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堕花街月惜贪花
诗曰:
哲王治天下,首在先刑于。周易坤并乾,毛诗贯关睿
闺壶有余化,乃见皇风徐。
若使氵㸒火炽,何与夷狄殊。
氵㸒荡不知返,终堕烟花余。
尝尽青楼况,始海从前迂。
好色被色误,临风长叹吁。
这篇古风,单道世人欲使身家太平无事,功莫大于不氵㸒。然氵㸒性岂真是天生成的,今日习一件,明日习一件。习到滥觞的田地,迟至于不可药救。故善理家事的人,其所要紧的,莫如防氵㸒。防氵㸒犹如防川,小而塞之,不过一掬而已。至于大而泛滥,则决江奔海,无所不至。譬着一女子,始不过一时之错,受染一人。习而不怪,就是三五人。可以三五人,就是十数人。又到了十数人田地,就是朝迎新,暮送旧。又何害于是,做私窠子未已。渐渐将半关门,又渐渐就大开门,又渐渐就去跕街倚门,终身为娼妇而不知悔。总是这点氵㸒心做下来的。所以我说欲使身家太平无事,功莫大于不氵㸒。而不氵㸒之法,先从家长起。家长能不氵㸒,一家因而效尤,那个敢氵㸒。到了不氵㸒自不妒,不妒自不盗,不盗自不贪,不贪自不诈,家中何等安乐。若是家主心先荡了,氵㸒得没样。使那妇女每都去氵㸒于衣饰,氵㸒于口腹,氵㸒于声技,氵㸒于玩好。俗云:饱暖思氵㸒欲,饥寒起盗心。繇是那些妇女,只想得这一件儿妙,又都去氵㸒于色了。私奔夜渡,窃玉偷香,势所必至。因此勾栏多绝色,而花巷有名姝,皆此好氵㸒者为之也。
有诗云:
秦楼层上弄琼箫,堕落花街恨转遥。
天理循环声应响,好氵㸒氵㸒报不差毫。
我先说个丈夫好氵㸒,而妇女即好氵㸒的样子。乌水港有个黄鹤山,山边有一村人家,约来也有千余。内有一人姓黄者,娶一妻黎氏,甚有些姿色。其夫非不爱他,奈那人更有一种僻爱。爱的是甚么?是南风。一月之中,倒有半月多不在家里歇。黎氏往往深恨。
忽日,其夫回家,收拾一间书房,内列床帐琴棋。并熏炉花瓶等物,无不备具。对黎氏道:“我有一友,因将考试,借我处养静几日。三餐茶饭俱要精洁些,这是你内里的体面。”妻允诺。至晚,果挟一友来,相与痛饮夜深。着人回报道:“来友沈醉,要我伴宿。叫娘先睡,莫等我。”黎氏没奈何,只得自己去睡了。到了明日,仍前酣饮陪歇。黎氏等过夜半,不见上楼,只得含忍,独自睡了。又到了第三日,不闻得房内读书声,只闻嬉笑浪语,或棋声笛韵。黎氏疑道:“既是要应考养静,原何终日下棋吹笛,笑顽虚度。”遂叫半儿。这半儿,原是此老养子。及长大,也生得有几分姿色,又且乖觉。此老就将来作龙阳,也曾宠爱过。及得了这个小契弟,遂把那半儿不瞅不睬,甚至一些儿不中意,还加打骂。终日只在契弟家歇。因他家肴馔不精,携他来家,哄妻子说要赴考读书的。半儿正吃醋撚酸,没处发泄。听得黎氏叫,忙忙地走来道:“娘有何分付?”黎氏道:“爹书房中留的,是那里去考的朋友?”半儿掩口笑道:“是要考的朋友,想只晓得一道屁臭的后常”黎氏道:“怎么说?”半儿道:“是我爹的新契弟,终日来房中钻屁眼。这朋友作的文字,不是屁臭的后场?”黎氏道:“果有这事?”半儿道:“娘莫要恼,我去瞧他两个做事的时节,来请娘看,便见分晓。”黎氏即命半儿打听。这岂不是一人贪戾,一国作乱乎?
