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 情中私
《赵后外传》:赵太后与宫奴燕赤凤私通。这燕赤凤身材魁梧,武艺高强,翻楼越阁是拿手把戏,一般人奈何他不得。
他除和太后有一腿外,与昭仪也关系暖昧,太后与昭仪都心照不宣,但内心的醋劲却很大。十月五日,依宫中惯例,后宫的嫔妃们要和皇帝、皇后举行庆典,大家吹埙击鼓,挽着臂膀唱歌跳舞,其中有一句歌词唱道:“赤凤凰为谁来?”昭仪接着道:“赤凤为姐来,怎么能为他人呢!”太后一听大怒,拿起杯子向昭仪的裙子上砸去,边砸边骂道:“耗崽子也能咬人吗?”昭仪也不示弱,回敬道:“穿上她的裙子,看她的隐密处,就够了,咬不咬人有什么关系。”皇帝对燕赤凤与太后的事早有耳闻,现在听昭仪指桑骂槐,便问昭仪是怎么回事,昭仪怕事情败露,牵扯到自己,便哄骗皇帝说:“汉家以火为德,故以皇帝为赤凤。”皇帝信以为真,还很高兴。
纳定哥为娘子
《金史·贵妃定哥传》:定哥,姓唐括氏,是崇义节度使乌带的妻子。定哥容颜俊美,身段婀娜多姿,曾与海陵关系暖昧,她的侍婢贵哥知道他们的关系,并为他们望过风,报过信。
定哥嫁给乌带后,海陵仍不忘旧情,常想找机会叙旧。
按当时礼仪,皇帝每到元旦都要朝见群臣,而皇帝皇后过生日时,群臣们也要献贺礼祝寿。遇有这样的场合,乌带便派家奴葛鲁葛温前往皇宫祝寿献礼,定哥也让贵哥去问候海陵和两宫太后。一次,海陵叫贵哥给定哥传话:“自古天子也有两个皇后,你能不能把你的丈夫杀了,嫁给我?”贵哥回来后,便把海陵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定哥。定哥虽然也眷恋旧情,但毕竟跟乌带生活了多年,又有了儿女,所以便拒绝道:“年轻时做的那些丑事,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很难堪,现在我的孩子们都已长大成人,怎么还能那样做呢?’’海陵听了她的回话,大为恼火,又让贵哥对定哥说:“你不忍心杀你的丈夫,我就将你们家族的人都杀净!”定哥一听这话,极为惊恐,她知道海陵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便找个借口说:“我是想把乌带杀了,只是他的儿子乌答补常在他身边侍候,我没机会下手。”海陵遂将乌答补调到符宝做祗侯,让他离开了父亲的身边。定哥见乌答补已调走,便长叹一声道:“这事不干不行了。”于是,便用酒将乌带灌醉,命令家奴葛温葛鲁把乌带勒死了。这事发生在海陵王天德四年的七月。
海陵王听说乌带死了,就假装着非常悲伤,亲往吊唁,还赐礼厚葬。乌带葬后不久,海陵王就把定哥迎入宫中封为娘子。
毋逝我梁
《齐东野语》:在会稽,有一家富户,它的主人是马生。
他靠交纳粮食买了个官,号为马殿干。马殿干有个小妾长得十分漂亮,而且能歌善舞,每逢宴请宾客,她都出来作陪。当然,她一在场则满座生辉,宾主尽欢。有位梁县丞是她家的常客,县丞喜欢她的美貌,小妾倾慕他的风流,两人常在宴席上眉来眼去,暗送秋波。等到马殿干一命呜呼,小妾便成了梁县丞的宠妾。小妾到了梁县丞家不久,一次县丞请客,陈无损在座。
酒喝到高兴处,无损举杯对梁县丞说:“我有两句对偶语,献给您。”随之唱道:昔居殿干之家,爰丧其马。
今入县丞之室,毋逝我梁。
在座的宾客听后,哄堂大笑。而梁丞相则显出失意的样子。
不久,梁县丞也死了,人们把他的死归咎为无损的戏言。当然这种归咎是无道理的,但听到的人可以作为警戒。
新台
《金壶戏墨》:某水利督察官到各处巡视治河工程情况,船行至王营,其地方官员都来到岸边迎接侍候。突然,就听有个女人高呼:“老爷,请给我作主。我的丈夫是千总(官名,明朝初年,三大营置把总,嘉靖中增置千总,都由功臣担任。
以后职权日轻,到了清代,则是武职中的下级,位次于守备。
——译者注),可是他专干爬灰的事,虐待我!”边喊边冲到了船边。巡捕官一把揪住了她,将她呵斥走了。差官不知道这位女人说的“爬灰”是怎么回事,便向各位地方官询问。这些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回答是好,说实话,觉得太亵秽,委婉点说,一时又难于措词。督察官见一班官员这般模样正想发火,就见一位捐班(清代选拔官吏,由科举出身者称“正途”,由捐纳出身者称“捐班”。——译者注。)上前说:“是说公公与媳妇……”随后便想解释原因。里河同知于君怕他说得难听,遂接着他的话说:“其实,也没别的,就是新台故事罢了。”督察官恍然大悟:噢,原来是这么回事。这新台故事是说古时候卫宣公为他的儿子仅聘娶了齐国的一位女子,后来,卫宣公听说这位女子很漂亮,就在河上修建了一座新台强行把她娶了过来。后来人们便用新台故事来指公公与儿媳私通。
