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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情中贞(下)

作者: 曹绣君

    李真童为女道士

    《青楼集》:李真童,是张奔儿的女儿,十几岁时,就名扬江浙一带。她姿容秀美,身段婀娜,能歌善舞,举止温雅,说话慢声细气,娇柔可人,有名门闺秀的风韵。达天山到浙江做检校官时,一见到李真童便倾慕于她,两人亲密往来了三年。

    达天山任期已满,将要调回京城。临行之前,两人眷恋不舍,订下终身之盟,约好明年相会。

    达天山走后,李真童便出家做了女道土,闭门谢客,日以焚香诵经为事。第二年,达天山被授予暨州同知职务,上任后,便急忙备礼来娶李真童。两人久别重逢,欣喜之情自不待言表。

    可是,好景不长,达天山患病故去。真童哀伤不已,辞绝了众多的求婚者,又出家为道士,忠贞守节,不涉尘务。

    适际之难何节之有

    《海澄县志》:石氏,是李任禄的妻子。任禄因病早逝,留下她和年仅九岁的儿子世奇。父母见她年纪还轻,劝她另找个人家,但石氏执意不从,她要把世奇拉扯大,重振李氏家业。

    于是,她勤劳操持家务,来维持生计,严格管束世奇,让他刻苦攻读举业。世奇稍有小过,她也不饶恕,总是惩罚他彻底改正了才行。在她的督促管教下,世奇终于考中了进士,做了朝官。后来,石氏年纪渐老,世奇见母亲生活已难自理,便上奏朝廷,请求归乡,回家侍奉老母,以尽孝心。朝廷见世奇言辞恳切,遂批准了他的请求。

    世奇回到家中,见了白发苍苍的老母,心中不免想起母亲坚守贞节的苦楚,便想将母亲的事迹上报朝廷,请朝廷表彰母亲的忠贞。母亲知道了儿子的打算后,很不高兴地责备他说:“女人服事丈夫,就像臣子侍奉君主一样,适逢其难,当为之尽力,有什么贞节可言。况且你有幸做了朝官,上苍待我已经不薄了。如果我再受表彰,那人们就会说这是照顾官宦之母。

    你还是收集一下那些平民百姓家中守节妇人的事迹,上奏朝廷吧!”世奇听了母亲的话,更为母亲的精神所感动,但既然母亲不愿意,也就只好作罢。

    后来,有人向朝廷上疏推荐世奇,并将他母亲石氏苦守贞节的事迹也奏闻于上,皇帝遂知此事,于是降旨海澄县,让县里每月奖赏给石氏一石白米,作为她的日常食用。当时,石氏已九十岁。又过了二年,她便离世而去了。

    贞女不假人以色

    刘向《烈女传》:贞姬,是楚国白胜的妻子。白胜死后,她靠纺织刺绣打发时光,而誓不嫁人。吴国君主听说贞姬貌美超群,有德行,便派大夫携带着一百镒黄金,一只白玉璧,驱赶着三十辆装饰华丽的大车去求聘她,想娶她为吴国的夫人。

    大夫来到贞姬家,献上了聘礼,转达了国君的诚意。贞姬辞绝说:“白公活着的时候,我有幸来到后宫,为他扫地、缝衣、拂床,托为嫔妃。现在白公不幸而死,我愿为他看守坟墓,以终天年。而今吴王赏赐给我黄金、玉璧之聘礼、夫人之位置,不是我愿意听到的。抛弃大义追求享受是污秽的;看见好处便死命追寻是贪婪的。作为国君,怎么能选用污秽贪婪的人呢!

    我听说:忠臣不事二主,贞女不嫁二夫,难道唯独我能那样吗,若是那样活着的话,和死有什么两样?我没有为丈夫殉葬,已经是很不仁了,如果再去嫁人,那不太过分了吗!”于是辞谢了吴王的聘求。吴国大夫回去后,把贞姬的话禀报了吴王,吴王认为她贞节仁义,赐予她“贞姬”的名号。

    妾心已死

    《扬州府志》:阙氏、马氏,都是江都人。阙氏嫁给了管贤,马氏嫁给了管哲,他俩是同母所生的亲兄弟。妯娌俩十分孝敬婆婆,一家人和和睦睦过着日子。岂料天有不测风云,管贤不知得了一种什么病,突然死去,他死时,阙氏才二十六岁,虽然有个儿子,但尚在襁褓中,而且生下来他就看不见东西。

    阙氏的父母见女儿年轻,外孙又瞎,担心她以后生活无依靠,便苦口婆心地劝她改嫁。阙氏哭泣着对父母说:“自我丈夫走后,我的心就死了,所以还苟活于人世,只是因为婆婆年老,儿子幼小,要不是这样的话,你们只好到黄泉下找我了!”父母听了女儿的话,知道难以改变她的志向,便也就由她去了。

    不久,管哲也离世而去,而马氏刚刚二十一岁,还没有孩子。婆婆对她说:“你的岁数太小,要是你想再找个人家的话,也可以。”马氏哭着说:“我的嫂子为大哥守节,我若背弃丈夫,那有什么脸面还活着呢!”婆婆见她如此说来,也就不在勉强。从此,妯娌俩靠纺织收入赡养婆婆。婆婆死后,她们用厚礼将婆婆安葬。太守陈贞知道此事后,上疏朝廷,奏请表彰她们一家。

    见者惊为人腊

    《宁化县志》:金氏,是县主簿黄美金的小妾,兵马司指挥黄恩官的母亲。明神宗万历三十四年,因皇太孙降生,上圣母徽号,所以皇帝对下属臣子普遍施恩,恩官的嫡母(妾生子女称其父的正妻为嫡母。——译者注)邹氏,获赠孺人。恩官又上疏向皇帝陈诉衷情,请求皇帝施恩表彰母亲的苦节。奏章说:“我的生母是京卫指挥金见的女儿,十六岁时,嫁给了我的父亲黄金美,我三岁时,父亲患重病,弥留之际,对我的嫡母邹氏说:‘我死之后,就把金氏嫁出去,她年纪太小,很难把孩子抚养大。’我的生母听了父亲的话,悲痛地跪在他的床前乞求说:‘请您不要让人把我嫁出去,如果我不把孩子抚养大,让鬼神惩罚我。’父亲口中念叨着‘难哪!难哪!’就闭上了眼睛。”

    父亲死后,我生母七天七夜滴水未进,我的嫡母开导她说:‘孩子尚小,而我年纪又老,你要是绝食而死,让他依靠谁呢?如果因一时之性而断绝宗嗣,这不是太残忍了吗!’经嫡母劝解,生母才开始吃点东西。但此时已骨瘦如柴,面无生气,看见她的人都很惊讶,以为是人腊(木乃伊)。自此以后,她不离嫡母左右,燃灯辟麻,半夜不寐,辛勤为家事操劳。每天拖着疲惫的身躯,抚养教育我,使我能够长大成人,这都是我生母的功劳。但我一介孤寒,未能早日让您知情,致使母亲苦守贞节的品行久久未能让人晓得。为此我极度悲痛,不得不在陛下您的面前哀诉衷情。”皇帝见了奏章,深为黄恩官的言辞所感动,遂降旨给礼部,特加令一道,赠金氏为文林郎孺人,以表彰她含辛茹苦,抚育遗孤。皇帝的诏令说:“子女以粗茶淡饭在父母生前尽孝亲之道,哪里比得上以功名博得国家荣誉使父母千年不朽呢!因此以诏书的形式表彰其节烈,并把这种荣耀送到他们的坟头,这样,他们的荣耀就永远流传于世了。”

