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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 情中缘

作者: 曹绣君

    负尸得妻

    皇甫氏《原氏记》:刘生性格豪爽,胆量过人,年轻时,常在楚州淮阴县游历,与那些流氓地痞多有来往。他的邻居王氏有个女儿,长得很漂亮,他蓄谋良久,想娶她为妻,无奈王氏见他不守本分,拒绝了这门婚事。过了几年,他因没有粮食吃;便去当了兵。兵役期满,他又回到了楚州,与那些昔日的朋友重新聚首。朋友们多年不见,煞是高兴,聚集在一起饮酒作乐,骑马射箭,打猎氵㸒娼。

    一日,他们在一家酒馆喝足了酒,便摇摇晃晃地朝郊外走去。大约走到离城十多里的地方,看见一座毁坏了的坟墓,棺柩全暴露在外。众人在那儿逗留了一会儿之后,又回到了酒馆,继续大喝。当时为夏季的夜晚,暴雨刚停,众人喝着喝着,便又胡闹开了。一位酒友满嘴喷着酒气说:“谁能拿个东西送到坏坟的棺材上,谁就是好汉。”刘生乘着酒劲高声嚷道:“我就能。”众人说:“你要是真能的话,我们明天摆桌酒席请你。”

    大家说着,便找来一块砖头,把在座的各位名字刻了上去,让刘生拿去放到棺木上。众人继续饮酒,等他回来。

    刘生拿着砖头,独自大踏步地朝墓地走去。半夜时分,刘氏来到了墓地。此时,弯月刚刚升起,微弱的月光下,见棺木上好像有一个东西蹲在上面,仔细一瞧,原来是一个亡故的妇人。刘生把砖头放在棺板上,背着那具尸体就回到了酒馆,众人正在猜拳行令,大吃大喝,忽然听到刘氏推门的声音,好像还背着什么沉重的东西。随之,门被撞开,刘生直入内室,在灯前放下一具尸体。众人一看,惊吓得非同小可,有的破门而逃,有的藏到桌子底下,有两个胆大的凑上前去一看,赞叹不已。那死妇面施粉黛,髻发半披,好一个绝代佳人。刘生说:“这就是我的妻子。”遂抱着尸体上了床,众人又惊又怕,早逃之夭夭。

    到了四更时分,刘生突然觉得死妇口鼻微微有气息,仔细一看,她已苏醒了。刘生忙问妇人家居何地,姓名为谁。那女子说:“我姓王,因暴病身亡。但不知为什么能到这里?”刘生便把负尸经过对她讲了一遍,王女感激不尽,愿终身相许。

    天还没亮,刘生便取来水为王女洗脸洗手,梳妆打扮,到这时,王女的病已彻底好了。天亮时,刘生刚到街上,就听人们纷纷传说:“王家女儿将要出嫁时突然暴病而亡,还未入殓,昨晚雷雨过后,尸体却没有了。”刘生便来到王家,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们。王氏一听,悲喜交集,遂把女儿嫁给刘生。

    乡邻听说这事都感叹这是冥冥之中有契约,同时也赞佩刘生的勇气。

    婢作夫人

    《阅微草堂笔记》:一天,一伙强盗闯进了一户有钱的人家。强盗们手持利刃威胁家人说:“谁要敢喊叫,就杀了他!

    况且现在大风怒吼,你们就是喊,别人也听不见,还不如老老实实给我呆着。否则的话,就等于白白送死!”家人们看着明晃晃的尖刀,吓得一声也不敢吭。

    这家有位做饭的婢女,十五六岁,平日睡在厨房里,因而没被强盗们发现。当她看到强盗进屋抢劫时,便偷偷地拿着火种,趁着夜色像蛇一样爬到后院,乘风焚烧积柴,放起火来,一时间,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全村男女老幼都被惊起,远近百姓都拿着工具来救火,众人聚集。火光下明如白昼,强盗们尽管拼力格斗但也没能脱身,全都束手被捉。事后,主人非常感激这位婢女,便想留她作儿媳。主人的儿子也赞同说:“她智勇皆备,将来一定能管好家业,就是婢女也没什么关系。”

    主人见儿子也同意这门婚事,特别高兴,忙让人取来衣服首饰,给她梳妆打扮好,当日晚上就完婚了。主人说:“人多嘴杂,要是一慢,就要有人讲什么尊卑贵贱,孰是孰非难以说清,不免节外生枝。”不管怎样,这位婢女还真是个勇略过人的奇女子。

    不娶七姨娶九姨

    吴处厚《青箱杂记》:刘烨是龙图人,未及第时,娶尚书赵晃的大女儿为妻,婚后不久,妻子便病故了。他的妻子有两个妹妹,都没出嫁。后来,刘烨科举及第,而这时赵晃已经去世,赵晃的夫人便想再嫁一个女儿给刘烨。于是派媒人去向刘烨转达她的意思。刘烨听了媒人的话,说:“若是周武之德,则不敢为婚,如果说大禹之州,还可从命。”原来,刘烨不想娶七姨,而想要九姨。夫人问他为什么,并说:“俗话说‘薄饼从上揭’,你才及第怎么能对人家的女儿这样挑挑拣拣?”

    刘烨说:“并不是我好挑剔,只是七姨相貌贫寒单薄,嫁给我不合适,九姨与我才般配。”于是,便娶了九姨。婚后,九姨生了七个儿子,皆官运亨通。七姨后来嫁给了关生,关生科场总不如意,两人生活困窘,晚年靠刘烨资助生活。

    挑得花心片片新

    《坚瓠辛集》:有位书生到花街游玩,见一位妓女在床帐前绣花,书生便上前挑逗,妓女说:“你能以针为题咏一首诗吗?如果能,我会让你玩得痛快。”书生一听,精神为之一抖,吟道:一寸坚钢铁作针,绮罗丛里度芳春。

    若教玉手抽来急,挑得花心片片新。

    妓女高兴地投进了他的怀抱。

    十八年伉俪缘

    《旷园杂志》:邢某,是湖州人,农家子弟。春天的一个夜晚,月明星稀,他倚靠在院子里的一棵梅子树下,观赏夜景。

    忽然,一阵轻风刮过,一位漂亮女子飘然而至,邢某喜从天降,便搂抱着回到了卧室,住了一夜。随后,往来更为密切,时间一长,竟住在邢某的家里,同吃同乐。邢某的父亲和妻子都能见到她,但外人看不见。据她讲,活着时是某孝廉的女儿,父亲因事被捕入狱,被押往会城囚禁,她也随同去会城,不幸途中染病身亡,看押的狱卒将她草草埋葬,就押送父亲一家往会城去了。后来,天降暴雨,尸体被冲出土外,遂暴尸原野。邢某前世为商人,经商途中路过此地,见女尸首裸露,便买了一具棺木把她安葬了。为了感谢邢某的恩德,特来相会。孝廉女自恃出身官宦,不拿邢妻当作一回事,视她为妾媵,而自己俨然是正妻。邢妻不堪忍受,但碍于丈夫情面,也只好忍耐。一天邢公对他的儿子说:“人鬼同居,不吉利,应该去城隍庙向神祈求办法。”邢某听了父亲的话,就来到了城隍庙。先祭祀了一番,然后把发生的事情讲述给神听,神计算了一下邢某与那女子的冥数,说:“你们该有十八年的伉俪缘分,只告诫她别打扰他人就行,不要让她离开。”从那以后,孝廉亡女与邢某就好像真正的夫妻,而邢妻则像是小妾。住了一年多,亡女生下了一个女孩,有时也让邢妻帮着照看孩子。亡女针线活很好,她要是高兴时,也做点缝纫、刺绣等活计。