督察官巡视完毕回朝之后,对同僚们说:“用官当用读书人,像‘爬灰’这件事,若是直言解释,肯定很不雅观。”事后,督察官以别事为由把千总撤了职。
新儿故儿
《明史·张宁呆传》:张龙,是京城人,明孝宗弘治年间进士。此人邪媚无赖,专和宦官勾勾搭搭。他曾和邻家一位有夫之妇私通,并强纳为妾。那妇人的丈夫十分气愤,便投到宦官门下,想找机会报仇。张龙听说后,便在宦官家设置酒宴,并送去金银布帛。参宴时,还将他强娶的小妾带去拜见宦官。
酒喝到一半时,张龙跪到宦官的面前说:“我今天做您的新儿子,肯定胜过您的老儿子,您何必吝惜这位妇人,不把她赏给儿子呢?”宦官笑着答应了他。那位想报仇的丈夫,见此情形只好作罢。
造物弄人
《阅微草堂笔记》:某人曾和邻家妇人私通。一天,他和那位妇人约好在他家幽会,但觉得自己妻子在家碍事,就想找个由子把妻子打发走。正好先前他家曾向妻子的娘家借了几千钱,某人便把钱准备好,派妻子去还钱。妻子平时难得回娘家一趟,现在见有了这个机会便很高兴地带着钱走了。岂料走到半路,道旁跳出几个彪形大汉将她一把拽住,抢走了她身上带的钱,还把她的衣服扒光,首饰摘净,最后把她绑上扔到秫丛中,幸亏遇上过路人,才把她解救出来。事后,虽然报告了官府,但因那些强盗都是流窜犯,也就无从追究了。
再说某人将妻子打发走之后,便在家里等他的情妇,可左等右等也没等来,正在焦急期盼时,却见妻子披头散发而来,一询问,原来遇上了强盗。某人见此情形,只能低头叹息,说不出一句话。而人们也不知道他和邻家妇人约会的事。
事情已经过去了几年。村里有位老太婆的儿子调戏别人家的妇女,这事让她妈妈知道了,便苦口婆心地劝他,并拿那件事情作例子向他陈述利害。由此以来,人们才略知事情的真相。
原来这个老太婆就是当初为某人和邻家妇人拉皮条的,所以知道事情的根由。只是那位妇人的姓氏老太婆一直不肯泄漏,因而人们只知其事但不知其人。上面的故事是郑苏仙说的。
私幸营妓
《见闻搜玉》:司马温为定武从事时,他的同僚中有人和军中官妓有染。两人曾在庙里幽会,司马温知道后,便来到了庙中,官妓见有人来到,就跳墙跑掉了。司马温遂作诗一首戏谑道:年去年来来去忙,暂偷闲卧老僧房。
惊回一觉游仙梦,又逐流莺过粉墙。
梁意娘
《梁意娘本传》:五代后周时,潇湘的梁公有个女儿,名叫意娘,她与李生是姑表亲。李生常来梁家串门,和意娘十分要好。一次中秋赏月,两人情思萌动,竟发生了关系。由此以来,李生更是恋恋不去。时间一长,私情败露,梁公大为恼火,将李生轰了出去。
光阴茌苒,三年的时间过去了,意娘和李生也没机会见面。
时值秋日,意娘愁思眷恋之情陡增,作诗一首寄给李生,诉说离别之苦。诗中写道:花花叶叶落纷纷,终日思君不见君。
肠欲断兮肠欲断,泪珠痕上更添痕。
我有一寸心,无人共我说。
愿风吹散云,诉与天边月。
携琴上高楼,楼高月华满。
相思泪未终,泪滴琴弦断。
人道湘江深,未抵相思半。
江深终有底,相思无边岸。
君在湘江头,妾在湘江尾。
相思不相见,同饮湘江水。
梦魂飞不到,所欠惟一死。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思,短相思兮无尽极。
早知如此挂人心,悔不当初莫相识。
李生见了意娘的诗,悲痛欲绝,托人对舅父梁公说:“您家小姐才华横溢,美貌超群;您的外甥文气纵横,气度不凡,可谓天生的一对好夫妻。幸好我们两人都未婚配,您不如让我们两人结为百年之好,以免别人说些闲言碎语。”梁公见李生说得恳切且又在理,便同意了这门亲事。意娘、李生终于喜结良缘。
鹣鹣白鷁
《嬛瑯记》:姚家女月华,幼时丧母。一日夜晚,忽梦一轮明月坠落妆台,梦醒之后,悟性陡增,无师自通。此后,握笔成篇,张口成诵,词意俱佳。此时,她正随父亲住在扬子江。
端午节时,扬子江上有龙舟大赛,月华出来观看。与她邻船的书生杨达,见月华用玉腕撩起舱帘,玉腕上系有五彩丝绳,而且乌发如云,头上斜插玉风首饰,有羞花闭月之容,沉鱼落雁之貌,不禁神魂飞荡,便作《泛龙舟)诗,叙说邂逅相遇之感。
一天,月华见了杨达所作的《昭君怨》一诗,很喜欢诗中“匣中纵有菱花镜,羞向单于照旧颜”的句子,读着读着,情难自禁,便让丫环向杨达求借原稿。杨达出于非分之想,马上联缀了一首艳体诗来表达情思。此后,两人鱼雁往来不断。月华每次收到杨达的信,见有不宜人知的话,都细读多遍,然后烧成灰烬放进酒里喝掉,还为它取了个名字,叫“款中散”。
一天,杨达来拜访姚公,被姚公留下饮酒,杨达假装喝多了酒,留在姚家休息。月华私下让丫环给他送去合欢竹钿枕,温凉草文席。杨达见了这闺房中物,不禁情思荡漾,但也无可奈何,休息了一会儿,就怅然而回了。