    这位金氏为抚养孤子拼尽一生心力,满足于吃粮咽菜的生活,实践了与丈夫诀别时的诺言,完成了抚育儿子成人的志愿。

    上天用福禄酬报了这位寡母。黄恩官的申请如乌鸦返哺一样令人同情,因此赐赠这位母亲“文林郎孺人”的称号,使她死后仍像活在人世一样,使她在阴间也感受到阳世的光明。

    求尽吾心而已

    《潮阳县志》:吴氏,是侍御郑文奎的弟弟郑文参的妻子,嫁给文参不几年,文参就命赴黄泉。当时,吴氏才二十五岁,留下一个幼女,没有儿子。文参死后,吴氏滴水不进,只抱着女儿终日垂泪。人们对她说:“您不幸没有男孩,这是上苍不想让郑文参有后代,您干么这样折磨自己,有合适的人家改嫁算了。”吴氏说:“这说的是什么话,忠臣不以国无永远的君主而废弃节操,烈女不因家无后人而抛弃贞节。我所追求的只是对得起我的良心,现在我生是郑家妇,死是郑家鬼,没有什么可以疑虑的,要是一定有儿子才守贞节,这不是我所知道的。”

    大家看她志向坚定,也就不再多说。于是,她便过继了一位侄子抚养,作为文参的继承人。她孝养公婆,与妯娌和睦相处,抱节守义,三十余年如一日,卒年五十七岁。君子评论她无愧于妇道。

    不辱吾门

    《广德州志》:应氏,是潘亦三的妻子,为忠义里人。宋朝衰亡时,官军渡河,亦三的九世祖曾牵着牛担着酒去犒劳军队,其军队主帅大为感动,题其坊为“忠义里”。应氏二十岁时嫁与亦三,第三年生了个女孩,等到她二十四岁时,亦三竟抛下她们母女二人撒手西归。婆婆见她年纪轻轻,可怜她,便让她改嫁。应氏说:“再嫁不符合妇人做事的品行,我宁愿死去,也不使我的家门受辱。”婆婆问:“你没有儿子怎么守节?”

    应氏说:“有儿则守,无儿则嫁,那我的志向怎么办?”婆婆又道:“家境富裕守节还容易,要是困窘了可怎么办?”应氏回答说:“辟麻织布,可以为衣;摘菜拾果,可以果腹,这都是我心甘情愿能做的。”婆婆见反复劝说无效,也就听之任之。

    不久,应氏的母亲来到了她家,向应氏的婆婆提出让她改嫁。应氏听说后,披头散发地跑到母亲面前捶胸顿足哭喊着说:“天哪,乾坤茫茫,怎么单单不能容我活在世上,一定要让我死于沟壑之中吗?”母亲见女儿这样痛苦凄怆,很惭愧地走了。自此以后,便没有人敢再提让她改嫁的事。

    她勤劳持家,孝顺婆母,婆母死的时候,她哭得死去活来。

    自守节后,无事从来足不出户,就是邻家的妇人也很难见她一面。九十一岁时还双目炯炯,行不拄杖。

    奉身若临深履薄

    《潮阳县志》:邱员,是峡山人,小字宜正。正者,贞也。

    邱员这样解释她的小字,并就此询问她的父亲邱逊。邱逊听了女儿的问话,心里很诧异。邱员十九岁那年,同吴克绍结了婚,可是婚后第二年,克绍便死去了。此时邱员刚刚怀孕。婆婆见她年龄那么小,而且遗腹又不知是男是女,便用话试探她,看她怎么打算。邱员哭着对婆婆说:“您年纪大了,克绍死前一直遗憾不能为您养老送终,现在我要是改嫁他人,离开这个家,那您将依靠谁呢?况且妇人应从一而终,即使我不幸生了个女孩,我也要死守贞节,怎能忍心再有二心,来使地下的人觉得羞辱呢!”婆婆听了媳妇的这番话,清楚了媳妇的志向很坚定,心里非常高兴。从此之后,比以往更加疼爱她。

    不久,邱员分娩生下了个男孩,婆媳俩都非常高兴,吴家又有了继承人。邱员是一个非常贤惠温柔的媳妇,她做事总是小心谨慎,就像临深渊履薄冰一样,唯恐婆婆不高兴。就这样,她一直很孝顺地侍候婆婆,婆婆死后,还用厚礼把她安葬。邱员苦守贞节一生,真无愧于她的小字。

    千岁茯苓

    《劝戒四录笔记》:岭南那地方有一种令人可怕的传染病——大麻疯玻谁要是染上了这种疾病,人们都像避瘟疫一样远离他,即使是至亲骨肉也不与他同室而居。南海有位少年,家中很富有,他刚刚十五六岁,长得风度翩翩,像个白面书生,可是他突然患了这种病,家里人都怕被他传染上,就在一个山沟里为他建了一间茅草屋,让他住到那里,家人不时去看看他,给他送点吃的用的。

    少年患病前,就订了婚,女方是同乡一个大户人家的闺女。

    听说少年得了麻疯病,父母便想让女儿另嫁他人,女儿坚决不同意,哭着哀求父母说:“我还没结婚丈夫便得了这种恶病,我的命运可想而知,从一而终是妇人作人的准则,依大义来说,不能再嫁,与其在家养老不嫁,让父母为我忧心,不如与他相伴于凄风苦雨中,略尽为妇之道,来度过我的余生,这是我的愿望。”父母不同意,女儿就三番五次地请求,并告诉父母:“如果你们不让我去的话,我就只有一死了之。”父母无奈,只好由她去了。于是,少女便来到山谷草屋,两人相依为命。

    不久,少女也传染上了这种病,而且病势严重。空山峡谷之中,两人形影相吊,听其情形的人无不伤心垂泪。

    一天晚上,明月高悬,山谷清绝,两人披着露珠坐在林涛间的山石上。丈夫抚摸着妻子说:“你本是冰清玉洁的女子,搞成现在这种模样,都是我的罪过。”妻子听后,郑重地对丈夫说:“我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怎么敢有怨恨呢!”说完,两人凄然相对。突然,在山间溪谷中有个似兔而小的东西翻波浴浪跳跃而出,两人赶紧跑过去察看,可那小东西跑得很快,转眼间就跑人松林中消失了。妻子觉得奇怪,遂拔下头簪,在它失踪的地方插上,留下标志。第二天一早,两人便带着铁锹来寻找,等挖开土一看,竟是个千岁茯苓。他们知道,这千岁茯苓是仙物,就把它分开吃了。刚一人口,便觉得甘甜清香,沁人心脾。吃了没多久,奇迹出现了,两人的疮面复合,疮痂脱落,病痊愈了。他们的父母听说后,急忙跑来探望,一看,果真如此,两人就像一对洁白的玉人,相映于松林灌丛间。父母高兴地把他们接回了家,并为他们重新举行了婚礼。人们知道这事以后,都纷纷说:“这是对少女贞节品行的报答。”

    绝粒四十四日不死

    《徽州府志》:有位贞节的妇人,姓谢,她是祁门地区李应时的妻子,她的父亲名叫宝甫。谢氏十几岁时许聘给李应时为妻,但还没完婚,应时便瘫痪了。父母极为后悔,准备与李家退婚,让女儿另寻人家。谢氏知道了父母的心思后,坚决反对,最后父母不得不同意让她嫁到李家去。

    谢氏过门后,应时的病并没起色,而是一天比一天加重。

    他肢体不能动,一切起卧饮食,洗澡搔痒,乃至溲溺等都靠谢氏照料,没白没夜,没完没了,但谢氏毫无怨言,精心细致地照顾了他七年。明世宗嘉靖辛卯年,应时终因治疗无效而死去,当时谢氏刚二十五岁。应时死后,谢氏极为悲痛,遂亦缝制寿装,挖好坟穴,决定以死殉夫。幸亏亲戚们防范严密,她才没能死成。应时安葬后,大家又千方百计地劝解她,让她想开些,她仍然不听,后来她说:“你们还不熟悉这方面的道理,说得不称我的心,我要问问我的堂兄,让他帮我拿主意。”她所说的堂兄,就是平民谢惟仁。这谢惟仁虽是布衣,但却满腹经纶,尤其笃爱古人才学,时时处处以古人为风范。谢女自幼就崇拜他。这天,谢女回到了娘家,谢惟仁听堂妹回来了,便来看望她。谢女一见堂兄,就向他询问为丈夫殉死怎么样?惟仁听说后显得很凄怆,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说道:“妇人从一而终,这是大义,死以取义,这是不用问的。只是你的奶婆及公公婆婆还活着,他们的年纪又都大了,你若是死了,他们怎么办?

