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心神不定
范宝华自袁小姐脱离之后,一切太太的职务,都由吴嫂代拆代行。虽然他还紧紧地把握了主人的身份,投有让吴嫂向主人看齐,可是范家再来一位和袁小姐相等的,她就会把整个儿所得的权利被取消。现在眼面前的田小姐,就有着这样候补的资格。因之她看到了田小姐,心里就平添了一种不痛快。虽然魏太太给她许多好处,可是这些小仁小惠,掩盖不了她全盘的损失。这时,她见洪五爷过分地看得起田小姐,很有点川人所谓的不了然,这就在言语上故意透露一点田小姐的身份。可是这个计划,她失败了,姓洪的正是不需要这位小姐身份过于严肃。他对田小姐脸上看看,又对吴嫂脸上看看,觉得她们的脸上都红红的有些不正常,便笑道:"自由都是好事呀!人若没有自由,那像一只鸟关在笼子里似的,有什幺意思。"
吴嫂站在椅子背后,脸上微微的笑着,不住地抬起手来抚摸着头发。她那嘴唇皮颤动着,似乎有话要说。范宝华恐怕她说出更不好的话来,便向她笑道:"菜作得怎样了?别让洪五爷老等着呀,恐怕洪五爷肚子饿了吧?"说着将眼望了她,连连地向她点了几点头。吴嫂抬起手来,又摸了几下头发,还站着出神不肯走去。
洪五爷也就会悟了范宝华的意思,这就向吴嫂点着头道:"对的,我的确肚子饿了,你请快点作饭来给我吃罢。我不会忘记你的好处。当然我不会送金刚钻,可是比这公道一点的东西,我还是可以送你。"吴嫂听了这话,身子闪了一闪,嗤的一声笑了。范宝华笑道:"五爷说话是有信用的。你不是很欣慕人家穿黑拷绸衫子吗?我给你代要求一下。今天这顿午饭的菜,若是五爷吃得合口的话,就由五爷送你一件拷绸长衫料子。工钱小事,那就由我代送了。"
吴嫂对这拷绸长衫,非常的感到兴趣,姓范的这样说了,姓洪的又这样说着,她觉得这个希望是不会空虚的,又向在座的人嘻嘻一笑,范宝华笑道:"得啦,就请你去作饭罢。"吴嫂在脸上掩不住内心的欢喜,笑着眉毛眼睛全活动起来,扭着身子就走,走到进里屋的门,还用手扶着门框,回转头来看了一看。
魏太太对于吴嫂的行为本来有一种锐敏的觉性,现在见她一味地在说话和动作上,表现了酸意,脸上镇定着,且不说什幺,心里可在暗笑,你那种身份,和你那分人才,也可以和我谈自由吗?心里有了这幺一点暗影,就对于吴嫂更有点放不下去。这就望了范宝华道:"你家里上上下下,粗粗细细,全是吴嫂一个人,我一到这里来,你就留我吃饭,把人家累一个够,我心里真有点过意不去。"
洪五爷笑道:"田小姐,你这叫爱过意不去了,老范花钱雇工,就为的是这些粗粗细细要人做。若说有客来要她多做几样菜,那是我们给她的面子,也是给老范的面子,要不然的话,重庆市面上,大小馆子有的是,我们稀罕到老范这里来吃这顿吗?"范宝华被洪五爷抢白了一顿,他并不生气,反是笑嘻嘻的。因点头道:"的确如此,我以为洪五爷肯到我这里来吃顿便饭,我的面子就大了,怎幺样也不可以让这荣誉失掉。"
洪五爷手握了烟斗,将烟斗嘴子,向范宝华指着,因道:"你这家伙,就得我制服你。田小姐,你不知道,老范他少不了我,过去每作一票生意,都得我大帮忙。我为人是这样,无论什幺事要祸福同当。朋友缺少资本的时候,要大家拿钱,大家就得拿出来,若是生意蚀了本,那不用说,赔本大家赔,反过来,赚了钱呢,那也不能独享,得拿出来大家分着用。今天我就替你敲了老范一个竹杠,让她和我合资送你一枚钻戒。其实他不应当让我提议,也不应当让我分担资本。你要知道,他这次赚钱可赚多了。分几个钱出来,买点东西,送朋友,那有什幺要紧?"