第二天,杨达写了一封信,并赠送“不律”、“嬛糜”向月华致谢。两个丫环在旁边问道:“‘不律’、‘嬛糜’,是什么东西?”月华告诉她们:“楚地那儿叫它为‘聿’,吴地称它为‘不律’,燕地又呼为‘弗’,都是笔的别名。而‘嬛糜’则是汉人的墨名。”月华巧于丹青,常以此消遣寻乐。这一天,她正好画成一幅《芙蓉匹鸟图》,便让送信的人把这幅画带给了杨达。杨达见画泼墨浓淡适宜,形象栩栩如生,爱不释手。找到一块银光纸裁剪好,回了一封信表示谢意。月华又赠给杨达二尺“洒海刺”布料,让人转告他:“这块布是西域所产的宝物,送给你做鞋,穿上它,不管是踏霜还是履雪,即刻就会溶化。”又赠诗道:金刀剪紫绒,与郎作轻履。
愿化双仙凫,飞来入闺里。
原来,月华与杨达虽然赠诗送画,传音通信,却始终没有相会过。杨达看罢这首诗,心醉若狂,急忙贿赂丫环,让她设法找个机会使他和月华会面。这小丫环还真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帮他们把事情安排好了。自此以后,两人时常幽会。他们把长时间的幽会,称为“大会”;短时间的幽会,称为“小会”;时间更长的幽会,叫“鹣鹣会”;瞬时会面,叫“白鷁会”。正值两人如胶似膝,情深意浓时,月华的父亲突然要到江右去,并买好了船,即日启航。月华听到这消息,不亚于五雷轰顶,忙叫来杨达,但仓猝间谁也没个好主意,只好挥泪而别。自从分别以后,月华终日思恋杨达,饮食无味,睡眠不香,便摹仿徐淑体,写了一首诗寄给杨达,以表达自己的思念之情。
诗中写道:
妾生兮不辰,盛年兮逢屯。寒暑兮心结,夙夜兮眉颦。
循环兮不息,如彼兮车轮。车轮兮可歇,妾心兮焉伸。
杂踏兮无绪,如彼兮丝棼。丝棼兮可理,妾心兮焉分。
空闺兮岑寂,妆阁兮生尘。萱草兮徒树,兹忧兮岂泯。
幸逢兮君子,许结兮殷勤。分香兮剪发,赠玉兮共珍。
指天兮结誓,愿为兮一身;所遭兮多舛,玉体兮难亲。
损餐兮减寝,带缓兮罗裙。菱鉴兮慵启,博炉兮焉熏。
整袜兮欲举,塞路兮荆榛。逢人兮欲语,鞈匝兮玩嚚。
烦冤兮凭胸,何时兮可论。愿君兮见察,妾死兮何瞋。
杨达读其诗,呜咽不止。
后来杨达曾重访月华故居,只见双燕交飞,落英满地。他又到江右寻觅,也毫无结果。每当与友人提及此事,总是泪痕满面。
盈盈
《默记·达奚盈盈传》:盈盈,是唐代天宝年间一位公卿大夫的婢妾。一天,卿大夫生病,他的同僚派当禁卫官的儿子去探望。这位禁卫官来到卿大夫家,就和盈盈勾搭上了。遂藏在盈盈屋中,多日未回。他的父亲见儿子一去不返,很着急,派人四下寻找,并禀报了皇上。唐明皇知道后,就诏令属吏,让他们在京城广为搜索。大队人马把京城里里外外搜了个遍,也没见踪影。明皇把禁卫官的父亲召来问道:“你的儿子近来都去过哪里?”回答说:“前些天卿大夫生病,我让他替我去探望来着。”明皇一听,就下诏命令搜查卿大夫住宅。盈盈对禁卫官说:“看这势头没法再隐藏了,不过出去也没啥关系。”
禁卫官说:“那怎么行,出去非被杀头不可。”盈盈授计道:“你出去后,千万别说是在这里,若是皇上问你到了什么地方,你就说,见到的人和物怎么怎么样,看到的帘幕屏帏如何如何,吃到的东西啥滋味。这样一说,保管没什么杀身之祸。”禁卫官出去后,明皇非常生气,问他到底跑到哪儿去了,他依照盈盈的吩咐,一一作了禀告。明皇听后,笑了笑,就没再问,也没治他的罪。其后数日,虢国夫人来皇宫拜见皇上,明皇开玩笑说:“为什么把人家的少年藏了那么久还不让出来?”虢国夫人没说什么,只是大笑而已。
才子佳人应有此
《晁采传》:晁采,是唐代大历年间人,小名试莺,为名冠一时的才女。她父亲早亡,与母亲相依为命。晁采深习琴棋书画,丰姿卓著,光彩照人。即使不施丹青粉黛,眉眼肤色也像画中美人。夏季,她常身着单衫,右手攀着竹枝,左手握着兰花扇,将扇子轻轻放在膝盖上,双眸凝视着水中游鱼,低吟竹枝小词,其吟词之声若黄莺学鸣,真和仙女相差无别。她还喜欢望空观云,因而,称其居室为“窥云室”,书房为“期云馆”。一天,兰花刚含苞欲放,母亲让她以兰花为题赋诗,晁采随声吟道:隐于谷里,显于澧浔。
贵比于白玉,重匹于黄金。
既入燕姬之梦,还鸣宋玉之琴。
其聪明由此可见一斑。
晁采自幼曾与邻居文茂书信往来,相互山盟海誓,欲结伉俪。长大后,两人虽不常见面,却不断地让家中丫环传递书信,表达爱慕之情。一年的春天,文茂给晁采寄了一首诗,诗中写道:晓来扶病镜台前,无力梳头任髻偏。
消瘦浑如江上柳,东风日日起还眠。
又云:
旭日曈曈破晓霾,遥知妆罢下芳阶。
那能化作桐花凤,一集佳人白玉钗。
晁采收到诗,便派丫环给文茂送去十颗青莲子,并捎话说:“我特别怜爱这青莲子。”文茂问:“小姐怎么不把莲子心去掉?”丫环说:“她就是想让您知道她的心苦啊!”文茂拿起莲子来吃,没等吃完,就有一颗掉到水盆里,正巧有只喜鹊从上面飞过,文茂嫌弄脏了莲子,就把它扔到池水中了。第二天一早,水面上盛开了一枝并蒂莲花,大小像梅花。文茂见了莲花,高兴地说:“我的愿望会实现的!”说着,将莲花采摘下来放到床头的桌子上。几天之后,莲花才凋谢,而莲蓬也渐渐长大。剖开一看,里面各有五粒莲子,正好与晁采所送的莲子数目相合。文茂赶紧把这奇异之事写信告诉了晁采。晁采阅信后,兴奋地说:“并蒂并蒂,当结伉俪,这是它的征候。”随后,用一张高丽纸,裁剪粘贴成鲤鱼形状的信封,并在它的两面画上鳞甲,把信放在它的“腹”中。信里寄给文茂一首诗:花笺制叶寄郎边,的的寻鱼为妾传。