有诗云:
不将严肃示家人,勾引龙阳外宅驯。
致令妻孥转相效,氵㸒风是已玷闺门。
至晚,半儿潜身房外,将那纸糊好的格子,轻轻挖一个洞,仍又将纸遮好。听得里面响动,就去揭开纸儿来张。见他两个正在里如法,就忙去报与黎氏。黎氏即同半儿来,把眼儿去瞧。只见那小伙子,把一个红紬做的裹肚,将那jiba膫子扪起了,如无此物的一般。也学那妇人的做作,仰天睡着,把两只脚儿高高掇起。见自的丈夫伏在那后生的肚上,抽这样一二十抽,就去亲个嘴。纵这样二三十纵,又去亲个嘴。做尽了百般温存,千般软款。
那黎氏不见犹可,一见了,那心头的火,直爆将出来。就在那纸糊的格子窗上,擂将起来,骂道:“好忘八,做得好事。我道你是甚么朋友,在此撇不下,终日不上楼来。原来是你穿肠的朋友。不识羞,好良户人家,勾引这小鸭黄子,做这样勾当。好没廉耻的忘八。”骂完了,又把纸窗来擂。其夫自觉没趣,忙爬起来,穿了衣服,竟不做声。领了那契弟,开门一道烟去了。黎氏不知他每去,还是这般喊骂。半儿在傍道:“娘罢,他每去好一会了,娘留些气力罢。”黎氏道:“你快去寻那忘八来。寻不回来,你也休要见我。”半儿道:“娘你岂不晓,黄昏不问事,半夜不勾人。娘这般时候,叫半儿那里去寻?”黎氏气吁吁的,踢进房里去看,果然没有人。就坐在那椅上想道:“好忘八,只管自家的快活,全不顾我。他既不顾我,我顾他恁的。他括得小官,谁道我括不得小官的?大家括括就是。”这点念头,岂不是丈夫教他的。
有诗云:
轻薄桃花性。常思蝶舞狂。
东君不惊营。含笑出口墙。
半儿见黎氏闲坐不言,道:“娘休要气坏了身子。爹见了娘的霍势,今夜料不回来。且安置了,明早半儿去请爹回来,陪娘的礼罢。”黎氏道:“你拿灯去,把门关了进来。”半儿应了一声,提灯出来,将门闩好。回复道:“娘,门掩好了。半儿掌灯照娘上去。”黎氏见他殷勤,就动了心,立起身来。半儿忙把灯照送到楼上,将灯放在桌上,向楼下就去。黎氏道:“且祝我想你爹不仁,只去与小厮每歪厮缠。谁道他歪得我歪不得的。我爱你甚伶俐,我抬举你,你把爹做的样子,做一个我看。”半儿做□龙阳,久想此味,没处着手。听了这话,心下快活得紧,忙跪下叩一个头道:“娘恕半儿无礼。”就走将起来,替黎氏脱了上身衣服,把来放在衣架上。又来与他解裙卸裤,忙个不了。见黎氏上床,又忙将自己衣服脱了,放在被笼上。钻到床里,竟将黎氏两足呈起,下就把那茎捣将入去,不歇手,一捣就捣了四五百。黎氏暗想道:“我那忘八那有这手段,终日与那小厮们合昏了,到我手里不过应名故事,那有这般好。等他不来也罢,我有半儿也够了。”不知半儿才做得一半工夫,又研磨起来。若黎氏要深的,半儿却好深着。黎氏要重的,半儿却好重着。黎氏要紧的,半儿却好紧着。把个黎氏弄得眼儿开不得,手儿动不得,脚儿抬不得,像酥煞了的一般。只见那牝里,如马鼻子吸吸的动,又如那打喷涕的,喷出一阵水来一般。少顷,不动,沉沉的。半刻方醒道:“我儿好不辜娘的心。”半儿道:“娘还有好的,只不要冷了我的意。”两人就在枕边,订个天和地的约。那里说甚么主母,那里说甚么养儿。只是善战的,就是家公了。
有诗云:
□□美妇心中好,驴大本钱潘安貌。
□使有貌无本钱,佳人见了嘻嘻笑。
□伊好看不中吃,犹然不遂奴怀抱。
□□两物俱完全,黄昏搂伊直到晓。
毋论厮养与下人,胜是亲夫留恋好。
那顾三尺与人伦,且待临头再计较。
自黎氏得了半儿,也不去根究丈夫下落,听他在外作乐。那丈夫又恨妻子,不存他体面,喊打出来,住他在家作乐。繇是一个捧了个后生,在外边弄。一个捧了个后生,在家里弄。在外边弄的,喜妻子不来咭聒,道好,且根清净。在家里弄的,喜丈夫不来觉察,道妙,免些惊恐。然俗语说得好: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