    假如你能为他们养老送终,那应时就能瞑目了。”谢女听了堂兄的话,略有所悟,于是,便强忍殉死的念头,竭力照顾那几位老人。

    谢女的婆婆常年患病,她的奶奶婆虽然身体还好,但脾气特坏,很难伺候,常常挑三拣四,家人所做的事很少有称她心的。家事难办,而天又不随人愿,常闹灾荒,李家的家业一天不如一天。谢女不怨天不尤人,每日勤劳持家,纺织、耕种、担水、打柴、舂米、放牧,样样活计都得做,备尝艰辛,任劳任怨,希望博得老人们的欢心。在她的努力下,婆婆的病慢慢好转,奶奶婆也不像过去那样多事了,因而乡里人为她编了个顺口溜说:“新妇孝,病姑好;新妇顺,严姑驯。”

    几年后,奶奶婆、婆婆相继去世,谢女依礼服丧,厚礼安葬。公公怜悯她多年劳苦,又没有孩于,又让她重新考虑婚事。

    谢女用刀将自己的一个手指砍断,发誓说:“如果我不从一而终,就像这根手指一样!”公公知道难以改变她的志向,便流着眼泪劝慰了她几句。此时,公公年老多病,谢女对他照顾更为周到细致,做事也更为小心谨慎。每天做好饭菜,把它摆放在桌子上,然后请公公来用餐,自己则像小童生一样肃立在门旁。她的妯娌们常常在旁边窥视,见此情形便戏谑道:“哟,小童生又侍奉先生了。”做其他的事也都这样恭敬小心。公公病重时,她双手为他捧痰,有时便溺在床上,弄脏了被褥,她也眉头不皱一下,为他洗得干干净净。就这样,侍候了公公三年,公公才去世。她像奶婆婆和婆婆死时一样厚礼殓葬了公公。

    丧事办完后,谢女又回到了娘家,对堂兄惟仁说:“我这位未亡人只听兄长的教诲,那几位需我奉养的老人不幸都弃我而去,我那跟随丈夫赴黄泉的愿望,今天可以实现了吧?”惟仁说;“的确是这样。不过,你母亲还活着,你忍心扔下她不管吗?”谢女说:“不忍心。”于是,又暂时活了下来。

    不久,谢女母亲故去,她又去问堂兄,堂兄说:“你尽心竭力为几位老人养老送终,现在你即使不为丈夫殉难,你也对得起他了。”谢女摇摇头说:“我绝不这样做,您先前的话还很在理,今天说的为什么与以前的话不一样呢?我这回不听您的了。”于是,在嘉靖己酉年的正月初五日清晨,她穿戴整齐,向家人诀别,家人都很悲伤,尽力劝阻,她毅然不听,坚持开始绝食。可是她不吃不喝四十四天竟然没死,此时,她形体虽然极瘦而精神却非常好,目光仍然炯炯有神,远近的妇女仰慕她的高义来慰问她,她仍梳洗好出来会客,并像平时一样慢声细语跟人交谈。后来她见自己绝食仍然不死,便上吊自荆妯娌们将她的断指取来与她放在一起安葬,下葬时,她的气色也没改变,还像活着一样。

    三十年命妇仍处子

    《右台仙馆笔记》:在徽州,有位姓程的人,其家世代为乡里的富户,他有一个男孩,这孩子小的时候傻淘,长大后,也糊里巴涂什么不知道,家里派两位仆人照看他,吃饭睡觉,穿衣玩耍都靠这两人节制安排。如果他不听,就痛打他,这样一来,他倒也服服帖帖,仆人们管他就像管牛马一样。远近的人都知道仆人这样管他,但没人敢告诉他的父母。

    程家有一处买卖店在无锡,店里的会计世代由汪氏家人担当。汪家有个女儿与程家的儿子年龄相仿,汪老头慷慨地对家人说:“我家自祖父以来,就在程家的店铺管账,现在程翁有个儿子,但没有人愿意把女儿嫁给他,我们干吗要吝惜一个弱女子,而不思报答他家对我们世代的恩德呢!”于是,便派人向程家转达他的意思。程家一听,当然很高兴,但又觉得自己那傻儿子实在没法配人家的女儿,就谢绝了汪家的好意。汪老头见程家不答应,竟亲自上门许亲,程家恐怕再拒绝不合适,便为儿子聘求了这门亲事。程家本来就极富有,现在又见自己的傻儿子娶了位如花似玉的姑娘,便拿出丰厚的礼品赠予汪家,婚礼也办得十分隆重。谁知双方将行交拜之礼时,那傻儿子竟疯疯癫癫的,说什么也不拜,无奈,只好作罢。

    喜宴散后,客人们陆陆续续地回家去了,仆人把新郎扶进了洞房,新郎进屋一看,室内罗屏绣幕,不是平日住的地方,便大声叫喊起来,像发狂的猛兽一般到处乱闯乱窜,没有人能接近他。汪女吓得缩成一团,也不知如何是好,不得已又让仆人把他拽走了。公公婆婆见此情形,忧心忡仲,劝慰儿媳说:“我那儿子是畜类,这可苦了你了,希望你能善自珍重。”第二天,就分给她数以万计的家财,留作日常费用。过了一年,又将兄长的儿子过继了一个给她,以延续香火。

    汪女自幼知书达理,婚后上敬公婆,下抚嗣子,旁遇妯娌,深受众人喜爱,公婆更是善待她。后来,程家出钱为儿子买了个官位,汪女遂受四品夫人之服。汪女与丈夫异室而居三十年,虽然是受有封号的妇人,但仍是处女。程家的傻子先死去,汪女在他死后十几年才离开人世。

    汪女晚年时,因她年岁既高,辈份又大,所以家中的大小事情都由她来作主。她很善于处理事情,又很会用人,因而不论大事小情,只要经她的手处理,没有不合适的。她的丈夫虽然稀里糊涂了一辈子,但模样长得倒挺端正,白白胖胖的;中年以后,胡须也很漂亮,远远望去,就像丛祠中的一尊塑神像。

    听说自从他降生之后,程家家业日益繁荣兴盛,所做的事没有不得利的。等到他死以后,家业便开始衰落。由此看来,他们夫妇是有来头的。

    我年轻时在汪家学馆教书,因汪家与程家有姻亲关系,所以我知道得很详细。在我的诗集中曾有一篇《女萝行》,就是为汪女作的。

    此吾家也又安归

    《吴江县志》:凌氏女,是同里人,许配给徐应化为妻,还没等成婚,应化便夭折了。凌女听到讣信,就哭着哀求父母让她去奔丧,父母不同意,她便拍打着胸膛说:“我是徐家的媳妇,现在你们不让我去奔丧,到底想干什么?”父母没办法,只好让她去了。

