憔悴。相思已是不曾闲,又那得工夫咒你。

    还有一位蜀地娼妓《述送行》词云:

    欲寄意,浑无所有,折尽市桥官柳。看君着上征衫,又相将放船楚江口。后会不知何日,又是男儿,休要镇长相守。苟富贵毋相忘,若相忘有如此酒。

    丽娟

    《洞冥记》:丽娟,是汉武帝所宠爱的宫女,年方十四,玉肤柔软,口香如兰,所穿衣服,都不用丝带束缚,唯恐嫩肤上留下痕迹。每次唱歌时,都邀请李延年在一旁与她合唱。一天,她在芝生殿唱回风之曲,庭院中的花竟纷纷翻落到地下。

    为了使丽娟的玉体一尘不染,武帝特地把她安置在明离帐中。

    为了不使体轻如毛的丽娟随风飘去,武帝常用衣带缚住她的衣袖,把她关在重重围幕之中。丽娟常以琥珀为佩玉,把它放在衣裙里面,不让人知道,而自称骨节自鸣。他人不知是假,竟认为她是神怪。

    笑服新衣

    《小名录》:桓冲生性俭朴,有一次,他刚洗完澡,妻子给他拿了一套新衣服让他穿,他很生气,催着妻子快把新衣服拿走。他的妻子说:“衣服没有新的,哪来旧的?”桓冲见妻子说得有理,就笑着换上了新衣服。

    云娘

    《清代声色志》:云娘,是广州人。她体态娴雅,容貌娟秀。工歌曲,颇识字,能作小诗。翩翩有情致,为珠江船舫中歌妓的佼佼者。

    西冷某秀才,偶然到岭南游玩,便到江边寻找美人。一天晚上,他在众多美女中见到云娘,顿觉眼前放光。只见她亭亭玉立,宛然如玉树临风,琼林照月。当他走到她的身旁与她交谈时,更感到她谈吐不俗。她看了看秀才的扇头诗,喃喃吟诵。

    秀才见她识字,便问道:“你能写诗吗?”云娘掩口微笑,并不作答。但两人已目成心许,情意恳切了。分别时,云娘向秀才索求送别诗,秀才即席赋了三首。

    其一云:

    岭海饥驱秋复春,青衫憔悴老风尘。

    生平毕竟畴知己,第一珠帘半卷人。

    其二云:

    好花过眼尽云烟,惆怅今宵又别筵。

    蜡炬未残更向尽,笔花和泪记良缘。

    其三云:

    话说到分离声暗吞,一腔愁绪一灯昏。

    生憎鹦鹉偷传语,漏泄春光不敢言。

    云娘有个婢女常胡鸨母面前搬弄是非,所以秀才在诗的尾联说出这样的话。云娘反复读了四遍,理解了秀才的心思。此时,夜已三更,云娘劝秀才不要回旅舍。伏在他的肓头上小声说:“蒙君知爱,虽一面之交,也好似前生定的缘分。难道你回去几天,三生石上就没有前生的分在吗?请你留在这里,我以和诗为媒。”于是,云娘便笺擦砚,信笔吟成了三绝句。

    其一云:

    狼籍烟花十七春,不堪回首坠红尘。

    郎真爱我还知我,青眼从今有几人?

    其二云:

    剧怜故土尽烽烟,且屏清愁醉绮筵。

    妾是解人勤慰藉,三生石上一宵缘。

    其三云:

    隔溪桃李总无因,脉脉相思泪欲吞。

    侬不逢辰郎不遇,一般萧瑟坐黄昏。

    汪蟾辉

    《清代声色志》:汪蟾辉,是珠江的名妓。她本是南海良家女子,秉性温和,谈吐隽雅。幼年时,母亲教她读书,都能记诵。稍大些后,爱作小诗,颇有风致。十五岁时,误嫁到娼妓家,然而已无可奈,只有常常背人垂泪而已。丈夫家很不宽裕。她遂按婆婆的要求,重理婆婆依门接客的旧业,婆婆竟还怜爱她聪颖俊慧,凡是俗客来访,不让进门;遇有文人词客,才让她接见。她的居室,窗明几净,法帖奇书,整齐地摆在化妆台旁。客人来后,她便焚香煮茶,宾主相对清谈,不杂氵㸒秽语。如果与二三知己相逢,兴致也不浅,或在月下畅饮,或在花下赋诗。她与番禺的徐菊仙性情最相似,关系也极为融洽。