    后来,远亲近邻渐渐都知道了这件事,大家都说鬼魅总有一天要作祟,邢某听大家这么一说,又害怕了,便计划把她打发走。于是,又来到城隍庙,准备递状子请求神灵帮助。一位号称介臣的庙祝劝阻了他,当夜他便和介臣共宿一室。第二天早起归家时,竟把一把扇子忘在介臣的房中。等他到家时,亡女对他说:“您遗忘在介臣那里的扇子,我已替您取回了。”

    一天晚上,亡女对邢某说:“我家离这不远,我想同你一起去看看怎么样?”邢某还没想好去还是不去,就像做梦一样来到了亡女的家,只见宅院壮丽,两个青衣女子提着灯笼在前面带路。来到正厅坐下,厅内早已摆好酒饭,邢某很惊讶,但还没容他细想,便又同亡女一起回来了,到家时已鸡鸣月晓。

    冥间一瞬间,人世已一夜了。

    十八年后,亡女与邢某洒泪诀别,十八年姻缘由此了结。

    带上绣金君卿

    《夷坚志》:荆南某太守,有个十八岁的女儿,太守费了好大的劲,给她找了位未婚夫。就在要结婚的前夕,太守女梦见有人对她说:“那人不是你丈夫,你的丈夫是金君卿。”梦醒之后,她也没把梦境告诉他人,只是在绣衣带时,每隔一寸绣上金君卿三个字。她母亲看见了这付衣带,很是疑惑,便把这事告诉了丈夫。太守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遂去府中查询,大大小小的官吏查了个遍,也没有人叫这个名字。太守夫妇便把女儿叫到面前,询问原因,女儿这才把梦中所遇告诉了父母。

    不久,她的未婚夫果然死了。

    过了半年,新峡州太守路经荆南,未到前,他先派人送来一封信,荆南太守拆信一看愣住了,原来这新峡州太守名叫金君卿。金君卿来后,荆南太守格外殷勤招待,今天一大宴,明天一小宴,让他在荆南盘桓了多日。当知道他妻子刚亡故后,便把女儿梦中之事告诉了他。金君卿辞谢说:“我现在已经四十二岁了,比贤女大一倍又多六岁,况且我妻子刚死,就是从礼义上说,我也不能这么做;”荆南太守说:“姻缘自有定数,你不能推辞。”遂强迫他们结了婚。三十年后,金君卿才死,他的后妻生了好几个儿子。金君卿是鄱阳人,官至“度支郎中“。

    姜八郎羊

    《北窗炙輠》:姜八郎本是平江县的富户,后来家道衰落,每日索债的络绎不绝。八郎无力偿还,便对妻子说:“我现在没什么好办法,三十六策,走为上策。”但又考虑带妻子不方便,便写下一封假休书留下,休书上说:“我往信州投奔老朋友,你别伤心,如果有合适的人家,你就嫁人。假如我将来有发财之日,再回来,那时,若是你还能留在家中,我当与你共享富贵。”临逃前,八郎心里想:我负债而逃,对不起这些人,假如我的事情能成功,他日还乡,欠一千缗钱的,我一定还他二千缗。于是八郎便趁着夜色上路了。

    再说在信州道中,有一家客舍,主人是位老妇人,她在夜里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一群羊。有人想驱赶,忽然一人大声喝叱道:“这是姜八郎的羊,不要驱逐。”早晨醒来,老妇人觉得奇怪,不知是怎么。回事。恰好这时姜八郎来到她的客舍,向她问路,老妇人见他相貌不俗,便问他姓什么,排行第几?

    姜八郎说:“姓姜,排行第八 。”老妇人一听,不由暗暗吃惊,心想:梦中听人说那群羊当为姜八郎所有,看来这人非同一般,将来必大富大贵。于是,便把他邀请进店,为他安排好住处,用好菜好饭招待他。过了一段时间,老妇人对他说:“我原来有个儿子,不幸早死了,儿媳见我年老可怜,便义不再嫁,留下来侍奉我。但我看她年纪轻轻,应该找个人体贴她,便想为她挑个上门女婿,可是找了好久,都没有合适的。我看你的面相不是十辈子都贫穷的人,所以愿把她许配给你可以吗?”姜八郎说:“我很感激老夫人对我的厚爱,只是我家中已有妻室,不能再娶。”老妇人不答应,一定要他娶她的儿媳。姜八郎没办法,只好听从她的安排。

    婚后的一天,新娘去地里摘菜,忽然看见一只小毛兔从她的面前跑过,她放下菜篮就去追赶,追了一会儿,她累得气喘嘘嘘,也没追上。当她不想追赶返身往回走时,那兔子又停下来了。于是她又追,又往回返,兔子又停,就这样反复了多次,新娘追到了一座山上。兔子上了山便钻进了一个石洞中,新娘也跟进洞里,找了半天,也不见兔子的踪影,却意外地发现了一块闪光照人的石头。新娘把那块石头拿回了家,告诉了丈夫。

    姜八郎一看说:“这大概是银矿石,一冶炼,果然炼出了银子。

    姜八郎遂带着那冶炼的银子去信州寻访老朋友,可是老朋友已不知去向。从信州回来后,姜八郎想:听说信州多银矿,先前妻子发现的那个洞穴,不就是银矿坑吗!于是,就和妻子一起去开采,果然是一个大银矿。后来竟以冶炼银子致富。

    八郎成了富翁后,仍念念不忘平江的前妻和所欠的债务,遂携带着妻子和老妇人又回到平江,准备把前妻接到新居同祝回到平江后,他马上召来债主,加倍偿还了所欠的钱。

    这事想起来也很奇怪,八郎的后妻可怜公婆年老,义不嫁人,这是天下的高风亮节;而八郎临逃债时还发誓加倍偿还债务,这也足以看出他的品质了。姻缘会合,夫妇相逢,上苍也回赠善良的人。

    错姻缘

    《濯缨亭杂记》:明武宗正德年间,京城有一户姓王的人家特有钱,他的儿子与孙氏的女儿订了婚。订婚后不久,他的儿子便病故了。王氏害怕孙家隐藏聘礼,便秘不发丧,让媒人去欺骗孙家商定结婚的日期。其实孙家早就知道王家的儿子死了,但却佯装不知,给他来个将计就计。

    到了迎亲的日子,王家让女儿伪装成男子去迎亲,而孙家也让侄子扮作女子去王家。两家高高兴兴地办了婚礼。王家以为两个女孩子住在一块没什么事,也没多想,不料少男少女一见倾心,竟假戏真做,成了真夫妻。京城习俗,结婚三天后,媳妇和丈夫要同回娘家,两人来到孙家后,孙家就把王女留下了。王家见女儿迟迟不归,一打听才知弄巧成拙,反受了孙家的欺骗,但后悔也来不及了。遂到官府诉讼,官府主事者听完两家的讼词,拍案判道:“原告被告皆是欺诈罪,罚打五十大板。王氏的女儿既已成了孙家侄子的媳妇,那么,孙家的女儿也嫁给王家的侄子。”这桩错姻缘案一时传为奇事。