那些村坊把这事,当个奇事,三三两两,诽诽扬扬,传播了一村。又有好事的,将来编个曲儿唱道:驻云飞古怪生涯,不爱馄饨喜面抓。花窍无心桠,桂窟留心□。知趣好浑家,不用嗟。别寻□□,那怕□□下,你不来时不虑他。
□其夫正与那契弟下棋,于房中。偶一好友□□道:“吾兄久乐于此,也应回府去看看。”其夫道:“□□不贤的东西,小弟见了就要发恼,因此不去。”那友道:“倘做出些事来,你也不去?”其夫道:“等他死了罢了,怕他做甚的事。”那友笑道:“兄莫说不要怕,做出来也是怕人的。兄还该依小弟说,回家一看才是。”其夫见友劝得殷殷,便执了那友的手,悄悄问道:“想家下有甚的事做出来,老哥这等苦苦讽我回去。若不说明,恐我去遭他毒手,不是好朋友的情了。”那友道:“闻得府上有些丑事,弟初不信。今人上编曲唱传,想或有之。弟托爱,敢此斗胆。”其夫道:“曲儿记得么?”那友备读一遍。其夫跌脚道:“我誓杀此氵㸒妇,以泄吾恨。”那友劝道:“兄见忒卤莽。你未见实迹,擅自杀人,不惟害己,先害契弟了。”其夫道:“我杀氵㸒妇,怎么害他?”那友道:“谁许你与了契弟,弃妻不归。明是恨妻,固行杀死。你两人罪名,怎么逃得去。为今之计,你即刻就归,审问半儿口词。果有此事,离之可也,或嫁之亦可也,何必与他结来世的□□。”其夫谢道:“吾兄高见不差。弟就去,弟就去。”□诗云:
氵㸒妇诚可杀,谁教氵㸒妇氵㸒。
夫纲先不整,妇道岂能贞。
□紧轻□水,如花浪逐尘。
漫云吾刃利,早亡失清名。
那日合当有事。黎氏坐至下午,不觉兴发。唤半儿至房,分付道:“我和你虽有了多次,不知你一次实有多少抽。我今计个数,抽得百抽,与你百文钱。抽得千抽,与你千文钱。你好生在意。”半儿见说有钱,更自高兴。黎氏就仰卧在醉翁椅上,把双足搁起。半儿跕着,直了个腰,如□□□的,一下一下的扯。扯到百回,亲个嘴道:“娘,百回了。”又扯。大家放心,说那人不来。谁料其夫听了这话,奔到家来,静悄悄的无人。遂一直走入房来,见房门半掩。
半儿早听得脚步响,忙闪开。那房门已开,其夫已见黎氏的情状,提起一条絮望黎氏打去。黎氏早闪过,打在醉翁椅上,打得那椅子粉碎。其夫见不中,就赶过去,把半儿一把头发扭住,乱拳乱脚,打个不祝黎氏见打得□□,□壁间挂的剑,拔在手里道:“狗忘八,与他□□□打他。我叫他做的。你括得小官,我也括得。□□杀了你,然后我死。狗忘八,不要走。”一头□□。□□望外就跑,叫屈道:“屈来,黎氏杀人。他与半儿通奸,被我撞见,反要杀我。”那时就哄了一街人。
只见黎氏也喊出来道:“屈来,黄六终日括小官,不□家业,怪我咭聒。反把奸污的事,埋我持刀杀人。地方救救。”喊了又喊。众人各劝道:“夫妻每的事,闹不开的,就到官也打拢不打开。娘子请进去,不象样。等我每再劝你丈夫回心转意,大家依旧和顺。”黎氏听众人劝,假意哭进家来。忙与半儿商议,收拾细软银两,扮作夫妻,连夜逃了。明日其夫接了丈人丈母并亲眷,俱来与他讲理。□他,不想走了。虽告一张缉获牌,且拖□放看。后来其妇把这点用完了,半儿又无□处。只得搭识一个人,又不□用,就开了门。此氵㸒妇必到之局。若使黄六自己不氵㸒,蹑蹑处家。黎氏纵好氵㸒,也不至此。
有诗云:
氵㸒心似水滔滔下,全在隄防善举人。
不谨纵□奔至□,始教人怨筑堤心。
□□□□家婆未有不氵㸒,又何况父好氵㸒,而其□□□□好氵㸒者。我又说一个父好氵㸒,而女亦□□□果报。北直双桥地方,有一叶姓者,以贩□□□。□年纪时,极好氵㸒人妻女。娶妻洪氏,甚□悍,不许他出。少有些风声儿,就在家作孽。