    菊仙几乎是五日不至,而蟾辉则常拿着一把扇子请他题诗。菊仙曾以玩笑的口吻题了二首绝句。

    其一云:

    不须蝉噪画来工,已得常持素手中。

    好问小亭花影里,扑来萤火一星红。

    其二云:

    欲赐嘉名定合欢,暑消三伏胜裁纨。

    只愁约赴黄昏后,故障娇容不许看。

    不久,菊仙的父亲知道了他的行踪,便对他严加防范,使他不能随意去看蟾辉。而蟾辉却一点也不知道,竟写信叫他,可是,他还是不来。蟾辉便写了几首诗寄给他。

    其一云:

    情书昨已倩鳞鸿,满拟西窗话旧衷。

    不意近来踪迹阔,仍将离恨寄丝桐。

    其二云:

    记否当年月下时,双携素手入帘迟。

    纵然未定三生约,合向春风忆旧知。

    其三云:

    半缕情丝表热肠,更裁诗句问平康。

    倘远别院娇姿恋,妾拟邀君共一觞。

    其四云:

    君如许妾卜佳期,宜惜流光若马驰。

    春去苦留留不住,及今犹有好花枝。

    菊仙读了蟾辉的诗,也感叹怀念从前的交往之情,遂寄诗酬答。其一云:初度相逢卿忆不,嫩凉天气近中秋。

    凭栏共玩西楼月,残夜疏帘半下钩。

    其二云:

    醉月评花兴一般,每逢佳日共追欢。

    怜余小病秋风裹,药检奇方手自丸。

    其三云:

    舟从邻郡乍归时,即寄鱼笺报我知。

    无限离情浑未诉,先持葵扇乞新诗。

    其四云:

    裁将佳句诉情浓,更翦香云密寄侬。

    良会渐稀无别故,只缘生性近疏慵。

    到了秋天,菊仙到广州赴试,竟住在蟾辉家中,久别重聚,情意更浓。菊仙拿出重金赠给她的婆母,把她迎到别墅,金屋藏娇。第二年,蟾辉生了个儿子,菊仙把这消息告诉了父亲,父亲终于同意让她进了徐家门,作了小妾。伉俪间常有诗倡和,恩爱无比。

    濮小姑

    《清代声色志》:濮小姑是韩江人。她体态丰艳,柔情绰约。虽不娴于文章笔墨,但谈吐温文尔雅。遇到那些服饰炫丽、举止浮荡的纨箠子弟,则置之不理;如果是名士骚客来诵诗饮酒,她便樱桃小口微启,露出笑靥,即使址诗坐一天,也不觉得厌倦,否则,谁邀请也不去;若是推辞不过,勉强去了,也是酒过数巡,在姐妹们之前唱一曲《满江红》,便提起衣角向在座的宾客告辞而去。就是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威胁诱惑,她也不在乎。所以,当时的风流才子,凡有集会.都到小蛄的船上,奉她为吟坛主。

    临安的状元吴撷云到潮嘉考试,正好坐上小姑的船,他严令侍从,不许为妓女通报,更不准她们进舱。小姑暗中瞧见了吴状元,心生爱慕之情,然而面对那尊严的学使,她怎敢毛遂自荐?因而终日辗转反侧,排解不掉。一天傍晚,船行至齐昌江,密雨如注。小姑说:“天助我也!”遂与母亲设计,在另一艘船上摆下宴席把吴状元的仆从灌醉,暗中让撑船人估计当吴状元回舱休息时,把船篷捅几个洞。顷刻之间,大耐顺洞而入,吴状元的枕头、被褥,都浇了个透。吴状元急起狂呼,也没人答应。小姑假装刚从梦中惊醒,拿着灯出来探看。并对吴状元说:“这秋雨湿了被褥,怎么能再在那儿休息呢?我这后面有一张小床还很干净,敢请贵人搬过来住吗?”吴状元斜视了小姑一眼,见小姑嫣然一笑,媚致横流,不觉心动,便走进小姑舱中。