    四娘有灵

    《夷坚志》:临川的贡士张榉赴省会参加科举考试,当他走到玉道山中时,天已黑了,见路边有处小旅店,便住了进去。

    临睡前,他掀开床垫整理床铺,却意外地发现床铺下有一幅绢画,展开一看,竟是一幅美人图。画旁题有“四娘”二字。张榉觉得很奇怪,便拿着画幅去问主人。主人说:“这不是我家的东西,近来文人墨客住店的很多,也许是哪位风流少年遗忘在这儿的。”张榉一听不是主人家的画幅,高兴得不得了,忙跑回卧室,凝神细看,直看得春心荡漾,情饥难忍,提笔写道:“捏土为香,祷告四娘:四娘有灵,今夕同床。”写完之后,就把画幅挂在墙壁上,又让店家拿来酒菜,对着画像独斟独饮起来。喝丁一会儿,便端起酒杯放到美人像的嘴边说:“能为我喝一杯吗?”话音未落,灯光下仿佛画轴上有人应声,并冲着他莞尔微笑。张榉喜不自胜,又连饮了几大杯酒。终于不胜酒量,醉卧在床上。不久,张榉朦胧中觉得有位女子躺在他的身旁,并使劲地摇晃他说:“我是画中人,为你的多情所感动,特来陪伴你。”于是两人抚接尽欢。天亮时,女子告辞而去。

    临走时对张榉说:“我先到前边侍候,自此以后,张榉每住一店那女子都来陪伴。到了京城临安,那女子也跟了来,但她却从不肯说是哪里人氏,姓名叫什么。张榉见考期临近,便对她说:“你既然能显灵,就去贡院给我探看一下题目怎么样?”

    那女子说:“这不行,那贡院有神人守备,巡察看护得很严,我无路可入。”

    张榉考完试后,西归故乡,女子又追随如初。将要到玉山的头天晚上,女子惨然地对张榉说:“明天就要到我们邂逅之地了,到了那里我就得与你诀别。”说完,满脸泪水。第二天晚上,两人分别的日子到了,张榉拉着她的手说:“我尚未娶妻,希望和你一道回家,拜见母亲,以礼聘求你。”女子说:“以后我会与你结为伉俪,只是现在不行。您今年试场失利,明年将会结婚,到时候您就会明白是怎么回事。”说完,看了一眼张榉就走了。

    张榉果然名落孙山,不久,便娶妻吴氏,妻子的容貌特别像画卷中的美女,而排行也是第四。一天,张榉和妻子开玩笑说:“媒人在说亲前,曾派画工画了你的容貌。”妻子不信,张榉便打开箱子取出画幅给妻子看,妻子惊讶不已,忙拿给娘家父兄看,大家异口同声地说:“真是分毫不差,太像了。”

    这的确是一件奇怪的事。

    黄昌

    《后汉书·黄昌传》:黄昌,字圣真,是东汉会稽郡人。

    他当初任州文书时,他的妻子回娘家串门,不料半路上遇到了土匪,把她抢去卖了,后来辗转流落到蜀地,重新嫁了人,并生了孩子。

    二十多年后,黄昌到蜀郡做了太守。一天,有位年轻人犯了法,由他母亲带着来找黄昌自首,黄昌听那妇人说话不像蜀地人,便问她是从哪里来的。妇人回答说:“我本是会稽郡余姚地区戴次公的女儿,后来嫁给州文书黄昌为妻。有一次,我回娘家,路上被强盗抢去,几经转卖,后来卖到这里。”黄昌听了这位妇人的话,十分惊讶,把她叫到前面问:“你怎么能辨识出黄昌呢?”妇人回答说:“黄昌左脚心有块黑痣,他常说这是吉相,将来能官至郡太守。”黄昌当即把左脚伸给妇人看,脚心上果然有块黑痣。于是,夫妻相认,抱头痛哭,黄昌旧情难忘,又把妻子迎回家中。

    君欲一箭射双雕耶

    《摭青杂说》:在北宋都城汴京的孝感坊,住着一位姓邢的知县和一位姓单的推官。邢单两家相邻而居,且又沾亲带故,邢知县的妻子就是单推官的妹妹。单家有个儿子名叫符郎,邢家有个女儿名叫春娘,两人年龄相仿。当他们还在襁褓中时,双方的父母就为他们订了娃娃亲。宋徽宗宣和八年的夏天,邢带着家眷到邓州顺阳县去当县令,单也举家迁往扬州去等待补推官的缺。分手时两家约好,等邢、单二人这一任官期满了之后就回京城来给儿女完婚。

    这一年的冬天,金兵大举南侵,邢知县夫妇两人都死于战乱,春娘被土匪抢走,转卖到金州的一家妓院。妓院的主人姓杨,春娘便改名叫杨玉。春娘自幼聪慧,十岁时就能背诵《论语》、《孟子)、《诗经》、《尚书),而且还能填词。这时,鸨母教她唱歌、跳舞,凡是歌舞技艺、各种乐器,只要稍加指点,便很快就能掌握。每逢王公贵族举行宴会,都请她去献艺,她还能应时就景地为旧曲填新词。春娘的容貌清秀俊美,举止也娴雅文静,从不与人打情骂俏,很有大家闺秀的风度,所以不论是前任地方官还是现任地方官,对春娘都十分爱重。

    单推官自从携带家眷渡江南下之后,官运亨通,不断地升迁,最后竟当上了尚书省郎官之职。由于北方沦陷,南北阻隔,他与邢家完全断了音讯,不知道邢家现在何处。

    宋高宗绍兴初年,单家的儿子单符郎沾父亲的光,作了全州的司户官。这时,他在本州一起共事的同僚中,算是最年轻的一位。到了全州,在一次酒宴上,他见到了当地的名妓杨玉,他根本没想到这是春娘。符郎对杨玉一见倾心,十分爱慕,但是他虽然有心,却没有合适的机会。州司理与符郎的关系极好,他想给符郎提供方便,但又害怕本州太守,因为太守有令,州官吏不得与妓女交往。所以,符郎的愿望一直未能实现。

    两年后,太守任职期满,卸任归乡,又来了一位新太守,这新太守与司理是故知。于是,司理设置酒宴请符郎,只让杨玉一人陪酒侍候。等到酒喝到一半的时候,符郎便假装喝醉了,呕吐不止,司理便请他到里屋休息,并让杨玉在身边负责照料。

    符郎乘此机会得以与杨玉一谐欢好,实现了多年的愿望。欣喜之余,符郎问起了杨玉的身世经历,因为符郎从她的言谈举止中看出她不像是娼家出身的人。杨玉听符郎问她的身世,很羞涩为难。过了好久,才慢吞吞地说:“我其实是官宦人家的女子,并非杨氏妇人所生。”符郎便问她父亲的姓名官职,杨玉哭着告诉符郎:“我本姓邢,住在京城的孝感坊,幼年时便与舅舅的儿子订了婚。后来,我父亲调任邓州顺阳县令,全家也都跟着他到了顺阳。可是到那儿不久,便遇战乱,我父母都被金兵杀死,我却被虏掠到了这儿。”符郎听了她的叙述,心中暗暗吃惊,忙又急急地追问她舅舅家的情形。杨玉说:“我舅舅姓单,当时任扬州推官,他的儿子名叫符郎,现在也都不知道在哪儿。”说完,放声大哭。符郎到此时完全确认了眼前这个杨玉就是他青梅竹马的表妹春娘。便假装安慰她说:“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算了,现在你穿的很漂亮,吃的也很好,又为人所看重,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杨玉说:“哪个女人不想有个自己的家呀,一个女人最大的心愿就是找个好男人和和睦睦地过日子,即使是嫁个平民百姓,每天穿着布衣短褂,吃糠咽莱,心里也高兴,那她毕竟是个良家妇女,哪像我现在在这里迎新送旧,以卖笑为生,这心里是什么滋味?”符郎知道她说的是真心话,但事情来得太突然,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处理,便没有告诉杨玉他是谁。

    符郎回到家中将发生的事情反复思考了一番:杨玉与他自幼青梅竹马,又是他的表妹,现在她虽然沦落风尘,也是不得已。她心中苦楚甚多,却对她的符郎怀有一片深情。所以,符郎决定竭尽全力把他的春娘解救出来。打定主意后,第三天他便摆酒席回敬司理,也只叫杨玉一人陪酒。这天,他不再与杨玉**,而是神情庄重地问杨玉:“你前天说嫁个平民百姓也心甘情愿,我现在妻子正好去世,家中没有妻室,你能跟我吗?”