并蒂已看灵鹊报,倩郎早觅买花船。
时光荏苒,转眼入秋,两人鱼雁往来不断,可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相会。偶有一天晁采的母亲去别家参加婚宴,晁采马上派人告诉文茂。文茂一听,欣喜若狂,连夜登门,两人多年的愿望终于实现了。早晨起来梳洗完毕,竟还难舍难分,不忍相别。临别前,晁采剪下一缕青丝赠给文茂,并说:“希望您能珍藏这束墨发,以求早日缔结白发之约。”文茂回家后,就把它收藏在枕边。每当头一落枕,便觉兰香郁烈,香馥之气袭人心脾。因而寄诗给晁采说:几上金猊静不焚,匡床愁卧对斜曛。
犀梳金镜人何处,半枕兰香空绿云。
自从上次鱼水相得之后,两人再也没有相会的机会。时值秋末,寒风渐寒。晁采无聊至极,便写了一首抒发离别相思之苦的诗,派丫环送给文茂。诗中说:珍簟生冷夜漏余,梦中恍惚觉来初。
魂离不得空成病,面见无由浪寄书。
窗外江村钟响绝,枕边梧叶雨声疏。
此时最是思君处,肠断寒猿定不如。
文茂接到晁采的诗,也极感伤,立刻回诗酬答道:忽见西风起洞房,卢家何处郁金香?
文君未奔先成渴,颛顼初逢已自伤。
怀梦欲寻愁落叶,忘忧将种恐飞霜。
惟应分付青天月,共听床头漏渐长。
两人虽然寄诗抒情,但还是无由相见。晁采心中抱憾不已,终日郁郁不乐,身体消瘦,神形枯凋。母亲觉得有些不大对头,便再三询问丫环。丫环见隐瞒不住,就道出了原委。晁采的母亲叹息道:“才子佳人,自应有此缠绵之情。然而自古郎才女貌者多难成眷属,我今天当成全他们。”于是,就拜托媒人,让两人喜结良缘。
偷香
《晋书·贾充传》:贾午,是太尉贾充的小女儿。韩寿,字德真,南阳堵阳人,是魏国司徒韩暨的曾孙。他相貌英俊,举止潇洒,被贾充征召为司空掾。
贾充常宴请宾客,每次请客时,贾午都在窗户眼里往外偷看。她见到韩寿,面露喜悦之色,忙问身边的丫环:“认识这个人吗?”丫环说:“他叫韩寿,我曾在他家做过工。”贾午听了丫环的话,很是感慨,梦中常与韩寿相见。后来,这个丫环到韩寿家,对韩寿叙说贾家小姐的心意,并告诉韩寿,小姐天生丽质,美貌绝伦。韩寿一听,心生爱意,便写了一封信让丫环带回去,给他们牵线搭桥。丫环回到贾府,把韩寿的信交给了小姐,还转述了韩寿对她的倾慕之情。贾午见了信,听了丫环的话,心神激荡,立刻修书一封,让丫环再送给韩寿,邀他晚上来家中相会。
韩寿不仅人长得俊美,而且劲捷过人,功夫不浅,见小姐邀他夜间相会,很是激动,好不容易熬到夜深人静,急忙来到贾府院外,腾地一下越过高墙,进入小姐闺房。贾午与韩寿私通的事,除那位传递书信的丫环外,别人一概不知,贾充更是蒙在鼓里,但他却感觉到女儿的心情比平日愉悦畅快。
此时,西域献给皇上一些香料,这东西香气甚浓,只要沾上一点,其香气就会月余不断。皇上很喜欢这些贡品,把它当作宝物,只赏赐给贾充和大司马陈骞。贾午却偷偷地把这皇帝赏给父亲的宝物送给韩寿。一次宴会,贾充的部下和韩寿相邻而坐,闻出他身上的芬馥之气与西域的香料气味相同,便将此事告诉了贾充。贾充一听,猜出女儿与韩寿有私情,但他仍然百思不得其解,这府上门阁森严,墙高院深,韩寿怎么进来得呢?于是,就在夜里假装有盗贼,让人在墙里墙外巡视,看看有什么动静。巡视的人禀报他说:“没什么动静,只是东北角好像狐狸走了一趟。”贾充很生气,便拷问贾午身边的丫环,丫环见老爷动怒,非常害怕,遂详细说出了事情的原委。贾充了解了事情的经过,怕张扬出去有辱门风,也就没加追究,反而把女儿许配给韩寿。后来,韩寿官至散骑常侍、河南尹。
春思满红船
《名媛诗归》:福州的太守吴君,是江右人。他有个未成年的女儿,聪明伶俐,容貌秀美,很得他们夫妇喜爱,视为掌上明珠。只要外出,总是带在身边,生怕有个闪失。
吴君在福州任期满后,乘船返回京城,当船行至淮安版闸时,突然刮起了大风,恶浪不断向船舱涌来。船无法行进,只好靠岸泊船,等风平浪静再走。邻船有位姓江的太原南人,带着一位十六岁的少年,这少年名字叫做情。他长得眉清目秀,雅态可绘,且又知书能文,聪明过人。他读书的地方,正与吴女卧室的窗口相对。吴女常从窗洞中偷看江情,江情也流转目光迎对,尽管两心相通,但总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表达爱慕之情。一天,吴家的丫环到船边洗衣服,江情看到后,忙拿给她好吃的东西贿赂她,向她打听吴女是否订婚。丫环说:“我家小姐还没婚配。”江情一听很高兴,又问:“小姐识字吗?”