    等到吴状元考完试返省时,在扇面上题了一首诗赠给小姑。诗云:轻衫薄鬓雅相宜,檀板互敲唱竹枝。

    好似曲江春宴后,月明初见郑都知。

    折柳河干共黯然,分衿恰值暮秋天。

    碧山一自送人去,十日篷窗便百年。

    小姑捧着扇面诗向他拜谢,并想脱离娼籍随他同行。吴状元不同意,好言劝止她。自此以后,潮嘉人都称小姑为“状元夫人”。而小姑则更觉矜贵,即使是名士骚客,也难见她一面。

    鸨母逼她接客。她说:“我曾侍奉状元,怎么可以再重操旧业。”

    遂拿出自己积蓄的一千多两银子,在湘子桥边,盖了几间精致的小屋,每天在那里焚香拜佛。后来,她听说吴状元逝世,便为他设置灵位祭奠,并绝食而死。

    莲霞

    《清代声色志》:莲霞,是金陵人,色艺双绝,名冠一时。

    在丁字帘前建了一处居室,往来客人颇多。天下未乱时,她十三四岁,登场一舞,所收钱物成千累万。她生性喜欢读书,与才子名士交往甚密,久而久之,也能吟诗填词。除此而外,她还精于绘画,专攻马守贞、黄淑之双钩兰花,名气因此更大。

    某生,故名下士,与莲霞本无什么交往,莲霞把他邀请来院,两人相见恨晚,甚为欢洽,莲霞想把终身托付于他,某生说:“我家早有娶妾的规矩,不能娶妓女为妾。如果违背了祖训,死后不许进祖庙。那怎么办呢?”遂赐给她一首诗:我有卿年卿始生,卿成国色我无成。

    琵琶千古伤心事,误我华年莫误卿。

    莲霞也即席和诗道:

    今生何必说三生,抽尽春蚕茧未成。

    谁解怜才胜好色,酒醒枕畔唤卿卿。

    诗成,两人相对泣下。此事发生在清咸丰壬子年秋季的一个夜晚。

    不久,金陵沦陷,彼此分散,待城池恢复平静后,已是凤去台空。某生以为莲霞早就香消玉碎,伤心不已。二十年后,某生已成达官贵人。一天,他拜客出门,见一位老妇人面色惨淡,从车旁走过,还边走边说:“悔余翁,红药生,剑舞叟,皆死。世无知音,以千金市骏骨,与其伍谷子,宁赴西江,偕屈灵均作佳偶耳!”某生听了这话觉得奇怪,不知哪里来的妇人在感叹生不逢时,世无知音,要效法屈原投汨罗江而去。第二天,守门人进来向某生通报:“有位老妇人求见!”某生让他引妇人进来。老妇人一走进堂门,就伏在地上大哭起来,边哭边说:“您身为贵人,还认识莲霞吗?”某生吃了一惊,忙让她坐下。妇人向某生讲述了别后的遭遇,说着说着,悲从中来,不敢抬头看某生。某生也很感伤,勉强安慰她。遂招集志同道合者为她传播名声。幸而莲霞一枝枯管,尚能横扫千人,因而靠着舞文弄墨,免除冻饿之苦。呜呼,当年绮罗梦,均付之断肠。此日穷途,不堪回首。美人迟暮,名士飘零,千古伤心,如出一辙。

    李爱珠

    《清代声色志》:李爱珠,住在吴下的宋仙洲巷。她佻荡笑谑,好像没什么心机。茂才江建霞曾去拜访她,爱珠见他扇面上有自书的诗句,就吟咏了三遍。建霞很惊讶,没想到她还识字,问她如何学的,她不回答。建霞猜想她有隐衷,便也不加多问,只是对她更加厚爱。自此以后,建霞每次来,她都向他索求诗稿。一天,爱珠拿出一张小笺,写了三首绝句赠给建霞。还很凄怆地说:“你的话都十分多情。我本河南世家女子,因荒年被人掠卖到此,干这种下贱的事。我看那些游青楼的多是俗鄙之人,所以闭口不作诗,现在读了你的诗,不觉脱口成诵,这大概就是情不自禁吧!”她的诗:其一云:明知量窄频斟酒,故识才多屡索诗。

    此事当非嫌我恶,从来生性本憨痴。

    其二云:

    桃根桃叶事寻常,为爱名花恼寸肠。

    我是文通诗弟子,锦屏端合换门墙。

    其三云:

    絮泊萍飘误绮年,好春明日又谁边。

    纵然赚得江州泪,不洒东风染杜鹃。

    她的诗未必佳,但在风尘中能有这样的女子,也还是罕见的。

    凤彩

    《清代声色志》:凤彩善于歌唱,声音清娓动听。她从小没福,母亲贫穷不能抚养,十五岁的时候就随假母旅居珠江。

    因为她外美内慧,举止安详而被有识之士赏识。遇到风雅之士,即使整日谈笑戏弄也乐而不倦。如果遇到轻薄浮滑的贵公子,即使以千金挑逗也不为之动心。凤彩居住在卑陋的小巷中,来往的宾客很少有知名人士,因而她也没有名声。但是,凤彩立志不凡,不甘心苟且偷生,只是被假母所拘,常怏怏然而不得志,怨恨之色也常流露于眉间。

    有个叫里胥子的带着百金来求娶凤彩,又给百金作装饰费。假母贪于财利没和凤彩商量就答应了。凤彩知道后愤不欲生,先后投环上吊与跳河,结果都被人救了下来。假母再三劝解,凤彩都不应。她长跪哭泣说:“儿前世不知作何冤孽,致使今日身辱风尘。儿守身如玉,岂能希望他日住金屋。只愿得一有始终的人事奉,希望母亲允许儿自己选择。从今以后,每月以三十金侍奉母亲。儿的出入也不要阻挡。”假母无奈,只好答应她。凤彩于是移居别处,随着宾客往来的增加,她的声价也越来越高。凤彩虽然盛情应酬客人,但分外的赠送丝毫也不苟取,所以她的箱箧中并无积资。在众多的宾客中没有她合意的人,只和一个叫梦花生的人相处最深。凤彩每逢侍奉酒宴,剪过烛花后就假装已醉而辞退,常恐他人有微辞。然而,梦花生前来则不然,二人剪烛谈心直到鸡鸣,几次催促,梦花生还不肯离去,临别时又依依不舍,再三订约。

    梦花生开始认识凤彩时,凤彩还和她的假母一起居祝两人一见钟情,两相爱悦,时间长了,感情也越加融洽。梦花生也曾提醒凤彩,因为所居卑陋,小心玷玉人。后来便发生了里胥子求聘的事,凤彩遂移居迁徙。这也实在是梦花生指教的埃凤彩本来也久意花生,只是羞于开口,才唱红颜薄命曲以明其志。音节凄怆,听的人无不落泪。然而,梦花生因为家中庭训严厉,且因自己力所不及,所以终未能如愿。梦花生赠凤彩的诗很多,其中有一首团扇写道:十三学得琵琶咸,早日青楼博盛名;好是酒香人语细,炉烟暗隐浩歌声。

    愁频不解解风波,禁得消魂白苧歌;

    如此琵琶如此曲,谁言司马泪偏多。

    美人渺渺隔江湄,裁字惭无幼妇词;

    扇影人情圆一样,莫抛红豆惹相思。

    且将团扇暂徘徊,尝恐秋风暗里催;

    桃叶但歌迎接句,不辞风雨渡江来。

    李玉桂

    《清代声色志》:李玉桂是四川成都人,不知何人的女儿,因世乱流离,辗转迁徙到湖北的汉口。玉桂长得婷婷玉立,丰韵无比。她知书识字,长于待客应酬,因此在北里(妓院处所之地)闻名。汉口本来是水陆交通要道,贵族纨袴子弟多来此地逗留,游娼嫖客于狭邪处,对玉桂总是赞不绝口,都想和她交欢而难以如愿。长沙有位李孝廉,为风流谨愿之士,想带玉桂一起进京参加礼部的会试。一日,李孝廉和二三个知己在玉桂的阁楼中宴饮,互相戏谑。然而玉桂的媚色所注往往只在李孝廉身上,没有谁能阻挡住她的这种意念。于是有人戏弄她说:“爱慕李郎君吗?何不明言告诉他。果真这样的话,一定为你作媒人。”玉桂笑而不语,不一会儿又和李孝廉耳语说:“如果我说出来,你相信吗?”李孝廉以诚相告。玉桂遂说:“我沦落天涯,自然愿以终身相托。谁能像你这样肯把一朵青莲花从火坑中救出来。不过,要解救我脱身需要很多的金钱。如果你囊中不足,我自当为你筹谋。”李孝廉听了这话,仓猝之际竟不知如何应付,遂勉强答应,以春天的会试发榜报捷为期。

    等到李孝廉走后,玉桂居住的枇杷巷里深掩长门,杨柳楼头不见人影。有时客人来到,一定要见玉桂。玉桂不得已出迎,只见她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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