    杨玉听了司户的话,觉得太突然了,遂思忖片刻说:“能够脱离风尘,是我最大的愿望,但我有一点担心,像我这样的风尘女子,您娶了我会不会给你带来难堪?再说,你将来带我回家,您父母是否会容纳我?请您写信先问问父母,再做决定吧!”

    符郎见她说得有道理,便给父母写了封信,把他怎样遇到春娘,以及想赎出春娘娶她为妻的想法告诉了父母。

    春娘有个叔父,人称四承务,北宋末年,他渡江南下寓居临安,与单家时有往来。当符郎父母接到儿子的信后,便急忙来到四承务家,把春娘的遭遇告诉他,让他以春娘叔父的身分给朝廷写一张状子,说明春娘沦落娼家的情况,要求皇上开恩注销春娘的娼籍,让她从良与符郎结婚。单某此时为尚书省郎官,他把这个状子转奏给朝廷,不久,朝廷便发下公函,命令全州太守据此办理。同时单郎官还给全州太守写了一封亲笔信,让他帮忙。

    四承务带着朝廷发给全州的公函和单郎官致太守的信来到了全州,全州太守看了公函和信说:“这是好事,我怎敢不遵命办理。”可是日已过午,批准杨玉脱离娼籍的公文还没下达。司户疑有变故,便派人悄悄地去探听消息,派去探听消息的人回来告诉符郎:“太守家的厨子正在准备宴席。”符郎明白太守的用心,气愤地说:“这个老家伙,居然还想拈花惹草。”

    可转念一想,春娘既已沦为风尘女子,早就没什么贞节可言,就让这老家伙再风流一回吧,不然的话,他要从中作梗,也是麻烦的事。这样一想,符郎也就忍下了这口气。

    这天晚上,太守果然把杨玉召来陪酒,还请了通判赴宴,酒喝到一半的时候;太守色迷迷地斜着眼睛问杨玉:“你马上就要做夫人了,拿什么报答我?”杨玉回答说:“我的整个生命都是您赐给的,你对我的恩情就像使我死而复生,我怎么也报答不了。”太守便一把将她搂在怀里,笑嘻嘻地说:“虽然是这样,你总得给我点回报才行咽!”坐在桌旁的通判站了起来,正颜厉色地对太守说:“她过去是我们州的妓女,您怎样与她嬉闹都可以,而她现在是司户的妻子,您的所作所为当合于礼法。”太守听了通判的话,十分尴尬,嗫嚅着道歉说:“我不能忘记过去的情分,要不是通判提醒,我还不知道错在哪里?”于是,就让杨玉进入内室,和他的女儿们住在一起。然后,他又派人把司户、司郎叫来入席,四个人开怀畅饮,直到天亮才尽欢而散。

    宴席散后,太守便来到官府,给杨玉的养父母发了一封公函,命令他们放杨玉从良。杨氏夫妇没有料到会出现这样的事,便跑到官府,嚎哭着对太守说:“我们养了她十几年,在她身上费尽了心血,怎么现在说走就走,连一句告别的话也不让我们说一句呢?”这时,春娘出来对他们说:“我们夫妻相会,也是好事。我这十几年来虽然得你们恩养,但我为你们所挣的钱也足够你们养老用的。”那杨老太太仍哭闹不止,太守训了他们一顿,让人把他们轰出门外。随后,太守派州里主事的人把杨玉从他家内宅抬到官府,司户也一同召来,就在官衙为他们举行了婚礼。司理做媒人,四承务为主婚人。成婚后,杨玉恢复了邢春娘的本名。

    婚后不久,符郎任职期满,他准备带着春娘返回临安。春娘对他说:“我**风尘十几年,也蒙杨家夫妇养育关照,还有那些姐妹们与我情谊很深,现在我要离开此地远去,怕是这一辈子很难见到了,我想摆桌酒席请他们来话别,怎么样?”

    符郎说:“你的事,州里的人都知道,也没什么可隐讳的,摆桌酒席有什么不可!”于是,春娘就在胜会寺设了酒宴,邀请了杨氏夫妇及妓院的十几个姐妹。酒喝到高兴处,一个名叫李英的妓女突然拉着春娘的手对她说:“姐姐今天置身青云之上,而我还沉沦于粪土之中,没有出头的日期。”说完,就放声痛哭,春娘见她哭得凄凄惨惨,心里也不是滋味,便也跟着哭了起来。这李英在妓院中与春娘齐名,其歌舞技艺都是春娘教她的,俩人关系最好,平时以姐妹相称。春娘很了解李英,知道她针线活做得好,而且又有从良的打算,便说道:司户正缺一位作“针线活”的人,你如果愿意,我可以跟他商量,只是平日里我们姐妹身分相当,现在怎么能居于我之下呢?”李英说:“我在众姐妹中,总是比你差一些,况且现在更是天壤之别,我怎么能不愿意呢?如果姐姐能帮助我从罗网中解脱出去,那真是功德无量的事,我今生来世都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假如司户身边要有一个做“针线活”的人,我去了,岂不比生人要好?咱们姐妹相知很深,绝不会有什么麻烦。”散宴后,春娘回到了家中,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符郎,符郎一听,连连摇头拒绝说:“我好不容易才把你从妓院中弄出来,怎么能再来一个!”可是后来李英又不断地派人来催促,符郎无奈,只好厚着脸皮来找太守恳求。太守一听笑了,说:“你这是想一箭双雕埃我再成全你一回,来赎以前我对春娘不恭之罪。”

    后来,符郎带着春娘、李英回到了临安。公婆见了春娘,相对痛哭。随之,他们又问符郎李英是怎么回事,符郎如实地告诉了父母。父母听后很不高兴地责备儿子说:“春娘是我们家的至亲骨肉,流落他乡,且又与你订有婚约,我们把她解救回来,是理所应当的。可是你又把一个不相干的外人从妓院里领回家,这是不应该的。”符郎见父母责怪他,很惶恐,便想让李英改嫁。但住了一段时间之后,符郎的母亲见李英性格柔顺,做事利落勤快,竟喜欢上了她,便让她留了下来。一年后,李英生了个男孩,春娘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来看护他,符郎给他取名为飞英,字腾实。

    等符郎全州司户任满后,又做过郡令县丞,每当他办事不如上司意,上司要责怪他时,一听说邢春娘和李英的事,上司就原谅了他,因为他们认为他懂得义礼。

    宋高宗绍兴二十五年,符郎从夔州副太守的职位上退了下来,寄居在武陵。邢春娘和李英都在他的身边,每当对士大夫们谈起自己的家世,对邢、李二人的身世从不隐讳,人们都称赞他这是义举。

    雄已将雌胡不知

    《情史类略》:明宣宗宣德年间,在运河边的西河务镇上住着一对刘氏老夫妇,两人开了一家小酒馆,生活上可称得上小康之家,但有一点不尽人意,老两口六十多岁了,还没个孩子。

    一个冬日里,下了一天的大雪,傍晚时分有一老一少父子俩来酒馆投宿,那少年模样俊秀。据老者自己介绍,姓方,本是京城禁卫军中的士卒,他的儿子乳名申儿,今年十二岁,他们父子是要回山东济宁老家,现在天下大雪,无法行走,不得不来这里借宿。刘公听后就让他们住了下来,还用酒食招待他们。