丫环说:“识字。”于是,江情就在一张纸上写了几个难认的字,对丫环说:“这几个字我一时记不起来,请你替我向小姐求教。”吴女见到字后,微微一笑,一个一个细看了一遍,说:“哪有秀才不认字的!”丫环把小姐的话告诉了江情,江情知道可以打动她的心,就做了一首诗来表白心迹。诗云:空复清吟托袅烟,樊姬春思满红船。
相逢何必蓝桥路,休责沧波好月天。
吴女见了江情的诗,心里很高兴,但仍假装生气地说:“彼此萍水相逢,怎么竟用这等轻薄的诗句来撩拨人!你这小贱货,竟然背着我给他传信,我要告诉老爷,让他来惩罚你!”
丫环以为小姐真的生了气,便跪在地上再三求饶,请小姐开恩宽耍吴女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又笑着说:“起来吧!
我饶你这一次,我写一首诗骂他一顿解解恨,你再给我送去。”
说着,用一张绿色的小纸写了一首诗:自是芳情不恋春,春光何事惨闺人。
淮流清浸半边月,比似郎心向我亲。
江情读了吴女的诗,心花怒放,让丫环告诉吴女:“晚上开窗敬候小姐光临。”吴女听了丫环转述的话,嗔怪道:“我乃名门闺秀,自幼胆小,怎能轻易涉足舱外,他难道没长脚吗?”
江情理解了吴女的意思,便在更深人静之时,蹑手蹑脚登上了吴家的船板。此时,吴女正在船头倚栏远眺,好似等候月出。
她见江情上了船,欢喜雀跃,挽着江情的胳膊进了自己的卧室,两人只恨相见太晚,至今才有这缠绵之情。随之神魂颠倒,如胶似漆,**巫山之后,便朦胧进了梦乡。岂料后半夜风顺月明,两家的船都解缆起航。这两艘小船所行方向相反,顷刻之间便相距百里之遥。
第二天早上,商人江翁一看儿子不在船上,以为是夜里上厕所掉到淮河里淹死了,便急忙返航回来寻尸。可是找捞了半天,什么也没捞到,只好痛哭一场,悲切而去。
再说江情早晨起来穿好衣服,想溜回自家的船上,可是一瞅,船已不知去向,不禁焦急万分。吴女也怕得不行,无计可施,只好让他先在床上躲藏起来。白天吃饭时就分给他些吃的,晚上就让他出来与自己同床共卧。这样躲躲闪闪过了三天,江情沉溺于美色,毫无考虑父母远离。
吴女的嫂子见小姑子整整三天没出舱门,吃的饭又比平时多,觉得奇怪。便在夜里偷偷地到小姑子的窗外探看,竟见小姑子和一个年轻美貌少年窃窃私语。她就把看到的情景告诉了婆婆。婆婆以为是诬陷之词,把她训斥了一顿,还警告她:“如果再瞎说,小心我扯烂了你的嘴!”儿媳退出后,吴老太转念一想,儿媳从不说谎,看来事情并不那么简单,便在当日晚亲自拐着一双小脚去察看,隔窗一瞧,知道儿媳的话有根有据,就赶忙回屋把女儿的事告诉了丈夫。吴君听后大怒,马上敲开了女儿的卧室门,在床下把江情揪了出来。吴君见了江情,怒目圆睁,咬牙切齿,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说要让他的脑袋搬家。江情被人从床底下拽出后,自知凶多吉少,便抬起头来请求宽恕,其神色语调十分感人。吴君见他那可怜兮兮的样子,把刀拿下来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到这里来的?”江情详细地回答了吴君的问话,又说:“我家本是山西人,也称得上名门望族。这几天所做的事,实在是猖狂之举,希望大人饶命。
不过,我到这船上来是和您女儿约好的。但不管怎样,我是罪该万死,不敢逃命。”吴君听了他的这番话,又仔细端详了他一会,见他也不像个刁顽人家的浪荡子,就说:“我的女儿既然已被你玷污,就没法再嫁给别人。你若是肯作我的女婿,我就成全了你们?”江情听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禁泪如雨下,忙不迭地磕头拜恩。吴君怕女儿与人私通的事传出去后有辱门风,便让江情跳下水去,抱着船舵呼喊救命,就好像沉船落水而幸免于难的人。江情按照吴君的吩咐,抱着船舵跳入水中,然后大呼救命。吴君忙让撑船的人把他救了上来。
见了他以后,假装惊讶地说:“这不是我老朋友的公子吗?怎么落到这种地步?”于是,让人找来干爽的衣帽,为他换上,就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对待他。