    凌女换上孝服,一路哭着来到了徐家,见了灵棚,又撕心裂肝地痛哭起来,伏在应化的尸体上哭得死去活来,悲伤得几天滴水不进。应化的葬礼结束后,陪她前来的保姆催她回家。

    她说:“这就是我的家,我还往哪回?”保姆见她不走,没办法,只好回去禀报她的父母。父母知道拗她不过,也就随她自便。于是,凌女便在徐家守节。

    几年后,应化的父亲去世,凌女与婆母相依为命。此时,恰遇荒年,一斗米要二百多钱,凌女不辞劳苦挣钱养活婆母。

    婆母因连遇丧事,眼睛哭得看不见东西,凌女就用舌头为婆婆舐眼治疗。也奇怪,竟治好婆婆的眼疾,使她重见光明。

    凌女自少年来徐家,一直到老,吃饭睡觉都靠着丈夫的灵柩。郡守将她的贞节德行上奏皇帝,皇帝下诏责令郡守为她建立贞节牌坊。

    手闭两耳

    王思任《屠节妇传》:屠节妇姓汪,是山阴人汪青湖的孙女,会稽已故儒士屠守政的妻子。汪氏自幼文静聪颖,通晓经史大义。曾割股为父亲治玻十四岁时,嫁到屠清白家。出嫁时陪嫁的东西不多,而屠家也很贫寒,汪氏靠双手劳作支持丈夫读书。丈夫的学业刚有成就,竟突然夭折,此时汪氏才十九岁,刚刚怀孕。丈夫死后,汪氏痛不欲生,多次想殉死,幸亏被人发觉,才幸免于死。公婆劝她说:“不要这样,不光我两人要靠你养老送终,若是你能生个男孩,就是你丈夫复活了。

    你要是殉难则是杀了你的孩子,又使你丈夫断了后。我们两人也要跟着死去,那么,一家人就会白白葬身黄泉之下。这没什么用处。”汪氏听公婆说得有理,遂打消了殉死的念头。

    不久,汪氏果真生下了个男孩,但祸不单行,孩子刚三岁,便夭折了。汪氏悲痛得死去活来,呼喊道:“天哪,我今天可以死了!”公婆又劝她说:“你不能死,我们两个一天老似一天,近来身体又多灾多病,你要不在,我们只好互相照顾,可是我们的手脚又不利落,怎么能行?人若是没了儿子,再去了媳妇,不如死去。你如果想死,那么你略等一下,让我们老俩口先死,我们不忍心见你年纪轻轻的就那么死去。”汪氏见公婆说得凄怆,不禁喟然叹息道:“天哪,我是不敢死也死不戒!”

    于是便过继了一个侄子,作为丈夫的继承人。从此之后,汪氏竭力操劳,勤俭节约来维持一家人的生计,朝上堂,夕下帏,鸡猪米盐之事,无不亲自动手;师友奴婢之任全由自己承担;公婆病重,寻药祈祷之举皆是尽心竭力;公婆死后,人殓安葬之役,全由自己操办。将公婆都养老送终后,她的养子思诰也长大成人,成为诸生。

    假如没有汪氏的苦心守节,二位老人不知死于何处,而守政也会后继无人。这汪氏真是既有节操又有才能啊!守政刚死时,汪氏正年轻,父母可怜她,劝她改嫁,她忙用双手捂住双耳,不听他们的劝解。公婆死后,她就把自己关在一间小屋子里,让人从窗口中递吃的。屋里挂着一张菩萨像,每天对着佛像诵经,在斗室中住了几十年,现在已经七十岁了,还在斗室中没有出来。

    抚叔成立

    《严州府志》:叶氏,是徐应裕的妻子,漳安人。嫁给应裕刚刚二年,应裕就患病身亡了,那年叶氏才十七岁。叶氏见应裕死去,抚着棺木大放悲声,哭得死去活来,若不是为了就要出生的孩子,恐怕她早就不在人世间了。

    应裕死后一个月,叶氏生下了遗腹子。岂料祸不单行,儿子也夭折而去。叶氏哭着说:“我忍受苦楚没有死去,就是为了这孩子,现在我已经彻底绝望了,活着还有什么用!”说着,就拿起刀来准备自杀。婆婆竭力夺下了她的刀,哭着说:“你公公先我而去,现在仅留下你这二岁的小叔子,我的身体也病弱不堪,这如线一样的命脉,实靠你来维护,假如上苍福佑徐家,让你公公不绝后,就是你丈夫也能瞑目了。你这样白白地死掉有什么用?”叶氏见婆婆说得悲伤恳切,就接受了她的劝告,舍弃了死的念头,和婆婆一起抚育小叔子,直到他长大娶亲。

    小叔子婚后,便不管家事,照顾婆婆的担子仍由叶氏一人承担。婆婆患病,她煎汤送药,婆婆病故,她哀伤痛哭,以致双目失明。她含辛茹苦六十七年,受尽万般磨难,八十三岁逝世。万历四十年,直指(官名。朝廷直接派往地方处理问题的官员。——译者注)郑继芳将此事上疏皇帝,皇帝降旨,为她建贞节牌坊加以表彰。

    感盗却鬼

    舶口皋县志》:吴氏,是蒋一阳的妻子,十七岁时,嫁给了蒋一阳。过了二年,吴氏刚怀孕,一阳便突然死去。一阳死后,仅一个月,曾祖婆及公公又相继病故,吴氏卖掉了家中所有的资产,将所卖钱的一半安葬三位病亡者,留下一半为婆婆买点粥饭吃。足月后,生下了儿子鸣惊。当年,正值灾荒之际,盗贼蜂起,一天晚上,有个强盗闯进了她家,让她交出钱粮,吴氏护着婆婆抱着孩子,诉说家中的艰难,强盗深受感动,哭泣着走了。

    不久,吴氏的婆婆也去世了。一天晚上,吴氏路过墓地荒坟墟莽间,有一团青亮的鬼火向吴氏逼来,吴氏对鬼说:“我起初是想殉死,可是上有老下有小,我死了他们怎么办;现在婆婆虽然故去,倡孩子还小,我死了他就没法生活。”鬼听了她的话,哭着退走了。自那以后,再也没发生这样的事。服丧期满后,同族的一些坏蛋想谋取她的家业,便设计让她嫁人。

    幸亏诉讼到官府,才使那些人的阴谋失败。吴氏担心这些人伤害她的孩子,就把家迁到学校旁边,挑选了一家学业品行都好的,和他们缔结了儿女亲家,想通过他们教授她的儿子。学费不足,便绩麻纺织来挣钱交纳,终于使鸣惊成为诸生,名扬乡里。县令李衷纯见鸣惊聪慧好学,便向学使请求,给他提供粮食布帛,并为他家悬挂匾额加以表彰。

    汝母不复生矣

    《丰县志》:董太学,是董望云的女儿,望云没儿子,深爱这个女儿。女儿特别孝顺,也能听父亲的话。十五岁时,嫁给了处士刘永光。婚后,她一心扑在丈夫身上,侍奉丈夫,孝养公婆,丈夫对她十分满意,但却没时间回娘家照料父亲。后来,她父亲去世,丈夫永光也相继病故,董氏悲痛万分,对她的三个儿子说:“我没能为我的父亲养老送终,又没能终身事奉你们的父亲,我不想再活了。”大儿子运隆觉得母亲的话不对劲,便跑去告诉祖父。祖父忙赶来劝慰道:“永光死了,还可靠你抚养这几个孩子,你要是不在了,我这风烛残年怎么能为你把孩子抚育成人?”董氏不听劝说,还是执意要死。公公说:“你要是一定想死的话,先稍等我一下,我不忍心看着你年轻轻的就死去,也不忍心看着孩子没人管。我先死,你再死,咱们都死掉算了!”老人说完,泪如雨下,呜咽不止,孩子们也跟着哭泣,董氏更是大放悲声:“天哪!我真是欲死不能!”