    不料方公年迈体弱,在路上又受了些风寒,当天夜里就病倒了。申儿想为父亲请个郎中诊治,但盘缠已用完,拿不出钱来,申儿急得直哭。刘公见此情景,安慰了申儿几句,便亲自到镇上请来郎中,为方公把脉。方公吃了郎中开的药,并不见好,过了没几天,便死了。刘公为他置办了棺木,把他安葬在屋后的空地上。安葬了方公,刘公对申儿说:“我本想让你回乡找个亲戚把你父亲的棺柩运回山东老家,但又觉得你年纪太小,不方便,所以让你暂时在我家住着,等有人往济宁府走时你再一块回去怎么样?”申儿听了刘公的话,嗵地一声跪在了地上,哭着说:“您老对我们父子的恩德,我今生来世都报答不尽,怎么能说离去的话,正好您老没有孩子,如果您不嫌弃,就让我作您的儿子吧!”刘公夫妇早有收养一个儿子的打算,现在听申儿这样一说,喜出望外,忙扶起申儿,以儿子相称,改姓为刘。刘公不忍没其本姓,就以他的原姓“方”作为名。

    刘方对刘公夫妇克尽孝道,脏活累活抢着干,好吃的东西留给父母吃,刘公夫妇也像对待亲生儿子一样对待他,三口之家和和睦睦地过着舒心的日子。

    就这样过了两年,突然有一天,天降暴雨。运河洪水猛涨,来往船只多被洪水吞没,人们在洪水里捞上来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少年,虽然已经气息奄奄,但手里还死死地抓住一个竹箱子,刘公把他背回家中,给他换上了干爽的衣裤,然后问他是哪里人氏,为什么到了这儿?那少年说:“我叫刘奇,是山东人,三年前随父亲进京赶考,不幸京城流行传染病,父母都染病身亡,父母死后,我无依无靠,没有能力把父母的遗体送回老家,只好将他们火化,带着骨灰回乡。现在我乘坐的小船被洪水冲没,我的行李也荡然无存,已经没有回乡的办法了。”刘公听完刘奇的话,心中深表同情,便给了他一些盘缠,让他上路了。

    刘奇走了一个多月后,突然有一天他又背着竹箱子回来了。他说:“家乡黄河决口,村里的房屋都被冲得片瓦不留,已无立足之地,希望刘公能借给我一块地安葬父母,而我可做牛做马来侍候您二老。”刘公答应了他的请求,他便与刘方结拜为兄弟。两人同眠共食,友情一天深似一天。刘奇自幼饱读诗书,他便利用空闲时间教刘方读书识字,刘方天资聪颖,长进很快。

    转眼间过了两年,刘公夫妇染病过世,刘奇、刘方悲痛万分,如同死去自己的亲生父母,两人为老人操办了隆重的葬礼,又商量将三家老人合葬在一地。刘方的母亲当初葬在京城,因此,刘方特地去京城移来了母亲的灵柩,与父亲合葬在一块儿。

    于是,三家之墓,鼎足而峙。

    事情安顿好了之后,两人停了酒店,开办布店,生意越做越红火。镇上的有钱人家见这兄弟俩聪明能干,便派人上门来提亲,刘奇几次都想答应,而刘方则执意不肯。刘奇不知刘方打的什么主意,但又不好勉强,婚事只好搁浅。一天,刘奇见燕子在房梁上做窝,便在墙壁上题了一首词:营巢燕,双双雄,朝暮衔泥辛苦同。若不寻雌继壳卵,巢咸毕竟巢还空。

    刘方见了刘奇的题词,笑着吟咏了几遍,随后也提笔唱和道:营巢燕,双双飞,天没雌雄事久期。雌已得雄愿自足,雄兮将雌胡不知。

    刘奇阅完刘方的唱和词,大吃一惊,心想,我这弟弟难道是花木兰吗?难怪他那么柔弱娇嫩,就是盛夏酷暑也都合衣而卧,现在从这词的意思来揣测,绝不会错。但又不好冒然询问,便假装不懂这首词的意思,让刘方再和一首。刘方又写道:营巢燕,声声叫,莫使青春空岁月。可怜和氏璧无瑕,何事楚君然不识。

    刘奇见了这首和词,脱口道:“原来我弟果然是女子。”

    刘方一听,羞得红了脸,还没来得及解释,刘奇又说:“你我情同骨肉,何必隐讳,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女扮男装?”刘方紧皱眉头痛苦地说:“我家本来寓居京城,因母亲病故,我随父亲还乡,担心路上不方便,就让我作男孩子打扮。后来父亲亡故,但未能与母亲合葬,所以不敢改形,希望找到一块安身之地,将父母合葬在一处,再变换服饰。后来父母合葬的事办完,我便想向兄长说明,但考虑家业还小,我要是嫁了人,怕你独自难以撑持,所以迟迟没向你挑明。”刘奇说:“你我同床多年,恩爱如手足,我看你词中也有伴随我的意思,我也绝无再娶的道理。我们从前是兄弟,现在作夫妻,恩义两全,岂不是天作之合吗?”刘方说:“我考虑好久了,而且已打算好了,我们三家的先人都葬在这里,我如果抛下他们而去,’心里也不忍。如果兄长不嫌弃我,我愿做你的妻子侍奉在你的身边,共奉三姓香火。”当天晚上,两人分床而卧。第二天,刘奇去镇上请了一位长者做媒,选择黄道吉日先祭奠了三家先人之墓,然后成婚。这桩亲事轰动了镇里镇外,人们传为异事,遂将刘奇,刘方夫妇居住的地方称为“三义村”。

    转转

    王祬《补侍儿小名录》:赵王祬命令马彧出使燕国,大燕皇帝刘守光让韩定国招待他的饮食起居。当时,燕国有个名妓名叫转转,深受韩定国宠爱,每有酒席宴会都让她来陪酒。这次马彧来燕国也不例外。马彧一见转转,就为她的美貌所倾倒,酒席上常常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韩定国明白他的心思,便对他说:“从前文公把季隗让给赵襄,伯符割舍小乔给周公瑾,这是名女奉名人。而现在转转则是一个歌妓,恐怕不值得贤者垂爱,希望你能作一首词,谈谈你的看法,然后我可把她奉送给你。马彧一听,忙让人拿来纸墨笔砚,挥笔作了一首《转转之赋》。赋的开头写道:玳筵既启,雅乐斯陈,雾卷罗幕,花攒锦茵,有西园之上客,命南国之佳人,貌逞婵媚,纵玉韵而倾国,步移缥缈,蹴罗袜以生尘。

    定国见赋,便把转转送给了马彧,马彧归国时就将她带走了。

    啭春莺

    《西清诗话》:王晋卿有个歌姬,艺名为啭春莺,晋卿十分喜欢她。后来晋卿得罪了朝廷,被流放到密县,也就与啭春莺断了联系。在密县呆了几年,晋卿又被迁往汝阴。途中,晋卿在一处客栈里休息,突然传来一阵悠扬的歌声,晋卿侧着耳朵凝神听着,继尔高兴地大叫:“这是啭春莺唱的歌。”便顺着歌声找去,果然是啭春莺。两人一见,分外高兴,晋卿即兴赋词一首:佳人已属沙叱利,义士今无古押衙。有足成之者,几天流落在天涯。万里归来两鬓华,翠袖香残空挹泪,青楼云满定谁家。佳人已属沙叱利,义士今无古押衙。回首音尘两沉绝,春莺休啭上林花。