魏太太觉得这些话,很让姓范的难堪。自己反正是得着了人家的礼物了,还有什幺可说的呢,因笑道:"谁给我的礼物,我就感谢谁,你二位送这样贵重的礼品给我,我只有感谢,什幺我也不能说。"她这样说着,分明是给范宝华解围的,可是范宝华竟不揽这分人情,他笑道:"五爷说的是实话,我是太忙,没有想到送礼这些应酬事件。你若是要道谢的话,还是道谢五爷吧。"说着,抱了拳头连连的向洪五爷拱着几下手。
魏太太抿了嘴笑着,只是看看手上的两盒钻石戒指,洪五爷笑道:"田小姐对那个大些的钻石戒指,似乎很感到兴趣。今天下午,或者明天上午,我可以见到卖主,只要他肯卖,我一定不惜重价买下来。"她听到洪五爷这口风,分明是送礼送定了,为着表示大方一些,便笑道:"那我也显得太得寸进尺了。"说着,将那装着大粒钻石的,递到洪五爷手上,然后把手皮包打开,将那小钻石放进去。同时,笑向洪范两人道:"那我就拜领了。"
洪五爷笑道:"不成敬意。不要说这些客气话,多说客气话,那就显得友谊生疏了。"她心里想着,统共才见过两面,难道不算生疏,还要算亲密吗?可是她口里却不敢否认洪五爷的话,点点头道:"好,我就不说客气话。其实我根本不会说话,说出来不对,倒不如不说了。"
洪五爷笑道;"不要说这些客套话了。说多了客气话,耽误了正当时间。我们谈些有趣味的问题罢。"说着,他将身子向椅子背上靠着,将架起的那只腿,不住的颠动,然后将烟斗嘴子放在嘴里吸着,眼睛斜望了魏太太只是发笑,笑得她红了脸怪不好意思的,便站起来,抬着手臂只看手表。范宝华恐怕她走了,因也站起来笑道:"再宽坐一会,饭就要好了。"
魏太太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是看到洪五爷手上,还拿着那个钻石戒指的小盒子,这就觉得无论如何,不能得罪人家。因笑道:"我当然不会走。连五爷都说吴嫂的菜作得好呢,我也到厨房里去帮着点,洗好筷子,灶里塞把火,这个我总也会吧?"说着,她真的走向厨房里去了。
洪五爷靠了椅子背坐着,半歪了身子,向魏太太的去路望着,笑道:"这个人儿很不错,你是怎样认识的?"范宝华道:"是赌场上认识的。这位小姐,特别的好赌。"洪五爷道:"我看她也是这样。"说着微微一笑。他们所交换的情报,也只能说到这里,那位下厨房的魏太太可又走了出来了。不过这样一来,洪五爷已抓住了魏太太的弱点,他就故意地谈些赌经。
魏太太事先是没有怎样的理会,后来洪五爷谈得多了,她也就情不自禁的,向洪五爷笑道:"五爷的手法,一定是高妙得很吧?"他笑道:"你怎幺知道我的手法高妙呢?"魏太太道:"那有什幺不知道的,打唆哈就是大资本压小资本。越是资本大的人,越可以赢钱。"洪五爷笑道:"这样说,你是说我有钱了。"魏太太笑道:"我这也不是恭维话吧?"她是架了两条腿坐着的,这时,将两只脚颠了几颠。颠的时候,将身子也摇动了。
洪五爷看她那份样子,心里就十分地欢喜了,只是嘻嘻地笑着。他似乎还有什幺要说,恰好是吴嫂出来招呼吃饭,大家才算止了话锋。当然,有洪五爷在座,这顿饭菜是很好的。
饭后,吴嫂熬着一壶很好的普洱茶,请主客消化他们肠胃里的东西。洪五爷手上端着茶杯,慢慢地喝茶,却抬起头来对玻璃窗子外的天色看了一看。因笑道:"今天天气很好,若是早两年,我们又该担心警报了。这样好的天气,我们应当怎样的消遣一下才好。老范,你的意下如何?"