    于是,强忍悲痛,安慰公公,向公公表示,为他养老送终,把孩子抚育成人。自此以后,她苦守贞节,孝敬老人,并使三个孩子读书立业。

    斯为贪虚花丧实果乎

    《黟县志》:卢氏女,字敬姬,黟县顺化里人。她的父亲名叫元祥,很善于经商,是个没有官爵封邑而拥有资财的富人。

    卢氏生得端祥文静,不妄言笑。十四岁时,许配给同乡人许永源。过了两年,还没等完婚,永源便病故了。卢女想前去奔丧,父亲不同意。卢女含着眼泪,但不敢哭出声,遂绝食欲随未婚夫同去。家里的保姆劝她:“人生如树,作烈女,只是虚花;一夫一妇,偕老百年,才是实果。何必要贪图虚花而丧失实果呢!况且你还没有与他举行婚礼,听你父亲的话也不失节,如果伤了你父母的心,反而不孝。”卢女说:“姑娘嫁人,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这就好像婴儿投胎一样,既然一言定盟,则如同婴儿出世。幸而父母无恙,能抚养我,如果父母去世,我也是家里的遗孤,怎么能因父母亡故,而称他人为父她人为母呢?”保姆听了她的话,与家人都偷偷笑她太固执,互相说:“等着吧,她将来肯定会后悔。”

    自此以后,卢女便在家中苦心守节,她独自住在北堂屋,不缠足,不打扮,终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成年奴仆一概不用,就是女尼姑女巫婆也别想见她一面。家族有喜事,除非父母兄嫂作寿,她去参拜,否则的话,从不到常她的侄子结婚,亲友们都希望她能去参加婚礼,但她还是没去,只是派了个小丫环送些礼去庆贺。就这样终身如一日闭门守节,七十岁时死去。

    玉之洁不可捏

    《海宁县志》:马氏,是黄冈村人孙率祖的妻子。她十七岁时,孙率祖便因病故去,留下她和未满周岁的儿子。为了抚养儿子,马氏强忍巨大的伤痛,没为丈夫殉死,终于把儿子抚育成人,并娶了妻子,生了儿子。

    有了孙子后,马氏稍为心安。岂料天有不测风云,孙子生下不久,儿子儿媳就相继离世,她又含辛茹苦地抚养起孙子来,直至把他抚养长大。

    马氏苦守贞节五十年,历尽千辛万苦,有人想把她的事迹上报有关部门,请求表彰她,马氏听说后竟严肃地拒绝了。世人无不为她的品行所感动,纷纷称赞她。宗伯董其昌为之著文说:“珩璜为饰,幽兰为佩。玉之洁,不可捏;兰之香,不可绝。斯与古今之贞妇寿母,垂嫔则而称女宗者,同根而共节。

    虽君王筑台,犹非所屑。又何有于官司之绰楔!”

    寝所虹光

    《安庆府志》:罗氏女,小字为引贞,望江人,许聘给方志宣。双方刚刚问完生辰八字,自宣就暴病而死,那年罗女才十六岁。当她闻听了讣信,就千方百计想殉死。母亲怕她去方家,便让她的姐妹们把小楼围住,没想到她从楼顶上跳了下来,一下子就晕了过去。一家人惊叫着把她抬进屋里,躺了好多天才能起床。此时,正值方家为志宣作佛事,罗女暗地里派了个小丫环去赠送茶叶,并嘱咐她记住方家的道路地址。当日晚上,罗女同丫环偷偷地溜了出去,来到了方家。大哭着冲到志宣的灵柩前昏死过去。

    第二天清早,父亲发现女儿不在屋内,就知道准是去了方家,遂追寻而去,哭着劝她回家。罗女跪在地上流着眼泪乞求父亲说:“我愿永远守在志宣的灵墓旁,如果您不同意的话,希望您赐给我一把佩刀。”父亲见劝说无效,便痛哭着回去了,罗女遂留在方家为志宣守节。她每日除了纺线织布外,什么都不过问,她还打扫了一间暗室,早晚坐在那里诵经。邻家妇人总是看见她卧室里夜晚有红光,开始还以为是要着火,后来才知道是她在祈祷。她苦守贞节二十年,崇祯元年,她自知将不久于人世,便回娘家与母亲话别,等她回到方家,便无病而终。

    人们说,在她死时,空中有仙乐声。

    逾垣而出

    《辍耕录》:中书平章阔阔歹的偏房高丽氏,贤惠有德行。

    平章死后,她发誓不再嫁人,忠贞守节。平章正妻的儿子拜马朵儿赤倾慕她的美貌,便想娶她为妻,遭到她的拒绝。拜马朵儿赤并不死心,就将父亲收藏的大答纳环子献给了太师伯颜,大答纳环子是伯颜朝思暮想的喜爱之物,见拜马朵儿赤献给了他,很是高兴,便问拜马朵儿赤有什么要求,拜马朵儿赤就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伯颜。伯颜说:“这是小事一桩,保证手到娶来。”遂上奏皇帝,奉皇帝旨意命令拜马朵儿赤娶小母高丽氏。高丽氏听到消息,半夜里与母亲一起跳墙逃走了。

    何忍以一身事两主

    《江行杂录》:宋徽宗及其后宫嫔妃都被金兵掳去,金兀术奏请皇上让王婉容作粘罕的儿媳妇。皇帝准奏,对王婉容说:“好好侍候你的新主子吧!”婉容临行前,大哭着说:“怎么能忍心以一身事两主呢!”于是,便在车中用剪刀自刎而死。

    金兀术说:“南宋的大臣,还没有像她这样有节操的。”遂择地将她安葬,并立碑刻字为“贞妇冢”。

    合欢枕不合欢矣

    《武进县志》:胡氏女,父亲名叫胡世定,自幼许配给宜兴的吴云。世定客死他乡,不久,吴云也因患了疯病而身亡。

    胡女听到凶信,便想去奔丧。家人劝阻她说:“古时候某某节烈妇都已嫁人,没听说不嫁的。”胡女说:“生死易心,与禽兽无异。”遂取出从前所绣的合欢枕,将一个放人箱子里,拿起另一个来到了吴家,亲手把它放在吴云的棺材里,然后扶着棺木大声痛哭。吴云葬礼完后,她便留在吴家事奉吴云的母亲及庶祖母。朝夕纺织缝纫挣钱以供家用,并做饭洗衣服侍老人,数十年如一日。

    母谓儿孱弱不能也

    《武进县志》:陆氏,是陆卿鹄的女儿,大司马陆完学的孙女。她自幼读书识字,许配给邑庠生赵烛远。尚未完婚,十七岁的赵烛远就患病身死。陆女闻其噩耗,悲痛得几日滴水未进。父母怕她忧伤过度,便好言好语安慰她。陆女说:“为死者穿衣人棺,是古来的礼制,现在我已经来不及为他做这件事啦!”卿鹄说:“你是未婚的女孩子,还不是他的媳妇。”陆女不听,不让她去赴丧,她就不活。卿鹄还是不答应,骗她说:“我派个人到京城去,听听你祖父的意见,如果他同意了,我也不拦你。”陆女无奈,只好怏怏不乐地等了一个多月。终于等来了祖父的信,一看还是满篇劝谕的话。陆女见了祖父的信,也回信一封,洋洋千言,誓不变心。