叶奉法惟谨。□至中年,其妻捐世。止留一女,名月惜,以其月见了亦爱惜的意思,年仅甫十四。有一杨妈妈,系近邻,与叶少时旧文。因妻狠,故不往来。今见妻已没,彼复来走动,温温旧好。身边有一婢,其妻在日,不敢偷他,今已收在身边。
叶自任性,随处就来。以为女儿小,不谙人事,凡事不□理。忽日,杨妈在房,叶见女儿与那丫头不在房边,就高兴起来,扯落裤儿,靠着凳头,纵个不迭。杨妈儿故意做些妖声妖势。不堤防月惜走来见了,就缩住了脚,然冷眼儿直看在肚里。更叶与女一房,虽各一床,去不甚远。与那丫头在床上做些勾当,那啧啧的声儿,与那呀呀的床响,已都听在耳朵里。
一日,其父他出。月惜把家里的事,托那丫头管了,又嘱付杨妈妈不时来看看。彼自随母姨往亲戚人家去。或遇表弟□□□笑浪谑,无所不至。或遇女伴中有谈房□□□,必呢呢而听。听到妙处,则又掩袖而笑。□□□究寻校间,叶则又呆呆的想,想了复笑。□□□少年俊雅,则又注日频视。彼或去还,则又秋波遥送,全没一些幽闲贞静之气。此皆繇父的做得样子不好,令他看在肚里,故臭味只向此去了。屋后系钟家园,园有亭台□阁,竹榭花楼。□诸曲沼回塘,名花异卉,无不备具,往往供人游玩。靠西又名小园,另有静室数椽,竹窗几带,是本家读书处。读书的学生,叫做钟珍。虽披发,年却有十八岁了。怎么十八岁还蓄发?只因近来宗师好未冠。未冠题目又松手,又容易进学。假如卷子有一二句可取,就进了。因此初冠的,尚要除了网巾去考。拢起头发的,亦要放下头发来去考。故披发的,住他头发长起来,只是剪去些,再不肯拢起。见是个披发,实有一把年纪了,不过是希图侥幸录取功名的营生。
有诗云:
英雄际遇有机缘,运疾繇天枉用钻。
剪发未冠图侥幸,借来妻女笑何颜。
□□□见人家妇女来园游玩,先去跕在要路,□□□看。中有佳者,要看得不二而足。人多不以为意,一以他是园主,二以他是披发小官。纵□□□子,书也不读,日日在房里看妇人。
一日,月惜也去园中看花。见架上紫心木香,黄蔷薇,与大红蔷薇,开放满架。园中规矩,只许看,不许采。着人采去,则花零落,不成盛观了。月惜见了这许多红紫,心实爱慕,伸手欲采一朵,傍一人道:“才不得的,采了管园人要骂的。”月惜见了,忙缩了手。那衫袖却被花刺儿勾住,羞得惭红满颊。钟生见月惜这般光景,又且生得妖娆,忙来与他扯脱了刺儿勾的衫袖。复每种花采一两朵,奉与月惜道:“姐姐要花,小生奉上。”月惜称谢一声,接了。把秋波一转,见也是一个披发,生得清俊,不觉回盼数次。
真有个:
欲识郎眉宇,秋波不惮烦。
钟生见那女子十分顾盼,也不觉情动,但不知是何家女子。见他出门未远,忙出园来看望,早不见影。因间管园门的人道:“适才一披发女子,不知是那家的?向那一路去了?”园丁道:“那披发□□□是叶三家邻合,叶家的女儿,唤名月惜,□□□看花的。”钟生闻了这话,心下十分喜悦。□□□时来看花,便好不时窥观。且又近在邻□,□□□亲托眷,去挨身入户了。步归书房,好生思想。
题一绝云:
花径逢娇艳,回波动我怜。
相思千万种,随梦到伊前。
钟生有二仆,一名报儿,一名捷儿。俱年十五六,生亦姣媚。馆中聊寂,将来泄火,即所谓弄臣也。钟生分付道:“你两个每日轮一个,在书房侍候。着一个去园中看,如见叶家那披发女子来看花,即入来通报。”二个领命。不题。
却说月惜感生赠花之心,想道:“我看那生披发,我亦披发,年必相当了。况他一表人材,风流秀雅,想与我貌亦相似了。做得一对也不枉了。不知爹爹把我聘个恁么样的人儿?别日再去看花,看那生果有情么?”