范宝华笑道:"这样好的天气,我们若是拖开桌子打它几小时的牌,那不是辜负了这样好的天气吗?我们最好是到南岸山上去游览两小时,随便找个乡下野馆子,吃它一顿晚饭。"
洪五爷点点头道:"这个办法很好,吃了晚饭以后呢?"他说着,就耸动着嘴唇上的胡子,微微地笑了。范宝华笑道:"文章就在这里了。晚饭后,我们找个朋友家里,我们打它两小时的唆哈,这一天就够消遣的了。"
魏太太听了这话,答应着跟了去,自然是十分不妥,知道人家游山玩水,游玩到哪里去?不答应跟了去,刚刚收了人家一枚钻石戒指,怎样就违拂了人家的意思?而况人家还有一枚更大的钻石戒指要送,还没有送出来呢。若是违拂了人家的意思,这枚戒指还肯送了来吗,她这样地沉思着,就不知道怎样去答应这个问题。坐在长的仿沙发藤椅子上,两手抱了皮包,在怀里撑着,慢慢地作个要起身而不起身的样子。
洪五爷笑向她道:"田小姐怎幺样?能参加我们这个集团吗?"魏太太听到这话,索性就站起来了。因微笑着道:"有这样有趣的集团,我是应当参加的,不过我今天上午就出来了,家里还有两个孩子,我得回去看看。"
洪五爷道:"家里没有老妈子看顾着他们吗?"她道:"虽然有老妈子,她也不能成天成晚地带着他们啦。我家里就是一个人,难道洗衣服烧饭,她都不去过问吗?"洪五爷偏着头想了一想,因道:"田小姐回去一趟,那倒也无所谓,回头我们到哪里聚会呢。"魏太太笑着摇了两摇头道:"过山过水,到南岸去赌夜钱那大可以不必了,依着我的意思,还是改个日子罢。"
洪五爷听她的话,已是不反对共同赌钱了,这就笑道:"打牌是个兴致问题,既是提起了这个兴致,那就不能间断。田小姐若是嫌过江过河晚上不大方便,那幺我们今天晚上,就到朱四奶奶家里去唆哈两小时。对于朱四奶奶,也无须客气,我打个电话给她,叫她预备晚饭。"魏太太在未认识朱四奶奶以前,是随便在些小户人家赌,除了看那五张牌,实在没有什幺享受。自到了朱四奶奶家赌钱以后,这才享受到高等赌钱的滋味,洪五爷一提到她,就先感到兴趣了。因笑道:"这个地方,倒是可以考量,不过朱四奶奶并没有邀请我们,我们可以随便的就去吗?作客人的,也未免太对主人有些勉强了。"
洪五爷笑道:"对别人我不能代他的勉强,朱四奶奶和我是极熟的人,就是她不在家,我跑到她家去代作主人,她也没有什幺话说。这是什幺缘故,那我不必细说。我们多到她家去玩几回,你自然就明白了。"他说着这话,小胡子又在上嘴唇皮子上,连连地耸动了若干次,那正是他笑得乐不可支的情态。魏太太也抿了嘴对他微笑,她微笑的时候,乌眼珠子微斜着,两道长眉,不免向两面鬂角下舒展。范宝华已很知道她是高兴了。便笑道:"你就在五点钟左右,直接到朱四奶奶家里去罢。资本一层不必介意,有五爷在座,大可帮忙。"
洪五爷笑道:"我不推诿这个责任,不过有你范老板在座,你也不能不加上一点股子吧?"范宝华笑道:"我第一句话就失言了。难道田小姐上场就输?最好是她不带资本上场就行。"魏太太道:"不管怎幺着,能抽空,我就到朱四奶奶家去看一趟罢。你们不必等我。"说着,她含笑向洪五爷点了个头就出门了。
她在作小姐的时候,就羡慕着人家的钻石戒指,不但是家庭没有那样富有,没力量预备,就是父母的力量可以办到,也不许可小孩子佩戴这种东西。现在于无意中就得了这幺一个,而且还有一个更好的,也有可得的希望。她高兴极了,高兴得忍不住胸中要发出来的笑意。她只是抿嘴,把笑容忍住在嘴里。但是她在路上走着,心里决忘不了这件事。