    村中的人们见烛远已死,又知陆女貌美贤惠,便想将她求聘来家。于是,求亲者络绎不绝,陆女见此情形,跪在父母面前说:“刎颈割鼻这种烈行,你们会以为我孱弱不能这样做,其实,也未必。”卿鹄听了女儿的话,真担心她能闹出事来,便无奈地说:“既然如此,我当成全你的志向,只是等选个好日子再走。”陆女说:“干么要等好日子,我现在就走。”于是,拜辞了父母,前往赵家,来到烛远的灵柩旁,换上丧服,为他守节。

    后来的一天,陆女突然生了重病,前来探望的尼姑告诉她披上黑衣服可以延续生命。陆女答应按她的说法去做,但转念又说:“不对,我不能这样做,烛远死后,我的生命就捐献给他了,现在干什么要眷恋生命而披黑衣呢!”过了几天,便死去了。此时为崇祯癸未正月二十三日。

    口号书衿

    《新昌县志》:梁氏,是棠墅人,自幼聪颖敏慧,粗通书史。成年后,嫁给了生员王茂芝。婚后,两人相敬如宾,恩恩爱爱,生了个儿子取名升甫。升甫三岁时,二十五岁的茂芝赴省城参加科举考试,不料途中染病,被抬了回来。梁氏守在他的病床前,垂泪不止,并祈祷上苍,愿以自己的生命替代丈夫。

    但天不怜人,茂芝还是一命呜呼。梁氏痛苦异常,誓不再嫁。

    父母曾劝她再找个人家,好有个照应,她深为悲伤,决不从命,并回到卧室,在她的衣服襟上写了一首诗:蛾眉薄命剩孤身,霜著松筠不改贞。

    父母错将儿女爱,恐无完壁报良人。

    从此以后,不施粉黛,精心侍奉婆母,勤劳纺织以供家用。

    一次,婆母不小心摔伤了脚,极为痛楚,梁氏便为她洗脚换袜,按摩轻揉,还替她祷告神灵,以求早日康复。这样过了十几年,婆母突然起床了,坐立行走都像从前一样,人们说,这是梁氏的贞节孝顺感动了上苍,才使婆婆瘫而复好。

    愿为尔父守百代

    《南宫县志》:白氏,是钱芳声的妻子,孝廉白冲寰的女儿。芳声因病亡故,留下了两个年幼的儿子,白氏当时也就二十三岁。白氏娴淑端庄,丈夫死后,有人慕名前来求亲,她都一一回绝。每日抄读孝经,以古烈女自勉,孝事寡婆,教子读书,并严加督促,从不懈担辛己年粮食颗粒不收,甲申年又遇战乱,钱家的日子一天难似一天。白氏便夜以继日地纺织刺绣来挣钱养家糊口。三年后,两个儿子都上了学。

    顺治甲午年,五十二岁的白氏患了重病,孩子们要为她请医找药治疗。白氏说:“我寡居三十年,未曾见男子面,现在不要改变我的规矩。”孩子们见母亲不允许,也就没敢请医生来瞧玻过了几天,病更重了,弥留之际,她把儿子叫到病床前嘱咐道:“你们想孝敬母亲,就不要忘记你们的父亲;你们想孝敬母亲,也不要荒废你们的学业。我难道只想为你父亲守百年吗?我也愿为你父亲守百代呀!”说完便咽了气。

    斗麦自磨而食

    《扬州府志》:王氏,是通州人沈士翔的妻子,十七岁那年,她嫁给了沈士翔。三年后,生下儿子沈逢。士翔随父亲在吴地做买卖,因逛妓院花掉了父亲大量的钱财,惹怒了父亲,被父亲乱棍子打死,父亲扔下儿子的尸首,自己返回了家乡。

    回家后,公公没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儿媳,因而,王氏还以为士翔继续留在吴地,便日夜翘首盼望丈夫归来。盼了三年,才知道丈夫早已死于他乡。王氏闻听噩耗,伤心不已,遂想殉死了之。可是,此时婆母李氏患病,儿子才刚刚四岁。婆母见她心神恍惚,有殉死的念头,就劝她说:“你为我把孩子养大,我死了才能闭上双眼。”王氏当时才二十五岁。

    婆母病故后,王氏便苦守贞节,养育遗孤。后来,公公又娶了个后妻,这后妻憎恨王氏母子,便千方百计引诱她改嫁。

    先是把氵㸒秽的图片放在王氏的床帷中,诱惑她动心。王氏置之不理,把图片扔掉了。接着又百般寻王氏的过失,让她无法忍受,王氏却毫不在意。这后婆母见这些方法都无效,便又想出了一个折磨她的方法,每月给她几斗大麦,让她自磨而食。这后婆母目的还没达到,自己却先一命呜呼。不久,公公又续娶了张氏,张氏过门后,对王氏稍微好一些。后来,公公故去,张氏另嫁他人,而王氏仍守节如故,五十三岁时病故。巡抚赐匾额表彰了她的贞节行为。

    守身止兜本分

    《元氏县续志》:智氏,是周彦约的妻子,智应魁的妹妹,周名远的母亲。她十八岁时,嫁给了周彦约,第二年生下了名远。名远没满月,彦约便随同叔父去了辽阳,一去就是七年。

    彦约回家时,父子相见不相识。可是,彦约回家没住几天,又去了辽阳,这下可好,十五年没音讯。有人说,辽阳失守,彦约死于战乱;也有人说,彦约还活着。智氏虽经多方打听,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哪。

    智氏白天则耕田灌园,晚上则纺织缝纫,冬夏无闲暇之时。

    她勤劳操持家事,为家庭生计历尽千辛万苦。为了避免麻烦,三尺以上的儿童,她便不让进门。在她的努力下,家境渐渐殷实,为儿子娶了媳妇,生了孙子;又为孙子娶了媳妇,生了曾孙。辛勤操劳了五十多年。当她七十多岁时,她的儿子考虑到母亲辛苦了一辈子,便想上奏章请有关方面为她建贞节牌坊。

    王氏听说后,郑重地对她的儿子说:“妇人守身,是她分内之事,有什么异样的举动,敢麻烦官府。我只希望不为我的一生而惭愧,并不希图名利。”说完,竟大哭起来。

    与亡人相隔数粒微尘耳

    《魏县志》:张氏,是生员房攸芋的妻子。婚后不久,攸芋便离开了人世,仅留下张氏一人,连个孩子都没有。房家一脉单传,攸芋一死,房家便没人了,张氏没有谁可以依靠。家中的财产都卖掉子;为攸芋办了丧事;仅存十几亩地,而攸芋的坟墓还葬在那里。张氏亲自下地耕种那坟旁的田地,累了就靠在坟上休息。吃饭时,先祭奠了丈夫,才敢张口。一天,她的娘家兄弟来看她,见她面色苍白,身穿破衣,汗沾禾土,不禁泪如雨下,劝她说:“房家没有伯叔兄弟,你活着没有人奉养,你死了也没有人给安葬,只是靠你自己活命,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张氏把锄头往地下一扔,指着坟冢说:“我和丈夫只相隔几粒微尘罢了,你走吧,不要再说了。”

    从此以后,年景连年不好,且又战乱四起,张氏更加茕茕饥苦,就这样过了三十多年,她才故去。

    敢不为其难者

    《金豁县志》:周氏,是庠生周廷梓的女儿,十九岁那年,嫁给了李名郁。婚后第二年,名郁因饮酒患病,一病不起,而此时,周氏刚怀有七个月的身孕。周氏哭着问丈夫:“奉养婆婆与死哪一个难?”丈夫说:“奉养婆婆不容易。”周氏又问:“抚养遗孤与死哪一个难?”丈夫答道:“抚养遗孤难。”周氏说:“我怎么敢逃避这困难的事情呢!”名郁说:“你若是真能这样,我死也能闭上眼睛了。”听说这件事的人,没有不流泪的。