船到济州时,吴君租了一幢豪华的楼房。请来傧相,为江情和女儿举办婚礼。船上的人都参加了婚宴,但都不知道个中情由。后来,吴君全家从京城返回故乡,吴君为江情请了一位学识渊博的老师训导他,江情的学业大为长进。吴君又派人到太原去寻访江情的父亲。当江翁得知儿子还活在人世时,喜不自胜,忙带着贵重聘礼随寻访者来到吴君家,并在吴家住了一个多月才回太原。
江情二十三岁时,受县官举荐参加科举考试,第二年中了进士。及第后,便同妻子一起回太原拜见父母,会访亲朋好友,然后携家走马上任。最初担任南京礼部主事,后来升为某郡太守,有子女若干人,还受过皇封。遐迩相传以为奇遇。以此事为题材而写的小说名为《缘舟记》。
兰蕙联芳
《联芳楼记》:薛家,是吴郡的富户,元至正初年,居住在西门外,以卖米为业。薛家有两个女儿,大的叫兰英,小的叫蕙英。姐妹俩才貌双全,能诗善文。父亲在住宅后院为她俩建了一幢小楼,命名为“兰蕙联芳楼”。恰有承天寺的和尚,擅长水墨画,于是,就在小幢建好之日,用粉灰把墙涂抹好,请和尚在墙上绘兰花描蕙草,使人一入其屋,便宛然如进春风之室。兰英、蕙英每天生活在这幢小楼里,吟诗作词,刺绣描红。她们作诗数百首,汇聚成册,名《联芳集》,不少人传诵。
此时,家住会稽的杨铁崖,著有《西湖竹枝画》,唱和者不下百余人,书坊屡次印刷。兰英、蕙英见了这本书,笑笑说:“西湖有竹枝曲,东吴难道就没有竹枝曲吗?”于是,她们便效法杨铁崖的诗体,作《苏台竹枝诗》十章:姑苏台上月团团,姑苏台下水潺潺。月落西边有进出,水流东去几时还?
馆娃宫中麋鹿游。西施去泛五湖舟。香魂玉骨归何处?不及真娘葬虎丘。
虎丘山上塔层层,静夜分明见佛灯。约伴烧香寺中去,自将钗钏施山僧。
门泊东吴万里船,乌啼月落水如烟。寒山寺里钟声早,渔火江枫恼客眠。
洞庭余柑三寸黄,笠泽银鱼一尺长。东南佳味人知少,玉食无由进上方。
获芽抽笋楝花开,不见河豚石首来。早起腥风满城市,郎从海口贩鲜回。
杨柳青青杨柳黄,青黄变色过年光。妾似杨丝易憔悴,郎如柳絮大颠狂。
翡翠双飞不待呼,鸳鸯并宿几曾孤。生憎宝带桥头水,半入吴江半太湖。
一緺风髻绿如云,八字牙梳白似银。斜倚朱门翘首立,往来多少断肠人。
百尺高楼倚碧天,阑干曲曲画屏连。侬家自有苏台曲,不去西湖唱采莲。
杨铁崖见了她们的诗稿,在其后题了两首诗。
其一云:
锦江只见薛涛笺,吴郡今传兰蕙篇。
文采风流知有日,连殊合璧照华筵。
其二云:
难弟难兄并有名,英英端不上琼琼。
好将笔底春风句,谱作瑶筝弦上声。
自此以后,薛家姐妹名传遐迩,人们都说她们是班姬、蔡女复出,易安、淑真之下,都不值得提了。”
兰蕙联芳楼”楼下是一条运河,过往船只都经由此地。
昆山有位姓郑的书生,家族也颇有名望,他的父亲与薛家是世交。郑生经商抵达吴郡时,就把船停在“兰蕙联芳楼”楼下,每日到薛家吃饭。薛家认为郑生是世交的子弟,便任其往来。
这郑生年轻俊逸,性情温和。夏季的一天,郑生在船头洗澡,兰英、蕙英两姐妹在窗缝中望见他的**,不禁春心荡漾,便从楼上扔下一对荔枝。郑生虽然明白这姐妹俩的用意,但仰视高楼峻宇,犹如缥缈霄汉,除非身长羽翼,否则是可望而不可及。不久,更深漏尽,明月倾沉,万籁俱寂,郑生倚立船舷,似有所待。忽听楼上窗户哑然有声,郑生左顾右盼,原来是姐妹俩正用一个秋千绒绳,垂吊一个竹兜。当竹兜落到郑生面前时,他便急不可待地爬了进去。那姐妹俩还真有点力气,硬是用竹兜绒绳把郑生拽上了楼。三人相见,笑逐颜开,拥抱着进了卧室,尽享**之乐。兰英口吟一诗赠与郑生:玉砌雕阑花两枝,相逢恰是未开时。
娇姿未惯风和雨,分付东君好护持。
蕙英也吟诗说:
宝篆香销烛影低,枕屏摇动镇帷垂。
风流好似鱼游水,才过东来又向西。
天亮的时候,郑生又乘竹兜垂下楼去。自此以后,三人夜夜相会。兰、蕙两姐妹吟诗过多,不能一一记下。而郑生因为没有诗来酬答她们,深怀愧意。一天晚上,他见薛家姐妹的妆奁盒中有一张剡溪小叶笺,便提笔在笺上写了一首诗:误入蓬莱顶上来,关蓉芍药两边开。
此身得似偷香蝶,游戏花丛日几回。
姐妹俩看了这首诗,非常高兴,将它珍藏在箱子里。