岂不是:
盈盈未十五,早已动春情。
过了一日,月惜约了杨妈妈同去看花。步入园中,捷儿早瞧见,忙去报知钟生。钟生即忙来看。只见月惜同一老妇,袅娜花前,委迤香里。看了□□□看诸花,真觉万花无色。忙向前施一礼□□:“□是叶家姐姐乎?”月惜虽还了一个礼,却□□□应。杨妈妈道:“钟家小叔,正是叶家的姑儿,□老身同来看看花。”钟生道:“好妈妈是何人?”杨妈道:“老身是他紧邻通家。因他父亲出外去了,托老身相陪,因此同来走走。只是打搅不便。”钟生道:“看花何妨,我引你各处去看一看。”遂向前引导,看一处,指一处。到了桃林道:“这是桃坞。”到了荷亭道:“这是迎香阁。”到了芙蓉池道:“这是艳□亭。”到了竹轩道:“这是有斐堂。”到了桂丛道:“这是月窟。”到了梅坡道:“这是耐寒斋。”手里指,口里道,眼睛只看着月惜。看完了,复过芍药栏,玫瑰圃,□到了蔷薇架边。钟生忙去把架上的木香蔷薇玫瑰,并地上的虞美人,由山石竹莺栗等花,采摘盈掬,双手送与月惜道:“姐姐,将去贮在花瓶内,可作时时清玩。”月惜接了不言。杨妈妈道:“女儿,谢了哥哥。”月惜果见个礼。钟生忙答应道:“几枝花,何消谢。姐姐看得中意的,便不时来采。倘经了一阵风雨,就都零落了。”月惜应□,□□□身回去。钟生不忍舍,相送出门。杨妈妈□□□走得健,向前去了。月惜金莲窄小,走得□。钟生尾其后,轻轻道:“姐姐,明日再来看花。”絮□□月惜回头,见生犹含笑影,做尽风魔。因把那秋波一转,假意儿叫一声道:“妈妈,等我一等。”杨妈妈果立住了脚,候月惜同走。钟生回转斋头,更是神魂飘荡。又题一绝云:
重逢绝代紫,艳色惊郎目。
何以慰相思,愿效交鸾续。
月惜见生如此钟情,虽不谙人事,却也提心。身虽不在郎侧,而梦魂无刻不在郎前。到了次日,心里想道:“昨日去得,今日岂可再往。”不知那脚痒痒的要走,若像钟生摘了花等他的相似。
即所谓:
好将千尺游丝线,系人肠肚系人心。
在钟生,见月惜不来,心里痴痴的在园中走个不了,犹如月惜要来。恐怕家里人说,呆呆的在房里想的一般。他两个真可谓有情种也。
有诗云:
女无片刻拋郎意,郎有千万恋女心。
□□情痴皆此辈,花间相逗即相亲。
□□了一日,月惜道:“今日断要去看花了,想那□□□得我苦哩。”竟去拉了杨妈妈同往。步入□□,□见钟生已在那里等了。见他两人来,忙迎道:“妈妈又来看花。”杨妈道:“正是。老身偏没工夫,我这女儿偏要我同来,因此丢了好几件事,来此走走。”钟生道:“既系近邻,便自来看也不妨,何必拖累妈妈?”杨妈道:“我也是这般说。他偏执性,要我来。”对月惜道:“女儿,你在此看花,我家里走一带就来。你看这钟小叔,何等斯文,就是兄妹一般。你宽心耍耍,我去干件事就来同你去。”又对钟生道:“女儿在此看花,望乞相觑。我去去就来。”钟生道:“妈妈自去,不消叮嘱。”杨妈即忙忙的去了。钟生道:“姐姐要看花,此处花已残了,我书房中的花才放,香色更绝,请去那里一看何如?”月惜道:“书房在那边?”钟生指道:“前监粉墙内就是。”月惜道:“哥哥先行,我随后。”钟生果前行,邀入书斋。使一个眼色,把报儿捷儿但各悄悄去。掩了墙门,各自回避。