她走着走着,就将皮包打开,取出戒指盒来,把戒指取着,就在左手的无名指上。她将手横着抬起来时,日光正好由上临下,手一侧,立刻有一道晶光在眼前一晃。戴钻石的人,花了几十担米的钱,换一粒小豆子,就是为了这个乐子。魏太太想不到自己从来没有打算争取这个乐子,而这个乐子,也自然地来了。她将小锦盒子收到皮包里去,就这样开始的戴着钻石。
她立刻也就想到,戴钻戒的人,一切都须相称。幸是先得了老范一大批钱,把衣服皮鞋全制了个透新,要不然的话,还穿着旧衣旧鞋,拿着钻石戒指,今天也不好意思戴了起来吧?她这样地想着,就不免低了头对她身上的衣服看着。织锦缎子夹袍美国皮鞋,这样的衣服和身上的珠宝,的确是配合起来了。既然满身富贵,那就不宜于走路了。正好路旁有几部人力车子停着,这就挑了一部最干净的招招手叫到身边来。自然不用和车夫讲车价,坐上去,说了声地方,就让他接着走了。
她坐在车上,殊不像往日。平常是不觉得有什幺特殊之处的。今日对街上来往的摩登女子看着,脸上便现出了一番得色。心里同时想着,我比你们阔得多,我带有钻石戒指,你们能有这东西吗?尤其是看到几个戴金镯子的女子,存着一分比赛得胜的心理。金镯子算什幺珍贵首饰?一定要有钻石戒指,那才算是阔人。想到这里也就不免抬起手臂来,对着手指上的戒指细细赏玩一番。赏玩过之后,又对街上走路的人看看,意思是不知他们看到自己的钻石戒指没有?
但车子快到家门口,她忽然有个新感觉,自己丈夫正在坐牢,自己穿得这样周身华丽,人家会奇怪的。尤其是手指上带着这幺一粒晶光夺目的钻石戒指,更为引起人家的疑心。于是在怀里将皮包打开,立刻取了几张钞票在手上,又脱下手上的戒指,放了进去,将皮包关上。她一想,别把这好东西丢了。再打开皮包,见钻石戒指放在两叠钞票上,一伸右手,无名指又套起来。这个动作完毕,也就到了冷酒铺门口了。
她下了车,将取出的钞票,给了车钱,匆匆地走进店后屋子去。所以如此,不是别的,她觉得这一身华丽,在这日子,是不应当让邻居们看到的。进到屋子里,见杨嫂横倒在自己的床上睡着,两个小孩子,将方凳子翻倒在地上,两个人骑在凳子腿上。地面上撤了许多花生仁的衣子,和包糖果的纸。每人各拿了个芝麻烧饼在嘴里啃,魏太太嗐了一声道:"杨嫂,你怎幺也不看看孩子,让他们弄得这一身一地的脏,来了人,像什幺样子呢?"
杨嫂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左手扶着床栏杆,右手理着鬓边的乱发,望了她笑道:"太太这一身漂亮,是去和先生想法子回来吗?"魏太太脸上犹豫了一会子,答道:"自然是,这日子我还有心到哪里去呢?赶快找把扫帚来,把这屋子里收拾收拾罢。"她的男孩子小渝儿,看到妈妈回来,立刻跨下了凳子腿,扑向母亲的身边,伸手道:"妈妈,我要吃糖。"
魏太太见他那漆黑的两只手,立刻身子向后一缩,摇了手道:"不过来,不过来,我给你钱去买糖吃就是。"她说着,将不曾放下的皮包捧着打开来,在里面取出两张钞票,交给杨嫂道:"带他去买糖果,屋子里让我来收拾吧。"杨嫂带着两个孩子,她是十分感到烦腻的,但是要她作别件事情的时候,她又愿意带孩子了。接了钱,立刻带着孩子走了。
魏太太要她走开,倒并不是敷衍孩子而买糖。她打开皮包,看到那个装钻石戒指的锦装盒子,就急于要看那粒钻石。因为在洪范两人当面,必须放大器的样子,不能仔细看。在路上坐车子的时候,也不能仔细看,以免露出初次戴钻石的样子。现在到了家里,可以仔仔细细把这宝物看看了。这东西虽然总要给人看的,可是现在露出来,会有很大的嫌疑。因之先关上了房门,然后才由皮包里取出小锦装盒来。当然,这时候她的脸上,是带一番笑容的。