    婆婆刘氏年已八十,身体极为不好,行动不便利,但食量不咸,照样能吃能喝,周氏每天为她送饭送菜,端屎倒尿,十年如一日。婆母死后,她以厚礼将其安葬。第二年,周氏也故去。

    君知死期独不知我心

    《信丰县志》:吴氏,是诸生曹鼎光的妻子。十七岁时,嫁给了曹鼎光。婚后,夫妇感情甚好。一天,吴氏正对着镜子梳头,丈夫跟她开玩笑说:“镜子里的男人影子是谁?”吴氏严肃地说:“不是你还有谁,怎么竟乱说!”丈夫说:“如果我死了,就另有一个男人的影子了。”吴氏很生气地发誓,如果真的那样,我也决不再嫁人。过了两年,鼎光果然死去。吴氏拍打着棺材哭诉道:“您知道死的日子,怎么就单单不了解我的心哪!”于是,把丈夫的画像挂在屋子里,坐卧都在画像旁。

    丈夫死后不久,公婆也相继去世,吴氏安葬完公婆,便精心照料多病的嫂子,她知道大伯子家里生活不宽裕,就不分昼夜地辟麻织布来帮助他们家,虽然是战乱不断,她也相随不移。

    后来,吴氏因抑郁成疾而亡。

    可以见夫面矣

    《歙县志》:黄氏,是潭渡人,北岸吴念祖的妻子,光禄卿吴宗尧的孙媳。她过门刚三天,丈夫就病倒了。黄氏便割下大腿上的肉熬汁端给丈夫,让他喝下去治病,并祈祷上天,愿以自身替代丈夫。但这些都没发生效用,第五天,念祖便亡故了。丈夫死后,黄氏变卖了她所有的衣服首饰来为丈夫人殓。

    入殓完后,黄氏便拿了一把刀枕在丈夫的灵柩前。寡婆急忙拉住了她,哭着劝道:“你要是死了,谁来照顾我。”黄氏跪拜在婆婆面前,痛楚地说:“祖公为忠而死,公公为孝而死,我就不可以为烈而死吗?”婆婆听了她的话,更为悲痛,也要与她一道死去。黄氏见状,只好强忍泪水,听从婆婆的安排。遂剪断头发,毁坏容貌,与婆婆同床而祝这样过了四十六年,婆婆故去,黄氏极尽哀礼,安葬完后,喟然叹道:“这回我可以见丈夫的面了!”遂趺坐三天而逝。

    儿终不二志

    《歙县志》:潘氏女,许嫁给邵村张家的儿子。许聘不久,张子便患病而亡。潘女发誓毕生不再嫁人。到了戊戌年,听说皇帝要派使臣到江南寻找美女,江南的女孩子们只要到了十三岁的,都纷纷出嫁。潘女的祖母对她说:“孙子辈当中,我最爱你,然而现在村里村外,女孩子们都嫁了人,看这阵势,我也不能把你留在家里,我看还是再为你找个人家吧!”潘女说:“我终身不二嫁,如果实在不行,我就到张家去。”祖父便急急忙忙跑到张家,去跟张家商量此事,张家还正在犹豫,送亲的车已来到了门口。

    当初,护送潘女的车还在路上时,潘女一直放心不下,她一边担心张家父母不收留她,一边又怕祖父骗她,因此,每经过一个村庄就要停下来询问,当确信是张家宅院时,才走了进去。来到张家,她便履行妇人之责,孝敬公婆,操劳家事,到底没再嫁人,以处女终身。

    皇天何不许我死

    《宣城县志》:杨氏,是唐凤腾的妻子,二十一岁时丈夫身亡,她昼夜啼哭,滴水不进,以头触柱,头骨几乎破碎,死而复苏。又闭门上吊,绳子竟被挣断,连续多次,都没死成。

    她仰天痛哭道:“皇天啊!你为什么不让我死?”遂将丈夫的灵柩放在卧室内,坐卧流涕,三年如一日。丙戌年,她的家乡发生战乱,家人都劝她出去躲避一下,她说:“不行,我不能丢下丈夫不管。”贼首有知道她苦心守节的,便告诫下属,不许伤害她。偶然有人误人她家,隐隐约约竟听见剑戟声,遂惊慌地退去。她有一个儿子,名叫唐功,也以孝闻名远近。

    肠已断矣

    《苏州府志》:王氏,是长洲人,她生性柔顺温和,深得父母疼爱。许聘给史洽,但因史洽的父亲是个穷秀才,没钱为儿子操办婚事,史洽便做了上门女婿。王氏虽然和父母生活在一起,但也尽其所能照顾公公和后婆母。婚后二年,公公去世,王氏摘下首饰典卖,为公公置办丧葬用品。赴丧时,又捶胸顿足痛哭失声。每遇节忌,又依礼哭泣祭祀,亲戚邻居都称赞她的孝心。公公死前,曾欠下好多债,王氏用做针线活所得的积蓄为他一一还清,没让后婆母为此忧愁。

    后来,后婆母听信谗言,竟仇视史洽。史洽常常叹息说:“作儿子的不能与父母相亲近,还活着干什么?”王氏比以往更为小心谨慎地侍奉后婆母,希望母子关系能正常化。而史洽终日为此郁郁不安,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与继母和解,最后竟跳进客舍的井里淹死了。王氏听到讣信,狂奔着来到出事地点,哭得死去活来。史洽的叔父担心王氏拖累自己,便急急忙忙和人商量让王氏改嫁,王氏抢地呼天,想撞死在台阶下,那些议婚的人都吓跑了。父母哭着安慰她说:“你没有儿子还要殉死,你的丈夫就要成饿鬼了。如果立嗣以延续香火,不比身殉要好吗?”于是,将侄子过继给她抚养。自此以后,她精心教育养子,如同自己亲生的一样。并宁愿自己吃糠咽菜,也不让后婆母缺衣少食。婆母深为感动,对自己以前的行为悔恨不已。

    王氏终日思念丈夫,每到吃饭时就哽咽哭泣。一天,养子想要读经书,王氏便到丈夫生前用过酌箱子里寻找,谁知一见到丈夫读过的书,王氏便伏在箱子上大放悲声,再也没有起来。

    父母急忙请来医生救治。医生看了看说:“肠子已经断了,没办法再活了。”从此,滴水不能下咽,没几天就死了。死时才三十四岁。时间为康熙二十六年()十二月。

    天不欲吾夫有后矣

    《苏州府志》:赵氏,是昆山乡一位农家女子,十六岁时,嫁给了胡藻时。婚后第二年,藻时便去世了。赵氏哭得死去活来。婆婆劝她说:“你正怀有身孕,要为后代考虑,多加珍重。”

    不久,生下了个女孩,赵氏叹息着说:“老天不想让我丈夫有后代了!”自此以后,家中更为贫穷。父母可怜女儿年纪轻轻守空房,于心不忍,就和她婆婆商量让她改嫁。赵氏听说后,便开始绝食。随之,又听说已许配许家,就关上门窗想上吊快死。婆婆发觉后,破门而人,将她解救下来。当她苏醒后,哭泣着说:“干吗要救我,让我死了算啦!我没有儿子,该死;年纪轻,该死;将来婆婆不在时,我没有依靠,该死;婆婆有小叔子奉养不用我照顾,我也该死。”说完,便闭着眼睛不说话。母亲和婆婆百般劝解,就是不听。有人将这事上报官府,请官吏断决,官吏下命令,允许她守节,但让她随母亲居祝赵氏回到娘家,母亲恨她不听话,不理她,什么事情都不管。