一天晚上,**巫山之后,郑生忽然愁怅地说:“我是羁旅江河之人,蒙你家父母厚爱,在此处驻足。现在我们所做的事,你们父母不知,一旦事情败露,我就得滚蛋。那样一来,我们的恩爱之情就将受到阻隔,乐昌之镜难再团圆,而延平之剑也不知何时能重合。”说完,便呜呜咽咽哭个不止。兰、蕙两姐妹劝他:“我们虽久居闺房,但也粗通经史,并不是不知钻穴偷情行为可耻,保持贞节品行可佳。然而,每当望秋月,观春花,常常伤感虚度年华。云情水性,难以自持。当我们窥见你那宋玉般容体之时,春心关闭不住,便自动奉献了我们的‘卞和之璧’。感谢你不嫌弃,恩赐光临。我们虽然未行六礼,但确信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们正想与你永坠爱河,为什么突然惆怅生疑。我们虽是女流之辈,但也早做好了打算。他日如果情迹大白,父母谴责,你若同意我们的请求,则我们今生今世作你的糟糠之妻。父母如果不答应,那我们就死给他们看,一辈子不再登他们的门!”郑生听了这姐妹俩的话,感激得一个劲儿地亲吻她们。
其后不久,郑生的父亲来信催促他回家,可郑生总是恋恋不去。薛翁见郑生多日盘桓不离,很是疑惑。一天,他来到女儿房间,在箱子里见到郑生所做的诗,非常震惊。然而,事已至此,无可奈何。考虑到郑生年少标致,门户也正相当,便给郑生的父亲写了一封信,谈了自己的看法。郑生父亲见信很是高兴,便托媒人去问明了生辰八字,备好贵重的聘礼,到薛家把兰英、蕙英两姐妹娶进了门。郑生当年二十二岁,兰英二十岁,蕙英十八岁。
非今日几虚作一世人
《清尊录》:狄氏,生于富贵之家,以羞花闭月之貌而名扬京城。所嫁丈夫也是豪门之子,显赫英俊举世无双。每当上元灯会及西池春游,京城士女欢集一处。从王府公侯之门到贵官显宦之家,锦东骏马络绎不绝。歌女舞姬,也都饰挡翠,佩珠犀,对着镜子一照,人人都以为自己是倾国倾城之色。但等那浅妆淡抹、亭亭玉立的狄氏一到,虽是平时好妒悍自夸的,也都羞赧称服。当她们相互诋毁辱骂时,常说:“你难道比狄夫人美吗?竟敢欺凌我!”其知名度由此可知。然而,狄氏品性娴淑,遇有众游群饮,总是极为淡漠。
有位姓滕的书生,在一次出游时见到了狄氏。不见则可,一见则神魂颠倒。归家后,郁郁不乐,便到处打听与狄氏友善的人。有人告诉他:“尼姑慧澄和狄氏很熟。”滕生就带着厚礼去拜访慧澄。慧澄见滕生总带着礼物来看她,深愧无功受禄,便问滕生有何事相求。滕生说:“我知道这事不可能,但仍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如果这一线希望也破灭了的话,我只有死了。”慧澄说:“你说说看,也许我能为你帮点忙。”滕生就把思恋狄氏的心情告诉了她。慧澄一听,笑着说:“这件事可是太难办了,难以说动她。”接着又把绝不可行的原因说了一遍。滕生问:“她有什么嗜好吗?”慧澄说:“没什么嗜好,只是前几天托我给物色一串珠子。”滕生高兴地说:“有啦!”
遂骑马飞驰而去。没一会儿的工夫,就拿了两包珠玑返了回来。气喘吁吁地对慧澄说:“这些珠玑价值两万缗,我愿以一万缗卖给她。”慧澄说:“她丈夫刚刚外出,她哪能这么快凑齐这么多钱!”滕生忙说:“四五千缗也行,要不就一千缗、几百缗都可以。”随后又补充说:“要是她能动心,不给钱我也干。”
慧澄把珠玑送到狄氏家,狄氏一见,果然特别高兴,爱不释手,忙问要多少钱。慧澄告诉她:“得两万缗,若是诚心想要的话,一万缗就可以。”狄氏吃惊地说:“这才是半价,可这半价我一时也难以凑齐,这该怎么办?”慧澄让身边的人全都退下,悄声地对狄氏说:“其实,你一分钱也不用拿,这是一位官人用它来通关节 。”狄氏问:“那官人想办什么事?”
慧澄说:“他想官复原职。这事你的兄弟及丈夫家都能帮上忙。”
狄氏思忖了一会儿说:“你先拿回去,容我慢慢想想。”慧澄说:“他的事很急,如果你不快点答应下来,他拿到别处去,你就没法得到了。要不,你先把它留下,等我明天再来听信。”
慧澄说完,就告辞回到了庵里,把狄氏的话告诉了滕生。滕生觉得有希望,就厚赏了慧澄。
第二天,慧澄又来到狄氏家。狄氏对她说:“我考虑了一下,这事可以给他办。”慧澄说:“那太好了。不过,有件事难以启齿。官人把这价值两万缗的珠宝交给我这老太婆,而你们主客又不相问,怎么能让他相信我呢?”狄氏说:“是呀!
