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蔡召华 少青正欲择吉期,备礼纳龙飞,忽得桃花乡长云桐荣讣音。这桐荣,原是云夫人的兄,连钱的舅父。云夫人携了寿儿、连钱,点起一百女兵,使乐更生、绍秋娥、可足足三娘子领着,押送祭仪车辆,来投桃花乡赴丧,兼立桐荣的儿子云云做桃花乡乡长。云云的夫人鱼氏,是芝兰乡乡勇鱼泳斯小女。其大女嫁可飞熊的儿子可安夫。那安夫从小儿与初从的妹可百巧勾搭,那可百巧又嫁桃花乡乡勇云仲时。安夫闻桐荣已死,云云新立,乃假连襟之谊,往桃花乡吊丧,并贺新长,而实欲与百巧重温旧好。那百巧生得百伶百俐,便给善言,人又呼他为百莺。言听他的言语,如春莺之百啭也。足足喜其善谈,常到他屋里,听他说笑话儿。那云仲时,连日为乡长新丧新立的事忙着,故安夫得乘间与百巧**。足足亦时时遇着安夫,足足是个粗莽的女子,那里察他底细。谁想刀不寻人,人自寻刀。那安夫又想勾搭上足足,百般浼着百巧做线。百巧应允了,买些鱼肉鸡鸭,烹调停当,请足足吃酒。百巧吃到半酣里,俏眼儿睃着足足,笑曰:“据娘子这般品貌,颜公立做夫人,是不愧的,奈何只做娘子。”足足曰:“咱们玉夫人德容才识俱臻绝顶,后妃还比不上的。即如娇鸾这等美好,又有智慧,人号他为女韩信,今新聘的骑虎姐儿,能文能武,斩韩卓,擒水火,功高望重,这两人也只做个娘子,况咱们村女儿,惟有些气力,得与这两娘子比肩同事颜郎,是过分的了。”百巧又拿酒杯儿串着,笑曰:“虽是这话,但人生一世,草生一春,颜公宠爱人多,未必有心专待娘子,与其看他人的眉头眼努,何如自寻个贴肉称心。”足足曰:“这话怎解,咱不懂得。”百巧闻这话,反拿别话说开,只拿杯儿向足足乱灌,笑曰:“娘子的酒量,是绝大的。只恨酒力薄些,不能使娘子心醉。”足足曰:“语云酒薄人情厚,姐姐费钱钞,买这酒馔请咱,便是绝厚的人情,如何不心醉。”百巧曰:“这钱钞不用我费一些儿。”足足曰:“是你的老公买来,教姐姐请咱的么。”百巧含着笑曰:“娘子试猜,并不是拙夫买的。”足足曰:“姐姐实说是那个请咱的。”百巧装着醉,拍拍掌曰:“我的有情有义的哥哥呵,你这钱使得值哩。”足足曰:“这话怎解?终不然这酒馔是你甚么哥哥拿钱买着请咱的么。你哥哥是甚人?”百巧又装醉,把眼瞅着足足,涎瞪瞪的只是笑。足足曰:“姐姐只管瞅咱怎的。”百巧曰:“我瞅娘子生得好呵,与我的哥哥是一对儿的。”足足曰:“你甚哥哥?”百巧曰:“就是在这里,他时时见着娘子,娘子时时见着他的,那个可安夫,标致儿呢。那个妇人比得他上,性格儿又温柔,最能向女人身上体贴的,又是可飞熊庄公的少爷。”足足曰:“闻说可庄公是可飞虎,如何又说飞熊呢。”百巧曰:“娘子原来不知,自从明礼被庄主炭团杀了,飞虎飞熊互争公位,连日斗杀不休,不知那个和着他,将那可庄分作南可北可,北可的庄公是飞虎,南可的庄公就是飞熊。那飞熊甚钟爱这少爷,安夫这少爷的脾气,又最不与人同,多少的美貌妇人,欲邀他一顾,千难万难,不知怎地,见了娘子便颠倒起来,弄得茶不思饭不吃,他说不得娘子怜他时,他便一纳头死了。”足足听他句句是勾引的话,将生平质直心地,诈着呆问曰:“怜他便怎地?”百巧向足足耳朵里低声曰:“左不过与他取乐一两宵儿罢了。”足足曰:“取乐又怎地?”百巧笑曰:“娘子休诈呆,夜间一男一女,床上的取乐,难道别有怎的。”足足闻这些话,努着目,正要发作,忽转了一个不良的念头,笑曰:“咱酒多了,就睡在姐姐房里,好么。咱醒的时节,不好意思干这些,乘着醉,由他怎地,罢了。”言着,遂倒在床上,鼾鼾的不言语。百巧大喜,欲教小丫头往寻安夫。谁知那安夫已在这里探头探脑的打听消息。百巧刚出得房门,正劈面撞个满怀。百巧曰:“呸,忙甚么,唬得我心里一跳。”那安夫一手搂着肩,一手按着百巧的心窝,笑嘻嘻曰:“我的心肝,我唬着你时,亲个嘴儿补你。正经说,这事如何?”百巧曰:“罢了,累得我被他骂了一场,明日还要寻你厮打哩。”安夫骤闻这话,如被冷水盖头一淋,呆呆的只是抖,白脸皮儿都变得青黄了。