钟生迎入后轩。轩前有垂丝海棠二株,花开满树,娇艳无比。道:“姐姐识□□□么?”月惜道:“晓得,是垂丝海棠,果开得好□。”□□一会,钟生道:“难得姐姐到此,小房一坐□□?”月惜道:“不消,我要去。”钟生道:“我为姐姐□□□□,况又是有缘相遇,郎才女貌,正是一对。”便近相搂。月惜笑拒道:“不要玩。”却心里想道:“常闻得男女配合,极有趣的事,但不知真是怎的。”身子虽拒他,脚却不□动。且爱生燕婉风流,纤躯堪付,诚有个俯就之意。钟生□了脸道:“姐姐,救我一救。”搂了只向房里去。月惜到了房里道:“哥哥,我是女儿子,那谙这事?哥放我去罢!”钟生道:“我也是小孩子,小对小正好。你不谙,我也不谙,把来试试无害。”月惜低了头。
钟生遂与他褪襦去裤,启股露微。狂兴正浓,俯首引茎,将探其牝。月惜偷眼下觑,见其龟茎亦颇壮大,昂昂直竖。自忖道:“此中小小,一泓如线。我尝试探一指,粟肉萃盈,花包紧凑。指或狂挑,则隐隐苦若施砭。此物如许大,中何以堪?”然事已至此,看生如何施为。乃以一手扪弄酥胸,乳未盈把。以一手握茎抵户,户口紧闭,无路可通。将指拨开,纵进半寸,不及稜。月惜若生挟鱼肠剑,抉其芳蕊,痛不能胜,两手坚拒退去。生又温存道:“莫畏,我有法在此。”忙把津吐,按入少许。道:“这是医不疼的妙法。”复轻轻递入,微微扇动。无奈生兴狂发,忽一举直前,骤进盈寸。月惜当不起,若蛇矛刺肩,又欲喊叫。恐属垣有耳,不敢出声。将两手抵生腰,低语哀求道:“哥饶了罢,这会真要送命了。”生亦弗忍,徐徐抽送百回。渐觉径路已熟,膏润自生。月惜虽当悠悠含痛中,恰似微有滋味,不类无情生疏。生觉机趣方来,急加抽拽,其茎威势胀满。月惜更苦难支,此时更觉中急。早被其内攻,又进寸许。时茎入阴将半,得味贪欢,缉缉引提。如落板金,钉钉似啄木。月惜怯疼中□,坚力求脱,闷苦难伸,弄得魂不附体。哀声求道:“哥哥,你真欲弄杀我也。”少顷,钟生意遂欢来,不觉乱摆柳梢,而雨点花片。
有诗云:
娇娃十四动春情,陡被狂风苦不胜。
花儿自沾新雨露,不教清梦怨巫云。
生虑月惜恨他毒手,急急搂向耳边道:“姐姐,实难为你了。奈一时高兴,唐突姐姐了。”仄物尚柱中央,红白已灌于籍。月惜笑道:“妾年尚稚,见哥年小,想那物也校那知年虽小,物倒大。初为郎破戒,郎宜念我。却纵性太狂,把个柔条挫几九死。”言讫涕下。生物渐痿,始提出户。月惜又卖空痒。
半晌,钟生抱之下床,为之理衣整妆。睨其素体,余情尚溺。道:“姐姐,你明日断要来,莫使小生悬望。”月惜不应。生又视,月惜道:“来久了,家中要疑。”生送之出,又叮咛道:“姐姐,害不得人。不来,我须要死。”月惜道:“怕人的我要死,你怎的死。”生笑恳道:“明日管你妙,不像今日□苦就是。”月惜首肯,匆匆出来。杨妈妈已到,见了道:“我特来接你。”遂相携而去。
有诗云:
后生见色蝇见血,一经沾染无休歇。
叮咛贤姐早来些,莫教情郎怨别离。
刀头有蜜喜去刮,井中有人要提挈。
如娥赴火不顾身,焦头烂额为谁说。
月惜归来,觉痛未解。抚看那两扉,俱创得浮肿。小遗渍处,甚蜇难堪。怪叹道:“人言殊未可听。要或男子,自有乐处。女子何快?”又把个指头儿,去探穴中悄息。昔即一指弗容,今纳二指,已恢恢有余地。暗笑道:“他那物又好似楦头,一楦就大了。”
不说月惜的苦。却说钟生虽尝新炉,未探佳兴。恨不得月惜再来,重赴阳台。走进走出,不暇数十次。那人怎生又来。钟生此时的火发,真有十万丈高,可以贯着牛斗。要纳下,那里纳得下。唤报儿,报儿不应,推捷儿去。唤捷儿,捷儿不应,推报儿去。一个也不来。生急得紧,亲自走出,一手扯一个,将他两个,扯到书房里道:“俱靠倒。”只见他两个各自解了裤,各自抹些唾在屁孔里,一齐靠倒。钟生把那昨日试新炉尝不饱的硬物,向报儿屁眼里,捣了一回。又扯出来,向捷儿屁眼里,捣了一回。把这两个小厮,足足弄了两个时辰。丢手叹道:“怎如那乖乖的,软糯糯,白团团,香烘烘,紧固固,那件东西。”挨了一夜。明早起来,又向园中去候。