    不久,啭春莺又回到了王晋卿的身边。

    天赐夫人

    元好问《续夷坚志》:广宁的闾山公庙常显灵。庙里的神像狰狞可怕,庙外林木阴森也极令人心悸。就是白天来到那里,也是毛骨悚然。庙旁的人家都说那庙里半夜三更常有审讯拷打声,以致鬼哭狼嚎,让人不寒而栗。所以,人们都宁愿绕路也不经过那儿。此时,任参知政事的梁公肃,他的家就住在这个乡的牵马岭。在他作举人时,曾和学友们闲谈鬼神的事,大家纷纷历数那些胆大的人怎么不怕鬼,欣佩得不行。梁公却不以为然,他说:“他们那点雕虫小技算得了什么,我能在天黑的时候到间山庙里去巡视一圈。”那些学友们听他这样一说,就怂恿道:“净吹牛,你根本不敢去,你说你敢去,那么用什么做证据?”梁公说:“凡是我到的地方,我都用个东西画个标记,这就是证明。”

    第二天晚上,学友们一同来到闾山公庙,众人呆在庙门外,梁公甩甩袖子,大踏步地朝庙里走去,边走边画记号。当走到庙堂东侧的墙角时,隐隐约约觉得有个人倚着墙壁站在那儿,梁公以为是鬼来了,便拿火来照,火光下竟是一位美丽的少妇,她穿着漂亮的衣服,其衣服和当地村俗式样大不相同。梁公走到她的面前,问她是哪里人氏,怎么在这里?可是妇人气息奄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梁公见此情形,便横下一条心把她背到了庙外,大家以为真是鬼物,便围着圈看守着。过了好久,妇人睁开了双眼,见人环绕在她的身边,便惊恐地大叫起来,问这是什么地方?梁公说:“这是闾山公庙。”随后大家就盘问她是人还是鬼,从哪里来?妇人说:“我是扬州人,家里是当地的名门望族,前几天是我结婚的日子,由迎亲的轿子把我抬往丈夫家,岂料走到半路狂风大作,将我刮到了这里。”学友们听了妇人的话,高兴地说:“梁公还没成家,天神从扬州给他送一位漂亮的妻子,这是冥冥之中有缘分啊。”梁公遂带着妇人回到了家,不久,他便科举及第,又过了十几年,则身居要职,作了大官。妇人为他生了好几个儿子。所以时人有“天赐夫人”的说法。金世宗大定二十年,梁公调任彰德路节度,朝中故旧仍有见到他的。

    战后,梁姓的人很多,问他们的家世,多说是天赐夫人的子孙。

    因须夙造

    《槐西杂志》:己卯年在山西举行科举考试时,陶序东以乐平县令的身分任同考官,主管阅卷事宜。卷子还没送到时,阅卷的人们便在一起闲谈神仙鬼怪。陶序东对大家说:“我有个很要好的朋友,曾到南岳观光游玩。当他走到密林深处时,突然见到一位女子倚着石头坐在花下。这位朋友常听说神女智琼兰香的事,便以为遇到了神女,遂往前靠近。女子用绸扇遮掩着面孔说:‘我与你没有缘分,不要靠近我。’朋友说:‘缘自因生,不能从此种因吗?’女子说:‘因须前世造就,缘须双方汇合,不是一人想种就种的。’说完,便飘然而去。我的朋友认为她是仙人所化。”陶序东又说:“我认为情爱这种因缘,就是像那女子所说的一样;至于恩怨之因缘,则一人想种就种,却又当别论了。”

    蝎子离婚

    徐芳《诺皋广志》:明神宗万历年间,山东有个书生做了一碗面条,正准备吃,有人来把他叫走了。他走后,有个小蝎子掉到了面里,等书生办完事回来,饿得不行,也没看,就狼吞虎咽地把那碗面连同小蝎子一起吞进了肚子。从此之后,他便得了一种馋病,见了好东西就想吃,刚吃了又饿。如果供应不足,心里就搅闹烦闷得要死。为此他卖掉了土地房屋,但仍不够吃,身体一天比一天瘦弱,几乎奄奄欲绝。就这样过了两年多。这位书生有个妻子,是他患病前娶来的。妻子对他体贴入微,书生患病后,更是关怀备至。一天,书生看粮食已尽,家中断了炊烟,便对妻子说:“我贫困至极,但也不死,把你拖累成这样。可是话说回来,如果我死了,你自己也没法活,何不乘我还在,早寻个人家,多少得点费用,让我饱餐一顿,你也有个归宿,对我也是恩赐。”妻子执意不肯。书生的馋病发作得更厉害了,便强撑着找到媒人,让她替妻子找个人家。妻子没有办法,只好听任丈夫安排,改嫁给一位富翁。书生得了几十两金子,高兴得不行,赶紧去买来好吃的饱餐了一顿。没用几个月,这几十两金子全花光了,书生又过起了吃不饱喝不足的日子。他原来的妻子见他可怜,便恳求富翁救书生一命。

    富翁年岁已大,很喜欢新娶的年轻漂亮夫人,现在见夫人求情,不好拒绝,便派人把书生抬到外宅,让夫人早晚给他送饭。书生见有人供吃供喝,非常高兴。

    一天,夫人给书生送来一碗肉。来时书生正好睡觉,而富翁又急着叫她,夫人便把肉放在书生的枕头旁然后走了。住了一会,当她又回来看时,只见一个几寸长的小红虫从书生的嘴里蠕蠕而出,钻进碗里吃肉。夫人惊叹道:“原来是这个东西在我丈夫身上作祟。”于是快步上前,一手堵住书生的嘴,一手去捕虫子。虫子见有人抓它,便急忙回来往书生的嘴里钻,但因夫人用手钳住了书生的嘴,虫子找不到缝,便到处乱撞。

    家人听书生的屋里吵吵闹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赶了来。

    大家一齐动手,把那虫子打死了。现在那小蝎子已长成了老蝎子,它的浑身上下都裹着浓浓的血,身上还有一根细丝一直连到书生的喉咙里。书生这才想起,那天吃面时好像有个东西鲠在嗓子里,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它咽下去。可是从此之后,便得了馋病,闹得家破人离,原来竟是这东西做的孽。

    蝎子出来后,书生的病逐渐痊愈,不再馋吃馋喝,而是一个劲儿地发愤读书,不久,便科举及第。富翁虽然也喜欢他新娶的夫人,但见书生仕途得志,便置办了厚厚的礼物把夫人送还给书生。书生也爱怜妻子勤劳贤惠,况且妻子改嫁又是他出的主意,而不是妻子自己的意思,再加上亲友从中撮合,两人又重为夫妻。后来,他们生了好几个孩子,受貤封(清制:职官以己所应得封诰,呈请改远授远祖及伯叔或外祖父母等,叫做貤封。——译者注。)我乡的商青斋,盛传其事。有人说,妇人之吉,从一而终;丈夫还没死,就另嫁,这不符合礼节。

    然而,妇人的生命本属丈夫所有,卖身以顺从丈夫,供给丈夫吃喝,也是很可悲的,这是权变。既已另嫁他人却不忘原来的丈夫,像当初一样忠心伺奉,最后竟能杀死蝎子拯救丈夫的生命,这比那些别抱琵琶忍心易面的人强多了。书生的余年,都是妻子赐予他的,两人重新结合是很应当的。吃饭时不注意,几乎丧失性命,那些不讲卫生的人,应该以此为戒。