    赵氏哭着说:“这样我也就知足了!”于是,纺线织布来提供自己的衣食,寒暑昼夜不息,因劳动时间过长,十个手指都裂了。赵氏虽然身在娘家,但心里总是挂念着寡婆,便时常给婆婆送些好吃的,为她做衣做鞋。婆婆病重时,她回到婆家,侍奉了婆婆三个月。婆婆死后,她的小叔子无钱为母亲安葬,她便倾其所有,为婆婆举行了葬礼。她的女儿长大后,嫁给了某个读书人的儿子,这家也是个穷户,女儿又患肺病,不能照顾母亲,相反,母亲还得为她操心。赵氏辛苦了四十年,最后竟忧郁而死。

    百年怀抱竟如斯

    《宜兴县志》:秦氏,是汤溪县令秦延默的女儿,八岁时,随父亲到了汤溪县。在父亲公署中,她曾对着庭院里的一棵古柏吟诗说:“松柏春不花,寒天亦常碧。”

    人们认为这是谶语。不久,父母相继死去,她又仿效蓼莪(《诗经·小雅》篇名。此诗是孝子追念父母而作。后因以蓼莪指对亡亲的悼念。——译者注。)体作诗四章来悼念父母。

    后来,她嫁给了汤振商,生了一男一女。振商因苦读病亡,死时,秦氏才二十岁。她作哭夫诗说:“三载唱随今已矣,百年怀抱竞如斯。”

    凡是见到她的诗的人,都很同情她的遭遇。她的儿子思孝长大后,她便口授四书经史,并作训子诗说:聪明不可恃,力学当以勤。

    意气不可施,与人当以诚。

    在赵氏的教育下,思孝勤奋刻苦,学有所成,深为士林推重。赵氏不但教子有方,而且还极孝顺。恭敬小心地侍奉公公汤士望、婆婆陈氏,很得老人欢心。而她自己则因劳累过度,积郁成疾,三十九岁就离开了人世。她写的《依桂》、《纫兰》二诗流传于世。

    媳去子真死矣

    《宜兴县志》:秀才周南的女儿,自幼许配给胡锦的儿子胡兆祥。将要成亲时,兆祥因读书过于劳累,患病身亡。周女听到讣讯,想去胡家奔丧,父母不同意。周女哭着恳求父母说:“我既以许配给胡家,怎么能因兆祥的死而败坏这个盟约呢?”

    父母多方挽留,她就是不听,终于穿上孝服去了胡家。到胡家后,她伏在棺柩上失声痛哭,闻者无不落泪。胡锦夫妇婉言劝她让她回家,她跪在地上把头都磕出了血,请求说:“大人怎么能不爱你的儿子呢?你的儿媳要是离开了,你的儿子就真死了。”胡锦夫妇为她的言行所感动,就让她留了下来。周女留下后,便为胡家操持家务,事事都做得井井有条,她又很识大体,从不多事,深得胡锦夫妇喜欢。终以处女老于胡家。

    吾宁可复事他人

    《定远县志》:徐氏女,名纯懿,是定远人。自幼许配给冯廷栋,但到她十四岁时,廷栋却不幸夭折。听到讣信,徐女嚎啕大哭,发誓要以死殉夫。父母很担心,便千方百计防范,使她没能死成。不久,她又要到冯家去奔丧守节,父母不同意,她便拒绝吃饭,哭着说:“我怎么能再侍奉他人呢?”父母无奈,只好答应她的要求:不再嫁人,为廷栋服丧。自此以后,她不施粉黛,以麻束发,身穿孝服。直到廷栋安葬后,她才脱掉孝服。

    徐女家境贫寒,盗贼曾闯进她家,想偷点东西,可是一看,家徒四壁,只有两个生病的夫妇躺在床上呻吟。盗贼自叹晦气,匆匆溜走了。徐女是长女,她还有两个弟弟,大弟弟刚刚七八岁,小弟弟还在吃奶,父母患病,家中的所有事情都由她自己承担,除了照顾生病的父母,还要看护两个未成年的弟弟,但她从不怨天尤人,而是一门心思扑在家务事上,为父母煎熬药剂,伺候一家老小的起居饮食,事事都做得有条不紊。父母病故后,她备尝艰辛,把两个弟弟抚育成人,且都榜上有名,家道也一天好似一天。弟弟们不论事情大小,都要征询她的意见,只有她同意了,他们才去做。她为什么能赢得弟弟的尊重与信任呢?因为她敬业乐群,蹈礼秉义,就像陶孟之母一样,善于教人。她的两个弟媳也像侍奉婆母一样孝敬她,家族的人都尊奉她为大师。

    转思之固不宜死

    《无为州志》:武氏,是谢邦瑜的妻子。因婆母早亡,邦瑜哀伤过度,抑郁成疾。婆母的丧期过后,武氏和邦瑜才举行婚礼。新婚之夜,邦瑜吐痰见血,武氏手提衣襟端庄严肃地来到丈夫面前说:“你的病还没痊愈,怎么可以结婚,成家立业,虽然是父母的愿望,但保重身体,也是孝敬父母的大事。请让我们先分开来住,等您调治好了,再住到一块,可以吗?”邦瑜听从了妻子的建议。可是,过了一个月,邦瑜的病并没有好转,反而更加严重。武氏很忧虑,便祈祷上苍,愿以自己的生命替代丈夫。她精心伺候丈夫的饮食起居,煎药喂汤从不懈怠,为了照顾好丈夫,她和衣而卧一年多,只要丈夫一呻吟,她就立刻下床来到他的身旁。虽经多方治疗,邦瑜的病还是没有好,一年后,他便病故了。武氏痛不欲生,哭得死去活来。因为她虽然举行了婚礼,但并没跟丈夫同房,还是处女,人们便劝她改嫁。她坚决不干,说:“既然举行了婚礼,我就是他的妻子,现在我丈夫的尸骨未寒,你们怎么竟能这样逼我。”于是,乘人不备,便上吊自尽,幸亏发现及时,才捡了一条命。武氏苏醒后说:“这是上天不让我死啊!然而我转念一想,我也本不该去死。我的婆婆已经死了,公公又垂暮年老,而小叔子又未成年,我若是死了,家中的后事怎么办呢,这是因一节之小而使我家绝后呀!”于是,哭着祷告婆婆和丈夫的亡灵说:“我要将小叔子抚养成人,再到地下见你们!”第二年,她的公公又去逝了,武氏便自己抚养着小叔子,为他做饭洗衣,严加教诲,待他稍为大些,又将自己的妹妹求聘给他,并为他举办了隆重的婚礼,婚后,他们生了个儿子。谢氏宗族的人都为她的忠节品行所感动,遂将她的事迹上奏州太守,太守下令为她家挂匾额以表彰她的贞节。

    以是为赵女之笄耳

    《无为州志》:吴氏,是秀才傅扬声的妻子,侍郎吴光义的三女儿。扬声学问不错,但家中贫穷,又不幸早折。扬声死时,吴氏才二十二岁,她悲痛得想以身殉夫,只是因为婆婆年纪太大,无人照顾,才强忍殉死的念头,服事婆婆。

    自丈夫死后,她便同婆婆居于一处,同吃同住,两人常常相对饮泣。她母亲常来接她回娘家去住,但她总是不去,留下来照料婆婆。吴家仅有几亩薄田,所产粮食不够家用,她父亲时常周济她,可她从不多拿。崇祯年间,兵匪进犯无为,她的母亲很为她担心,说:“她孤独无依可怎么办呢?”父亲说:“别为她担忧,她有强大的后盾。”母亲很奇怪地问:“她有什么后盾?”父亲说:“别人依靠人,她依靠鬼神。”

    以前,吴氏的衣袖里总是放着一样东西,一时一刻也不离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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