那怎么办好呢?”慧澄想了想说:“这样吧,您到院里来设斋,我让他好像不期而遇怎么样?”狄氏红着脸连连摇手说:“这可不行!”慧澄愠怒地说:“其实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说说官复原职的事,让他相信而已。倘若实在不行,也不勉强您。”
狄氏见慧澄有些不高兴,便慢慢说道:“过两天是我亡兄的忌日,我要去院中为他斋祭,到时候让那官人来,我简单跟他说几句,就让他走。”慧澄说:“这就对了!”当慧澄返回尼庵中时,滕生早在门口迎候,迫不急待地问她结果,慧澄便详细地叙说了本末。滕生听后赞叹道:“即使是张仪、苏秦的辩才,也抵不上您呀!”
等到设斋的日期一到,慧澄就准备好了斋具。而滕生呢,则藏在庵内的一间小屋里,在那里摆上了酒肴瓜果,等着狄氏到来。午后四点左右,狄氏穿戴整齐,摒除了其他的随从人员,仅带着一个小丫环来到尼庵。慧澄把她带到内厅,狄氏问:“官人来了吗?”慧澄说:“还没有。”待祈祷完毕,慧澄让童子款待丫环,自己带狄氏来到小屋。狄氏掀开门帘看见滕生和饮具,极为吃惊,忙想躲避。滕生见狄氏来了,忙迎出门来相拜,狄氏也依礼拜谢。慧澄说:“公子想敬您一杯,为您祝寿,希望您千万别推辞。”滕生相貌清秀,狄氏见了不免春心萌动,微笑着对他说:“有什么事你只管说;”慧澄强拉硬拽地让狄氏坐到酒桌旁,滕生便端起一杯酒劝她喝下去。狄氏见盛情难却,就一饮而荆随后,也持酒谢滕生。慧澄见状,便悄悄退出屋去。慧澄一走,滕生就站了起来,拥抱着狄氏说:“我想你都快要想死了,没想到还真得到了你!”说完,就把狄氏抱人床帏里,狄氏也很高兴,只恨相见太晚。等到晚上离别时,狄氏还恋恋不舍,拉着滕生的手说:“没有今天,我几乎白活一辈子。以后晚上我还要与你相会。”自此以后,狄氏每晚都把门留个缝,等着滕生来。狄氏小心谨慎地侍奉滕生,只怕有丝毫不周惹恼了他。
几个月后,狄氏的丈夫回来了。滕生本是个卑鄙龉龊的小人,他设计得到了狄氏,又舍不得那么多贵重的珠宝,便等狄氏丈夫会客时,派仆人来对他说:“某官曾卖给府上价值两万缗的珠玑,可府上到现在还没给钱。如果再不还钱或还珠的话,官人就打算向官府投诉了!”狄氏丈夫很惊讶,忙去问妻子。
狄氏没话可对,只说:“是的,有这回事!”丈夫督促她把珠玑还给了滕生。滕生取回珠玑,又让慧澄向狄氏表示歉意说:“我哪里能有这么多宝贝,这是为了得到你而向亲戚借的!”
狄氏虽然非常恼火,但却忘不掉滕生。所以,只要丈夫一离家外出,她就把滕生叫来与之欢合,一年多后,狄氏的丈夫觉察了此事,便将院门深闭,严加防范,狄氏因为苦恋滕生郁闷而死。
姜宝玉
《清代声色志》:双喜班歌妓姜宝玉,有白面张飞之称。
最为某公爵所赏识。三月初八日,公爵把她请到煤市街某酒楼密室,秘议了三小时,连跟班的大丫也不许在场,不让她知道他们的秘密。楼上有喝酒的,探知了他们的事,遂到处宣扬。
并为某公爵取外号叫“单料阳虎”,大概是说他仅盗宝玉。原来,阳虎是春秋鲁人,为季氏家臣,事季平子。平子死后而握鲁国大权。他想除掉三桓,便劫定公和叔孙州仇以伐孟氏。阳虎兵败后,取公宫宝玉大弓,出奔至齐。此处是说者借阳虎来比喻某公爵钱囊羞涩,想带宝玉私逃。以野蛮之张飞遇奸诈之阳虎,当为古今奇观中添一段材料。
猜你喜欢 第三十七回 送旧衣嗔查红绫袄 证回生录寄柳絮词·归锄子 第八回 舌剑唇枪强权厮夺 男欢女爱旧好重修· 第四回 情浓席上联花月 意合庵中效水鱼·阳羡铁庵隐士 双冤报·省三子 第七回 谈杀星渐晓命理 受愚蒙难知冤情· 第二十四章·苏曼殊 第二十回 索金钏滑头露马脚 打茶围缺嘴吹牛皮·陆士谔 第七回 楚楚暗取紅繡鞋· 第二十八回 会重关娇鸾娘子夸奇宝 传华札跨凤才...·蔡召华 第十三回 爱美色旋移别处欢· 第十八回 安小姐闺房责婢 吕夫人得病思儿· 第三回 王谏议财得首级 臭相士巧戏公公· 第六回饱斋僧当堂独桌·岐山左臣 第三十五回 听莺处座上讶雄谈 逐马蹄道旁笑倾盖·天虚我生 第七回 壮士抱不平救人母子 美人思义士惹起相思·玉瑟斋主人
热门推荐 艳婚野史·江海主人 后庭花·佚名 两肉缘·不题撰人 闺门秘术· 换夫妻·云游道人 脂浪斗春·不题撰人 露春红·苏庵主人 枕中秘·吴贻先 云影花阴·烟水散人 枕瑶钗·不题撰人 浓情快史·佚名 画眉缘·清长啸和尚 风流和尚·不题撰人 玉燕姻缘全传·佚名 珍珠舶·烟水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