    玉簪重合

    《诚斋杂记》:汾阳有位女子名叫吴淑姬,还未出嫁,未婚夫就死了。未婚夫未亡时,吴淑姬早晨起来洗脸,头上的玉簪突然掉到地上折断了,不久,未婚夫便一命呜呼了。未婚夫死后,淑姬的父亲见她年龄尚小,便打算让她另嫁,淑姬不同意,发誓说:“如果玉簪能重合,就嫁人;否则,绝不再嫁。”

    住了好久,淑姬见到书生杨子冶的一首诗,读后很喜欢,便让丫环用计又找了一卷来读,读了这一卷诗,很是欣赏,便想与杨子冶结为良缘,待她打开妆奁盒一看,玉簪已重合为一体了。遂把玉簪寄给子冶,两人结为夫妻。

    不忘丐夫

    《夷坚志》:邓州的晁氏,是一个大家族。据说,自汉朝以来,居住在南阳,先主刘备曾跟他们家借钱数万缗,诸葛亮为之担保,借钱时还立有债券,现在晁家还保存着它。宋高宗建炎二年,其家为胡兵所残,有的被俘,有的被杀,晁氏男女数百口,都往押解北上。到了汾州青灰山,被红巾军邵伯带人拦截,晁安宅的妻子某氏及女儿、奶妈都被邵的部下王生掠去。

    后来,张丞相到陕蜀宣慰安抚战乱,邵伯全军投降,王生做了右军小将,遂与晁安宅妻同住在阆中。阆中有一座灵显王庙,晁妻每月二日都和奶妈一道去庙中烧香。一次,奶妈看见路上有个病乞丐,穿的破破烂烂,面容甚憔悴,奶妈走到面前仔细看了看,回来告诉晁妻说:“有个乞丐,好像咱家的十一郎。”

    晁妻一听,忙和奶妈去询问他哪里人氏,姓谁名何。一问,果然是晁安宅。晁妻不动声色,让奶妈取来金钗送给他,约好十六日再见面,并告诫他:“别换衣服,到时候相会。”晁妻又给了他二两金子,还对他说:“拿一两金子到宣抚司递状子,另一半用来买船放在某地等我。”安宅递上了状子,宣抚便派军吏去逮捕王生。正巧赶上王生出去打猎,晁妻便带着数千缗私房钱与奶妈、女儿跑到安宅的船上,顺流而下;离开了阆中。

    王生家银财数以万计,晁妻一文未龋王生晚上归来,不见其妻,而逮捕他的文书又到了。王生环顾其家,见家中所藏的东西一样不少,便叹息道:素闻她是晁家媳妇,现在随她丈夫去了,这是常理。也就毫不介意。晁氏夫妇分离后,又复合如初,妇人不忘已成为乞丐的丈夫,大有古烈女之风,可惜不晓得她的姓氏。王生虽一介武夫,但也通于义理,这是很可喜的。

    幼子认母

    《异苑》:吕相,是河南人,娶了永兴的一位女子为妻,生了孩子还在哺乳期,就被公婆驱除家门。后来,吕相带着孩子路过永兴,见一群妇女正在一起耍笑,孩子扯住一位妇女便哭,吕相回头一看,认出是孩子的母亲,俩人又复为夫妇。

    弹到伤心指半柔

    《枣林杂俎》:赵昌龄说,长安镇某人,在临平山中读书,曾作歌妓诗,吟诵不已。不久,一位身穿白色绢衣的女子来敲门。某问她是何人,回答说,是素娥。某便让她坐下,女子遂赞颂某的诗做得好。某愧谢求她唱和,素娥即吟道:歌侧云鬟尚带羞,声声犹唱八甘州。

    歌来无力眉常敛,弹到伤心指半柔。

    肠断花前丝续怨,魂销月下梦陪愁。

    惹人无赖轻归去,今夜谁能伴锦裯。

    某戏请她陪宿,素娥笑着答应了,便拉着某来到她的卧室,某环顾室内,见家中物品都为白色,某在那住了几夜。临走时,素娥送他说:“如果想我,可随时来。”某自此以后,诗思日进,但秘不示人。

    宿世冤家五年夫妇

    《画墁录》:彭汝砺是饶州人,宋英宗治平年间状元,宋神宗熙宁中期为江西通判,妻宁氏。时有洪州盐米仓主管曾氏死于任上,其妻宋氏长得很有姿色,彭想纳她为妾,但因宋氏有孝在身,而未能如愿。十二年后,彰竟如愿以偿。宋氏有姿色,彭则随遇而安,但终成眷属。

    有人说,宋氏在这十二年中,曾嫁过一个朝廷命官,而彭汝砺不知道。宋哲宗绍圣年间,彭汝砺调任九江,病重将死之际,让人拿来纸笔,大家都以为他要写佛经颂语,谁知他却写了这样几句话:“宿世冤家,五年夫妇。从今而往,不打这鼓。”

    写完,投笔而逝。

    瑶台第一妃

    黄蛟起《西神丛话》:张士诚战败后,便将美妾、珍宝聚集在一处,关上屋门,准备烧掉。美妾共有八位,其中一位最漂亮、最聪慧的叫徐姬,号称瑶台第一妃。她乘大家离觞诀别之际,偕同一位老妪携带着珍奇宝物逃了出来。走到周太王长子泰伯的唐庄时,天色将晚,便想借宿在邹氏的家中。邹氏是位寡妇,老妪将其情况告诉了邹氏。邹氏说:“我的儿子已经二十岁了,若能做我的儿媳,就可以隐藏她,否则的话,就赶快离开,不要牵连我们。”徐姬不得已便答应了。当天晚上,徐姬就和邹氏的儿子结了婚。然而此时徐姬已怀孕三个月,其子长大后随邹家姓,靠母亲的资产起家。徐姬晚年修建了一处大院,号曰“徐堂”。

    梦中蹑鞋插花

    《夷坚志》:孙巨源与李邦直少年时同期参加科举考试。

    宋神宗熙宁年间,孙巨源镇守海州,李邦直则为海州副通判。

    通判厅与郡园接邻,孙巨源的小女儿常去园中游玩,李邦直每次望见她都一直盯着好久。后来,每当出去听到她的声音,就下车小便。邦直的妻子韩夫人从窗户中窥见多次,盘问李邦直是什么原因,李实言相告。一天晚上,李邦直梦见自己来到后园,看到孙巨源的小女儿,跟在后面,赶不上,紧追她,踩着了她的鞋,并把花插到她的头上。刚梦到这,就突然惊醒,遂把梦境告诉了韩夫人。韩夫人深为悲伤,说:“簪花者,说定之象;鞋者,谐也,您将娶孙氏,我快要死了。”李邦直说:“思虑过多,故入于梦。怎么能有这等事!”不久,韩夫人果然死了。过了一段时间,李邦直便托媒人去向孙巨源求婚,孙大怒道:“我与李是同窗之交,年纪相仿,怎么能做我小女儿的丈夫呢!”李邦直听了这话,不敢再提及此事。

    后来,孙巨源调回京城为翰林学士,患病将死,有宾客来看望他。孙便对他谈起小女儿一直未出嫁的事,客人说:“现在的士大夫没有人能比李邦直有贤才,为什么不把女儿嫁给他?”孙巨源说:“李邦直好是好,只是与我女儿年龄不相配。”

    客人说:“只要嫁给他就是,干吗问那么多。”未及绸缪,孙巨源就离世而去。其家竟把小女嫁给了李邦直,后封为鲁郡夫人。李邦直为孙巨源作墓志说:“三女,长大嫁与李公彦,二在室。”大概写墓志时还投成为孙家的女婿。李邦直的行状(文体名称,记述死者生平行事的文章。——译者注。)是由晁无咎撰写,文章中有“再娶孙氏”等语。