再说月惜过了一夜,觉痛的亦不痛了。心中犹有余想道:“我约那生昨日,岂可爽约。我今去走一遭,不悄拉杨妈妈了。”竟独自到园里来。钟生早已望见,把榻面的笑堆将下来,急趋相迎,竟邀入书房道:“贤姐,你望杀我。”途与解衣,及交合。月惜不胜惴惴,恐仍是前番的痛,反如畏敌一般。见生纳具送入一二寸,尽觉无碍。月惜内惧稍定,因起两股,任生往来。生道:“妙处不止此,请穷底里。”月惜道:“止此便足,乌用深求。”生道:“费尽工夫,到此幸成破竹之势。且如藏头露尾,诚恐到来恩爱,不获完全。”月惜默然。生急向前,犹觉中坚难破。月惜噙指,尝尝作痛苦声。生为春容,抽送一二百回。中却有天然,膏液津津溢出。月惜觉已无难事。以手度量彼物,去根刚剩寸余。自摸牝穴,如合毛锥,四周包里锁固,密不容针。生一chou动深入,则四辅摇振,两扉吞吐。生施为得意,进出快心,口中吟吟不绝。因想中情畅美神魂飘逸者,不知作何状。□睇月惜,已饶露一段香娇,偃蹇留床褥间。生□极遂泄,月惜早觉意味殊甘,倾花向蝶。生惊喜,鼓余勇,强抽数十合,遂已。
有诗云:
占尽春情乐事骄,融融如水握香篙。
从来多少英雄辈,半为红裙丧草茅。
当生与月惜行乐时,其仆报儿狡猾,预先挖下壁孔,临期来窥视。见其安炉调鼎,送舌递津,交胸贴股,抽擦浅深,一一看得亲切。把根小膫儿硬得如铁,没设法处,就勒个贯儿。一头张,一头勒,勒得泄了,丢手又张。见他两个正高兴,一个如醉疯子乘马,颠头颠脑,颠个不歇。一个如水面上的开口蚌,一吸一吸,吸个不了。报儿又高兴,那膫儿复竖将起来。又把来勒,勒得又泄了。他两个才罢,相送出来。报儿就闪过了,让他们去。忽撞见捷儿,道:“好快活。”捷儿道:“哥甚的快活?”报儿把他两个干事的勾当,一一告诉一番。捷儿埋怨道:“哥怎的不通知我张张?”报儿道:“要张不打紧,我通知你。只是一件?”捷儿道:“那一件?”报儿道:“膫儿硬不过。”捷儿笑道:“这好处。”报儿道:“怎么处?”捷儿做个势道:“勒个贯儿。”两人笑个不祝忽闻得家主唤,忙去答应。不题。
再说月惜得了滋味,归家想道:“初次我就似上刀山地狱的,里面如刀刺一般。今日就大不同,如上逍遥车,展动极妙。若再一次,人所说的果不虚谬。怪不得那些佳人美媪要去想他。”过了一夜,明复赴约。见生就不复畏惧,挽颈就榻,舒两股如白玉。茎到牝开,类芙蓉之已绽。甫入趣生,生为抽拽,将百回。月惜觉个中玉杵油油,便自津津有味,自起双股付生。生持其双弯,窄窄如莲瓣。勾挽上曲,几及于肩。两物合处,无一些遮拦,更若粘成一片。茎首乘滑深入,直捣牝颅。月惜尤觉此中绝胜于人搔,搔拂拭之,中心更痒,痒莫能禁,起臀就茎。生拽久兴发,其茎愈加长大。昂首直至奥区,中似有一物如骊珠,频与茎触。生觉再进无上,速自首至根,狠提深送,有四五百回。月惜此际亦觉别一洞天,翕翕甘美,神思飘越,舌尖凝冷,粉颊霏红。暗里赞道:“如此快活世界,奚逊蓬岛神仙。”生体酥麻,几当发泄。月惜紧紧搂生,仰盘承露。不觉酣来并睡。
有诗云:
颠倒花房探上游,花心频触意难留。
沉沉梦到巫山去,傲杀襄王空梦求。