可是当她将小盒子打开的时候,她不但收了笑容,而且脸色变得苍白。因为那盒里面,只有衬托钻石戒指的蓝绸里子,却没有钻石戒指。这事太奇怪了,这东西放在锦装盒子里,锦装盒子,又放在皮包里,皮包拿在手上,片刻也没有放松,这有谁的神仙妙手,会把这钻石戒指偷了去呢?她站着呆了一呆,忽然想起来了,坐车到门口的时候,曾经打开手提皮包来,给了车夫几张钞票的车钱,莫不是在门口给车钱把钻石戒指拖着带了出来了?她想到这里答复着是的是的,立刻就开了房门向前面冷酒店里奔了去。
那些酒座上,正零零落落的,坐着有几位喝酒的酒客,见这位穿红衣服的年轻太太,由这酒店后出来,已是很为注意。及至她走到酒店屋檐下,又不走上街,低了头,只管在屋檐下走来走去。这虽很让人家知道是来找东西的。但是一个漂亮年轻女人,怎幺会在冷酒店屋檐下找东西呢?于是大家的眼光都跟了魏太太走来走去。
魏太太走了几个来回,偶然一抬头,明白过来了,自己这一身衣服,很是让人家注意。回家的时候,自己不还想着丈夫坐在看守所里,不要让人家邻居看到自己过分修饰吗?由这点,就想到穿衣服避免邻人注意,和戴首饰避免人的事情,她就回忆到当人力车快到冷酒店门口的时候,自己是脱了钻石戒指向皮包里一丢的,并没有放到小锦盒子里去,也许落在皮包底下了。
她立刻回到屋子里去,将皮包再打开。这里面大小额钞票,洒了香水的花绸小手绢,粉镜,几张记下买东西的字条。一样一样拿出来清理着,并没有钻石戒指。将皮包翻过来向桌上倒着,也没有钻石戒指倒出。她不由得将高跟鞋在地上顿了两顿。自言自语的道:"嗐!真是命苦,生平苦想着的东西,戴在手上只十来分钟就没有了。不成问题,必是打开皮包给车夫钱的时候,把这小小的东西丢了。该死!"说到这两字,她将手在胸脯上捶了一下,表示自己该打。
于是坐在床沿上,对了桌上皮包里倒出的东西和那个空皮包只管发呆。她越想越懊悔,抬起右手来,又向自己脸上打一个耳光。这一下打着她嫩的皮肤上,有点硌人。看手时,那钻石戒指亮晶晶的,又戴在右手无名指上。她咦了一声,左手托了右手,对准了眼光看着,丝毫不错,是那钻石戒指。她这又呆了,坐着再想起来,分明戴在左手无名指上的,而且还除下来放进皮包里面去的,怎幺会飞到右手指上来了呢?她呆着想了十分钟之久,算是想起来了,在打开皮包给车钱的时候,钻石戒指压在两叠钞票上面。自己觉得不妥,又戴在右手上来了,又连说该死该死。
猜你喜欢 第十六回 六美共归金马客 众贤同隐苎萝山·南岳道人 第十回缝绫带美女插花· 第45回 于大人寺中观景 石秀英哭诉奇冤·牛瑞泉 第十九回 顿悔醉中非席前借箸 渐成眉上恨榻畔拈针·张恨水 第二十一回 颤鸾篦如玉吹笙 啭莺簧双红度曲·顾太清 第二十四回 只怕招冤同行相护 自甘落魄失路谁悲·韩邦庆 第八回 崇效寺聊寄游踪 同庆园快聆妙曲·蘧园 第四回 松林内仙长指迷· 第九回 践戏言新贵入荒山 试凡心夙缘还宝玉·归锄子 第十三回 凭侠友功成奏凯·白云道人 第七回 陷情魔荒山坏丹鼎 感幽怨幻境泣冰弦· 第十九段 深闺临别订鸳盟 孤棹逢秋辞锦水·李春荣 卷七 联咏录·吴敬所 第四十四回 叶小姐潦草依秦 石公子探花及第·天虚我生 第四十回 接紫藤书三庄勇中途逢败将 复黄石地两...·蔡召华
热门推荐 艳婚野史·江海主人 后庭花·佚名 两肉缘·不题撰人 闺门秘术· 换夫妻·云游道人 脂浪斗春·不题撰人 露春红·苏庵主人 枕中秘·吴贻先 云影花阴·烟水散人 枕瑶钗·不题撰人 浓情快史·佚名 画眉缘·清长啸和尚 风流和尚·不题撰人 玉燕姻缘全传·佚名 珍珠舶·烟水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