    醉中生子

    《西溪丛话》:杨氏是华世桢的偏房,孝廉华祖勤的祖母。

    世桢少时狂放不检点,到壮年时尚未有儿子,便卖掉了千金的产业,娶小妾来为他生儿子。杨氏年纪大了,不得华世桢宠爱,尽干一些打扫房舍的活,不能侍寝。一天晚上,世桢喝得酩酊大醉,误以为她是别的宠妾,便与她上床,遂怀孕生下了椿枝。

    华世桢大为恼火,拿他们当猪狗对待,杨氏也被赶出了厨房,备尝艰苦,三十年也没见到华世桢一面。然而杨氏视为当然,只勤于纺织。椿枝长大后,也努力耕作,铢积寸累,才得以娶妻,而世桢始终不把他当作自己的儿子,让他们母子住在院北的破屋子里,不曾给一寸布半块钱。世桢死时,再也没有其他的儿子。椿枝只带了少量的钱财到各地做买卖,但家业却因之而兴盛,他有六个儿子,二十多个孙子,祖勤为孝廉,其余的皆明一经。杨氏寿至一百零一岁。

    禽鸣得偶

    《枣林杂俎》:海盐人沈某,家中贫穷而他又游手好闲,每日在野外听鸟叫,并摹仿之,酷像。因而人们常让他陪酒娱乐。一次,有位商人把他带到姑苏,在姑苏的线店里,沈某又学鸟叫。姑苏一家富人让僮仆到线店去买线,去了好久也没回来。待僮仆回来时,富人便训斥他。僮仆说:“店主听人学鸟叫,没人卖货,所以我才晚回,并不是我想晚。”富人问:“学鸟叫的人是什么样子?”僮仆便把他的容貌描述了一遍。富人便让人把他叫他家中,一试,果然不错,遂把他留在家监所。

    富人有间空房子,常闹鬼,便让沈某住在那里。第二天天亮时,沈某还没起床,家监推门进去一看,沈某还在酣睡。沈某醒来后说:“夜里有位身穿白衣的人对我说,尽以遗物送给我。”

    家监很吃惊,忙打开室中埋藏的金窖一看,全都刻着沈某及富人女儿的名字。富人没儿子,仅有一个女儿,于是把女儿嫁给了沈某。

    此妇当大贵

    吕道生《定命录》:唐初,博州茌平人马周,少孤贫好学,为州助教,因嗜酒触犯了刺史达奚,遂拂衣而至京城长安。在长安,他住在一家卖锤子的妇人店中,住了几天,他想找点事做,妇人便把他引见给中郎将常何。唐太宗贞观三年,马周代常何上书,所论二十余事,皆符合于时政。太宗大为赏识,问是出自谁人手笔,常何说:“是马周。”太宗便立即召见了他,拜为监察御史。卖锤的妇人,属相家李淳风,袁天罡当初都见过她,看她的面相都很惊异,私下里议论说:“此妇当大贵,怎么在这种地方?”马周作官后,竟娶她为妻。几年后,马周升为中书令,此妇为夫人。

    门前一株倒枣树

    刘敬叔《异苑》:临海的乐安县有一个名叫章汛的人,二十多岁时突然身亡,死了几天,尚未殡葬,他却又复活了。他告诉家人:“我死后,名籍被录入天曹,在天曹主事的是我的表兄,他对我格外照顾,经他斡旋,我得以返回人世。与我同时被收入天曹的,还有一位少女,我们同时站在门外听候处置。

    后来她见我被遣返人间,知道我有亲朋帮忙,便哭着取下三只金钏以及胳膊上佩带着的各种饰物,让我替她转送给主事者,以求遣返人世。我见她样子可怜,便带上金钏等饰物去为她求情。过了好久,传话的人才出来说:‘秋英的事已办好,将把她和你一同遣返人世。’秋英,就是那女子的名字。于是,我们两人一道离开了天曹,结伴往人世间行走。我们走了很远的路,直走得脚痛难忍,迈不动步。此时,天恰好也黑了下来,我们见路旁有一个很像客舍的小窑洞,但却没有主人,我俩实在走不动了,便在里面住了一夜,并做了夫妻。我曾问秋英的经历,她告诉我:‘姓徐,家住吴县乌门,门前对着一个水塘,房门口还有一棵歪脖子枣树。’早晨醒来,我们便分手回家,于是就双双地复活了。”

    章汛死前是临海护军府的官吏,这时,他专门向上司请了假去了江苏吴县,在乌门,他按照秋英提供的线索找到了徐家。

    进了徐家,他便与主人寒暄叙谈,并问秋英在哪里。主人说:“我家女儿秋英从不抛头露面,你怎么知道她伪名字?”章汛便把昔日阴间相识一事告诉了主人,只是未提做夫妻那一节。

    当初秋英复活时,也和家人说起阴间的经历,与现在章汛所说一丝不差。为了进一步验证真伪,主人便让家里的婢女轮流出来见章汛,章都说不是秋英,等真的秋英出来,两人一见就如同故知。秋英的父亲见此情形,慨叹道:“这真是天意呀!”

    于是把女儿嫁给了章汛,婚后生有一子,取名为“天赐”。

    何惜一女

    刘世庆《世说新语》:周浚在安东执政时,一天,出去打猎,正值天降暴雨,便来到汝南李家避雨。李家是个富户,而那天恰巧男主人不在,只有女儿络秀在家。络秀听到门外有贵人驾到,便与一位婢女在院内杀猪宰羊,做了几十个人的饭菜,招待周浚等人。事事做得有条不紊,听不见杂乱的人声。周浚偷偷往院内一看,只见一位女子在操持家事,容貌俊美异常。

    周浚见后心生爱慕,便等其父兄归来时,求她为妾。父兄不答应,络秀说:“家庭都将衰败,还吝惜一个女孩子干什么,若能和贵族连姻,将来或许更有好处。”父兄闻听此言,遂同意了这门婚事。婚后生了伯、仁两兄弟。

    血袽何在

    《情史类略》:明朝南安人萧某,自幼失去双亲,成年后娶陈氏为妻,寄居在其叔父家中。她的叔父残暴狠毒,常常辱骂怒打他们,后来竟打算把他们双双卖掉,来减少家中人口。

    遂借故用斧子砍伤了萧某的左臂,鲜血顿时染红了他的衣袖。

    萧某知其不能容纳他,便离开妻子逃往他乡。临别时,萧某把染血的衣袖割为两半,每人保存一半,留作他日重逢的信物。

    萧某离家以后,便来到襄阳、江陵一带;以制木桶木盆为业,漂泊流浪,聊以糊口。刚离家肘,他还常思念妻子,但一想起叔父的暴虐,便心生愤恨,时间一长也就打消了回家的念头。

    萧某离家外逃时,妻子已怀有七个月的身孕,他走后,妻子生下了个男孩,便靠织布缝衣解决母子的生计,在艰难困苦中,妻子毁坏面容以保持贞节。儿子长大后,叔父对他也歧视,不许进学堂读书,陈氏便自己教他识字,这孩子也很争气,学习十分用功,有时还偷听邻家孩子的塾师讲学。由于孩子自己奋激努力,终于在二十一岁时,考中了进士,并任为某县县令。

    明世宗嘉靖十三年,萧子升为江陵太守。因为自幼失父,所以每当想起父亲便心怀悲戚,有时竟想辞掉官职云游各地寻找父亲。这年夏季的一天,他的母亲隔着帘子往外看,正好一位制器匠光着膀子在堂下干活,臂膀上还有一块大疤痕。陈氏心生疑惑,忙叫童仆去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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