那时报儿早已知觉,忙去通知捷儿,齐来窥瞷。看到那月惜竖起脚来,露出那话儿。报儿高兴得极,对捷儿道:“阿弟,做你不着,借我后庭花用用。”捷儿道:“哥,我也极不过,在这里,叫那个答应。”报儿道:“说不得。我也答应你,翻个饼儿罢。”捷儿不应,只一眼瞧看他每。报儿也不再问,忙扯下捷儿的裤子,拍开他屁眼,吐些津唾在内,就插将入去。那论甚么高低情趣,只是一味乱抽狠叠。小伙子不奈久,一会儿就泄了,道:“你走开,等我来张张。”捷儿看到月惜紧搂钟生,起臀承接,狂逞风骚,已极得杀。又乞报儿在后庭连耸,井魂也掉了。见报儿了事来张,也忙去扯褪他裤子。那里有工夫抹津搽唾,把那硬膫子,就向里头一搠。搠得报儿摇头道:“好极,津吐也不放些,搠得我生疼。”捷儿那里应他,只是抽,心里急得紧,抽得不上二三十回,酥了道:“哥,便宜了你,我丢了,再等我张张。”见生正了局,睡起携手出来。两人各自走散。
自此以后,男既知音,女又知趣。乘便不时来往,情蜜那顾人知。无奈这些事,人都是好的。更兼捷儿报儿两个,一空闲就把来做话柄。因此风吹草动,播满一街。有伙人诵一个山歌儿道:叶家姐儿,生得好妖挠。朝也花朝,暮也花朝,被郎相见不相饶。横也一篙,竖也一篙,篙得花心痒难熬。痒难熬,不惮劳,来来往往半年遥。想是春间已下子□种,看看秋到,又要产个小妖娆。
这个歌儿一传将出去,男家要来退婚。女家不肯,道:“捉贼见赃,提奸见双。怎么信一个歌儿,焉知不是仇口冤诬的,便可言人家子女。”男家□有实据,讼之于官,并牵钟生在内。问官系顺天唐经历,繇进士出身,降授此职,诚是一个风流苏太守。见是偷情的,严拘限审。至期。钟生月惜并夫家母家,以至□邻人等,一齐到官。问官升堂理事,逐一唱名。至月惜把眼一酸,见端是个好女子,就有个出豁他心。意待事结了局,思图他做个侧室。因审钟生月惜口词,也是个和奸,遂提笔判云:审得月惜既已有家,胡不自重。宵行花底,以至狂疽。爱少轻挑,更不自贞,复同入幕。凿荆山之璞,分青琐之香。女之不良,莫甚于此。既犯七尺,官卖何辞。钟珍既读儒书,逾墙楼处。是可为也,孰不可为。一杖不辜,重惩何枉。
判毕,将钟珍重责二十板,月惜一拶。着父领回官卖,取库收缴。余各赶散。其夫家恨之,串通贩□客,来取月惜。当堂兑银求照,官初不允,夫家再三告渎。官知事不可写,竟准库收批照。月惜父母亦不能强,竟去落水为娼。错走了路,毕竟到此。
有诗云:
贪花终日堕花街,自作还须自受来。
孽报现前原不爽,痴氵㸒到底惹非灾。
月惜到了院中,名擅一时。车马阗门,殆无虚刻。而月惜意中常自怏怏,以不及见钟生为恨。到了下科,钟生竟以儒事进场,发解来京会试。闻月惜名,即往访之。两人相见,抱头大哭。遂倍价赎回,置之恻室,终其身。使月惜不遇钟生,安知不以娼老。此亦是氵㸒的下场头。
故有家者,能使妇女不氵㸒,贞节成风,这就是升平世界。若不自重,做些样子与人看。我既不良,而欲求妇不氵㸒,岂可得哉?故易经家人卦说得好,男正位乎外,女正位乎内。男正得外,女自然正得内。这就是表壮里壮之说。欲防妇女之氵㸒风者,当拭日斯篇。
有诗云:
造化原从闺壶先,挑夭固自贯诸篇。
或如终吉齐家理,莫使污氵㸒得罪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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