百巧恐急坏了他,拧他的肩窝儿一下,笑曰:“给你玩的话,你便这般抖起来。何况惊心吊胆的去偷妇人。实对你说,你有甚么谢我,我才把这娘子给你。”安夫听说,心里的石,才放将下来。笑曰:“若是果然有此喜事,你要甚么便甚么,我是不吝惜的。”百巧曰:“是要你说起的。”安夫曰:“我拿一百两足纹银谢你罢。”百巧摇头儿。安夫曰:“你时常爱我的玉狮子,拿来谢你。”百巧只是摇着头。“你又常赞我真珠花扇儿好,拿来谢你,要么。”百巧仍是摇头儿。安夫曰:“我是说不起的,你说罢。”百巧停了一会,便说曰:“你若是真个有心谢我时,我百般的不要,只要你先把舌尖儿砸着我那个。”言到这里,又向安夫耳朵里说那下半截。安夫笑曰:“都依你罢,只是几时才得羊肉到口的。”百巧努着嘴曰:“那人现在我床上等你,他是装醉的,你休识破他,你好便好,只是难为我的上口说得裂了。”安夫喜的只是拜。三两步走进百巧房里,先向床上一张,只见足足斜靠着枕头,歪着,脸晕酒痕,眉含春色。这胸前的罗襟,微微褪了些缝儿,露出鲜红似的,却是勾金攒蝶抹胸。下面松绿裤儿,三蓝花朵晕着眼,白缎袜儿,衬着紫茸五彩绣鞋。看的涎了,正欲趁势脱那绣鞋。忽大吼一声,足足已立起来,将安夫的头巾只一扯,拉着发,骂曰:“你那厮不去别处讨死,却来大虫鼻孔里抹汗。”正提起拳头时,百巧眼快手快,拿着刀向安夫头发上一割,安夫的发断了,便向外走。足足急夺百巧的刀,且不暇杀那百巧却去赶安夫。安夫离了桃花村,向小路而走,看看赶上,却被树桠钩住那黑罗襦。忙脱这罗襦挂树桠上,露出那银红小绣袄来。遥望时,安夫却从乱山里走,又赶了一回,安夫在一冈子上。左寻右寻,寻不出路径。回顾足足,已赶上了。遂跪着,磕的头都肿了。颤颤声儿曰:“这百巧儿唆着我,得罪娘子,娘子可怜同姓同庄的分上,饶了安夫这条狗命。”足足哑的一笑曰:“要娘子饶你时,除非自己扭断这头颅,才饶恕你。”言着,走前几步,用脚踏着安夫的胸,拿这刀向眼上晃着,曰:“好俏的眼角儿呵,氵㸒氵㸒地瞧着娘子调眼色,调得快活么。”遂将那刀尖插入眼窝里,将两个眼珠抉了出来。又指着那舌,正骂时,一阵腥风起,砂石皆鸣,一斑纹大虎,随着砂石跃上冈来。足足吃了一惊,倒退了数十步,坐松树下欲脱那绣鞋缎袜来与虎斗。那虎已将安夫衔着,跃下冈去。足足曰:“你这大虫,好知趣儿。娘子正欲奉承你一拳,你却为娘子葬了这贼骨头,饶了你罢。”札起鞋袜,欲下冈去,蓦地腥风又起,呼呼的一阵黑光闪将来。又欲脱那绣鞋,丛莽里早跳出一只白额黑毛虎。绣鞋未曾脱得,那虎据地一吼已迎着足足扑来。足足蹲进些,虎扑个空,那虎腹已中了足足一拳。这拳如铁椎一般,又用得力猛,那虎负着疼,偎着那松树根乱滚,这松树却被他滚折了。足足闪身儿,立在虎后,将那抉安夫的刀,朝正那虎的肛门,尽力的戳将入去。那虎复吼一声,跃起四五尺。足足将两只手,从下把着那虎的后蹄,转身儿向那大石上一扑,如打谷的连枷一般,那虎挺挺的不滚了。足足才札好了鞋袜,又见前那斑纹虎衔着人头跑上冈,伏在地下将前爪捧那人头,朝着足足戏弄。足足打得性起,闪在那虎左边,用左手抉那虎眼,乘势抠起,使虎头朝天,那虎欲跳跃时,早被足足的右膝撑住前爪,动弹不得,却轮着右手的拳头,向虎腰打了十余拳。那虎哇的一声,满口滚涎,将那人肉人骨吐出来,臭不可闻,已伏地不动。足足舍了虎,正札鞋袜,猛听得呜的一声,那虎仍跃一跃,蹲入那丛莽里。足足抢上前,拿着虎尾,倒拖出来,那虎回着爪欲扑足足,足足反放了虎尾,待虎转身时,飞一左脚,正中虎颔。那虎伸着爪,自爬那颔,右脚又中了虎腹。那虎侧倒在地,颤颤爪,这回真个死了。足足拗根松树,攀些藤萝,将两虎缚着松树两头,挑了下冈。正寻挂树的那件黑罗襦,只见一个黄瘦的病尼姑,约四五十岁似的,抢了那罗襦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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